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没使用全力,但谢无忧也不知用了几成功力,他竟然连对方的防御都无法冲破。
这意味着谢无忧的实力绝对超乎他想象——眼前的谢无忧,与他从前认识的那个谢无忧相比,实力不知道强大了多少。
首领沉默地观察两人半晌,将手里的相框翻转,盖在床头柜上,淡淡问:
“你们二人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曲尽冷着脸不说话。
显然,他并不想和自己的父亲交谈。
谢无忧则微微一笑,没有贸然上前,激起首领的敌意,就站在原地道:“自然是有一些事情想和您谈。”
“什么事非得偷偷摸摸地半夜来谈,不能白天来么?”首领问。
“当然是见不得人的事。”谢无忧倒是很坦荡,全然没有半分见不得人的自觉。
首领一时语塞。
想了想,指指旁边的沙发道:“先坐吧,有话坐下说。”
以谢无忧的性子,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不会现在来找他。
出于对谢无忧的信任,首领觉得可以听一下。
“多谢。”谢无忧淡笑道。
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而曲尽坐在他的身边,仍未开口。
首领的目光在曲尽身上停留少许,欲言又止,最后收回视线,看向谢无忧:
“说吧。”
谢无忧开门见山道:“首领,我们需要您配合我们演一出戏。”
“演戏?”
“对。”谢无忧回答道,他没有急于和盘托出自己的计划,而是先反问邵康,“首领对冯佚这个人怎么看?”
“冯佚?”听到这话,首领沉吟少许,既然是谈正事,他干脆也掀开被子下来,只穿着睡衣,坐在谢无忧的对面。
首领摩挲着拇指,似乎在斟酌如何回答,半晌他道:“是个想法很多的人。”
这是一句非常谨慎的回答。
谢无忧发现,与首领这样的政客交谈,如果拐着弯聊,那一晚上都聊不完了。
政客最会打哑谜,拐弯抹角。
他还是直接一点为好:“想法很多?所以首领应该知道他觊觎你这个位置很久了?”
首领抬起眸,定定看谢无忧半晌,倏然一笑:
“谢将军还是那么快人快语。”
“这一点,我当然是清楚的,”首领淡淡道,“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站在权力中心的人,没有几个不肖想这个位置。”
“只是他们以为这是什么香饽饽,以为自己做了首领就能呼风唤雨,一呼百应,实际上却并不是这样。”
“首领,是一道枷锁。”男人嗓音很低。
“站在这个位置,意味着你的肩上扛着整个基地的责任,基地每一位人民的生命都系在你身上。”
“一个决策错误,就看死很多人。”首领闭了闭眼,低低叹口气。
谢无忧突然发现,首领头上竟有几根白头发了。
看来这基地首领确实不是那么好当的。
谢无忧赶紧打住首领无休止的感叹,他可不是来听对方感叹首领难当的。
“既然知道,你对冯佚有什么想法?”谢无忧问。
首领顿了顿道:“他在任异能局长这个位置的这些年来,办事还算妥帖,我没什么想法。总不能因为人家想当首领,我就把他给撸了吧?”
他摇摇头,笑道:“做首领不可能这么随心所欲的,内阁与议会随时都在盯着你。”
“妥帖?”谢无忧嗤笑一声,“我此去无人区考察中间发生的事,首领是一点也不知道吗?”
“还有前几天,他无故掳走我军方代理指挥官池锦凡,以及上校饶晨,这件事,上将也不知道吗?就这也算妥帖?”
“……你去无人区考察的事,由于缺少直接有力的证据,我没法拿他怎么样。”
“而池将军和饶上校……他们不是也没出什么大问题么?”
“饶晨死了。”谢无忧冷冷道。
首领一怔:“死了?!”
“死了,”谢无忧冷笑,“我把饶晨从异能局带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冯佚让异种占据了他的身体,怕被发现,所以一直装睡,我们才没意识到。”
“不过,现在我也没有直接证据去证明饶晨是他杀的。”
“他还羞辱池锦凡,差点强.奸了她,幸好我及时赶到——这些,首领都不知道么?”
