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启一想还真是,马上扯住他的衣领,“那你和我一起跑,到了魔界就安全了。”
风启打季甫那一下力道控制得刚刚好,等到季甫醒过来的时候,他们也到了圣魔殿殿门处了。风启才出现,马上迎上来一群魔修,林知云条件反射想要拔剑,被风启按着手掌推了回去。
他笑着将肩上的季甫放下,“看,我抓回来两个道修,都会道门顶尖的弟子。”
魔修之中马上“哇”声一片,凑上来对着林知云和季甫一阵猛瞧,“尊上真是厉害!”
风启谦虚地摆摆手,一边挥手一边扯着林知云进了后殿。季甫也悠悠转醒,看到明显是魔修做派的装饰,顿时变了脸色。
风启看到他蠢蠢欲动的符箓,马上举起双手表示清白,“是你说要看病人的,病人就在里面。”
季甫按压住揍人的冲动,跟着风启沿着回廊走了一段,到了一处僻静小院,院子中心坐着个英俊的少年郎,看着年纪应该挺小的,在道门应该都是刚入门派修行的年纪。
少年看到风启,眼神一亮,马上摇着轮椅过来,“你这次走了三十二日。”
“抱歉,这次出去的时间久了点,不过我带回来一个大夫。”风启说着,邀功一样将季甫拉到他面前。
少年面带笑容抬头看过来。季甫浑身一激灵,这种感觉就像是有刀在刮他一样,虽然没有那种痛觉,却令人不寒而栗。
季甫挣开风启的手,站直身和少年拉开些距离,“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少年没动,风启马上蹲下身道:“运泽,听话啊。等看完大夫师父陪你出去玩。”
名唤运泽的少年这才慢悠悠伸出手。
季甫瞄了一眼,有些心惊,虽然他的皮肤看起来还像是少年人,但是手上根根凸起的青筋却很是吓人,沿着那青筋往上是枯瘦如柴的手腕和一小截小臂,同样瘦得吓人。
季甫认真看了许久,又试了他的魔气等等,最后静默一会儿,冲风启使了个眼色让他出去说。
“有什么就直说吧,我不需要你们瞒着。”运泽笑着拉住要走的风启,面色不善地看着季甫。
季甫皱皱眉,不知道他的敌意从何而来,不过他也了解病人多数心情都会受到影响,也就大度的不计较了。
“你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寿命无法延续是因为你根基中那一处接受修为延长生命的部分损坏了,就像你待在满是灵气的房间里,但你的身体不会认为那是你的灵气。”
风启顿时紧张起来,“那有救治的方法吗?”
“无。”季甫薄唇轻吐就判下了死刑。
运泽的手指猛地攥紧,被他抓着手的风启吃痛,却只是回握住他。
他试着安抚地摸摸运泽的头,“师尊继续给你找别的法子就是了,总会有办法的。”
运泽摇摇头,“生死有命,师尊已经找了太多法子了,我现在只想能有时间和师尊多待一会儿,师尊不要再四处求药了。”
风启张张嘴,但是看到他的眼神,还是落败了,垂首道:“好。”
“虽然无法治愈你,但我能尽可能延长你的寿命,能活多久,就看你自己了。”
……
林知云想起当时那个有些阴冷等到少年,透过漫长的时间美化,他居然有些淡忘当初心中的不适,只是怜惜少年的命途多舛。
“其实他的天赋真的非常好,如果没有早逝,如今修为当在我之上。”
何迹捧场地也跟着感叹起来,好似他也见过那个少年一样。他嘴唇微微勾起,看来这个运泽便是如今的殷宸休,只是不知有什么东西能戳穿他的身份,若是能借他人之手,他要安全许多。
他眼睛转了转,“那警世魔尊应该很痛心吧,这样好的徒弟就这么没了。圣魔殿估计有不少昔日之物,睹物思人也当很难过。”
“是啊,不过他那个徒弟倒是干脆,死前让风启把能埋的都埋进坟里了,不能埋的都烧了。不想风启再念着他。”
何迹这就有些惊讶了,看殷宸休非要带着记忆转世来看,他可不是这般大度的人。
“风启曾经打造过一对云龙玉佩,是他唯一留在身边的东西了,另一半贴身下葬了。”
他心中一喜,兀自出神,林知云叫了他两声,他才反应过来,笑道:“打扰大长老了,看来风启前辈在徒弟这事上受伤不轻,再让他收徒怕是困难,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请。”
何迹目送林知云离开,心中盘算着这云龙玉佩。殷宸休如果想让风启认出他来,肯定也会在这玉佩上下功夫,他要在那之前将消息告诉风启,然后以玉佩为证,让他彻底相信。
他下定主意,目前那块玉佩必然在殷宸休身上,要先设计让他拿出来。
他眼睛看向逐渐走远的林知云,心中逐渐有了计较。
远在圣魔殿,风启突然打了个喷嚏。他伸手揉揉鼻子,奇怪地抬头看天。谁在想他?
