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疫苗还是病毒针?余念安对此深表怀疑。他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人的肚子上缠满了绷带,应该之前受了很重的伤,怪不得在车后座没有露面。那个变丧尸的人一开始坐在后排,估计是翻车的过程中要害被磕碰,这才直接挂了。
此前余念安果断的干掉了敌对一堆人,却也没机会留活口多问点情报。现在既然又撞上了,他也不着急走,心想着要不要趁机用些手段逼问一下。
正在此时从山坡不远处的山上,有个人向他们这边飞奔过来。
余念安眼力好,虽然已经是黄昏,光线暗淡。但是人是动物,身形还是能分辨的。只见那人穿着深绿色的雨披,雨停了摘掉了雨披帽子,露出了花白的头发。他胸前挂了个高倍望远镜,手里拿着一把老旧的自制土枪。
那老者喊道:“小伙子留活口,我有话问他。”
余念安见这老者一身正气,露出雨披外的是旧军装,脚上穿着劳保鞋,心中稍安。
那老者没有解释自己的身份,甚至对余念安这样拿了枪和长砍刀的人见怪不怪,只低头问那个被压在车下的匪徒:“你认识李亮么?洋名字是什么Twinkle.LEE。”
李在华国是大姓,叫李亮的没有几千也有几百,洋名字也特别多重名。老者这样问,那匪徒真的是很无语。若不是现在有求于人,他肯定就骂人了。
现在被压在车下,没人管他肯定活不成,他只好搜肠刮肚回忆着自己是不是认识这么个人。他虽然是给洋鬼子打工,洋文却一知半解,外国名字记起来也麻烦。大家一伙儿临时凑起来的队伍,谁也不会说真名,都讲个代号或绰号。任务结束拿了佣金一拍两散各奔东西,这辈子很可能在不相见,谁会关心那么多。
“李亮么?我的哥们里好像没这个人。”
“他与你有一样的纹身,以前也开着和你们一样的这种切诺基。”老者稍微给了点耐心,又看了看地上的丧尸和尸体,没有一个是他要找的人,只好加了几句形容词,“那人身材魁梧染着黄毛,脖子上戴着金链子,中指上还有个黑十字的戒指。”
“您原来说的是黄毛!他和您说的有点像。”地上那个赶紧哀求道,“求求你们先拉我出来,我身上没武器,还有伤,不会跑的。只要给我活路,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们。还有疫苗,我知道哪里存了货,是米国产的高级疫苗,打了那种针被咬了也不会变丧尸。”
眼镜男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趴在岩石后面往这边张望,不知道是不是还想着搞到车子自己逃走。
余念安感觉很敏锐,庆幸自己是将车子藏在从这里看不到的位置,不由得以凌厉眼神瞪了一下那个眼镜男。
那眼镜男吓得一哆嗦,颤巍巍从岩石后面站出来,一看当初那票匪徒就剩下车底下压着的这一个,似乎还要投降的样子,他顿时有了翻身做主人的气势。
眼镜男大步走了过来,自来熟的说道:“两位同志,你们千万别心软,不要听这个亡命徒花言巧语。他们这些人渣不仅欺凌落单的人,还杀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只因为那女人反抗他们的侮辱,刺了这男人一刀。都是我没用,当时遇上相阻拦,却被他们抓住了,实在帮不上忙。”
眼睛男这话说的理直气壮,就好像是真见义勇为的五好青年。与刚才唯唯诺诺的给武装分子开车的样子判若两人。
余念安也不戳破他,只和颜悦色说着:“现在这人说投降,交待他知道的事。你觉得要不要杀了他?”