首领陷入了沉默。
谢无忧遂嘲讽道:“那你兢兢业业做首领做得似乎也不怎么样。”
“抱歉。”邵康低下头。
“无需你道歉,”由于曲尽,谢无忧对邵康没什么好态度,“我只是想来找你配合我们演一出戏,把冯佚给拿下。”
“你只用配合表演,并最后收尾便好。”
“你束手束脚不敢动他,我可没那个顾虑。”
首领听罢,沉思许久,却回答道:“如果你仅有这些信息的话,恕我不能答应。”
“你的话,都是你的一面之词。”首领平静道,“我不可能因为你几句话就陪你胡闹。”
“什么胡闹?”曲尽出言讥讽,“老东西,你畏首畏尾就罢了,如今让你帮个忙除掉你的政敌,还推三阻四的,等到时候冯佚骑到你头上了,你可别后悔。”
曲尽这话可谓是非常不尊重了。
首领也没有生气,仔细看了曲尽一眼,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你似乎对我有敌意?”
曲尽漠然道:“我只对蠢货有敌意。”
谢无忧:“……”
怕这两人吵起来,谢无忧连忙拉了拉曲尽的袖子,示意他冷静。
冯佚的账要算,邵康的当然也要算。
但现在邵康还有用,先解决了冯佚,再解决邵康的问题。
邵康这事儿还有点复杂,谢无忧始终没想好怎么处理。
邵康却不生气,对曲尽有着罕见的耐心:“我这只是为了确保安全,万无一失,毕竟我不可能拿基地民众的性命开玩笑。”
“那你的妻儿呢?”曲尽反问。
邵康一愣:“我的妻儿?”
曲尽讥笑道:“你忘了?当年你的妻儿都死在了阿德拉无人区,你明知道她怀孕了,还让她去无人区。”
“难道不是拿她的性命开玩笑?”
谢无忧心道不妙。
这可是隐秘,就这么被曲尽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也不知道首领会有什么反应。
或许就一怒之下把他们赶出去,不谈了。
首领的脸色果然沉了下来。
发现谢无忧也没有露出吃惊的神色,首领沉声问:
“潜入档案馆并盗走机密文件的是你们?”
这很容易猜到。
“当然——”谢无忧一口咬定,“不是。”
开玩笑,这种事情怎么能承认呢?
见首领一脸的不信,谢无忧补充道:“档案馆丢的机密文件是什么,跟这件事情有关系吗?”
他把装傻充愣发挥到极致。
“如果是的话,”谢无忧笑了笑,“那我们怎么可能随口说出来 .,岂不是不打自招么?”
首领的眼神缓缓扫过二人,眸中一片阴郁:“那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谢无忧想也不想就甩锅给冯佚:“当然是从冯佚那儿知道的了。”
“冯佚会把这件事告诉你们?”首领显然不信。
谢无忧微笑道:“为了扳倒首领你嘛,这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据冯佚说,当初发现夫人有身孕后,是你极力主张前往阿德拉无人区,不肯返回换人。”
“后来,也是你发疯杀掉了夫人——”
说到这里,谢无忧握住曲尽的手,悄悄捏捏他手心,让他别冲动。
“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害死的。”谢无忧张口便胡说八道,“冯佚还说,我的父母也是你害死的。”
首领瞳孔微缩,目光犹如利刃,似要刺透谢无忧的灵魂,探寻他这话的真假。
“你为什么不信他?”首领问。
谢无忧自然而然地说:“当然不能信了,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而且我和他有仇。在首领和他之间,我当然选择相信首领。”
“我相信,”谢无忧语气微妙,“首领一定很爱自己的妻子,也会善待我的父母,毕竟他们是您最忠诚的下属。”
之所以和首领挑明这些,一方面是为了取信于邵康,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试探邵康对曲尽和他母亲的态度。
听到这里,邵康闭了闭眼,嗓音沙哑:“多谢。”
他把床头柜上的相框拿起来,露出了它的正面。
相框里是笑靥如花的尹太平,只有她一个人,没有邵康。
看到母亲的遗照,曲尽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冷漠地注视着邵康的表演。
邵康抚摸着妻子的面容,眼神略带哀伤:
“是我害死了她,也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首领表情满是痛楚:“如果可以,我希望当时被杀死的是我自己。”
“为什么她不在发现我发狂的时候,让队员们一起杀死我呢?”
第085章 杀了曲尽!
