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气……呼气……”
　　“我不呼气！”林知云手中的拂尘猛地一甩，“道修已经开始准备迎战，两界一旦交战，生灵涂炭是必然，我还呼什么气，憋死算了！”
　　风启赶紧把嘴里的杨梅吐掉，“不是不是，我让你不气。这只是计划一层，不会真的交战的。”
　　林知云眼睛一眯，瞄到他身旁坐着殷宸休，怒火再次上头，“我看你是被美色迷了眼了！”
　　殷·美色·宸休：“我很是乐意。”
　　风启看林知云又要炸成天边的烟花了，忙塞了颗杨梅进他嘴里，附耳低声道：“别说话，知云这家伙脾气太燥了，别被他骂了。”
　　殷宸休找了口杨梅，汁水酸甜，眼含笑意地点点头，仿佛一个体贴的小娇妻。反观林知云，就是个不知轻重的蠢丫鬟。这样一想他的心情就更好了，安静坐到一旁吃杨梅。
　　林知云看他这个态度，马上怒道：“吃吃吃，我都急死了，你们还有空吃杨梅！”
　　“过两日给你一筐。”
　　林知云闻言，看了眼风启，“要大颗的。”
　　“知晓了。”风启摆摆手，“这次宣战只是为了揪出其余带有钥匙的人，顺便帮你团结一下道修。先前你不是说道修内部不齐心吗？现在至少能安稳片刻了。”
　　“我相信你。”林知云嘴角绷直，“但是，对于殷宸休恕我不能信任。他敢发誓吗？”
　　殷宸休冷笑一声，吐出嘴中的核，“自然。”
　　单手抬起到耳边，他似是挑衅一般，缓缓道：“我殷宸休在此立誓，这一次绝不会攻打道门，否则，受天谴而死。”
　　林知云抓住了他口中的“这一次”三个字，方要想发作，却被风启警告地瞪了一眼。
　　风启挥挥手，“知云，太过急躁激进可不好，容易道心不稳。”
　　林知云这才回神，殷宸休可不是风启那样好说话，这次立誓已经是看在风启的面子上了。
　　呼出口气，他把脾气压下去，“如果脱得太久，两界周边必然会交战，届时一切就都迟了。”
　　“放心，不会等到那时。”
　　腰间的铃铛动了动，发出一阵脆响，风启眼神微暗，轻笑一声，“看，这不就来了。”
　　他闪身出了圣魔殿，远远看着前方塔上被围的黑衣人。
　　殷宸休站到他身侧，“不用担心，这些人都是精通暗中行动，正面对抗不行，不会出现太大伤亡的。”
　　风启笑起来，“我现在真是什么心思都瞒不过你了，记得抓活的。”
　　可惜，最后魔修回来禀告时，却没能留下一个活口，全部自杀了。
　　风启按按眉心，“这些人一个比一个邪门，这世上还有比命更重要的东西吗？”
　　“有。”殷宸休瞄了他一眼，转身回了殿中。
　　风启闻言，突然想起殷宸休好似真的有个挂怀的人，默默不说话了。
　　他快步跟上去，打着哈哈道：“还好我早有准备，人死了也照样可以找出线索。”


第54章
　　殷宸休挑眉看向他，好奇他能有什么准备。
　　风启拍拍手，一群魔修鱼贯而入，手里都提着——猪。所有人排成一排，站在大殿里。
　　风启找出林知云，招招手，让第一头死猪靠过来。他掩住鼻子，用扇子点点猪，“知云啊，这只猪身上的剑痕你认识吗？”
　　林知云嘴角抽了抽，“你那里怎么会有猪？”
　　“陷阱啊，把死猪裹层衣服装成人，那些偷袭的人肯定会出手。”风启冲猪扬扬下巴，“这不是留下剑招了？”
　　林知云抽抽嘴角，居然完全没有可以反驳的地方。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看样子像是问天门的。”
　　“那这只呢？”
　　“好似是玄派的。”
　　“这个呢？”
　　……
　　林知云看了不知多少只猪，脱口而出，“这只猪没上只好看啊。”
　　圣魔殿上寂静了片刻，风启眯起眼，嘴角疯狂上扬，“知云，原来……你有这样的癖好。放心，我不会歧视你的。”
　　“我没有！”林知云怒而掀桌。
　　风启展开扇子，遮住脸，“我知道我知道。”
　　林知云一脚踢飞小桌，“既然都是道修，你就找个机会来道门，明日晌午，我在边界处等你。”
　　说完便断了链接，山峰奇摇摇扇子，叹口气，“唉，可惜啊，本来我还准备了不少猪的。”
　　转头看向殷宸休，风启发出组队邀请，“怎样，明日道门之行，你可要同往？”
　　“自然。”殷宸休整整袖子，“不然你又被什么怪物追了怎么办？”
