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天天跟阎锐寒腻歪一起,最会撒娇卖萌,这个动作是阎锐寒最喜欢的。
果然,没过多一会儿,就听阎锐寒叹息一声,放开缰绳将蒲妖妖托起到眼前。
他轻柔的fu摸着肥厚的叶片,待蒲妖妖舒服得整棵草都舒展开来,阎锐寒才道:“我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无奈,末世持续了太长时间,人类不仅面临着病毒、粮食减产等各种天灾,还在互相掠夺残杀。如果末世一直持续下去,人类再学不会团结,就真的会在这场灾难中湮灭了。”
他也不管蒲妖妖听不听得懂,就像把心里的东西讲给他听。
蒲妖妖不负众望,果然是听不懂的,就这阎锐寒难得唠叨的背景乐盘在他手心里,随着耀子的节奏一颠一颠的点头晃骨朵。
一路上,他们又路过了几个没了人影的村寨,半个月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北方基地边缘。
如果说深蓝基地是沧海遗珠,北方基地就是雪域钻石。此时刚过秋收,周围却已凉风萧瑟。
靠近北方基地后路上的人就多了,大多拖家带口,举寨搬迁。阎锐寒打听了一下,说是北方基地现出的救援政策。
阎锐寒没有多说,轻骑简从越过众人走进领地线。
北方基地领地线内的驻扎的寨民更多,一路过来,仅在公路边大大小小寨子就有十数个,不像正常扎寨居住,倒像是避难区一样。
阎锐寒不知北方基地买的什么药,一路急行很快就到了北方基地城下。
城门处负责警戒排查的士兵井然有序,并没有慌乱之色。
阎锐寒报了个身份,士兵便很快放他进城。刚经过一轮收获,原本应是热闹的时候,城内却没有多少喜色,街上行人倒是井然有序,治安也很好,就是少了几分鲜活气。
最明显可见的就是,阎锐寒这样出挑的身高样貌,牵着一匹高头大马走在街上,路过的行人就最多打量两眼,回过身却连讨论的都没有。
阎锐寒找了家酒店住下,进了房间检查室内,确认没有任何监控设备,才将怀里的微垂着脑袋的蒲妖妖拿出来。
不知是不是温度骤变的缘故,妖妖在进入踏进北方基地后有些奄奄的,阎锐寒不知他是怕冷休眠还是营养不够,路上不好操作,只能一路急行进城再说。
给玉盒注入玉髓,阎锐寒小心将蒲妖妖放进去。根须探进玉髓里好像舒展了一下,其他地方也没什么变化。
阎锐寒盯着看了半天,才把玉盒小心揣回手里,怕他凉着。
妖妖陷入休眠后就再没醒过,阎锐寒打破了进城探查的计划,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一直等了三天,这小家伙才像终于睡饱了似的,悠悠醒来。
看着他精神四射的蹦哒,阎锐寒送了口气,终于有心情收拾一下自己乱飞的胡渣。
有了之前的教训阎锐寒没有随意放妖妖出来浪,愣是让他在玉盒里多呆了一天才放他出来,又跟他在酒店宅了两天,确认没影响了,才带着他外出。
北方基地内建设得非常宽敞,各建筑也是已实用方便为主。
在进入末世后,北方基地的军政大权掌握在研究院手里,直到后来魏家崛起,军权才被魏家分了去。
不过阎锐寒逛了一圈,发现整个基地内都充满了同一制式的巡逻兵,而曾经一手遮天的研究院只龟孙在基地西面的一个角落。
显然,没了军权的保障,他们的政权也名存实亡了。
他绕道东面,居然在这人口紧密的基地内发现了一片巨大的温室棚区,隔着围棚栏栅能看见其中透出的隐隐绿色。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阎将军,好久不见。”
魏吴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他声音疏懒,却正站在阎锐寒离开的路中央。
阎锐寒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当时妖妖出事,他对魏吴是抱着绝对的杀意的。只是当时各方情况极其危急,别看他们击退了五洲联军,一旦利息符合,就如丘木基地粮产减产改良法的曝光就会立马勾起其他四洲连纵的野心。
即便丘木基地使了花招让他们不敢妄动,但在东西得手后,付出巨大代价的四洲一样可以撕毁协议,卷土重来。
毕竟协议没有实力的镇压,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不过是一张废纸。
在打败联军时,阎锐寒就已预料到了种种,所以虽然他当时真想一枪了解了魏吴,还是在开枪的瞬间偏了半寸。
魏吴当然也不会觉得是阎锐寒失了手,见阎锐寒没说话他也没在意,只道了一声:“谢了。”
没头没尾,两人却都知道说的什么。阎锐寒撇了他一眼:“不用说谢,我从未原谅你,不过是你有活着的价值而已。”