肩上突然落下一张薄毯,将他整个人兜头罩住。
“小心些,别染上风寒。”
风启才把毯子整理好,殷宸休给他手里又塞上了杯热茶。
他抽抽鼻子,喝了口茶,“总觉得最近又要有事发生。”
“不要乌鸦嘴。”
殷宸休话音才落,一只纸鹤落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
两人顿时缄默,风启眨眨眼,“这只是个巧合,我发誓。”
第87章
风启拉着殷宸休到了玄派,季甫早已准备好了,等人一来就带他们去看了那把奇怪的赤红色利剑。
“我想给这把剑找个剑鞘。”季甫远远躲着那把剑,“这剑上符咒改改,用来杀天道还是蛮不错的。”
风启绕着剑看了看,“若是剑鞘的话,不如去北幽那边看看,我记得以前似乎在那边看过有些类似的镇压符文。”
林知云也在玄派,不过他和殷宸休不对付,便没有过来这边,只是叫了人去叫风启。殷宸休想跟着,被季甫拉住探讨北幽剑鞘的事了。
林知云给他摆了茶水,道:“前些日子,何迹来找我问了你和你徒弟之间的事。”
风启闻言愣了下,运泽过世许久了,骤然听到他的事情,让他有些恍如隔世之感。他抿了口茶,“怎么突然提起了他?”
“这我就不清楚了。”林知云皱起眉,“何迹一直在道源门也从来没什么不对的迹象。可能这次是我多疑了,不过你还是小心些。提起了你,总让我有些不安。”
风启点点头,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生死有命,况且,我可不觉得我会那么容易死。反倒是季甫,他身边那个苍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前他被封印应该就于此有关,但是看起来两人好像又不是敌人。”
“不是敌人。”
幽怨是声音从桌子底下想起,风启吓得猛地抬起脚,“什么东西?”
苍穹的脸从从桌子下面露出来,整个人逐渐升高,变成他平时的高度。风启低头一看,才发现他是劈开了地面空间,从那下面钻出来的。
他和林知云对视一眼,双方都有了戒备。修士虽然也有各种法术,日行千里,但是破开空间却是受到禁制的。没错,不是他们不能,而是被禁制住了。一旦他们这样做,便会马上被剿灭。
风启挑挑眉,支着下巴,冲林知云笑道:“看来季甫这小子瞒了不少东西啊。”
待到季甫过来时,桌前的两人向他摆出了标准的阴险笑容,而他们旁边还站着个一脸无辜的苍穹。不用说,他就已经猜到了。一定是苍穹自己把自己给暴露了。
季甫叹口气,在被逼问前主动坦白,大概介绍了苍穹的身份。
风启听完后,脸色有些不太好,他指着苍穹,凑到季甫身旁低声道:“你之前说的取代天道就是打算让这个分|身成为新的天道?”
季甫点头道:“不管怎么说,苍穹对我们没有恶意。现在的天道整天想弄死我,太麻烦了。”
风启很是无语,感情你想弄死天道是因为对方总是骚扰你?
“不过说起来,天道为何对你如此孜孜不倦?”风启晃着身体,从各个角度观察他,“你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若是担心你知道太多,之前你那么招摇地拜坛问道,天道应该清楚你已经知道了。那为何还要让你死?”
季甫闻言也皱眉沉思起来,天道目前最有敌意的就是他和风启,但是同样作为好友的林知云却一直顺遂无忧。风启先不谈,他的话唯有卜算是会给对方带来麻烦的。现在还要杀他,岂不是说他还有些卦象是不想他知道的。
他脸色微变,抬头对面前几人道:“你们将手都伸出来,我给你们一人算上一卦。”
风启在听到他这个要求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季甫告诉他们,他和林知云都有生死劫。
殷宸休的表情顿时阴沉得像是黑水,“可有破解方法?”
