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楚业山盘腿而坐,整个人如同一座山一样,巍然不动。
他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跳动着。
慢慢,来到了凌晨三点十分。
网络上的讨论声已经弱了不少,熬夜的夜猫子到底还是少数,这会儿大部分人都扛不住睡觉去了,只有一小部分的人还在坚守。
陈美丽打了个哈欠,已经是泪眼朦胧。
等着看笑话的陈父都睡着了。
这会儿,只剩下她一个人坐在窗边吹着冷风,远处一片安宁,整个城市都在黑夜中沉默下去,街上基本只剩下了暗黄的路灯。
忽然,她在朋友圈里刷到了一个老朋友。
对方和她是一个地方的人。
这会儿竟然还在打游戏,分享战绩。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出来……”
“不然问问吧?”
陈美丽想着,飞快发了个信息过去:“涛涛你在哪呢?”
那头很快也回复了:“在家啊,你竟然也没睡,是不是等大坝的消息呢?”
陈美丽先是心头一紧,但是看对方态度这么轻松,也多少有了点游移不定,怀疑自己这次是不是信错人了:“现在鹤县怎么样了啊?”
“还能怎么样,啥事都没有呗。”
王涛很是不以为然。
“我家对门住的那户人就是在相关部门上班的,人家都说了,事不大,他家里人一个都没走,我也实在是懒得折腾……哎,要不要一块儿打盘游戏?今晚干它个通宵!”
“可是我技术有点菜……”
“没事儿,我带你啊!相信我的准没错,看我带你carry全场!”
王涛翘着二郎腿发送了邀请。
很快,新的战局就开始了。
但是当他的小人刚刚跳出泉水的时候,他忽然间听到了外头好像传来什么奇怪的声音。
“等等啊,我开个窗户。”
时钟走过凌晨三点十九分。
王涛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见一群飞鸟呼啦啦地在夜空中飞过,空气中隐约飘来了一股水气,奇怪的轰隆声好像从地底翻出来的一样。
“大半夜的,什么情况?”
“不是,我这边突然有很多鸟在飞……”
王涛开着语音,所以队友都听到了他的话,而他瞪大双眼看着夜空外头奇怪的状态,心头莫名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就如同哺乳生物在面对危机时,潜意识里突然爆发的危机预警。
“卧槽,我怎么眼皮狂跳,而且还感觉心里好慌啊!”
陈美丽在那头听得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涛涛,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就是突然心慌……”
话音刚落,一声巨响突然从西北方传来,轰地一下,震得在家里睡觉的人们都被吓得一个激灵,从睡梦中惊醒。
离得近的人甚至感觉到了大地的颤抖。
而王涛看着西北方,目瞪口呆。
他看到了黑夜中,那处十分显眼的大坝轮廓轰然倒塌,凌晨三点二十分,河岸迅速被上涨的河水覆盖,而那些冰冷的洪水,正在朝着周边的居民区,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奔涌而来。
第17章 “你们店里头出了杀人犯……
“据报道,今日凌晨,鹤县大坝忽然崩塌,洪水灌入居民区,灾情严重……”
“救援队已奔赴鹤县……”
陈父被一阵喧闹声惊醒,下意识眯着眼先看了时间,才早上七点多。
“果然年纪大了,稍微熬个夜都觉得浑身不舒服。”
嘴里头嘟嘟囔囔的爬起来,然后就发现妻子和女儿一脸严肃地盯着电视在看,陈父皱了皱眉,注意力这才转向电视屏幕。
这会儿正是早间新闻的时间,他听了几分钟,脸色已经是惨白一片。
“这……咱家真的……”
他万万没有想到,那则“谣言”竟然成真了!
旁边坐着的妻子听见他这头的动静,顿时就哼了一声:“看见没,都说了人家敢那么开口,那肯定是有依据的,结果你就是不听,就是不信,昨天晚上还把闺女训了一通,说话那么难听,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心虚了?!”
