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月伢是主宰这场交易的人。
月伢看向路路,放轻声音:“如果高大男和西装鬼做了交易,那他这次求合作就不是为了道具,而是为了抢路路和要我们的命。”
来者不善,玩家们也沉了脸色。
御姐:“还好你细心,把他扒出来了。”
眼镜跟着点头:“还好你谨慎,没有马上答复他。”
丸子头:“还好我眼光好,没有跟错人!”
众人:“……”
御姐问月伢:“你不是约高大男下午过来吗,到时直接拒绝?”
月伢点头:“懒得陪他玩,我们自己做任务。”
御姐:“你想好办法了?”
“睡醒就有办法了,路路就拜托你们带着午休了。”月伢说完,迈着大长腿走向主卧。
眼镜看着他的背影,有感而发:“不管发生什么先睡一觉再说,不愧是佛系玩家。”
[别人做任务:再不想办法就要一睡不醒了。主播做任务:睡醒就有办法了]
[我现在迫不及待想知道高大男在谋划什么,新手村居然会出叛徒,太少见了]
[管他谋划什么,等主播睡醒挨个收拾]
月伢倒在床上就睡着了,遗憾的是睡眠质量并不好——
他又做了昨晚的梦,再次出现在那辆飞速行驶的婚车里,手臂两边传来冰冷触感,不用看也知道是鬼新娘和鬼新郎坐在两边。
他侧眸,鬼新娘的脸近在咫尺,这次她的脸很清晰,标志性的笑眼里有血泪打转。
“你为什么不愿意来喝我的喜酒?”
中午鬼新娘祝午休好梦的时候,月伢就预料到有这一遭,所以提前发出了警告,但是鬼新娘不听,又进了他的梦境。
月伢眯起漂亮的眼眸,水墨画般的眼尾收成一线:“我提醒过你,不要来骚扰我。”
鬼新娘这次没有过激行为,血泪跌落眼眶:“我只是想办一场完整的喜宴,你不能来喝我的喜酒,满足我的遗愿吗?”
月伢挑眉,原来是换策略了,卖惨是吧?
“我真的很同情你……”
鬼新娘眼里露出期盼,等待下文。
月伢话音一转:“但更同情睡不了觉的我本人。”
鬼新娘露出恼怒表情,很快又隐藏情绪,柔柔弱弱地说:“你别急着拒绝我,我看得出来你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月伢:“我是。”
鬼新娘:“……”
月伢斯文地卷起袖口:“别拖延时间了,你自己走还是我送你?”
这辆车一直在加速,月伢可不相信鬼新娘只是想聊天,她是在拖延时间,等待车祸降临的那一刻。
月伢第一次没有中招,第二次更不会中招,所有玩家都能逃离这种级别的噩梦杀。
想到这里,月伢皱起眉头,既然噩梦杀不致命,鬼新娘为什么要一遍一遍将他们拉进噩梦。
难道梦境里有线索?
他脑子飞快转动,心想:“这个梦境是鬼新娘死前的最后印象,如果存在线索,一定和她的死有关。”
他越过鬼新娘惨白的脸,去盯十字路口。
很快,那辆肇事货车出现,和上次一样全速冲了过来。
月伢比上次冷静,注意到了更多细节,这辆车开得很稳,不是失控,它是冲着婚车来的!
“停下!”在千钧一发之际,月伢再次让整个梦境停下,他立刻看向货车司机。
货车司机戴着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一双带着疯狂笑意的眼睛。
这双眼睛很熟悉,月伢搜寻记忆,却想不起是谁。
他没有耽误,立刻下车跑向货车,他要摘下司机的口罩!
他跑得很急,身后的街道与物品化作碎片,被黑暗吞噬。
“再等一等!”月伢握住货车的门把,梦境彻底被黑暗吞没,一切归于虚无。
月伢惊醒。
他猛地坐起来,头脑发涨,晕眩让他不得不再次闭上眼睛,这次的消耗更大,他出了一身冷汗。
梦境变得模糊,唯有货车司机那双带着笑的眼睛无比清晰,仿佛就在眼前。
月伢捂住脑袋回想:“我一定见过这双眼睛。”
他筛过副本中见过的每一张脸,最终,这双眼睛和西装鬼的脸重合了!