季甫摇摇头,“再多的东西被天道掩盖了,目前我能知晓的,就是他们两人的劫难有所不同,并非一事遭难。”
这个消息并没有安抚到几人,因为这说明他们面临的危险更多了,而且还是毫无头绪的。
几人之间的气氛都凝滞起来,风启率先拍拍手,笑道:“无论如何,坐在这里都没有思路,还是先暂时回去,继续查探。道门背后的那个人绝对是重点,知云你还是盯紧些何迹,以防万一。”
殷宸休抬眼看了下林知云,打算回去再问问风启这个何迹是怎么回事。风启的死劫只可能和天道有关,随着他与天道交易期限的接近,很难让他不起疑心。莫非风启真的未能认出他,随后被抢占身体的天道杀了吗?
他突然有了些危机感,如果他输了,天道占据了身躯。风启这么信任他,岂不是不会设防?
殷宸休一路沉思,被风启带回圣魔殿。他有些着急了,不由开口道:“听说你曾经有个徒弟,你觉得他是怎么样的人?”
风启脚步慢了下来,短短时间内,第二次听到运泽的事情,这让他觉得不是巧合。
他调整好表情,笑着转回身,状似疑惑道:“怎么突然提起他来了?”
“没什么,只是好奇罢了。”
“他是个很乖巧又很狂妄的孩子。”风启一边说一边注意殷宸休的表情,“说起来,他也曾放话说要坐上魔尊之位呢。不过后来就没有再提过了。”
殷宸休的表情并未有任何异常,也没有过多追问的意思,“这样啊。”
风启微微抿唇,“我很喜欢他,在他之后再没有收过徒弟。”
“嗯,他很幸运。”殷宸休依旧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是听故事一样发出感叹。
然而风启心头却像是被敲了一锤子,殷宸休一直以来表现出的醋意他最清楚不过,如今提起个绝无仅有的徒弟,他怎么如此平静?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迅速长大,将人整个缠住。
“对了,今天你们说起的那个何迹是什么人?”
风启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他,“一个向林知云问起我徒弟事情的人。”
殷宸休闻言眉头皱了下,看来这个何迹大概就是天道的人了。只是不巧他今日居然也问了相同的事,风启这会儿恐怕已经怀疑他了。
他悄悄瞄了眼风启的表情,没有看出异常,不过他很清楚风启现在必然在怀疑。不过他一点都不担心,越是怀疑越好。
风启接下来的几日都极其关注殷宸休,他的一举一动都仔细看。不想越看越觉得有一种熟悉感,这种感觉萦绕在他周围,但又不足以开启他的记忆阀门。
这让他很焦躁,林知云那边也传来了消息,依旧没发现何迹有任何的不正常。
风启瘫坐在椅子上,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这个想法才冒头,就被风启否定了。恰巧屋外传来了鸟叫声,他不由顺着窗子看向外面。
只见,殷宸休手里端着鸟食,每次洒出一些,都要在上面附上一些魔气。魔气顺着喉咙进入鸟的肚子里,帮助它们修炼的同时,也让它们成了忠心的下属。
风启愣在了原地,这个法子他记得是以前运泽在病中想出来的。他那时说,如果他走了,这些沾染了他魔气的鸟就能替代他活着,和他一样忠心耿耿地守着风启。
可惜那些魔气无法传代,那群鸟没一个修炼出来的,纷纷老死了,此后圣魔殿就再没有运泽的痕迹了。
“看什么呢,眼睛都不动了?”
风启骤然回神,殷宸休已经走到他面前了。他笑了笑,“没什么想起些往事罢了。”
殷宸休没再追问,勾勾唇角,就转身出去了,单独留了空间给他。
风启呼出口气,背靠在椅子上。他捏了捏眉心,觉得一团乱七八糟的,他喝了口茶,总算稍微冷静了些。
窗外一道残影飞来,风启伸手接住,是一封信。
他打开信,里面只有一行小字,写着运泽坟墓所在。
风启猛地站起身,椅子被他撞倒在地。但是他顾不得这些,挥袖离开圣魔殿。
殷宸休站在不远处,突然感觉到风启离开了圣魔殿,他皱起眉也站起身。
御权不明所以,“尊上有什么事吗?”
“调一支队伍跟在我后面。”
他吩咐完,也转而跟上了风启。
风启一路疾行,不远处出现了一方莹白墓碑,只可惜那墓碑已经倒在了地上,周围原本种满了相约草的地方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