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对上这小孩乖巧的模样,他们不禁感慨原来这就是养孩子的感觉。
简乐彬忍不住又把先前的话题翻了出来:“说真的,你既然没过拜师礼,改拜我如何?我一定好好教你。”
纪澜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他一脸的坚强:“你刚刚是因为怀疑我是替身想拉我出来,现在是因为我惨才想收我,我都不要,我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人们的认可!”
顿了顿,他补充,“何况我已答应拜会长为师,怎可出尔反尔?做人不能言而无信,等将来他不收我了,我才会考虑拜师的事。”
有亲传弟子道:“说得对!”
简乐彬越看越觉得顺眼,便道:“行,我这话永远有效。”
杨景善目光一瞥,见温丰岚嘴角的笑意再次加深,顿时皱眉。
他是掌门首徒,需要兼顾和处理的事很多,最近便没怎么关注过温丰岚这边的情况,直到现在才往深处想。
温丰岚肯长时间留在一个人的身边,这不同寻常。
恒杏他们当年见到温丰岚都恨不得绕道走,对温丰岚不熟,自然不会发现问题,可他不同。
据他所知,温丰岚只有碰见瑞白才肯多留些时日——这不是因为瑞白在他眼里特殊,而是瑞白身边的乐子多。
他看向中间的小孩,眼底满是疑惑。
纪澜接收到他的视线,单纯地看了过去。
杨景善挠挠头,暂时看不出破绽,便对他笑了笑。
纪澜估摸他是发现了问题,听见不远处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便将法器灵药一股脑地放进储物器,交给他们保管,转身上了擂台。
围观群众刚才都见到了送礼的一幕,都很羡慕嫉妒恨,正猜测他比赛是否会用,就见他又放回去了,暗道可能还是“三招”练得熟。
他的对手见状松了一口气,他午休时都想好该怎么破招、一鸣惊人了,纪澜要是临时换武器,他就算赢了也感觉差点意思,还好纪澜没换。
老师等着双方站好,喊了开始。
纪澜这场的对手是个木灵根,老师话音一落,他便迅速结了印。
只见几条藤蔓在纪澜的周围拔地而起,封住他路的同时要把他整个人都捆住。
围观群众顿时激动。
难道说,今天的开盘终于要有结果了?
纪澜不慌不忙,把纪泓当初给他的防御轻纱抖了出来。
轻纱浮在半空绕着他一转,立即把四根藤蔓全挡住了。他随意扒拉两下,慢悠悠离开了包围圈。
木灵根:“……”
围观群众:“……”
擦!
切磋和试炼一样,可以带三件法器。
纪澜上午没抖过轻纱,导致人们还以为他就一根棍子和一只见鬼的招财猫。
木灵根觉得他已经走得比别的修士远了,便想提醒观众他有多厉害,冷哼一声道:“终于逼出了你第二件法器啊。”
纪澜笑道:“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这样更方便对付你。”
木灵根道:“死鸭子嘴硬。”
他召回藤蔓,这次围着自己转了一圈,牢牢护住身体,他看纪澜怎么使用那三招。
纪澜就知道有些木灵根得这么干,总算等到一个。
他于是一挥手,轻纱便冲着对方飞去,利落地在外面缠了好几圈,把人捆成了粽子,哪怕对方解除法术,手脚也会被死死绑住。
木灵根:“……”
围观群众:“……”
纪澜慢慢走上前,笑着商量:“你是自己滚下去,还是我踢你下去?”
木灵根道:“……这不是防御法器吗?”
纪澜道:“嗯,这法器唯一的攻击技能就是捆人。”
木灵根道:“……那三招呢?”
纪澜恭喜道:“你成为了第一个我不需要用三招对付的人,多好。”
木灵根并不觉得这是好事,然而不等反驳,纪澜便拎起他走到擂台的边缘把他踹了下去。
这场起,纪澜开启了下午的连胜模式。
一班的尖子生基本都被他解决了,只有一个硕果仅存,看样子要小组决赛才能遇见。
亲传弟子们知道这小孩的资质差,都做好在下面接着他的准备了,没想到他的基本功还挺扎实,问道:“你不是垫底生吗?”