　　风启轻笑一声，“去道门前，我要先往南安一趟，除去韦昌。血族和道门都有了线索，他这个祸害不需再留。”
　　殷宸休手指一僵，随即缓缓端起茶杯，“好啊，那个阵法带上吧。”
　　行至南安，风启突然拧起眉。殷宸休装作奇怪地样子看向他，“怎么了？就快到了。”
　　风启愤愤咬牙，“封印被破开了。”
　　“怎么会？”殷宸休微微睁大眼，“是韦昌的同伙吗？”
　　“有可能。”风启到了关押韦昌所在，拿起地上的一小块破碎的布料，“大意了。”
　　殷宸休瞄了那布料一眼，微微勾起唇角，“没事的，魔界戒严，又再备战，短期内韦昌掀不起波浪。道门那边更加重要，魔界这边我让御权加强搜寻。”
　　风启点头，叹了口气，只能这样了，他一个人没法分成三瓣用。
　　·
　　另一边，林知云推开屋门，打算去宗门那里找个借口下山。
　　陪着风启找线索需要长期不在宗门，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他随手从中挑了一个看起来有些难的诛杀魔兽的任务，准备离开。
　　一转身，就看到赵如兰扛着剑，跳着进来。
　　林知云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坑头快步想要走开。
　　擦肩而过时，他大大舒了口气。然而才高兴一瞬，一只爪子抓住了他的袖子，赵如兰那张清秀的脸出现在后面。
　　“大长老，你要去哪里啊？”
　　林知云忙将手上的任务木牌往身后藏，可还是被他瞄到了。
　　赵如兰眼睛瞬间亮起来，“除魔兽的？长老带上我吧，带我长长见识，这么厉害的魔兽我还没见识过呢。”
　　“不行。”林知云推开他的脑袋，毫不留情的拒绝他。
　　赵如兰瞪着大大的眼睛冲他撒娇，还是被拒绝了。今天大长老尤为执着啊，看来要使出杀手锏了。
　　他抿起唇，松开了抓着林知云袖子的手，眼角低垂，像是个委屈的猫崽。
　　“咔嚓”一声，林知云听见了自己良心碎裂的声音。
　　“不……行。”林知云用最后的意志力夺门而出，心中深受谴责。风启啊风启，认识你真是我云徵子倒了八辈子的霉。
　　赵如兰没听到他内心的哭声，好整以暇地抱剑靠在门框上，单手摸着下巴，啧啧称奇。
　　大师兄从一旁走过来，看到他傻站在那儿，敲了他一下后脑勺，“怎么还在这儿？任务木牌还回去了？马上就到最后的时间了。”
　　赵如兰猛然回神，惨叫一声，掏出木牌，连滚带爬地在最后一刻，啪叽将木牌拍在了任务栏上。木牌亮起一阵蓝光，确认了任务完成。
　　还了木牌，赵如兰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大师兄走上前，“交完任务和我回去吧，最近何长老有来找你吗？”
　　“没有，只碰到过几次。”赵如兰奇怪地抬起头，“大师兄为何总是关注何长老？有什么事吗？”
　　“无事，只是有些不安。”
　　赵如兰眨眨眼，“之前宗主说大师兄有玄派的天赋，莫非是上天预警？”
　　“我不知。”大师兄摇摇头，抓住他的手腕，“总之你离他远些。”
　　赵如兰点点头，摸着下巴，“那何长老这么危险，我们去找大长老吧，他肯定能打得过何长老，就不怕啦。”
　　“我看你就是想扒着大长老不放。”
　　赵如兰嘿嘿一笑，挠挠后脑勺，“我刚才看到大长老领了木牌离开，说是去驱逐魔兽，不过我觉得这背后定有隐情。”
　　“大长老为人正直，能有什么隐情？”
　　“或许，是找了个道侣？不对啊，你那应该直接带回来成亲。”赵如兰思考一阵，“莫非，是个小姑娘？”
　　大师兄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不要胡乱污蔑大长老。”
　　“是，师兄。”他可怜巴巴地揉着额头，“我们去找大长老吧，去吧去吧。”
　　大师兄被缠了会儿，终于撑不住叹了口气，“只能悄悄的，没事就回来，不要打扰到大长老。”
　　赵如兰欢呼一声，一甩头发，“我肯定不会闯祸的！师兄放心！”
　　“啊，你这样讲，我更不放心了。”
　　大师兄抬手在空中画出一道咒文。身为道源门大师兄，他有自己的方式寻找各长老的踪迹。
　　“嗯？西南方？”
　　赵如兰凑上前，也皱起眉，“大长老的任务不是在北方吗？”
　　“西南方是魔界所在。”
　　两人都沉默一瞬，对视一眼，悄悄跟了出去。
