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秋白也一样。
　　他在出来之后带着手环，跟着这个微型光脑上的地图走出去，在翻阅《花鸟鱼虫》时想着待会可以准备些什么当午餐，然后在路上遇到许多同路的机器人，并且在偶尔的两声“你好”里礼貌回应，融入到了那些同路之中。
　　机器人们大都安静而无声地前往目的地。
　　苏秋白混在了其中。
　　然后有一只外貌状似小猫的机器人在苏秋白混进来后，不知怎么也混进来了。
　　——它从功能上看不像是保姆型机器人，外观上也更偏向于娱乐方面相关而不是处理生活起居，却混杂在了这些买菜或者买饭的队伍里。
　　小猫跳跃到一个机器人身上，在机器人泛起红光以示警戒的时候问话：“你好，请问你知道鲜花店在哪里吗喵呜？我迷路了，导航失去作用，找不到地方喵呜。”
　　它在每句话末尾都惯常地加入了“喵呜”，在一众沉默的保姆机器人里分为醒目。
　　被求助的机器人沉默片刻，把红色的警戒光线撤下，给出一个地址和路线。
　　小猫就在道谢之后离开，动作与真实的猫咪十分类似。
　　又一声“喵呜”落下。
　　苏秋白就是在这会刚意外围观了这场插曲，心里还在观察着这个世界的机器人在出现意外后会怎么处理，以备将来不时之需的时候，突兀地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系统：[黑化值-0.5%，现黑化值为66.5%。]
　　他一愣，动作稍稍一顿。
　　随即反应过来后，显示屏上冒出一个微笑。
　　^ ^
　　心里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因为这总是一件好事，就笑了一下。
　　苏秋白在这的微小的黑化值变化里问说：“请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系统先生。”
　　夏沉星之前的黑化值一直是不动如山，甚至是稳定上升的，这会突然下降，感觉像是发生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美好的事情一样。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如果可以复制就好了。
　　苏秋白这么想着，对着那个降下来的数据，虽然看不到夏沉星，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但是心里却觉得心情很好。
　　他想，夏沉星这会的心情应该不错。
　　然后在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因为没有理由，也不知道能不能直接联络夏沉星，而问了一下系统。
　　系统：[请稍等。我去查询一下。]
　　苏秋白：“好的～”
　　他说话的语气因为这会的好事而有些荡漾，人也是一边继续走着等着，想着夏沉星那边的事，一边就雀跃着继续翻阅《花鸟鱼虫》那道程序的数据，准备给长期营养不良的夏沉星找一个合适的午餐。
　　当作一个小惊喜好了～苏秋白想。
　　这个孩子的心还是活的，应该在它彻底死去之前挽救它。
　　而一道冰冷的声音则在他慢慢打算着的时候里说：“很可爱的小猫咪呦～”
　　话语像是很感兴趣或者很开心的内容，但声音却冰冷且起伏不大。
　　苏秋白循声看去，对着自己旁边的戴着领带的机器人：？
　　他不确定刚才的声音是不是它发出来的。
　　旁边一同走着的领带机器人则在苏秋白显示屏上冒出的“^ ^”里，也冒了一个“^ ^”，像是在呼应刚刚说的话语。
　　于是苏秋白微微点头，在确认那道声音是它说的且是在对自己说之后，才回应：“是啊？”
　　也不太确定是不是该这么回复。
　　不过监控程序没有异常，而对面说话的领带机器人也点着头自然：“是的呦～”
　　并且在苏秋白有回应它之后，在同路的情况下顺便聊起了彼此买菜的目的。
　　苏秋白才松口气，在这个没有问题的回复里估摸着分寸。
　　并在确认自己可以和对面的领带机器人进行交流后，把等待系统回来的那颗稍微有些急切想要知道真相的心，按捺在这些聊天的话语里。转移着注意力。
　　——领带机器人说：“我家的菜谱更新比较快，但是冰箱里的食物却还没更新，所以我就来进行补货了呦～”
　　苏秋白想着夏沉星的情况，跟着说：“我家的菜谱还没开始应用，冰箱里的食物也是基本没有，所以这会需要来进货呢。”