“......好了妈。”陈美丽在旁边叹气,“这也不能怪我爸,毕竟这事儿的确挺玄乎的,要不是因为我看过那个主播之前的直播,回回都说的那么灵,我也不会相信这个事儿。”
“就是不知道老家现在怎么样了。”
“昨天晚上,王涛突然就下了线,我记得他家还离大坝挺近的,我真是怕他出事儿。”
“......”
有这种想法的不单单只有陈美丽一个。
当鹤县大坝出事的新闻播出以后,网络上再次沸腾了。
有的人想起了自己之前还在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里辟过谣,让家人不要总是听风就是雨,这会儿后悔的肠子都快青了,疯了一样打电话跟家里人联系,生怕他们真就听了自己的话没有出来,结果被困在里头。
“万万没有想到这事儿竟然是真的,我还信誓旦旦的跟家里人说,绝对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怎么办啊?现在他们电话也打不通,不会真的那么倒霉出事了吧……”
“呜呜呜咋整啊,我外公之前问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不耐烦跟他吵了一架,嫌弃他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听,现在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跟着大部队一起出来,我好慌啊,他们要是因为我出了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楼上几位别着急,不是说鹤县当地在出事之前就已经组织好了救援队吗,他们肯定有准备的,往好的地方想想,有可能是水把基站给冲了导致信号不稳定,所以才没办法联系上人的,肯定不会有事,现在千万别急,急也没用,等等之后的消息。”
“我到现在整个人还是懵的,不是说那个人就是个江湖骗子吗?怎么会真的发生啊!”
“当然是因为人家是有真本事的,相关部门早就知道了,但是没跟咱们直说而已。”
“幸好幸好,我收回之前的那些话,想想昨天我竟然还在那儿骂相关部门竟然听信一个骗子的话,太丢人了,幸好他们听了!以后我一定多看少发言,省得被打脸……”
“我之前在大师直播间算过,他真的算的特别准,我以我的人格担保,那些绝对不是演戏,幸好我听了大师的话,不然我儿子可能就要出大事了!”
“我就说了人家不是骗子,结果被追着骂了好几天,你们是不知道,大师的预言可是救了我一命啊!改天你们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卧槽我真的是跪下了,大师下次直播什么时候开始啊?我要去围观!”
“借楼发一下消息:现在我们这边……”
“......”
消息一茬接一茬,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很快,大家的注意力就转到了灾情上去。
刘泰这会儿强忍着焦急,把救生圈抛给前头几个被困群众,十几分钟后,很是艰难地把人从被水淹没的屋里给救了出来。
看着船上这几个瘫着、几乎都已经快要虚脱的人,他鼻腔一阵一阵地发酸,眼眶也是热得要命。
他现在恨不得赶紧奔着家的方向去,要不是因为他的那些话,说不定他家里人现在就已经跟着大部队撤到另一头去了,而不是被工作人员几次三番地催促,却仍旧无动于衷。
“泰哥,快快快!有消息了!”
前头的同事侧耳听着无线电,忽然抓了他一把:“强子他们就在你家附近搜寻来着,刚刚说,看见你爸妈了,几个人被邻居小伙拽到屋顶上躲着呢!就是受了点惊吓,人没事!”
“真的?!”刘泰双眼一亮,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是落了下去。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人高马大的汉子忍不住抹了把眼泪,浑身都是汗,整个人却是轻松了许多。
“继续干活吧,把这几个人先送到安全地带,咱们再抓紧时间找找还有没有其他人。”
刘泰咬着牙,和同事又展开了新一轮的搜索。
而此时,纪淮川就在离鹤县不过一百多公里的长乐市,走在街头,人人都在关注着这次鹤县大坝的危机事故,他便驻足听了会儿。
“我天,你快看这个统计数据……”
“目前已经确认死亡的一共39人。”
“这些人好像都是住在高危地带的,根本来不及跑,那个时候大家都在睡觉啊!”
