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是，你知道为什么吗？”
“……”
“我本来真的想过让你走的。”
“……”
“三生石上的名字我都擦了……”
“但我也是没有想到啊，我和你之间的姻缘居然是上天注定的，月老手中的红线我可剪不断啊……”
“……”
“所以，你始终还是遇见了我。”
“……”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但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这是正常的，想不起来才是正常的。”
“……”
男人似乎是话中有话，可我一句也听不懂，我只觉得他所说的话每一句都是耐人寻味。
我知道这是一场梦，我沉醉里梦里，好像醒不过来了。
“少爷……”
“少爷……”
“你快醒醒啊……”
我好像听见了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使劲地睁开了眼睛。
只见是两个保镖使劲地推着我的身子。
而我的父亲就在一旁看着我。
我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我总感觉，这一觉好像睡了很多年。
“……”
“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什么？”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一觉睡了多久？”
“我睡了很久？”
我很惊讶，甚至有点不敢相信。
这很久的意思？
到底是多久？
“多久？”
我问道。
“十年……”
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瞬间就愣住了。
我这是……
一梦十年？
我使劲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我好像是想把梦中的记忆拉扯出来，我总感觉自己做了很多事情，可我已经忘得个七七八八了。
我真的是一觉睡了十年了？
当我扒视线投向父亲的时候。
我沉默了。
他真的老了。
头发比之前花白了不少，眼角的细纹更加明显了。
“镜子。”
“镜子，快点拿过来……”
好像他们都在盯着我。
他们看向我的眼神非常奇怪。
难道我变了吗……
我是变得让他们完全认不出来了吗？
“怎么回事？”
“我的样子很有问题吗？”
“……”
没有人回答我。
我只能是自己站起身来拼命寻找镜子。
对的。
我需要一面镜子，我需要看清现在自己的面容。
“……”
我要镜子。
我冲进了卫生间，他们拦不住我。
当我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我顿时傻了眼。
“这是谁……”
“我怎么换了一张脸……”
“……”
“没有人敢说话。”
好一会儿，我的父亲才走了过来，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道。
“保住小命就不错了，你就别管这是谁的脸了。”
“……”
“这是他的脸吧。”
我口中的他是“离泫”，我抱过这个男人，我在梦中也见过他的脸。
我平静地问道。
父亲没有反驳，也没有说这个“他”到底是何许人也。
“这是什么回事。”
我一直在问，我一直在问。
我想得到答案，但是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
“为什么我变成了他？”
“……”
“你们谁能告诉我为什么？”
“……”
“你信移花接木的换魂术吗？”
父亲说道。
“什么……”
“一梦十年，一梦十年啊……”
“你十年前突然间猝死了，没有任何预兆，后来我找了一个懂奇门异术的道人把你的魂魄偷偷留了起来，你一直都在他的梦里，直到这个人把他的身体让出来给你……”
“……”
“什么……”
“我就睡了一觉原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吗？”
“嗯。”
但我不得不相信。
因为我变成了梦中另一个男人的容颜。
我相信父亲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只是那个叫离泫的男人，他不见了。
因为我占据了他的身体。
我知道我是徐沈，我不是离泫。
可能真的过了很长的时间了，我走到大街上闲逛的时候，只觉得这里的路和街道也有了很大的变化。
我好像失去了很多东西，又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
我本来以为走到大街上不会有人知道我是谁的。
毕竟我现在是离泫的容貌。
可我走出去没多久，就有一个陌生男子叫住了我。
“徐沈？”
“徐少爷？”
“……”
“你认识我？”
“是啊……”
“徐少爷你说话咋就那么奇怪呢，你又没有什么变化，我又怎么会认不出你来呢……”
“……”
“这又是怎么回事？”
“……”
为什么他们说的话和我父亲说的不一样。
为什么他们都能认得出我来……
我原本就长这个样子的吗？
那之前出现在我梦里面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我是谁？
我是离泫吗？
我是徐沈吗……
啊啊啊啊……
我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头很痛。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他们到底谁在欺骗我？
我父亲应该不可能欺骗我的啊……
不行，我得回去问他。
对的，我得回去问他……
我转过身，直奔徐家别苑的方向。
突然，一辆大货车冲我而来。
下一秒。
我眼前迷糊一片，瞬间失去了意识。
【卷六】红尘孽（十二）
“走好。”
“徐沈。”
我好像听见了有人叫我的名字。