　　——领带机器人说：“买东西的时候要格外注意自己的承重能力呦～并且还要检查清楚身体是否每个相关部件都是好的，不然东西买了，却在路上摔了或坏了，那就不好了呦～”
　　苏秋白点头：“嗯。”在检查全身后发现膝盖那里有些松，可能是前些天夏沉星关机之后检查完硬件没拧好螺丝，然后就自己把膝盖拆下来并且迅速安回去，“谢谢～”
　　——领带机器人说：“哇（⊙＿⊙）……”
　　苏秋白……
　　苏秋白在这个平静且持续的感叹里顿了一下，看过去，发现领带机器人和附近几个机器人的神情都是“（⊙＿⊙）”的。
　　他：（⊙v⊙）？
　　他在一众颜文字里突然有一丝丝紧张，反应过来刚才的动作可能不太妥当——
　　也许，对于机器人们来说，当面拆机械，等同于当街分尸？
　　虽然分的就是自己本人，但是苏秋白还是在这些颜文字里感到了一丝尴尬，并且在系统终于回来的时候松口气，直接告个别就落荒而逃地滚两步走快了，转而去听夏沉星那边的事，把之前刻意压住的急切放出来——
　　系统说：[根据我查看和分析的公共监控，在黑化值发生变化的时候，任务目标身边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苏秋白的注意力瞬间就全部转移了回来。
　　“什么也没发生？”他疑惑。
　　只是夏沉星突然之间想开了，然后突然之间黑化值就自己下去了吗？
　　他不明所以，并在这个疑惑里开始怀疑自己前来和系统存在的意义。
　　系统在这个时候犹犹豫豫：[其实，也不能算是什么也没发生。对外的话，任务目标身边的事情一切如常，照旧是没有人打扰也没有人交流。对内的话……请您先做好心理准备。]
　　苏秋白点头。
　　系统：[对内的话，任务目标当时正在监视您。]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性感首席，在线翻车。
　　苏秋白：＿（：з」∠）＿
　　夏沉星：……QAQ
　　***
　　状态不太好＿（：з」∠）＿少更一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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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与首席解战袍09（修）
　　听到自己被监视，苏秋白整个人都不好了。
　　毕竟，很少有人会为自己被监视的这件事而感到开心。他也不例外。
　　只是在想到自己在被监视的时候，关于自己是怎么被监控的问题也就不可逃避地出现在了脑海，并且在想要不继续被监控，就需要先找到被监控的途径的前提下——
　　夏沉星现在才入学一年多，正处于被孤立、被针对、被持续打压、离世界线里的蓄力完毕彻底反击还有四年多的阶段。他绝不可能在现在就能肆无忌惮地调动校园监控，也没有系统这种外挂。
　　苏秋白想着这个，把答案锁定在了一个东西上，目光随着显示屏上的白光圆点，幽幽：说，间谍是不是你？
　　他看向手腕上正戴着的微型光脑，眼神里露出只有自己才看得懂的怀疑。
　　“是它？”
　　苏秋白心里问。
　　系统稍微入侵一下微型光脑：[是它。这个‘手环’上的微型光脑与任务目标的光脑是成套的，随时受任务目标的光脑指挥，并且服从要求。]
　　苏秋白微微一噎，把之前自己自动替换的“要”字换回了原本的“能”字。
　　——夏沉星：“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摘除。”
　　——苏秋白：“任何情况下都不要摘除。”
　　自动自发替换了关键字的苏秋白微微心塞，并且在系统表示，它手腕上这个微型光脑其实是成套体系里面的一个——很可能还是单方面受掌控的那一个——后，问说：“那么，系统先生，请问这个微型光脑现在还是正在监控着我吗？”
　　系统：[是的，苏先生。]
　　苏秋白又将自己的心理改为：毕竟，很少有人会为自己正在被监视的这件事而感到开心。
　　他叹口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情绪微微复杂。
　　复杂里，觉得自己生气倒还是生气的，也不会觉得舒畅，但是除了那一些被监控的生气之外，他心里更多的好像更是感到烦躁。
　　对目前这种情况感到的无力烦躁。
　　毕竟说一千道一万，以夏沉星现在的处境，搭配他入学以来被针对、被孤立、被背叛、被当作工具、被打压的无数件伤心往事，夏沉星不相信目前来靠近他的任何人的这种心理，是很好理解的，但是……
