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天晚上她就突然变得很奇怪,家里人说大半夜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她站在窗户边晃来晃去,做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姿势,嘴里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家里人喊她,她也不理,再靠近一看,她怀里抱着个浑身脏兮兮的娃娃!”
“那个娃娃就好像是从泥里头捡起来的一样,她老公觉得她发神经,伸手把娃娃给抢了,结果这一动她突然就开始发狂,直接从窗户翻下去,她老公死抓着不撒手才没让她摔死,但是俩人都伤的不轻,这会儿还在医院躺着呢。”
“第三……”
他一口气说了好几个案例。
很快纪淮川就听出了其中的共同之处:“所以你说这些人全部都是女人,而且都是已经当了妈妈的人,没有一个例外?”
“对,全部。”
“......”
纪淮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今晚我先看看吧。”
肉眼可见,裴新东悄悄松一口气。
因为近期怪事频现,所以这个小镇整体正处于严密监控之下,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多,一股莫名阴森的气息遍布每条街巷。
天色慢慢地黑了下去,坐在屋里闭目养神的纪淮川缓缓睁开双眼,看向窗外昏暗的天。
“来了……”
哒、哒哒。
硬底皮鞋敲击在木板上的声音传来。
入夜之前,特情局的人已经把这鬼影常出现出没的地段全部都给封锁了,附近的居民也暂时被请出去避难了,现如今在这块区域中的,基本都是男队员。
还有唯一的一个女行动队员。
因为这个厉鬼的特性是专找女人,所以这次为了钓它出现,封锁圈之内只留了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行动队员本来不该出这个任务的,她还在产假期间,甚至哺乳期都没过,可是听说了这边有专找已经做了妈妈的女人下手的厉鬼,她立马就申请过来做这个诱饵。
这精神头,确实蛮让人佩服的。
她这会儿就待在纪淮川的隔壁看电视,假装自己是个普通人,而纪淮川已经收敛了所有气息,听着那脚步声忽隐忽现。
“嗡嗡——”
突然头顶的灯泡闪了一下。
隔壁的电视信号似乎也受到了影响,雪花点在屏幕上一闪一闪,画面被扭曲,音响里也发出杂乱的噪声。
接着,好像有人在唱歌?
听不清唱的词,更像是在哼哼。
女行动队员有些紧张地握紧了手里的护身符,她闻到了空气中似乎飘着一股子淡淡的泥土气味,有些腥,有些涩。
第23章 “妈妈,我好想你好想你……
“滴答、滴答”
天花板上在漏水。
余倩咽了咽口水,另一只手已经摸到了藏在腰后的配枪,万分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然而这时候,昏暗的屋子里却没有任何异动,余倩心跳怦怦加快,等了一会儿,才听见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了一阵说话声。
声音忽远忽近,一时间让她没办法准确辨认究竟是从哪个方向飘来的。
而且那声音窸窸窣窣,好像是有很多个人在同时小声说话一样,听不清内容,只觉得有无数只小蚂蚁在爬来爬去,她立马就开始到处找源头,脚步放的很轻、很轻。
“......”
找不到,声音似乎是从四面八方来的。
余倩额头隐约已经带了汗珠。
她把客厅翻了个底朝天,头顶的灯泡完全不闪了,整个屋子都陷入一片漆黑之中,而窗外没有月光,伸手不见五指。
在屋里转了一大圈,配枪越握越紧,突然!余倩注意到了一个之前从来没注意过的地方……
安在客厅墙角的排水管道。
因为是老小区,所以屋内装修并不怎么样,排水管道那一块其实有缝隙,她趴在地上看了看,发现缝隙还不小,硬挤的话,她都能把手指尖给挤进去。
她想了想,故意嘴里嘟嘟囔囔抱怨起来:“什么鬼啊,怎么突然停电了,谁在说话?是不是楼下的?你们家也停电了吗?”
说完,她悄悄就趴回管道旁,眯着眼看。
果然她的直觉没有出错,靠近排水管道以后,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变大了,她有些紧张地吸了口气,而后贴在墙边试图往下看,缝隙中,依稀能看到楼下客厅的一点。
她看了一会儿,楼下没什么动静,反而那些细碎的说话声就好像是贴在她耳旁在说悄悄话一样,尽管知道自己身旁没有人,可是她悬着的那颗心还是提的更高了。
“呼——”
一阵风吹过,听起来好像呼吸声。
贴在墙边的余倩身子猛地一僵。
她没有动,依旧趴在管道旁边。
因为她从那个缝隙中,看到了一双定定和她对视,并且略有些浑浊的……
眼!睛!!