　　林知云踩着飞剑到了边界处，尚未落地就见不远处一阵巨大声响，随即传来人的哀嚎声。
　　他循声而去，果然见到风启正踩在一个人背上，施施然地摇着扇子。
　　“流氓，还敢调戏姑娘吗？”
　　“再不敢了，大侠饶命。”
　　风启踹了那人一脚，一个符咒打过去，“下次再作恶，会死的。”
　　“是，是，是。”
　　林知云将拂尘甩到肩上，轻笑一声，“季甫这个符咒给你，不是让你这么用的。”
　　“这样用更好嘛。”风启回之以微笑，然后眯起眼，“不对啊，知云。你的身后怎么还有两条小尾巴呢？”


第55章
　　清早，翠鸟低鸣，晨风婉转着绕过庭院中的竹枝。
　　殷宸休缓缓推开殿门，窗边坐着的人正看着外面出神，散开的黑发铺在肩上，偶尔随着风飘动两下。
　　悄声上前，殷宸休拿下他手中的梳子。
　　风启陡然一惊，回过头来见是他，又靠回了窗台上，“怎样来得这般早？”
　　“不是你说要早些去吗？”殷宸休摩挲着手中的梳子，忍不住抬手为风启梳发。
　　风启身体顿了一下，放任他继续，闭上眼很是享受。
　　殷宸休看着他的脸，手下动作愈发轻了，“今日去道门，穿白衣吗？”
　　风启点点头，翻手拿出他的那顶银质玉冠。殷宸休为他戴上，将梳子放到桌上。
　　风启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歪头看向他，“说起来，我好像从未见过你束发。”
　　“麻烦。”
　　拿过梳子，风启伸手将他按在椅子上，“那我帮你束，如何？”
　　风启不等他回答，伸手解开他脑后随后扎起的发带。头发被慢慢梳顺，额前的头发全部梳上去，露出饱满的额头。
　　“咦？”风启从后面俯身靠在他颈侧，通过镜子看着他的脸，“梳上来好看多了。”
　　殷宸休也抬眼看向镜子中的人，露出的额头冲淡了他身上的那股阴沉气，暗沉的双眼因为身后人的靠近而泄出了温柔，实在不像是个狠厉的人，看起来倒是丰神俊朗。
　　“那日后我都束起来。”殷宸休瞄向他专注的脸。
　　风启未能在意到的视线，随口道:“那就束起来啊，不过刚才不还说麻烦吗？”
　　殷宸休安静一瞬，笑道:“我还以为你要一直为我束呢。”
　　“也不是不可以。”风启从自己的储物戒中拿出顶墨玉冠，戴到他头上，“只是我也很懒，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他说着，看着镜中人。虽然同是黑色发冠，但是他这顶却显得有些通透清丽。
　　“没事，你懒得弄就不束，你想弄了再弄。”殷宸休起身理理衣服，“我穿黑衣没事吗？”
　　风启摸摸下巴，仔细看着他的打扮，“黑衣倒是没事，只是你平日穿的不行，换身低调些的吧。”
　　换完衣服，时间已经不早了，风启急忙拉着他赶往边界处。
　　两界相交之处鱼龙混杂，风启和殷宸休二人气质非凡，混在人群中很是扎眼。
　　“看来知云还没有到，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歇息一下吧。”风启扯过他的手腕，坐在路边的茶摊上。
　　茶摊老板走上前，询问他们喝什么。
　　风启支着下巴，瞄向殷宸休。这里的茶都很粗糙，恐怕他喝不惯。
　　殷宸休看出他的为难，嘴唇微微扬起，“上酒吧，两坛女儿红。”
　　老板应声离开，很快抱来两坛酒。风启笑着看向周围。一个身着花布的男子突然出现在街边，随手扯住一个姑娘。
　　“你……你做什么？放手。”被扯住的姑娘满脸惊慌。
　　风启皱起眉，手摸上扇子。殷宸休亦看到那边情景了，随手将酒坛递到他手边。
　　就在那男子拉扯起那姑娘的衣衫时，风启手腕一转，酒坛脱手而出，正砸在他的脑袋上，应声而碎。
　　众人怔愣之际，风启旋身而起，一脚踩在他背上，连踩数脚，惨叫连连。
　　茶摊老板咽了口唾沫，悄悄觑了眼殷宸休。
　　殷宸休坐在茶摊上，笑吟吟地看他揍人。等瞄到林知云到来，他才走到风启身侧拍拍他的肩膀。
　　风启转过身，看到林知云，不由大喜，但随即又皱起眉，“你的身后怎么还有两条小尾巴呢？”
　　他话一出，小巷里藏着的人转头要跑，结果脚踏了出去，身体却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