“啊!”眼镜男浑身一抖,这才看清余念安手里拿的是狙击枪。一想到或许就是这人用这枪神不知鬼不觉已经杀了好几个人,不由得对余念安又惧又怕。
老者看了一眼余念安,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伙人的确都不是好人,一个多月前他们就在附近村子里出没过,干了不少坏事。那个李亮是我表侄子,他父母死的早,没人管不学无术走上了歪路。车里这人老实回答问题还好,若是哪句敢瞎编让我听出来,你就直接杀了他吧,留着也是祸害。他们那所谓疫苗,根本就是害人的东西。你们千万不要上当。”
眼镜男顿时觉得刚出狼窝又遇虎豹,这两个拿枪的也似乎不是什么好打交道的“文明”人,动不动就说要杀人。
余念安想着最早在社区医院那边见到的劫持冯梅的两车歹徒。其中就有个黄毛,脖子上戴着金链子,手上还有个戒指。若那人真是老者的侄子李亮,那已经被他杀了。要找只能看看他手机里拍的那几张身首异处的尸体照片了。
“我见过一个和你说的很像的人,与他们一样的纹身。开的车拿的枪也是一样的。”余念安说了一句,又加重语气道,“那些人当时做坏事,被我遇到,顺手给杀了。”
车里那个顿时吓得不敢吭声了。
眼镜男思量一下脑筋已经转过弯来。
这年头有武器拳头硬胆子大才能活,以前社会的法律道德怕是已经无法适用现在这种末世了。弱肉强食,他为了自己的小命能多苟几天,立刻在大佬面前刷好感度,鼓掌称赞道:“大佬真厉害,杀得好,这帮人坏透了。我也是没办法才被胁迫给他们开车。一有机会,我就逃了,您也看到了吧,我和他们绝对不是一伙的。这次多亏了遇到你们相救。”
老者见惯了这种油嘴滑舌软骨头,漠然视之,压根不搭理。余念安当年卧底在黑帮,鱼龙混杂,没少与各个层面的人打交道。眼镜男这样的并不稀奇,车里这位贪生怕死的匪徒也是人之常情。稍微给点压力,他们肯定能撂出一些真实的情报。
“告诉我,你们的组织名称和上线联络方式,你说的那些疫苗在什么地方。说了,我就将这辆车留给你。武器都归我们,其余你自己爱去哪里去哪里听天由命怎么样?”
“啊,真的么?”装死的那个激动的眼冒泪光,在情绪崩溃边缘徘徊,到现在听这意思自己同伴都死光了,那还不如争取宽大,能留一命哪还管其他,于是断断续续说道,“黄毛啊,他……他是本地人,我们在附近活动,都是他安排落脚的地方……”
余念安也没催促,由着这人想到哪里说到哪里。期间老者打断过两次这人含糊其辞的地方。不过总体而言,这帮人渣除了受雇国外势力做绑架科学家的事之外,此前还在帝都及郊区刺探各种军事机密要塞的情况,杀人投毒暗中搞了不少破坏。
那人讲半天,终于讲了疫苗存放的地方,竟然是在B大附近不远处一个窝点,对外名称是个不起眼的国际贸易公司帝都办事处,其实与境外势力常年保持往来,做的都是非法交易。
关于黄毛的事情,那人扯半天没一条有用的,说白了就是不熟。不过关于那个所谓的组织,余念安以前还真听说过一些线索。
那个组织公开名字叫ZL,包装成了某个慈善基金会,在全世界不发达地区招募一些志愿者,说是只要通过了该组织的选拔,就能免费到国外去接受先进的技能培训,实际上就是训练雇佣兵。
这些雇佣兵在战乱地区更活跃,全都是亡命徒;在国内则较为隐蔽低调,以前只在南方边境被查到过。这伙人最近这个月如此明目张胆的在帝都活动,武器装备如此精良,怕是背后藏着更大阴谋。只是眼前这个受伤的在组织里等级实在太低,连上线的联络方式都很单一,大约是问不出什么更有价值的情报了。
见老者没有别的要问,余念安又想着刚才那位翻个车就变丧尸的,也没心软,提起刀二话不说直接将车上那人的头给砍了。
眼镜男吓的惊叫一声,颤抖的问道:“你,你刚才不是说放他走么?”
“需要与这样的人渣讲承诺么?”余念安凉凉地看了一眼眼镜男,冷声问道,“下面,轮到你说了。”
眼镜男惨叫一声,直挺挺吓晕了过去。
“这戴眼镜的肯定有亏心事,否则不会这么怕你。要不要救他随你。”老者没有指责余念安冷血,反而提点了几句,然后抬手弹出几个小火球,将地上那些带纹身的尸体都点着了,解释道,“这些人身上都打过病毒,留着被野兽吃了会污染别处,都是祸害,烧了才踏实。将来你如果遇到带这种纹身的,杀了之后最好烧成灰。”
余念安盯着老者的手,确认没见到任何常规的发生火焰的装置,不免惊讶道:“原来您是异能者,之前游客中心那边,还有这辆别克爆炸,都是您的手笔?”
老者点点头,又说:“我是这一片的护林员,看到你们救助孕妇了。你要去追你的同伴是不是?”
