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觉得自己有点懵。

原来……

　

沈歌他是我的灵魂的另一半还不止，原来他还是我的另一个人格吗？

我嘞个去？

那么惊喜的吗！

“那个……”

“那么复杂吗……”

“那我现在怎么办？继续留在梦境之中，一辈子活在梦里……”

“不对劲啊。”

“做人始终得接受事实的，我能逃避一辈子吗？”

沈歌望了离泫一眼，离泫说道：“我尊重你的决定。”

哎，尊重我的决定啊，那我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事好了。

“那个，沈歌啊，你还有人间的不甘，那你就去完成你想做的事情吧。”

“至于我自己，我先回一趟云城就够了。”

“那个，我现在是肉体与灵魂分离了吗……”

“……”

“嗯。”

“那我要回去怎么办？”

“我可以帮你。”

“你闭上眼睛，我就能借用特殊通道带你去到你想去的地方。”

　　“灵体与肉体不一样，我们可以飘到哪里就能去哪里。”

“说白了就是，直接灌通道过去。”

其实我觉得离泫所说的话有点复杂，深奥起来难以理解，但是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肯定不打算拒绝的了。

“……”

“什么时候，我问你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我承认自己有点匆忙，甚至就是有些迫不及待的，好像就是为了证明自己已经死了一样。

其实我的心情很是微妙，至于怎么个微妙法，其实我又说不出来。

“走了，走了，原始人生活我过够了，老子真的是服了你了离泫，你居然给我构造了这么无语的一个梦境，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我真是什么也不想说你了。”

“……”

“走吧。”

离泫也不想和我再说些什么，他慢慢地走到了桃树旁边，沈歌招招手示意我跟着他走过去，我指了指自己，沈歌点了点头。

那我只好照做了。

离泫突然握住了我的手，沈歌也握住了我的手，突然一阵白光四射，差点就亮瞎了我的狗眼。

原本我就已经有点儿近视了，被这道白光一射，我嘞个去，老子都怀疑自己快要瞎了。

　　亮瞎我的合金狗眼那就完蛋了，我才不要做一个瞎眼的傻蛋。

待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云城的家。

可是这个家又不像是家了。

爹不在了。

娘也不在了。

他们都先走一步了。

我望着四周都是蜘蛛网的桌椅板凳，我一时之间感概良多，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我娘……”

“她……”

沈歌愣了一会儿，他接了我的话。

“她走了，她这辈子太苦了，来世但愿她能投胎找一户好人家。”

离泫走了过来，他扶住了我的肩膀，一脸感叹。

“人间生死，世事无常。”

我缓缓地转过身问道：“我娘是自然死亡还是……”

“是命，一切都是注定的。”

离泫这番话让我无力深究，因为他的意思就是生死簿上记录的命运就是如此，有时候真的轮不到我们不认命的。

“她葬哪里了……”
我问道。

离泫沉默了一会儿好像不愿意回答。

“怎么了？”

“她……”

“她到底怎么了啊！”

“她被邪魔附身，留不住全尸……”

“……”

“所以……”

“梦是真的？”

离泫不说话，沈歌也不说话。

我什么都明白了，问也没有用了。

“那个……”

“娘，她是自己的选择。”

　

沈歌平静地望着我，他怕我会走牛角尖。

我有点沮丧，但我早已经预知了结局。

悲痛袭来，但我依旧还是承受得住的。

“我知道了。”

“……”

“但是衣冠冢总要有的吧……”

“……”

“有，她葬在你爹坟墓隔壁了，也算是让两夫妻合葬了。”

“……”

“爱妃，你不要太难过。”

离泫想安慰我，但我离泫安慰我的话没有什么用。

我决定上山去拜祭爹娘，沈歌和离泫默默地跟在了我的身后。

我已经记不得太多事情了。

我在云城其实生活了很多年了。

小时候家里穷，爹就带我上山去采药，那时候山上有很多小动物，后来都没了。

以前我还跟着爹上山去打猎，我娘就在加等着我们。

现在回想起来，我突然有了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他们两个人走的时候，我都不能在他们身旁尽孝。

为人子女，我真的是……

是命吧。

我又开始自我安慰了。

其实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我很快也要离开这里了。

我突然真的有了一丝对红尘的不舍，不舍得离开，想再逗留一段时间。

我不知道我还能为我娘做什么。

人已经走了，做什么都没有用了。

我娘的夙愿是抱上孙子，说到孙子……

如果我娘不介意我自己生的话，我也算生了一个离羌的，毕竟他是从我的肚子里面跑出来的，那我也算是圆了我娘的孙子梦了，娃儿我真的给她老人家生了，那她也算走得安息了。

只是这一刻的我依旧是有很多话想对她老人家说的。
我娘生前活得太累了，生活如此拮据。

她这辈子连一条漂亮的裙子都没有。

不像城里头的老太太啊，人家活得可多姿多彩了，我娘连手机都不会用，送她都当宝一样珍藏起来，说的就是电话费太贵。

我有时候很后悔没有对她老人家好一点，我说过要把她接到城里生活的。

起码她来了，就不会那么快离开我吧。

但是如今一切已经成为定局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为她做什么，除了喝上几碗清茶，在他们的坟墓前跪下惭悔，我又能做什么。

我现在连二锅头都没有了。

来得太着急忘记带了。

说来就来了，只能清茶道歉。

我这趟来了，怕是再也不会再来云城了。

我也来不了了。

此时，我的身旁突然出现了两个索命的鬼差。

一黑一白，不用问阿贵了，我是该上路了。

“……”

“兄弟，让我再去看看我干爹李三爷吧。”

“……”

白无常冷哼一声。

“阎王要你三更死，你的命已经留多了三月了。”