但我就是睁不开眼睛。
是谁？
到底是谁在叫我的名字。
“……”
“是谁！”
我睁开了双眼，发现了自己躺在了一副棺材里。
这……
我这是已经死了吗？
我依稀记得自己被一辆大货车撞到了。
然后……
之后的事情我都记不清了。
我只记得有一个瞬间是撕裂般的疼痛，随之而来的痛苦袭我而来。
……
“我在哪里？”
围在我周边的是我的父亲，还有我的几个朋友，他们都穿着黑色的西装，胸口处戴着一枚百花。
我真的已经死了吗？
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已经死了。
直到我低下头看见了我的身体。
我现在才知道。
原来人的身体于灵魂分开之后居然是这样子的。
我想说话，可是我的喉咙里说不出声音来，他们都在伤心的流眼泪，可是我一句安慰的话也开不了口。
“……”
“你该走了。”
我转过身看见了两个男人。
他们分别穿着黑白两身西装。
“……”
“你们是……”
“带你走的人。”
“我要去哪里？”
其中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笑了。
“你走了就知道了。”
容不得我去拒绝，他们直接飞身过来捉住了我的手，并且锁住了我的双臂。
“为什么……”
“为什么要锁住我。”
他们只是笑却并不说话。
好一会儿才回了一句。
“规矩如此。”
“规矩……”
容不得我有太多思考的时间，他们拉扯着我走入了一个黑色的漩涡里，我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已经撞入了漩涡之中。
“又来了啊……”
这是一个老者的声音。
他似乎看得出来我并不认识他，所以他见到我时只是点头示意，而后很快地便招呼我上了船。
“真没想到你这次那么快……”
“……”
“哎……”
“什么。”
我觉得自己听不懂老者说的话，但我总感觉自己与他似曾相识。
“老人家，你是不是认识我？”
撑船的老者笑了。
“前世。”
“不过你这一辈子过得也太没劲儿了……”
“……”
“我……”
“他依旧还是在尽头等你，我先把船靠岸吧……”
“……”
直觉告诉我，我好像是来过的。
我面无表情地望着黑黑的河水，此时河水翻起一阵浪花，一只枯木一样的死人手翻在了船上。
我顿时吓了一大跳。
老者只是笑。
“哎，不用大惊小怪的，这是很常见的，我们现在渡的这条河就是冤魂河，很多死灵都在这里，有几只断手一点也不奇怪。”
“……”
“你这次还是想做人吗？”
“什么意思？”
“……”
老者淡笑不语。
“哎，这些始终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也管不住。”
“希望你下一次能久一些再来见我。”
“……”
“我……”
“我已经来过这里很多次了对吗……”
“……”
老者不说话，好一会儿，他把船停下来了。
“到了，先下去吧。”
“这里就是最后的终点了吗？”
我问道。
老者摇摇头：“并不是，但你很必要来这里一趟。”
“……”
“因为有人在这里等着你。”
“……”
“快去吧。”
我面无表情上了岸。
脚这刚好踏在了地面上，便有人叫住了我的名字。
“徐沈。”
“是……”
“你？”
“……”
回过头，只见是一个穿着红色西装的男人望着我笑。
“……”
“离泫……”
“嗯……”
“你在这里等了……很久了吗？”
“……”
“没有多久。”
“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路过这里的。”
“其实我总会有一种感觉，你是一直在这里等着我的。”
“……”
“嗯。”
“那个……”
“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话吗？”
“没有。”
“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又是何意。”
“我习惯了。”
“习惯？”
“对的。”
“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离泫摇了摇头。
“没有，那是你必须忘记的。”
“那怪不得你。”
“……”
“这里……”
“这里是忘川河，渡了河，喝下孟婆的汤，之后你就该离开这里了……”
“……”
“我还会回来的是吗？”
“嗯。”
“那我先走了。”
“一路珍重。”
我转过身，正打算上船。
可我又想到了什么事情一般。
“慢着……”
“你真的没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的吗？”
“没有。”
“那好。”
“我走了。”
我总有一种感觉。
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我注定会来到这里，我注定就是要再见到他。
而他总是要一声不哼看着我离开。
人世间的种种莫过于如此。
上了船，又渡了一段河，老者一路无言，直到我下船的时候，他才道了一句。
“珍重。”
这句话倒是眼熟。
我听得是不少。
但是直觉告诉我，这并不是永恒，我终究还是要再碰上面的。
所谓红尘，不过就是一场轮回。
我的脚步不听使唤，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一直到了迷雾的尽头 ，看见了一个青年的男子，他手中端着一个碗，碗里是黑色的汤。
他见我来时摇晃着脑袋，嘴里轻飘飘地来了一句话。
“这次，可是想过自己会投胎成什么……”
“……”
“可以选择？”
男子摇头。
“不可。”
“………”
我觉得他问了等于白问。
“既然不可，那你问什么……”
“……”
“规矩如此。”
“……”
“还有这种规矩？”
“这是我自己定的。”
“……”
“你的试卷我已经找到了，填完就上路吧……”
“……”
我面无表情地接过了他手中的试卷。
“那个，我为什么觉得好像之前做过这种无聊的事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