许多话不用明说,老者对余念安的肯定已经用行动证明。
余念安诚心邀请道:“是啊,大叔和我们一起走么?我的朋友会在前面杏林新村等我。”
“杏林新村么?哦,原来是这样。你去吧,我还有别的事。”老者一直严肃的面孔终于露出了温和慈爱的表情。
老者不提自己的姓名,也不问他名字,余念安并没有强求,只最后再多问一句:“您需要车子么?我自己有辆车,地上这两辆看起来都不太能开了。”
“我不用车,谢谢你。”老者健步如飞的转身,说道,“小伙子,兴许我们还会再见。你自己开车小心。”
做好事不留名,真是隐者高人的格调。
老者的身影转过山弯,很快消失在了林子里。
余念安把地上这个晕倒的眼镜男挪到了自己车子的后座,拴紧了安全带,继续开着车子上路。路上他旁的没想,满脑子都是郝卫国的影子。
现在这个时间,郝卫国他们应该已经到村子了,是不是开始做饭了?余念安以前从未有过如此惦念什么人,自我分析半天,觉得肯定是因为饿的馋的,外加……喜欢,喜欢郝卫国这人。
第27章 027是觊觎他么
郝卫国等在杏林新村村口的治安岗亭内,站了许久,都快成了望夫石的模样。他也解释不清自己为何这样瞎操心。大佬的本事他还不知道么?末世之中游刃有余,对付活人和丧尸都不在话下。他与其担心别人,不如保护好自己,别突然挂了,自己可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啊。
他这样想着,又握紧了手里的消防斧,扶了扶身上挂着的枪。
村里妇人来给郝卫国送饭的时候,忍不住问道:“这位大兄弟,等媳妇呢?看你那望眼欲穿的模样。村长早说了让你们新来的先休息,你却说什么不累,硬要轮岗守村口。唉,先吃点饭吧。”
郝卫国赶紧道谢,接了饭盒。村里妇人憨厚笑着,又絮叨几句就拎着大竹篮扭头离去,给其余几个岗哨的人送饭。
这妇人随口一言,却让郝卫国的心再难平静。
他这是怎么了,吞了熊心豹子胆,真的是在觊觎大佬了么?余念安那么强那么好,将来身边肯定围着一堆能人,他该思考的是如何占一席之地不被大佬抛弃,成为大佬离不开的好兄弟,而他现在想的是什么?
他竟然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独占大佬,不让旁人靠近,甚至是仗着自己重生的事拿捏一下当局,把余念安留在自己身边。
他也盘算过自己能为当局贡献的有用信息,想来想去价值都不高。当局肯定比他了解哪里有重要的物资,对付那些变异动物或者丧尸化的东西,他知道的也不过是些皮毛土办法,原理还需要当局组织专家研究。
他不得不又默默祈求着,系统啊系统,签订的时候给点更实用的技能或着实惠好处吧。
远远的,亮起了车灯。
郝卫国赶紧拿出望远镜张望。是别克,车牌号也是余念安那辆。他的心激动起来,胸膛有什么东西一下下敲击着,直达神经,整个人想往岗哨外边冲。好在岗哨守则他还算记得牢靠,无论什么人靠近村子,都要过了第一道消洗的池子。
看着车子压过了地上新布置好的那个消毒洗涤的池子,郝卫国按照村里交代的岗哨守则,喊道:“车子停下来,所有人员到路边公厕内站好,是否带行李随意。”
余念安听出了郝卫国的声音,唇畔浮起一层笑意。
车后座那位眼镜男此时也醒了过来。
余念安回头,存心威慑,冷声说道:“听话,才能活。”
眼镜男忙不迭点头,赔笑道:“明白。”
余念安这才下车,盯着那眼镜男自己解开安全带,两人走到指定的公厕门口。
这种公厕是国家“美丽乡村计划”新建的那种新式厕所,外观古色古香,与村中新建筑的中式古风很近似。从外到内都有装修,与市里公园内的公厕一样干净整洁,里面设置了男女卫生间,采光通风都不错。
最关键是这个公厕的门口灯是亮着的。这说明村里恢复了电力,或者说局部重要设施能保证电力供给。
郝卫国这时也按了步话机,按照流程向村指挥部报告情况,除了说明来人的常规信息,还补充道:“其中一个人我认识,是之前我们这队人里留下断后的余念安。”
确认那个陌生的眼镜男是被余念安盯着很服帖的样子,郝卫国才走出岗哨,稍微掩饰了一下自己急切的心情,算是表情正常的喊道:“余大哥,你终于到了。”
余念安在路上也思量过自己再次见到郝卫国的时候该用怎样的态度。太熟络的,上去勾肩搭背会不会导致旁人想歪?他和郝卫国也不过才认识三天。可是若冷淡了,郝卫国会否觉得他是个不好相处的呢?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采用战友间的热切拥抱,而是冷静说道:“这个戴眼镜的是路上遇到的,建议先隔离观察。我这里还有一些情况需要找村里的领导汇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