　　这并不是能说服苏秋白他被人监视理所当然的原因＿（：з」∠）＿
　　毕竟，他现在又不是人。
　　苏秋白以一个机械设计与智能处理专业学生的身份发言：任何机械都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没有私心，没有欲望，不会思考，更加不会背叛。
　　因为机械本身就是什么都不懂的。
　　——除非是机械背后有其他人在操纵着。
　　比如他当初参加学校比赛时候临时更换作品，就是因为有人在最后关头修改了他的设计并且破坏了相关数据，那次虽然有惊无险，但是却也让苏秋白在后来进行设计的时候多看两眼有没有被下黑手，有没有人在他的东西里动手脚……
　　好吧，苏秋白觉得自己懂了——
　　夏沉星：我觉得有人送了一个有问题的机械过来监控我。
　　苏秋白：QUQ
　　作为一个除了自己的精神体之外没有其他任何问题，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在身后操控着要去陷害夏沉星的机器人，苏秋白想通的一瞬间感到头秃。
　　毕竟要证明自己有问题，只要找到问题就可以了，但是要证明自己没问题，那可就是恶魔的证明了——
　　怎么想怎么无解。
　　他打开手环上的微型光脑，在头秃里啪啪啪打了一串文字，手劲大得像发泄心里的悲愤与稍稍难过，但最后发出去的，却只剩下了简单的两句：
　　“新认识的怀特先生说早餐只吃面包不好，会让身体的营养跟不上，从而影响成长与学习，所以，我需要买些简单的食物回去煮汤吗？PS.身体里的加热设备用来煮汤很方便。”
　　从专用通道丧丧地发完这个信息，苏秋白叹口气，头秃复头秃里，觉得自己的心情一时半会是不会好了。
　　身后刚被甩开，然后在搜索附近设备以添加好友，却一直搜索失败的领带机器人怀特先生，也在他发完消息后终于继续丧丧地平稳朝前滚动，像是已经处理完了临时事件之后过来——
　　“加个好友吧～”保姆机器人怀特先生说，“感觉你刚才徒手拆自己好厉害呦～我们的程序里都没有这方面的内容～感觉很新奇呦～”
　　^ ^
　　怀特先生的显示屏上亮起笑脸符号。
　　苏秋白看了下，也：^ ^
　　他把心情收拾起来：“嗯！”
　　这一天，买菜和购置家居用品的途中，苏秋白收获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即使相处了这么些天，夏沉星却依旧并不相信他，或者说并不相信他的到来；
　　第二件事是怀特先生和其他机器人都是很体贴的机器人，并且相互习惯了彼此事情做到一半或者聊天聊到一半，然后突然中断一切，进行下一道指令的情况。
　　感觉机器人们都很可爱～
　　在路上加热午餐送过去的时候，苏秋白在挥别怀特先生后这么想着。
　　并且在送完后，自然地按照夏沉星特意划出来的路线再回去。
　　路上没有碰到几个人。
　　也没有几个机器人。
　　只有间或设置在校园里的摄像头在绿绿的树叶之间偶尔探出，沉默又无声地记录校园里的一切。
　　晚上，等到夏沉星再一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
　　按照自动导入的课表，夏沉星今天本来应该是七点左右就回来的——
　　基于他不爱出门，上课之外基本泡寝室和图书馆，图书馆今天还因为有个大型探讨会而人员众多，而他说了晚上会回来吃的情况。
　　但是他没有。
　　所以一碗汤就在猝不及防下，在苏秋白那兼并了运输库、加热区、冷藏区与冷冻区的肚子里待了三个小时。
　　从食材，到煮熟，再到保温，汤汁慢慢变少，直到错过最佳食用时间。
　　“我回来了。”
　　走到楼下的时候灯还关着，但是走到门前的时候灯就亮了，夏沉星在这和过去这些天相同的变化里，微微笑了一下，弧度很小。
　　原本回来后就是开门、开灯的动作，也在习惯后被替换成了开门、说话。
　　^ ^
　　苏秋白打了个笑脸符号，只是心情还没彻底平复，那种头秃的感觉也依旧萦绕在心里，就没多说什么，只是过去，拿出煮好的汤放在书桌上。
　　“欢迎回来。”
　　简单的冰冷回复后，就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夏沉星就在这沉默里坐下，默默喝汤。
　　他觉得这会氛围不太好，和前些天不一样。
　　但是因为比起以往的死寂来说已经很好了，就只是在稍微不自在一瞬间之后，悄悄瞥两眼苏秋白，装作还是端正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