月伢睁开眼睛,眼底结了一层霜。
直播间里的观众连货车司机的眼睛都没看清,纷纷追问司机的身份。
月伢看向屏幕,漆黑眼眸如同深渊:“西装鬼是撞死鬼新娘的货车司机,并且是蓄意谋杀。鬼新娘直到现在都以为自己死于意外车祸,但是潜意识的怀疑让她用噩梦的方式循环死前的场景。”
一条完全出乎意料的线索。
观众们很惊讶,弹幕成倍增长。
[这么重要的线索竟然藏在鬼新娘的噩梦里,对玩家太不友好了!]
[线索藏得深,西装鬼藏得也深,他真的很喜欢藏东西]
[西装鬼杀鬼新娘的动机是什么?]
月伢舒展被压麻的手指,唇边浮起淡笑:“不管他的动机是什么,总之这条线索对我有利,等着看吧,我会让他哭。”
[你告诉鬼新娘真相也没用,她打不过西装鬼,所以你要怎么让他哭?]
[主播悠着点,我怕最后是你哭]
[我比较想看主播哭,梨花带雨大美人]
月伢眼皮跳了跳,不再搭理乱说的弹幕,他看了看时间,噩梦很短暂,实际上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肥肥听到他醒了,“吨”一声跳到床上,弓着背脊要蹭他。
月伢脸上的冷漠融化:“乖,我身上都是汗,洗个澡再抱你。”
肥肥失落地“喵”一声,摇着小尾巴跟着他走向洗手间,驻守门外。
洗漱完,门外正好传来门铃声,月伢胡乱擦了擦湿发,打开房门。
黄昏倾泻而来,他眯了眯眼睛,抱起撒娇的肥肥。
眼镜跑过来和他报信:“月哥,高大男来了,在门外等着。”
“让他进来。”
眼镜打开门,高大男没进屋,站在门口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开门见山地问:“你们考虑好了吗?”
月牙抱着猫坐下,徐徐道:“可以合作,地点选在我家,邀请405的鬼新人,你们七点准时过来。”
其他玩家一听,惊得下巴都掉了。
不是说没空陪高大男玩吗?怎么答应了?
高大男喜形于色,压根没注意月伢已经开始把控节奏:“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七点带着物资过来。”
高大男很满意,离开的脚步都是轻飘的。
眼镜关上门,有点着急:“月哥,你怎么答应了?你不是说他肯定有阴谋吗?”
御姐猜测:“计划有变?”
丸子头眨了眨眼:“变成啥样了?”
月伢平静地对上他们的视线:“变得很刺激,你们今晚最好回自己家待着。”
眼镜很有骨气:“不,我们要坚守阵地,与你共进退!”
月伢让肥肥爬上肩膀,往门边走:“我现在要去找邻居商量点事,你也要共进退吗?”
“没问题啊,走,我们去找邻居商量……”眼镜突然心梗,弱弱地问:“哪个邻居?”
月伢:“鬼新娘。”
第11章 骨灰楼盘(11) 实不相瞒,我不敢动……
眼镜的呼吸声都变沉重了:“我们和鬼新娘……能商量什么?”
眼镜今天的第109次腿软,出现了。
“聊今晚的菜谱。”月伢在花盆里挑了两块鹅卵石,穿着家居鞋湿着头发就出门了,悠哉游哉,好像只是去邻家串个门。
“哥……”眼镜苦着脸跟上去,扶着门小声说:“带着我的话,确定不是送菜上门吗?”
月伢停在门边,看着那堵被砌进尸体的墙,不过才一个多小时,破损的墙面就已经自我修复了近半,砖石水泥仿佛有生命,悄无声息地蠕动,覆盖血肉。
眼镜知道他在看尸体,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惊呼:“墙在吃尸体吗?”
“大概是。”月伢掂了掂鹅卵石,抬了抬下巴:“你后退。”
“这个动作有点熟悉,你要干嘛?”眼镜听话后退。
鹅卵石飞离月伢的掌心,正中墙角的摄像头,砸出一道漂亮的蜘蛛纹。
玻璃碎片溅落,眼镜正好在安全区域。
眼镜恍然大悟:“以后咱们见一个砸一个吗?”
“不用,必要时候再砸。”
御姐走到眼镜后面,看向月伢:“一起去吧,我不太放心。”
漂亮的眼睛微微一抬,月伢拿剩下那颗鹅卵石抛着玩:“不用,我很快回来,到时再跟你们解释。”
眼镜迟钝地点点头:“那你注意安全。”
月伢关上遮蔽门,来到走廊尽头的鬼新娘家。
走廊上的血迹完全消失了,地面微微隆起,有两只惨白僵直的手掌暴露在外面。
眼镜说得没错,尸体确实被这栋楼“吃”了。
“咻——”月伢抛出鹅卵石,这边的摄像头也被砸了个稀巴烂。他拍掉手上的灰尘,虚空一握,掌心出现一根被啃掉一半的蜡烛。
摄像头一碎,物业鬼的手机就震动起来,“上司”又发来信息。
[我上次的提议,你考虑好没有?]