我觉得白无常之所以叫白无常可能就是因为他的脸太白了，肤白如雪，连一丝毛孔都没有，说实话，这小子挺漂亮的，他还穿着一身白色的阴府制服，腿上套了白丝袜。

我差点以为这家伙其实是一个姑娘。

然而并不是。

这只是他们阴府的新制服，我突然间觉得阎王爷口味挺重的。

黑无常长得有点像俊朗的小生，古铜色的皮肤加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我差点以为他是我童年偶像古天乐。

其实古天乐以前挺白的，现在黑了一点。

但是人家始终还是非常帅气的。

离泫立马冲了上来，拦在了黑白无常两兄弟的面前。

“你们不能带走他。”

黑无常扬了扬下巴，他拿出了一条黑色的铁链。

我这才留意到这并不是什么黑色的铁链，而是一条巨蛇。

呃呃呃……

所以说这位黑小哥他是要搞什么花样呢？

我一脸懵逼地望着黑无常。

只听黑无常一声“去”。

黑色巨蛇就把离泫给锁住了，离泫叫我快跑，但我实在不想跑了。

要面对的始终都要面对的，没有人能不生不死。

就算可以，我也宁愿要下一个轮回。

人这一生啊，太苦了。

　　长生不老哪能是我这种老百姓想追求的。

【卷六】红尘孽（五）
“要走了吗？”

我像是在问自己，又好像是在问其他人。

然而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

黑白无常不过就是奉命来捉我的，我阳寿已尽却不肯乖乖到阴府走一遭，其实这个罪名还挺大的。
但是现在不是讨论罪名大不大的时候，因为离泫始终不想让我走。

我发现了离泫与我的不同，离泫他是要生生世世都记得我的。

而我却会把他遗忘掉，我会有自己新的人生。

他是无法接受这种结局，他无法接受我一次又一次地把他遗忘。

说来挺悲情的，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他自己明明能够理解“生死无常”，但是他却还是固执地要把我留在人间。

哎，最大的悲催之处就是在这里了。

我们总是能用“大道理”来安慰别人，可是当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时，当自己成为了主角以后，我们就无法那么宽容大度地安慰自己了。

无论自己是一个多么擅长安慰人的人，始终都会被现实的残忍所打败。

最终感叹人世间的无情。

“离泫，谢谢你。”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在我看来“谢谢你”这三个字意义重大，我不是感谢他为我拦住黑白无常的“谢谢”，我是感谢他曾经来过我的世界，他曾经带过给我的感动是真的，我恨过他也是真的。

然而红尘滚滚，人生只得一次潇洒一回眸。

其实我也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到底是在感叹些什么鬼。
我只是想潇洒一点而已。

什么都不在乎那是不可能的了，但我老感觉走了以后什么恩恩怨怨都该放开了。

我看得很开的，但我不知道沈歌在纠结他们。

说到沈歌吧，他已经不见了人影了。

那家伙跑路了，他好像早有预料黑白无常会来这里一样跑路了。

其实我不知道沈歌跑什么……

好像他是心有不甘，他貌似是有事情没有完成。

关于沈歌和离泫之间的爱恨情仇。

其实我一直没有弄懂，但我老感觉他们当事人其实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在乎了。

貌似很多年了吧。

离泫在人间八百遭，那我也应该投胎了最少八次了，事实上可能不止了。
我这样算是英年早逝的例子。

我只能感叹李三爷的算命真是不准，他之前还算到我能有个九十岁的，结果我死得那么快……

其实对于我这种人来讲，早点结束也不见得是坏事。

　我一直坚信下一次投胎会更好……

说不定能投胎到一个富二代的家里面，那我下一辈子就可以少奋斗三十年了。

甚至是奋斗一生也不如投胎投得好。

我就是那么现实的了，不是我不想靠自己的双手打拼，而是有的人真的打拼一生也只能是穷人的命。

我现在就是这样子了，我都快想不起来我是怎么死的了。

我该不会是生离羌的时候难产死的吧……

得了，我不知道我现在胡扯什么，我的记忆好像出现了一点问题，明明想起来了的东西，突然间又想不到了。

那就不要想了吧。

反正始终都是要忘记的。

“早该走了。”

白无常面无表情地望着我，离泫使劲地摇着头，他好像是在求我不要走。

我叹了一口气回了他一个自认为很温柔的微笑。

“我该走了。”

“离泫你保重好自己。”

“……”

“可以再看我一眼吗？”

离泫恳求道。

“当然可以啊。”

转身之际我又转回身看了离泫一眼。

离泫一脸情深，好似又回到了我们初次见面时那般场景。

我对离泫说。

“这次你不要再想着我了。”

我也不要再想着你了。

我最终还是被黑白无常带走了，我是心甘情愿跟着他们走的，没来得及去看李三爷有点可惜，我觉得这个就是命吧，命运注定就是这样。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离泫依依不舍的眼神。

我觉得离泫他是猜得到结局的，我始终都要走。

留不留都会走，与其那么痛苦地留我，还不如接受我离开。

我以前有听过李三爷讲过三生石的姻缘，听说只要在三生石上面刻上两个人的名字，那么他们两个人就会纠缠最少三生。

我曾经质疑过离泫曾经在那块石头上刻上了我和他的名字，第一世的名字会随着我们的灵魂而去到下一辈子。

解释起来是挺复杂的，其实很好理解的，通俗一点理解就是我和离泫纠缠生生世世。

噢，多浪漫的爱情啊……

但是我觉得是一种折磨。

因为离泫不肯放过自己，他也不肯放过我。

黑白无常带我走了很久，很久的路。

我从未想过黄泉路是那么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