魏吴虽然办了蠢事,但心智谋略都非常人能及,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东洲三个基地都不能趴下,北方基地有他顶着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当时如果魏吴仍无悔意,有任何的反抗,阎锐寒都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毕竟过于激进只算办错事,但若一错再错不知悔改那就只能当个卖洲贼了,留着也是祸害,浪费粮食。
魏吴知道阎锐寒不会给自己好脸色,他们不仅气场不合,自己还间接导致了蒲妖妖……
找到这儿,魏吴的眸色低沉了下去。他这么多年行事但凭心意,却一错就错了两件,一是联系外洲,另一件就是让李斌刺杀阎锐寒结果导致了蒲妖妖的死。
他挣扎着活下来后,想通了阎锐寒的举动,在想想自己,只能感叹,虽然他自认智谋实力皆不输阎锐寒,但在这件事上无论大局观和心胸都无法更他比。
第83章 希望
魏吴知道阎锐寒前来的目的,开口道:“北方基地冬日漫长且严寒,之前我们耽搁了太长时间伤了底气,来不及援助基地外的人,只能广建温棚,同时归拢百姓统一救济。”
阎锐寒默言,这件事说到底丘木基地也有责任,这就是同洲内斗的后果,丘木基地只想惩罚勾结外敌的魏家军队执权者,但这份惩罚真正实施下去,就不可避免的伤到了底下的东洲百姓。
阎锐寒沉默了一阵问道:“现在的情况如何?”
魏吴轻笑:“基本已经稳住了。北方本来就对寒冷,温棚建设之前就有不小的底子。得到量产减产改良法后,这两年基地将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温棚的建设中,眼前这里只是其中一部分,外城才是大头。温棚的产出加上今年秋收购基地和外面的人撑到下个收获季了。”
阎锐寒眉毛微动看了他一眼,一个在战场上手刃敌军,享受杀戮快感的人竟然能沉下来挖土种田,不说别的,就是这份自控和改变就非一般人能做得到。
魏吴倒不奇怪他的眼神,他看着丫远处的温棚,不知是在对谁说:“我第一次见到妖妖是在大街上,那时我伪装成一个只会卖力气养家,又刚受了伤的苦劳力。我不小心跟妖妖撞上,他听了我编的故事立时就给我转了五千点。”
“那是我第一次发现世上竟然有这样的人,他既没有鄙视我的贫穷,也没有可怜我的窘境。
他认真的听完我的故事,随后自然的请我帮他花些用不完的贡献点,他说话时的样子有些俏皮,好像真在苦恼。
我们都知道他是在帮我,但他的态度总让人感觉以前经历种种都无甚大不了,此后不久那个陷入窘境的“我”定能很快脱离困境,过得更好。”
“他似乎……”魏吴眉头微拧,努力想一个适合的形容,“似乎总能让人信服。”
他一边向往,并努力创造着更好的生活,但又一边觉得那些人肮脏,只配在烂泥里苟活,不配拥有更好。
甚至在某些时候,他觉得自己也这些人一般肮脏,不配拥有未来。他理智又疯狂,在自我的炼狱中挣扎。
是妖妖给了他那种轻松又温暖的感觉,好像之前的种种杀戮和炼狱都消散不见,一切都变得平凡又阳光。
他在哪儿拧眉,阎锐寒是早皱眉黑脸了,任谁在别人当着你的面说跟你老婆的零零总总,毫无顾忌的吐露欣赏爱慕之心时,你都会像拔枪嘣了他。
更何况这个人还害死了他,阎锐寒眼中涌起一道怒火。他下意识将肩上的蒲公英往身后捋了捋,出声打断他:“够了,你真当我不敢杀你吗?妖妖有多好我比你清楚。”
魏吴认真看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他只喜欢你,你只胜在比我先认识他。”
阎锐寒眼角用狠狠扫了他一眼,抚着已经被他拢在手心的蒲公英的叶片,毫不客气的道:“胜了便是胜了,他当初救的是我,后来选择的也是我,你永远也没有机会。”
即便魏吴如今心性大不同,也被他噎得好一阵说不出话。只是他确实慢了一步,心有不甘但斯人已去他连争的机会都没了。
他转过身,好像透过城墙望向了外面驻扎的聚集区:“妖妖是个纯粹又充满希望的人,他应该更喜欢一片安宁的土地吧。”
丘木基地在北方基地是有暗哨的,在魏吴醒来后,北方基地就一改之前对民众的漫不经心,在很多惠民政策上都下了功夫,在老幼妇孺的扶住上都用了力。
也是如此,北方基地才能在这连续的浩劫中硬撑下来。不然丘木基地和深蓝基地早就联手救助了,毕竟北方基地有些上亿的人,他们不可能眼睁睁看他跌进泥里。
只是若真到那时,高层肯定会经历一翻清洗,魏家是肯定不会在了。
想问的已经问完,两人相看两厌,阎锐寒也不再留:“既然如此,我便先走了。”
他走到魏吴面前示意他让开,魏吴自然也不想跟他多谈。他是喜欢蒲妖妖,对阎锐寒这个情敌可没什么好脸色。
不过,他往边上挪的脚在看见阎锐寒护在手心的一抹绿色时又鬼使神差的踩了回去:“阎将军,您手里的应该是一株植物吧,恰好我也对这方面颇有研究,不知可否方便拿出来一观?”