“砰!”
余倩下意识冲着下头开了枪。
特制的子弹打过去,那团黑影迅速消散,而后和夜色彻底融为一体,只剩下两颗浑浊的眼珠滚来滚去,就好像是在嘲笑她一般。
“妈妈,我好想你……”
小女孩的笑声在空中荡开。
余倩只觉得浑身一冷,而后,有什么东西死死勒住了她的脖子,把她整个人拎了起来。
“妈妈,我我我我好好好好想你你你啊……”
“砰!!”
比刚刚那声响更加响亮的一个声音传来。
纪淮川面无表情地伸手一抓,修长的手指直接传过雾气,精准无比地扣住了那两颗眼球,而后狠狠一扯!
“刷拉——”
尖叫声和什么东西被撕裂的声音一同响起,余倩整个人直接掉了下去,还好被人揽臂接住,没让她真摔在地上。
“还好吗?”
“我没、没事。”
屋里灯突然一闪,重新亮了起来,余倩捂着脖子,惊魂未定。
“那个东西呢?”
“跑了。”
纪淮川看她站好便松开手,盯着握在掌心那两颗血淋淋的眼球,若有所思。
很快楼下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裴新东冲进来:“抓到了吗?!”
“......”
纪淮川不动声色地把两颗眼球收了起来:“今晚来的这个不是本体,常规的办法没什么作用,但我已经在它身上下了追踪术,今晚扩大搜查,一定可以找到它的本体。”
闻言,裴新东重重吸了口气:“行。”
-
只是要扩大搜索,人手就明显不足了。
来这里的都是洛南分局的行动队员,他们人本来也不算多,全局上下一共几百个,而这小镇的常住人口大概八万多人,面积绝对不能算小。
纪淮川上了车以后就闭着眼。
他在感应那个煞灵的移动方位,其他行动队员们就专心听着无线电里的指挥,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一群人来到了小镇的西山公园。
推门下车,纪淮川抬头扫了一眼公园上空,浓郁的黑气漂浮着,他刚准备进去看看,忽然耳朵一动,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这附近......有人在做法事?”
裴新东被他问的一愣,而后按住耳机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再回过头:“对,就是旁边那条街,好像是家里有人过世。”
“唔。”纪淮川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西山公园向来是附近居民散心游玩的地方,但是公园后方联接的是一块墓地。
最开始这里本就是荒地,一座坟接着一座坟,后来政府要在附近调整路段,就把这块地皮划分了一下——
公园修整之前,这里时不时就会发生火灾,因为每次有人来扫墓祭拜先人的时候总是带着一堆铜钱扎纸什么的,等烧起来以后,坟墓旁边的野草枯枝一不留神就跟着一块儿点燃,有一次因为风大,差点就把半个山头给全烧了,所以整改是必然的。
纪淮川走在前头,很快就看见了黑气最浓郁的地方。
“查一下,这是谁家的坟?”
十几分钟后,裴新东表情古怪地回来了。
“纪天师,这座坟……”
“是正在做法事那家人的。”
纪淮川挑眉:“这么巧?”
“对......”
裴新东迅速整理了一下思绪。
“刚刚我们的人去查了一下,然后发现这座坟里埋的是个老爷子,正在做法事的那户人家确实也是刚刚有人故去,走的是坟里这老爷子的妻子,大概也就是一周以前的事儿。”
“然后就是他们家里最近好像碰见了不少怪事,周围街坊邻居都知道,说是他们家……闹鬼,不过你要是想知道具体情况的话,得上他们家里走一趟了,光这么问问不出来。”
“还有啊,纪天师,那座坟是有什么地方不对的吗?”
“......”
