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素逐渐侵染大脑，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低吼了一声，双眼通红的抓住药剂，从地上踉跄爬起身，用手拽住利罗的裤脚。
　　“别走，为什么……不杀我？”他像是一个凶兽，沉痛的嘶吼，“是我背弃了家，背弃了你……”
　　利罗抬脚将人踹到在地，“这里不欢迎你，别让我再看见你。”
　　剧烈的关门声让莱蒙道尔躺倒在地上。
　　头顶是天花板，身边是无尽黑暗，他只能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
　　他快死了。
　　当年是他信了那群人，以至于害了一家。后来，他才明白，他的出现，不过是阿尔塔星的一把刀，他早该死了。
　　莱蒙道尔伸出手，像是能抓到那个带着光的少年。
　　“阿罗！”
　　莱蒙道尔猛地睁开眼睛，此时眼中猩红褪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孤冷的一双眼眸，于此同时，他能感受到身体各个机能似是在自我修复。
　　他匍匐着从地上将药剂捡起，冲着自己胳膊上打了一针。
　　半刻钟后，他混身像是虚脱了一般躺倒在地上，而身体已然全部恢复。
　　而这一切画面都进了身在中控室内的利罗眼睛里。
　　他看着监控画面内的男人从屋子里离开，抬手拨通了终端，“老大，B67药剂摄入身体并未致死，基因重组，他已经离开了。”
　　*
　　会场内，奚溪挂断了电话，抬手举了牌子。
　　“五千万。”
　　一天效用的转换剂，开价一百万，有个人再跟他争价。
　　两个人座位隔得有些远，并且在后排，奚溪一时间没猜到这人是谁。
　　“五千万一次，五千万两次。”
　　“五千五百万。”
　　故意抬价？
　　奚溪摩挲着手指，沉思了片刻随后抬手叫了一旁站着的侍者过来，低头与人耳语了一番，让侍者过去与人交涉。
　　奚溪叫到了六千万。
　　就在这时，奚溪的终端响了。
　　看着来电显示上奚严的名字，奚溪抬手就给挂了。
　　“六千五百万。”
　　身侧坐着的老K扒着沙发朝着身后看，“这谁啊，非得跟你争？”
　　他也想知道是谁。
　　奚溪合上终端，摩挲着手指，派出去的侍者已经回来。
　　侍者弯了腰，俯身道：“那位先生说，这件东西他势在必得。”
　　势在必得啊。
　　巧了，他也势在必得。
　　奚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身后的沙发上，懒洋洋的喊价，“一个亿。”
　　对方有多少钱他不知道，他的身家足够陪他玩。
　　果不其然，在奚溪出价之后，对方喊价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奚溪手指敲了敲，“一亿五千万。”
　　“一亿五千万一次，一次五千万两次，一亿五千万三次，成交！”
　　奚溪勾了唇，似有所感的回过头去，就看见一个青年带着面具起身离开。
　　奚溪握着手中蓝色的液体看向老K，“你人脉广，查查这人。”
　　老K盯着奚溪，“你要走了？”
　　“怎么我每次走，都感觉你不想我走似的？”奚溪抬手放在老K的肩膀上，手里晃了晃那冰蓝色的液体，“你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
　　“上道。”老K将他的手拨开，“行了，你回去吧。”
　　看着奚溪离开的背影，站在空荡荡会场内的老K摘掉了面具。
　　灯光下露出了那张艳丽的面容来。
　　贺绥摩挲着手指，一侧管事战战兢兢的跑来，“市主。”
　　“去查，刚刚参与最后一轮竞价的人到底是谁。”贺绥声音顿了顿，“还有，我要知道顾昱来这目的是什么。”
　　＊
　　奚溪出了黑市跟利罗会合后就感觉道到似乎是有一个人在跟踪他，他回头看，身后却一个人没有看见，随后那被人窥视的感觉也消失了。
　　利罗顺着奚溪的视线看过去，“怎么了？”
　　“没什么。”奚溪抬手揉了揉眉宇，“可能是最近太紧张了。”
　　“您该歇歇。”利罗将飞行器的门打开，“我送您回去。”
　　奚溪嗯了一声，正扶着飞行器上去，终端的电话再次响起。
　　看着终端显示屏上显示的奚严的名字，奚溪眉头蹙起。
　　他这位父亲，很少主动同他打电话，向这样连着两次的更是没有。
　　上一次，还是通知他要联姻的消息。