信息来得那么及时,盯得可真紧。
月伢回他:[快了,再给我三四天时间。]
上司:[你在耍我?你现在找405做什么?]
月伢:[你过来,我告诉你啊。]
上司没有再回复,但鬼新娘的家门打开了。
惨白的手掌从门缝中溜出来,如同没骨头的蛇,缠向月伢的手臂。
月伢把提前准备好的蜡烛怼上去,鬼手握住蜡烛,停滞在空中。
鬼手反应过来后,握着蜡烛往里扯,隔着门都能听到鬼新娘吸溜口水的声音。
月伢没有松手:“我想和你‘单独’谈谈,如果你同意,这根蜡烛我送给你。”
鬼新娘迟疑片刻:“行。”
【你对怨灵使用了“有钱能使鬼推磨”,道具消耗+15%。】
有钱能使鬼推磨,拿了蜡烛的鬼新娘主动给月伢打开门,暂时收起恶意。
鬼新娘家几乎不透光,鬼新郎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鬼新郎从来没有单独出现过,每次出现不是面无表情就是沉默不语,月伢一直觉得他不对劲,但是现在没有时间关注太多。
他必须在鬼新娘吃完蜡烛前说明来意。
月伢说:“你答应过我单独谈。”
鬼新娘举起手机,当着他的面掐断了和“上司”的通话:“你和我有什么好谈的,难道你终于想通了,今晚要来喝我的喜酒?”
“急什么,进屋说。”月伢把鬼新娘的家当平常地方,进去后非常自然地打开了玄关的灯。
“……”鬼新娘觉得自己更像客人。
月伢倚着墙,看向鬼新娘,平缓地开口:“那场车祸不是意外。”
“你说什么?”鬼新娘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月伢又重复一遍,这次鬼新娘听得很清楚,情绪肉眼可见地发生变化,弯弯的眼睛被黑雾占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低气压扑面而来,月伢蹭了蹭被冻麻的脸颊,声音依旧平静:“或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对那个梦境那么执着,为什么要重复地回到现场。就在今天中午,我替你找到了答案。”
鬼新娘被拉进他的叙事节奏里,情绪完全被带着走:“为什么说不是意外,你到底在梦里发现了什么?!”
月伢说:“那辆货车没有失控,司机的目的就是撞死你们。”
“证据呢?”鬼新娘的脸开始扭曲,她见识过月伢在梦境里的表现,知道他这些话的真实度有多高。
月伢微微附身,墨染的眼瞳倒影着鬼新娘的脸:“我看到了司机带着疯狂笑意的眼睛。”
鬼新娘摸了摸自己的笑眼,摸到了一手血泪。
她保持着这个姿势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她才艰涩地张开口:“我想起来了,我死前好像见过一双笑眼,只是因为太痛苦所以忘记了,但是我的潜意识没有忘记,所以我的眼睛才一直保持笑的弧度。”
月伢点点头:“既然你想起来了,那你认出凶手是谁了吗?”
鬼新娘摇头,有些无奈:“我只记得是笑眼,想不起具体样子了。”
在那种环境下,她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分辨不出也正常。
鬼新娘咬了咬牙:“你是不是知道司机是谁?”
屋里阴风四起,温度下降得厉害,月伢湿漉漉的睫毛挂上了霜。
月伢没有立刻回答她,用腿勾了张椅子坐下:“你这样我们没有办法继续聊下去,你吃点东西缓缓。”
这句话冲散了鬼新娘的怨气,她僵硬地抬起蜡烛,机械地咬了一口,然后慢慢睁开了笑眼……真香。
见她情绪稳定点了,月伢继续说:“凶手是住在501的男人。”
鬼新娘露出怀疑鬼生的表情:“怎么会是他?凶手就在我眼皮子底下?”
月伢双手交叠,病弱的脸上泛起浅淡笑意:“我确定是他,只要去到他家,我还能让你看到更直接客观的证据。”
不得不说,路路是个宝藏小女孩,月牙从她之前说的话里分析出了很多西装鬼的秘密。
“我真的没想到凶手就在这栋楼里,我根本不认识他,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要在我新婚的日子撞死我!”鬼新娘掐断蜡烛梗,在玄关里踱步,尝试克制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