“太可怜了吧,好端端的,说没就没了。”
一阵唏嘘声传来。
纪淮川叹了口气。
他这边可以看到更加详细的数字,不是公布出来的三十九,而是五十六。
因为还有人没来得及找到。
这次鹤县大坝之所以会出事,就是因为水底下好像藏了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那个东西和他先前从楚元武身上抓过来的灵体磁场很相似,他现在就是在去确认那个东西究竟是从哪里衍生出来的路上。
长乐市的新区离鹤县较近,他短暂地闭上眼,感应到了空气中那种诡异的波动,而后就循着这个线索,找到了一个高级娱乐会所。
进门以后,他看着装修的富丽堂皇的大厅,没一会儿就立马有服务生迎过来。
“先生,您几位?”
“你们经理在吗,或者说,你们这边是谁管事的?”
“这......您有什么事儿吗?我们经理现在不在,您要是有什么事的话,我可以帮您传达。”
服务生显然以为他来投诉的,有点紧张。
纪淮川目光平淡,默默摘下口罩。
服务生顿时就愣住了。
“您......您不是那位……”
他这张脸现在可是很有知名度的,只要是看过之前那个预测视频的都能一眼认出来他的身份。
想到早上上班之前看到的那些推送信息,服务生显然更紧张了。
他以为是会所要出什么事了。
“我找你们经理有事,让他出来吧,我知道他在。”
“......您稍等。”
服务生这下不敢再耽误,匆匆忙忙把经理给找来了。
一个身高约莫一六五左右,胖胖的,还有点秃头的中年男人很快出现在纪淮川面前,眼神惊疑不定:“您就是那位……大师?!”
“您过誉了,大师称不上。”
纪淮川冲着他笑了笑:“您也不用太紧张,我只是偶然路过,然后看您这边好像有些怪怪的,所以就进来看看。”
“您这会所最近生意不太好吧?”
经理先是心里一咯噔,而后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搓搓手:“这……呵呵……您也看出来了啊?”
这胖经理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个在网络上掀起了轩然大波的男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来的这里,心里惴惴不安,害怕有坏事发生,就摆摆手先让其他人都离远点,然后带着人想去旁边的沙发上坐。
转念再一想,这位好像是个能掐会算的大师,难道说……
“大师,您是看出我们这里有什么问题了吗?!”
他试探着问了一句。
“难道我们这生意不好还跟那方面有关系?”
纪淮川目光一定,笑容中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看得那经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你们这会所以前生意挺好的吧,但是最近半年来,越来越不顺……”
“先是有客人在这里喝酒结果出了事,而后又被人查出来,你们这店里头的另外一个大堂经理竟然是个潜逃了好几年的杀人犯。”
“从那个时候开始,你们的生意就越来越差,到现在,几乎都已经没有人过来了。”
“我说的对吗?”
经理抹了把汗。
“对对对,您说的都对!”
“我也实在是发愁啊,不知道这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接二连三的出事儿,短短半年就赔了两百多万,再这样下去,我们真就得关门大吉了啊!”
“您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吗?”
第18章 “你们特情局管不管拆违……
听到他这么问,纪淮川便叹了口气。
“你这风水有问题。”
“前台放的那个金蟾挪走吧,那玩意儿不仅不能给你们招财,反而是会让你们连年破财,招灾,因为它根本就不是金蟾。”
“还有这边这几棵树,谁跟你们说的要这样子摆?你知道按照它这个摆法,摆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吗……”
“这是上古时期的一个锁魂阵啊。”
“弄个锁魂阵在这里,你们这地方要是不出事,那就奇怪了。”
他把经理说得浑身直冒冷汗。
“这样,按我说的,把东西都换个位置,盆栽都挪到门口去,沙发全部推到左边墙根,把茶几换了,它正好压住你们大堂的财位,挪走拉出一条招财线,开门迎财,福气自来。”
“......”
经理讷讷地应着,招招手,很快就让店里的服务生按照吩咐把东西的位置换了。
最后一样东西被挪走,忽然间,他就莫名其妙地感觉大堂的空气流速好像加快了。
有一种许久未曾体会过的畅快感觉瞬间扑面而来,他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问旁边的服务生有没有这种感觉,对方使劲点点头。
“这......真是神了!”
“就是把东西挪几个位置而已,怎么忽然就感觉这里的氛围都不一样了啊!”
那种压抑和烦闷荡然一空。
经理整个人都被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