　　奚溪看着终端，到底还是将电话接了。
　　“喂？”
　　“奚溪，奚羽死了。”


第39章 往昔
　　“回璨星。”
　　奚溪出声的同时，顾昱说出了同样的话。
　　“上将，出事了。”
　　莱森及时赶来，拦住了上飞行器的顾昱，“陛下刚刚下令要全面停止B计划。”
　　顾昱按在飞行器上的手收紧，半晌他掏出终端，拨了奚溪的终端电话。
　　终端内滴滴滴响了大约十分钟，无人接听，顾昱收了终端看向莱森，“奚羽死了，奚溪必会回璨星，你派人去一趟，我不放心。”
　　莱森应了声是，“上将，那我们现在？”
　　顾昱迈步上了飞行器，“去皇宫。”
　　不知道是不是顾昱错觉，总觉得心中很不踏实。
　　他坐在飞行器上，摘掉镜框揉了揉太阳穴，“莱蒙道尔那边怎么样了？”
　　莱森突然跪地，“人……我放了。”
　　顾昱抬起头看向他，将眼镜带上，“怎么回事？”
　　莱森垂眸解释出声，“昨晚我跟踪莱蒙道尔出了会场，结果在外面撞见了孤狼身边的人。”
　　“他去见了莱蒙道尔，随后两个人似是在屋内起了争执。”
　　顾昱手放在交叠的膝盖上摩挲，“你是说莱蒙道尔与孤狼有过节？”
　　莱森十分确认，\"不知，但明显两个人是认识的。\"
　　顾昱思索了片刻抬手调出了奚羽的事件通报，放在面前，“奚羽的死亡时间是什么？”
　　莱森垂眸回应：“是昨天晚上十一点。”
　　“我们离开不久。”顾昱手指在终端屏幕上连点，“昨晚谁还出现在那附近？”
　　“会不会是孤狼？”莱森猜测。
　　顾昱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立在屋内的青年，拒绝出声，“不是他。”
　　“去查。”
　　莱森垂首，“是。”
　　若是别的什么人，奚溪或许有危险。
　　*
　　奚溪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奚家在璨星内不算富有，尤其是到了他这一代，奚家顶多称得上是个小资家庭，有个一百来平米独居小楼，外面有个小院子。他父亲奚严在璨星开了个小公司，收入不温不火，勉强能过活。母亲在家当全职太太，养着家里的两个儿子。
　　八岁大，奚羽学会了偷钱。
　　奚溪路过时正好与人撞了个正着，奚羽将他堵在门口语调带着恶狠狠的威胁，“你什么都没看见听见没有。”
　　奚羽抬手揪着他的领子口，眸中凶光一片，“你要是敢说出去，你死定了。”
　　奚溪视线越过奚羽的肩膀看向身后，“爸在后面。”
　　奚羽面上表情瞬间一变，奚溪就看见他向后看了一眼，慌忙地松了攥着他衣服的手，哥俩好的搂上了他的肩膀。
　　奚严听到动静从客厅走来，“你们两个站在这做什么呢？”
　　他的父亲人如其名，十分的严厉，在他的论调中，只有严父出孝子。可这个论调或许只落在了他的身上。
　　果不其然，奚严再说出这句话之后，视线就落在了他的身上，“奚溪，你不好好的在那屋学琴出来做什么？”
　　奚溪张了张嘴，“我……”
　　“爸，我看见我哥偷钱！”奚羽说着就开始翻奚溪的兜，随后就当着奚严的面，从他兜里翻出来了一张一百星币的钞票。
　　“爸你看，我说的不错吧。”
　　听上去奚羽的调子带着洋洋得意。
　　奚溪却是皱紧了眉头，出声反驳，“爸这不是我……”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卧室外的走廊上响起。
　　奚溪头歪在一旁，就听见奚严的声音再次道：“好的不学学坏的，你看看你这个哥哥在弟弟面前都做了什么腌臜事！是不是现在偷钱，长大了还会杀人放火？”
　　屋外大雨滂沱，奚溪跪在地上，耳朵里仿佛还能听到奚严说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话。
　　“奚溪别忘了，我奚家养你，不是让你学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的，我真后悔，当初要了你，你就应该死在外面。”
　　雨从身上浇落而下，奚溪视线所及之处，是那个站在落地窗前，嘲弄着的嘴脸。
　　深秋的雨水打在身上越来越冰冷，屋内亮着温暖的灯光仿佛与他毫无关系。
　　头顶突然雨停了，地上被一片阴影笼罩，奚溪看见一双骨节修长的双手伸过来，将伞柄塞进他手里。
　　“淋了雨会感冒的。”
　　温暖的手从手背上抽离，那人说完就从身边离开。