纪澜道:“是啊,但这次我被师父指导过几招,最近一直在训练,所以才能赢啊。”
低阶修士打架,看不出太高深的东西。亲传弟子都信了,继续给他鼓劲,只有杨景善对此半信半疑,但比赛当头也不好多问,他便按捺住了。
学校分了好几个组,就是为了能在一天之内搞定出线名单,以便第二天打决赛。
纪澜一路砍瓜切菜,终于和最后的一班生在决赛会面了。
五班的人全疯了,今天以前谁能想到他们班的废物能进小组决赛啊!
他们一起扯开了嗓子:“澜爷放心冲,五班永相随!”
纪澜对他们一笑,挥了一下手。
他转回视线看向对手,等待开始。
这一班生是个土灵根,开局便御剑飞上了半空。
上午有几个也这么干过,但不管是扔的法术还是用的法器,纪澜都能及时躲开,反而是自己的灵气被越耗越少。
这个时候,纪澜往往会抓住他们下降的时机一棍子抡中他们脚下的法器,并在对方跌下来时再一棍击中后脑,把三招缩短为两招,于是久而久之就没人飞了。
土灵根修士飞得很淡定。
只见他拿出了另一件法器,是一条长鞭。
众人一看就精神了,觉得这次有戏。
纪澜依旧和前几次一样没有御剑往上追,而是等着对方出招。
土灵根鞭子玩得很溜,看准纪澜的位置,用力往下一甩,鞭子便在半空中变长数倍,蛇一样地冲向了纪澜。
纪澜感受着上面的灵气波动,没有硬接。
他后退躲开两步,却见鞭子仍继续追向他,便及时用棍子挡开了。
土灵根一鞭收回,紧接着甩了第二鞭。
纪澜这次是直接用棍子接的,土灵根嘴角一勾,鞭子瞬间缠住了它。
全场“嘶”了声。
法器要被夺,这次总该完了。
纪澜就知道他会这样,便牢牢握住棍子不松手。
土灵根不为所动,狠狠往上一收,将他连人带棍一起甩了起来。纪澜看准时间在半空放手,抖出轻纱御剑,趁着他的动作做到一半还没全收回去,直接往前一撞。
“砰”的一声,土灵根猝不及防被从法器上撞了下去。
他脸色微变,急忙在半空调整身体,同时掐起一个法诀。
只见土做的柱子冲天而起拖住他,没让他跌出场外。他站定抬头,发现前面没人了。
他暗道不好,没等回头,后脑就是一痛,顿时什么都不知道了。
老师宣布道:“C组,纪澜胜!”
全场轰动,纪澜还真一路赢到了最后。
五班的人集体吼道:“牛批!”
“上午都告诉过你们别耍花样,怎么就不听劝呢,你们老老实实的还能体验完三招,动歪脑筋的就只给你一两招!”
“太牛了,还真没超过三招去!”
“爸爸!”
众亲传弟子被气氛所染,跟着鼓了鼓掌。
他们看着他下台回来,得知明天才是决赛,便表示会继续来给他鼓劲。
不过多时,其余几个小组也选出了出线的人。
和预料的一样,基本都是一班的尖子生,其中两个四年级的,剩下都是他们五年级生,纪澜这匹黑马顿时“鹤立鸡群”了起来。
全校都是关于他的讨论。
一部分认为他是真有东西,因为无论是直穿火线、被水灌头、在风中岿然不动,还是后来站在擂台上躲开半空中扔下的各种攻击,都不是一句巧合和好运能应付的,显然是靠实力完成,那古人绝对还教了别的。他们觉得他很可能藏有杀手锏,十分期待他明天的表现。
另一部分也赞同“古人教了别的”这个猜测,但纪澜的实力毕竟太根深蒂固,他们觉得他短期内达还不到太厉害的程度,而尖子生都是怪物,和一班的普通生差距很大,他明天肯定讨不到什么便宜。
还有一部分认为一个垫底生能出线就已经创造了奇迹,看多了尖子生各种出风头,他们现在想看点别的,冲就完事了,便直接无脑支持。
站在风口浪尖上的纪澜这时刚把亲传弟子们送走。
他耐心在原地等了半个多小时,见杨景善折了回来,笑着问:“你用的什么借口?”
杨景善虽然很傻白甜,但也是有点脑子的,一看他这个态度便知道了答案,顿时瞠目结舌,下意识道:“我说忘了东西……”
他猛地回了神,“不对,你这是怎么回事?”
