一抬头,他就看到自己的头顶上,那根之前头发乱糟糟的时候立起的呆毛还在?
柿介则正拿着梳子和头顶的这撮呆毛做着斗争,好像已经战斗了许久的样子。
然而,每次当柿介以为压下去了的时候,那根呆毛趁着你不留神,就又暗搓搓的立了起来。
观月看着这撮头发,之前还没觉得哪里不对劲,毕竟那会儿他头发多乱啊?
立起一根来简直不要太正常,可是这会儿,他就察觉出不对劲儿来了……
“这是什么?”
观月带着些莫名的情绪伸手捋了捋脑袋上这撮头发……
嗯!至少头发上本身是不存在触感的,就是一缕非常标准的头发。
这句话既像是在问柿介,又像是在问萧言瑾。
柿介也以为观月是在跟自己说话,忙说道:“我这就把马尾梳更高一些,把它扎进去。”
萧言瑾则道:“你就当是一根天线吧!立起来信号更好,更方便接收我发出的讯息?”
“真的假的……”
观月非常怀疑萧言瑾将这根呆毛称之为「天线」的真实性,然而还是放弃了的对柿介说:“算了,不管它了,你该怎么梳还怎么梳吧!”
柿介应道:“好……”
这才继续梳了起来。
不得不说,观月这张脸长得是真好,换下原本那身材质粗鄙,款式普通的恒温服,换上了一身华服,整个人从精神到气质都焕然一新。
观月站在一边,自己感受了一会儿,只觉得这身衣服……是真他妈麻烦!
首先是里面要配上的那身白色的,跟睡衣一样紧紧贴在身上的恒温服打底,这就算一件了,之后外面还要套一层小小的上衣,上衣之外还有护胸,肩垫,身下也是要穿上一层兜住前后,唯独能从左右两边看到里面白色打底的裙摆一样的东西,之后还有腰封,外面还要套上外袍,出门的时候还要套上连头到脚都罩了个干净的遮光服……
而且这一样样一件件的……还全是分开的!
一个人穿的话简直连先穿什么后穿什么都分不清楚,还不如他昨天穿的那身简陋的恒温服呢!
至少那个他一个人就能穿上,而这个,他一个人绝对穿不上!
观月有些无奈的抓着这有点儿类似于外穿的兜裆布一样的东西……
当然,这玩意儿比那玩意儿肯定是美观多了的,又捏了捏最外面那层外套上宽大的袖子,蹙眉问道:“这……至于穿那么麻烦的衣服吗?这一层一层的……”
虽然恒温材质衣服的不管是穿多还是穿少了都能隔绝外界的冷热,因为它恒温啊!
当然也就不会因为衣服穿厚了就觉得热,但是就是因为恒温,为什么就不能穿的简单一点?
一层不够吗?穿这么多层跟穿一层的结果是一样的吧?
这也太影响活动了吧!昨天他看着寒兴莫那身就多少觉得有些别扭了,只是寒兴莫穿着好看,他也就不说什么了,这会儿看到自己也要穿这么麻烦的衣服,顿时觉得……更别扭了……
萧言瑾则劝说道:“别说了,放弃吧!这个世界可没有穿短袖T恤小短裤的习惯,而且要是真穿短袖出门的话,就现在的昼夜温差,白天你出去没几分钟就能让你露在外面的部位都晒成小鱼干,晚上没等气温降到最低就能把你冻成冰雕,别以为这里的衣服都是随便设计的,这都是在保护自己身体的前提下尽量做到美观,最后得出来的产物。”
观月:“……”
行吧!这也是不可抗力……
吃了早餐,观月百无聊赖的坐在院子的石凳上不知道应该干什么。
直到昨天为止都还谁都没有的院子的出口处,此时已经被安排上了两个守卫,除了肉眼可见的两个守卫以外,出去院墙之外貌似还有几个从观月这个角度肉眼看不到的守卫。其看守密度,甚至都不亚于后院通往前院的看守。
观月有些无奈的垂着脑袋,虽说出了院子,只要寒兴莫并没有说过他不能离开院子,或者不能离开莫王府,甚至他觉得,他要是要出去的话,只要这群人跟着,就算出去了,寒兴莫应该也不会追究他什么,但他却总有一种自己似乎被关在了一个笼子里,虽然笼子上没上锁,但寒兴莫却在笼子下面留了一群「看门狗」的感觉……这种感觉让观月觉得很窒息……
柿介拿着干果盒子从里面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观月坐在一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她将干果盒子放到观月面前的小石桌上问道:“这是怎么了?”