　　奚溪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从地上爬起，哪知双腿跪的太久失去了知觉，他起来时一个踉跄，雨幕里只看见一个看上去同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年远去。
　　“你的伞。”
　　回答他的却是淅淅沥沥从天上滚落而下的雨。
　　“老大，老大？璨星到了。”
　　利罗的声音将奚溪从遥远的记忆中拉回。
　　脸颊有些湿，奚溪屈指碰了碰，碰到了一滴泪。
　　利罗微微垂眸，“您哭了。”
　　奚溪仰头看向利罗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做梦做的。”
　　利罗答的一本正经，“您之前做梦从未哭过，是不是梦见了什么人？”
　　奚溪掀开搭在身上的毯子站起身，从一旁捞过西装穿在身上，“利罗，我寻思着年后我要不要把你嫁出去。”
　　利罗：“我要娇软的Omega。”
　　奚溪：“……”
　　“把飞行器开到旁边大街，你回去吧。”
　　三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回来，奚溪站在窗户旁，看着窗外熟悉的景物突然有些触景生情。不知那梦是不是也是因为这样才会梦见，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包裹在他手背上的余温。
　　他说的不错，淋了雨是会感冒，不仅如此，被人诬陷也应该生气。
　　从那之后，他懂得了如何爱惜自己。
　　想到此，他思绪抽回冲着利罗叮嘱出声，“莱蒙道尔那边你盯着，确认人回了阿尔塔星告诉我。另外，药监局那边，赵城的行踪也派人盯着。”
　　飞行器停稳，利罗看着从飞行器上走下来的少年：“您一个人行吗？”
　　飞行器外风似乎有些大，将奚溪柔软的短发吹起，身上大衣鼓鼓生风，他听见利罗担忧的话脚步顿住一笑，半晌回过身来看向他，“我不是曾经那个我了。”
　　曾经，八岁的奚溪会被诬陷，跪在雨里一整夜，现在他二十岁了，没有人能再欺负他了。


第40章 他杀
　　奚家依旧坐落在璨星首都惠和南街上，还是记忆中的那个小院，只不过经过这些年的洗礼，小院显得有些褪色，带着一股子年代陈旧的气息。
　　小院内的花显得有些颓败感，像是最近院子内女主人无心打理的缘故。
　　来之前，奚溪查了奚家近况。
　　似乎是从奚羽傍上了皇室开始，奚严的生意才变得好转，最近接了几个单，像是皇室直接委派，具体生意似乎是与军工有关。
　　奚羽的死死的蹊跷，死亡时间是在昨日，听说尸体是在家门口发现的。
　　如果换了个人，或许没看出来什么毛病，但是很不巧，他昨天恰好遇见了奚羽，而据警方通报出来的死亡通知看来，正是顾昱带着他离开两小时后。
　　有人故意把奚羽的尸体运了回来，是在抹去什么痕迹？
　　奚溪推开门进院，于此同时，屋子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迎面走来的两个人，正是奚严与他的母亲秀兰。
　　秀兰看上去神色悲伤，出门时，还是奚严将人搀扶着迈步走下台阶的，再看那眼睛透着一片红，分明是刚刚才哭过的模样。
　　奚溪脚步顿在原地，他看见奚严冲着他走来，随后看了他一眼，“跟我们来。”
　　奚溪什么话都没说，迈步跟了上去。
　　一路上，车内静默无语。
　　奚溪看着窗外倒退的景物，不多时，车就停在了医院前。
　　奚溪下了车跟着奚严两人去了太平间。
　　走廊里，奚溪看见了一个老熟人。
　　联邦调查局队长叶霆。
　　“又见面了。”
　　叶霆与奚严等人见了礼之后，朝着奚溪走了过来。
　　“叶队。”
　　奚溪不想与人多说，极为敷衍的唤了这人一声，就朝着太平间内走。错身而过之时，胳膊却是被叶霆一把拉住。
　　奚溪就听见叶霆亦有所指：“希望这次跟你没什么关系。”
　　奚溪将叶霆的胳膊拨开，朝着太平间内走去。
　　奚羽的尸体就放在这里，调查局已经安排了法医鉴定。
　　奚溪走进去时，能听见从太平间里传来的哭声，一阵接一阵，上气不接下气的。
　　屋内，有些压抑。
　　太平间正中央放着一张床，床上是进行了尸检的奚羽，身上盖着一床白布。奚严立在床边眉目低垂，身侧秀兰跪倒在地。
　　奚溪迈步走上前，站在原地的奚严突然转回身来，抬手朝着奚溪的脸上扇了过来。
　　然而，那双手还未打到脸上，就被奚溪一把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