纪淮川背着手,眯了眯眼。
“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大概知道他们家里为什么最近会碰见怪事了。”
“你好好看看这座坟,它的位置其实很好,算是一个风水宝地,而且旁边生长的那些树木其实是起到了一个保护的作用,不可能这么巧就让他们家碰见了一个绝佳的位置,所以这户人家家里应该有懂风水的,或者说,他们请了专门的人来调整过,这个格局,明显是护佑家族的格局,但是……”
“其中一棵树出问题了。”
“你看东边那棵树,长得是不是和其他的树比起来,好像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
看着一脸‘虽然听不懂但是感觉很厉害’表情的裴新东,他很快就下了结论。
“那棵树下,有东西。”
-
与此同时。
西山公园旁的高档小区内。
“......”
“妈,妈你想说什么?”
看着躺在床上虚弱的母亲,刘文杰凑到跟前,试图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但这时,门外却有一道软绵绵的女声,喊着刘文杰的名字,开始不停地让刘文杰给她开门。
“谁啊?”
刘文杰皱了皱眉,心想这个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陌生,然而他刚把锁扣转动,就听门外的敲门声立刻停了下来。
而就在这同一时间,床上虚弱到完全发不出声的母亲也不知道是突然哪里来的力气,她挣扎着,双眼猛地张大——
“别开门!不要开!”
她的语调诡异又沙哑,就好像那些恐怖片里常出现的惊悚音效一样,把刘文杰听得手一抖,还没反应过来,便忽然感觉外头的人开始拉扯门把手了。
“你怎么了?快松松手呀,让我进去。”
门外的女人用一种很温柔的语调说着。
“别……别让她……来……别……”
床上的母亲瞳孔乱颤。
两人的声音在刘文杰耳旁交错着响起,刘文杰下意识相信了母亲,想都没想地转身,一猛把背紧紧抵在了门上。
“妈,你是不是又看见什么了?!”刘文杰靠着门,有些急切。
奶奶过世以后,家里突然就开始接二连三地出现怪事,母亲也很快就倒下了,一点征兆都没有,整个人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几乎连句话都说不清楚。
这还是一周来头一次,能听见她的声音。
而她这会儿呼哧呼哧喘着气,像是在害怕什么。
“别……赫赫……赫……”
眼看着母亲又开始抽搐,甚至口吐白沫,刘文杰急的要命,却不敢开门出去求救。
他觉得母亲肯定是又看到什么了,但是不应该啊,他们家里请了大师过来做法,这会儿人还没走,外头能有什么?
“妈你忍一忍,我看一眼。”
实在是等不来解释,刘文杰决定还是要看一眼,敲门声一直不停,外头的人不断在拉扯门把手,他已经察觉到了其中的古怪。
哪个正常人会这样做啊?
屋里有窗户,不过母亲倒下以后突然就开始畏光,所以窗帘一直都是关闭的状态,这会儿他偷偷拨开一个角往下看,刚一定伸,瞬间就倒吸一口凉气。
漆黑的走廊里,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站在房门口。
她的肚子,像被整个剖开了,里头空荡荡的,内脏都不见了,只有一条长长的脐带,从肚子里,一直垂落到地上。
“咚咚——咚咚——”
刘文杰心里狂跳,下意识把窗户也给反锁了。
而后急急忙忙掏出手机。
“给大师打……”
“怎么没信号?!”
“……”
冷汗爬了满背,刘文杰忍不住打起摆子,使劲吞了吞口水。
或许是听到了反锁窗户的声音,那张雪白的脸忽然凑到了玻璃窗前,吧唧一下被压得扁平,像一块泥巴一样黏在窗户上,刘文杰只能依稀辨认出她这会儿是在笑。
她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卡在窗户缝里,死死的盯着刘文杰。
嘴巴一开一合的时候,刘文杰几乎能看到她腐烂的口腔里,有着上百颗的牙齿。
“开开门呀……”
她歪歪头,身体极度扭曲,四肢张开,就像个蜘蛛似的贴在刘文杰窗前。
得不到回应,拍打窗户的声音越来越大,玻璃窗上,也已经出现了些许细小的裂纹。
刘文杰打着哆嗦,话都说不出来了。
“砰砰砰!!!”
一声脆响过后,只见那玩意儿的脑袋硬生生挤进了玻璃缝里。
碎玻璃划破她的皮肉掉在地上,发出毛骨悚然的声响,尖锐的玻璃碴刺入她的皮肉,从她的骨头上划过,而她脸冲着上头,四肢完全背过来,五官倒转着,冲刘文杰咧开了满是鲜血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