阎锐寒身上的杀气一闪而过,要不是双手笼着蒲妖妖,此时他腰上的枪已经指上了魏吴的眉心。
魏吴隐藏在暗处的影卫立马护在魏吴身前,举着枪警惕的望着阎锐寒。
魏吴也知道自己的动作太过挑衅,只是他刚无意见扫到的阎锐寒手里的东西,给了他一种很异样的感觉,让他下意识就再次拦住阎锐寒。
此时他心中也有些后悔,东洲此时外敌环视,他不能随意挑起内部战争。
阎锐寒的脸色冷硬,其实心里也很着急,在他将与魏吴错身时,手心的蒲公英突然闪过一道嫩绿荧光,正是这道光让魏吴感觉到了异样。
他不知妖妖身上发声了什么,到魏吴就在面前,他不知情况也不能放开手让他看。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阎锐寒感觉手心被轻轻挠了一下。他有些不确定,但过了一会儿掌心的又被挠了一下。
这下阎锐寒放心了,抬眼撇了魏吴一眼,道:“魏少主可真是喜欢觊觎别人的东西,既然你想看,就睁眼看看吧。”
说着,他便挪开了遮盖的手:“不过是株蒲公英,妖妖以前喜欢。”
魏吴盯着看了一眼,的确是一株蒲公英,长得壮实,顶上的骨朵还没开,可能平日养得好,叶片肥厚,但的确只是一株草。
魏吴想起深蓝基地的暗哨的确说过阎锐寒随身带着一颗草,又外面关于妖妖逝去时化成蒲公英的传言,知道了阎锐寒估计是睹物思人。
他往上边让了一步,不待他说话,阎锐寒便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看着生厌。
两个男人擦肩而过,心里同时想起这句话。
回到酒店房间后,阎锐寒才将蒲妖妖放开仔细打量他。妖妖像几天没睡觉一样,骨朵微垂保持平日睡眠的状态,还不时轻轻摇晃,即便阎锐寒将他放进玉盒里也没有什么变化。
他眼中含着担忧,之前妖妖刚到北方基地时就有些奄奄的,养了几天才活跃起来,没想到第一天出门就睡得更沉了。
阎锐寒不知这是妖妖自身的变化,还是环境的影响,但他不会妖妖面临任何一点风险。
收拾好行李,他房没退,买了件厚实的棉袄裹着玉盒,便骑着耀子带着妖妖出了城。
出游以来这几天是耀子第一次回到雪域,他兴奋的撒欢,感觉到阎锐寒的急切,想一道黑色闪电在雪地上疾驰。
一人一马日行千里,阎锐寒时刻关注着蒲妖妖的状态,耀子实在跑累了,就停下休息片刻。
阎锐喂他吃点东西,一人一马就走着往前,耀子恢复了些力气就再驮着阎锐寒往前跑。
四五天的路程,他俩两天就离开了飞雪覆盖的地方。
而玉盒中的蒲公英依然沉睡着,但底下的玉髓却消耗得很快。
阎锐寒不知如此情况是好是坏,但以这样的速度他手里的玉髓可怕用不了太久。
给钟离去的电话,确保基地玉髓储备充足,阎锐寒叮嘱了一翻,便带上妖妖,跟耀子踏上了回程的千里奔途。
他将玉盒紧紧护在怀里,心中涌起一股不敢言说,奢望般的期盼。
一周后,一黑灰的高大马匹驼着一个人赶到了丘木基地领地线。
早守在这儿的左山确认了下马背上胡子拉扎的男人是他们的将军,赶紧打开事先等待的车,将一人一马接上车,带着他们往城内奔驰。
耀子在车尾蓬箱里和了水又爵了些嫩草几块饴糖补充能量默默休息,前面的阎锐寒紧紧抱着怀里的玉盒,盯着里面的一动不动的蒲公英沉默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