观月抬头看了一眼,就又把脑袋埋了回去,伸手从盒子里拿了些干果塞进嘴巴里。嗯……味道不错……
柿介见他闷闷不乐,问道:“诶!不如我们在院子里扎个秋千吧!”
观月抬头看了一眼秋千大概能扎在哪里,反应过来之后马上就又兴致缺缺的低头回去道:“那都是你们小女生喜欢的东西。”
说着又塞了一颗干果到嘴巴里。
柿介说:“对啊!就是我想要扎个秋千玩儿啊!或者,你还可以在后面帮我推?”
观月:“……”
他能说什么?
柿介说:“哎呀……你别总是闷闷不乐嘛!你要想想,昨天之前你可都还要帮那个观姨娘做汤呢!
稍微做不好一点儿她还要挑你毛病,动辄打骂,现在呢?你让她在到你面前蹦跶一个试试?”
观月依旧垂着头不置一评,他想说,被什么观玉动辄打骂这种事情他又没有真正经历过,哪里知道现在日子比之前好多少?
他只是觉得现在很无聊而已。而且……一个上午都快过完了,今天寒兴莫都没有过来看他,可见是没有把他放在心上的……
这么一想,心里就更憋屈了,他在码文的时候,在观月冻伤这一段剧情之后,还写了一段直到观月病得要死了,寒兴莫才明白到自己的心意,中间还甜了一段,结果现实呢?
压根就一点都不甜!甚至连昨天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气氛也是尴尬到要命。
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这会儿应该正在观月的伊兰轩客厅里打扫的小侍女,连手上的鸡毛掸子都还没来得及放,这会儿就屁颠屁颠的从客厅方向跑过来了。
柿介本来还很没规矩的坐在观月对面,见有人过来,忙站了起来,一副气势十足的模样对那跑过来的小侍女说:“什么事?”
那小侍女冲着观月和柿介鞠了半个躬说道:“公子,柿管事……观姨娘来了。”
观月听了微微抬头看了那小侍女一眼,说道:“你先回去做事,我这就过去……”
随后才抬眼看向这会儿正有些局促的柿介脸上。
“不敢到我面前蹦跶?嗯哼?”
柿介:“……”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看起来真的很让人讨厌!
第14章 观玉
柿介:“你别慌……”
观月:“我不慌。”
观月饶有兴致的看着柿介,柿介一想到来人是观姨娘,整个人都怂了,身体更是不受自己控制般的溜达来溜达去,不安全都写在了脸上。
没办法,之前的观月和柿介在观玉面前怂惯了,这一时之间哪里改得回来?
当然,现在改不过来的就只有柿介,毕竟现在的观月并没有领教过观玉的什么手段,压根就没觉得一个比他小的小姑娘有什么可怕的。
“你等等你等等……你别慌……”柿介一边踱步一边自以为宽慰的道。
观月:“……”
观月:“我不慌。”
观月坐在一边柱着下巴看着柿介走来走去的样子,饶有兴致的又送了一颗干果进嘴里。
观玉本来就是靠着跟观月有些相似的脸爬的寒兴莫的床,那时候的观月被寒兴莫厌弃,她当然有些底牌,可是现在观月正受宠,她能对他怎么样?
说穿了她现在的处境有比观月好多少吗?
喝醉了爬床这种行为本来就不科学,她跟寒兴莫之间有没有发生这样那样的关系其实都还说不好,给她个名分无非要不就是为了膈应那时候的观月,也为了麻痹他自己,希望换个人能重新开始。
要不,就是顾虑观玉这个姑娘的名节了吧!
毕竟爬了床,在别人眼中被玩弄的就是观玉了,最后却什么名分都没有说出去可不好听,观玉好歹是观席夜的女儿,寒兴莫给她做足面子也说得过去。
现在他们一个罪臣之子,一个罪臣之女,都是不能登堂入室的主,寒兴莫还没有正式娶妻,在皑苍这个因为国君娶男妃,所以可以娶男妾的时代背景下,他们两个都是一样的,都注定了莫王妃的身份落不到他们身上,死猪不怕开水烫,他有什么可怕的?
观月一边想着一边继续吃。嗯!这干果真耐吃,越啃越香!
却不想他手中下一颗果仁都还没有送进嘴巴,柿介却突然上来把他刚拿了下一颗干果打算吃的手又给按回了干果盒里……
“嗯?干嘛?”