纪澜先前不想告诉他,就是怕他绷不住。
但现在大局已定,不太会节外生枝,承认也就没关系了。
但对于某件能惊天的大事,他还是瞒住了,只承认自己的身份,暂时护住了师父的马甲。
杨景善也看了看那古怪的法阵,同样看不懂,皱眉道:“你没有哪难受?”
纪澜道:“没有,挺好的。”
杨景善点点头,对上他这张含笑的脸,突然想起简乐彬刚刚还警告说让他们不许抢人,一定要把这小孩收为徒,不禁表情一僵。
他想象一下真相暴露的画面,心里涌上一股久违的、面对鸡飞狗跳的糟心感,苦着脸“嘶”了声:“到时候他们怕是得群殴你一顿。”
“没事,我有办法躲开,”纪澜笑道,“你注意别给我露馅。”
杨景善无奈地道声好,问道:“那你怎么会喊会长师父……”
他说着脑中闪过娄郁那天的宣言,神色再次一僵,觉得聊这种事不太好,急忙补充,“你不想说就算了。”
纪澜应声,主动换了话题。
杨景善不宜久留,陪他又聊了几句便调整好表情告辞了。
纪澜转身往回走,听见手机一响,他师父打来电话了。
他于是给了温丰岚一个眼神,后者知道这意思是不想让他听,便转身找师弟去了。
纪澜这才按下接听,听着耳边瞬时响起一声低笑。
“顺利出线了吧,”娄郁道,“师父是不是得给你点奖励?”
纪澜一听这话就知道要撩他,没有躲:“什么奖励?”
娄郁笑道:“随便点,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纪澜总觉得再聊下去会往不太健康的方向上发展,及时打住,“你现在不忙了?”
娄郁“嗯”了一声。
今天他们和几大宗门进行了第三次会谈,这次谈得更加详细全面,除去后续一系列的安排,还有重要的选址问题。
“为了选址,我拉着他们开了一下午的会,明天还得继续开,”他幽幽叹了一口气,“宝贝儿,想你了。”
纪澜感觉这声音能顺着耳朵飘进心底似的,让人又酸又甜。
他勉强维持住正常的语气:“明天比完赛,我去找你?”
反正周一的课也没什么意思。
他连打了两天,请一天假也无可厚非。
娄郁笑道:“好,等你。”
一夜无话,第二天纪澜刚睡醒,便听自家男菩萨说有个剑招想了一夜,还是不知道行不行,想让他帮忙看看。
他自然没意见,跟着纪泓走到后山,抬头就见他师父从一块大石后绕出来,笑着走向了他。
纪澜:“……”
纪泓任务完成,赶紧撤了。
剩下的两个人全没分给他半个眼神,娄郁走近徒弟,笑道:“早上好。”
纪澜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分开一个多星期,他其实也很想他师父,但他的表情绷住了,问道:“不是要开会吗?”
娄郁道:“太想你了,来见你一面再走。”
他说道,“为了急着见你,我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纪澜看了看。
黑裤加黑衬衣,虽然仍是一身黑,但哪哪都透着小心机,他没忍住笑了笑,刚赞同地“嗯”了声,就见他师父掏出了一枚戒指。
戒指通体漆黑,上面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装饰。
它像是把周围的光都吸进去了似的,没反出半丝光线。
纪澜一时竟不知他师父是什么意思。
娄郁看一眼他的表情,笑着问:“需要我单膝跪下吗?”
纪澜觉得他师父三千年想了这么多事,肯定连求婚场景都想过了,不太可能搞得这么简单。
不过他师父现在这性格,他也说不准会不会真的神来一笔,干脆直接用神识探了探戒指,发现是一件法器。
娄郁知道糊弄不了多久,主动拉起他的手给他戴上,说道:“我亲手做的防御法器。”
他家瑞白这杀伤力,他不担心他弄不死对方。
但现在的修为毕竟太低,他担心瑞白将来遇见危险没有保命的手段,便做了这件法器。
“是件越级法器,”他说道,“记得神识注进去让它认主。”
他摸摸徒弟的头,不舍地笑道,“好了,吃饭去吧,我得回去了。”
纪澜望着他的身影消失,摸了一下手指的戒指,被早晨的惊喜弄得有些愉悦,除了不能和师父多待一会儿外,没别的瑕疵。
他一边回食堂吃饭,一边想着赶紧打完了去找师父,然后跟着纪泓他们走到操场的等候席一坐,见他那位扬言要去开会的师父溜溜达达地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