“那如果现在有机会让你为他们去死来赎罪,你愿意么?”曲尽问。
谢无忧不知道首领的这些话是不是真心。
或许他只是在表演一个好丈夫、好爸爸的人设。
邵康闻言苦笑一声:“如果真有这个机会赎罪的话,我求之不得。”
“但在死之前,我得先为他们报仇。”
“报仇?”曲尽心里一紧,追问,“你知道你仇人是谁么?”
“知道。”首领眼睛微眯,“但这就与你们无关了。”
“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们的要求,需要我怎么做,你们尽管说。”首领冷不丁地同意了。
-
翌日,冯佚收到一则消息,首领邵康在下班后回家途中,遭到强大异种的袭击。
作为异能局局长,基地一有关于异种的动向,就会第一时间报告给他。
所以他几乎是瞬间就接到了消息,并立刻赶往现场。
冯佚表情沉着,暗含焦急,但心脏却兴奋得砰砰直跳。
因为他知道,他的目的快要实现了。
一场父子相残的大戏,马上就要上演。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他就是那个黄雀。
为了让曲尽有时间杀死首领,冯佚路上动作不紧不慢。
而在战斗现场,曲尽和首领已经打得不可开交。
作为阿瑟最完美的实验品,冯佚对曲尽的实力有绝对的信心,那是除了阿瑟外,谁也奈何不了的恐怖存在。
一边是疯狂到不顾一切的异种,一边是束手束脚的人类基地首领,而谢无忧夹在中间处于两难的境地。
谢无忧一直在“劝架”,劝曲尽不要冲动。
“失去理智”的曲尽却完全听不进他的话,甚至怒吼着一巴掌将谢无忧拍飞,低沉地吼道:
“不要多管闲事!”
谢无忧演得很投入,又急又气道:“你的事怎么是闲事呢?你别打了,这里是基地,你就算把他杀了,自己也逃不掉的!曲尽!”
首领在曲尽的强烈攻势下节节败退,很快就难以支撑。
邵康作为首领,因为自身实力强大,所以平时身边没有配备多少卫兵保护。
仅有的几个卫兵实力根本不够看,一个照面就被曲尽给打趴下了。
而曲尽为了速战速决,使出了自己的全力。
不多时,首领就难以支撑,吐血昏迷倒地。
而此时,异能局长冯佚姗姗来迟。
他一到场,便带领异能局众人,把现场包围起来,指着曲尽义愤填膺道:
“该死的异种,竟然在基地作乱,还打伤首领,是嫌命长了吗?”
“全体队员!”冯佚抬起手,一挥,“给我拿下他!”
“是!”异能局的人纷纷冲向曲尽。
而曲尽轻蔑了扫了众人一眼,就凭这些虾兵蟹将,冯佚也想拿下他?未免也太小瞧他了。
冯佚当然没打算仅靠这些人就能杀掉曲尽。
关键还在于阿瑟。
冯佚已经传讯阿瑟,告诉他,他“最完美的实验品”已经报废了,让他赶紧来把这个实验品给处理掉。
阿瑟确实赶来了。
然而他站在人群后面,摸着下巴观察了曲尽一番,便有些惋惜地叹口气,摇摇头。
就冯佚这个脑子,也想在末世里称王?
太异想天开了。
连真疯和假疯都分不清楚。
因此,阿瑟给冯佚打了个招呼,就打算走。
冯佚一看,急了,忙穿过人群追上去,抓住阿瑟的手腕,质问道:
“你跑什么?你的烂摊子你不收拾?”
面对着众人疑惑的目光,阿瑟无辜耸肩,摊手道:“什么我的烂摊子,是你的烂摊子。”
“还有,你搞清楚,”阿瑟笑着推开冯佚的手,“我们虽然是上下级,但我只是个搞科研的,与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扯不上关系,你别随随便便拖我下水。”
阿瑟临时反水,冯佚原本除掉曲尽的最大倚仗没了,计划中多了一个难以预料的变故。
冯佚气急败坏道:“拖你下水,你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你比谁都清楚。”
“没有我,你的研究怎么做?”
“如果你一定要袖手旁观的话,”冯佚眯起眼,“以后,咱俩的合作就到此为止了。”
“两位,在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谢无忧扔下曲尽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