观月疑惑的抬眼看向柿介,却见柿介眼神郑重,神情严肃,似乎打定了什么主意似的,这让观月觉得她这是已经连因公殉职的准备都做好了。
“一会儿到了观姨娘面前,你什么都别说,交给我!听到没?”
观月冲着柿介眨巴了两下眼睛,又看了一眼柿介此时都还颤抖着攥着他的手腕的手,再加上那张他在原来的那个世界的时候每次发起火来都让他忍不住恐惧的脸,这会儿观月却只觉得有些好笑。
“走吧!”
然后,做足了心理准备的柿介拉上观月就往客厅方向走去。
“诶!我干果还没吃完呢!”
手没来得及及时撤走,果盘被衣袖一扯,本来好好的干果盒掉在地上,干果洒了一地,就剩观月刚才没来得及送进嘴的那一颗!就很浪费!
观月无奈的被柿介拖到伊兰轩的客厅前,彼时,观玉已经坐在那里等了许久。
她端坐在着,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抹湖蓝色襦裙的倩影和一个侧脸。
不得不说,不愧是他家庶妹,光从这个角度上来看,还真跟他这张脸长得有那么一点儿像。
观月将最后一颗幸存的干果抛进嘴巴里,堂而皇之的走了进去。
“诶!”
柿介似乎被观月的这一举动吓得不轻,然而观月都进去了,她还能在外面独自躲着吗?
万一观月被欺负了怎么办?于是一咬牙,也跟着进去了……
再说观月,他进去之后看都没看观玉一眼,径直走到主位的椅子上坐下,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茶壶就开始倒水喝。嗯!干果吃多了,口有点干。
“诶!”
柿介见了心下更惊了,他刚想开口提醒观月什么,却不想她还没来得及说,坐在一边的观玉却已经开口了。
“哥哥不知道主座的位置是不能随便坐的吗?”
观月正喝着水,茫茫然抬头。他这一进来,就做错事了吗?
观玉看似提醒的说:“即便是在自己院中,主位也只能留给殿下,院中主人平时也只能坐在侧位上,这一点,哥哥身边的侍女没有教过哥哥?”
观月本来不想跟这个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庶妹计较,这会儿被对方这么一提点,他心里多少就有些别扭起来了。
他抿了一下嘴唇,将茶杯放了回去,还不等他站起来,却见观玉又继续说道:“哥哥的坐姿也不对,平日只有哥哥一人爱怎么坐是哥哥的自由,但此时妹妹与侍女们都在,无论如何,也应注意些仪态才是。”
观月不自觉的就将原本有些弯曲的腰背挺直了些。
“我……”
刚要说话,观玉又说:“哥哥的待客之道也不对。来者是客,既然都已经把人放进来了,又怎能姗姗来迟?
而且桌前连杯热茶都不上,壶中也只有凉水,若是今日来的不是小妹,而是其他客人,哥哥自己的脸面是小,只怕到时候丢得是莫王府,是殿下的脸面。”
观月:“……”你就说谁会到我这小院来?!
他能说什么?他还一句话都没说就被人从头怼到了尾!观月此时心情很不好!后果很严重!
观月不悦了片刻,嘴角一扯,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他问道:“你张口哥哥闭口哥哥,哥哥这两个字是在叫谁呢?”
观玉脸上僵硬片刻,问道:“哥哥这是何意?”
观月说:“「长兄为父长嫂为母」,现在观家只剩你我,我还是你哥哥,没有父母照料,我就是你的长辈,你管天管地,还能管到你爹头上吗?”
观玉本来还没反应过来观月说的什么,等反应过来,整个人都不好了,一个传闻中的野种,何德何能担得上一句长兄?叫你哥哥那都是客气的了!
她似乎完全就没有思考过,他们兄妹俩同父不同母,长得却那么像,观月又怎么可能是野种?
只是从小到大她那个当妾室的母亲给她灌输了这样的思想,以至于即便她只是庶女,每次在观月面前的时候,都不自觉的有些蔑视她的这位兄长……
“你!”
觉出了观玉心中暗潮涌动的愤怒,观玉自己还没有耐不住气,她身边的小侍女却已经气不过了。
从被分配到观姨娘的身边,她们哪儿受过这样的气?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以我们姨娘长兄自居?谁不知道观太师家的长子不过是个母亲在外头偷腥生下的野种?凭你?你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