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盏烛火轻晃,他煞费苦心布置了这个大殿,竟是做了跟周晏在这里成亲的打算。
他身下的周晏一声不吭,想座精美的雕像,似是完全被云芜掌控了。
而他识海内却是一片沸腾,一缕缕黑色的灵力游蛇一般盘旋在他身上,又像是煮沸的水,不停的变化着,想要往魂魄眉心钻去。
但却始终被阻挡在脖颈处,而魂魄眉心微皱,一双闭着的眼睑轻颤着,却是要张开的意思,而随着他眸子的张开,魂魄身上的黑线开始缓慢的褪去。
识海内灵气如海啸般席卷,一遍遍往魂魄身上打去,给他渡着灵力。
魂魄外,云芜倒也不在意周晏不知事,凡间成亲喝交杯酒,他没有准备交杯酒,反而是一抬手腕,另一只手指在手腕上轻轻划了一道,就有鲜血从他腕子上滴下来。
他没有流血的手掐着周晏下巴,微微掰开他的唇,就要将腕子上的血渡到他唇中。
血□□融,是为道侣。
他太激动了,第一滴血从他腕子上流下来,竟一个滴不稳,落到了周晏下巴上。
云芜眯了眯眼,手腕网上移了移,血顺着他的腕子滴下来,马上就要落到周晏唇上时,他腕子下的脸偏了偏。
那雪就落到了周晏唇角。
周晏掀了掀眼皮,下一瞬手腕轻转,灼日剑剑尖朝上,就朝他腹部刺去。
云芜一躬身,错过他的剑。
两人分开,周晏伸手将嘴角和下巴上的血迹抹去,纤薄眼皮掀了掀,轻声道:“你不嫌恶心,我还嫌恶心。”
云芜在他这句话中彻底沉下了脸色。
可他还没有发作,就只感到大殿内兀地刮进来一阵强风,而万根烛火就这么灭了。
随着强风传进来的,是无数声窃窃私语的议论。
云芜侧耳一听,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竟不知是谁,把天道众仙君给唤来了。
红烛熄灭后,只听一声轰鸣巨响,周晏身侧的墙被凿穿了一个窟窿。
那窟窿极大,足够一个人施施然从这个窟窿里走了进来。
而他的手中,提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仙君。
面容冷硬,正是冶容。
*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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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结局) 雾潋山的花要开了
沈妄拽着他一步步走过来, 直到周晏身边。
他的视线在周晏嘴角残留的血迹,顿了顿,随即视线落到了云芜脸上。
像是要杀人。
而云芜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不像话。
周晏侧目问沈妄, 对他笑了笑:“怎么让这么多人来了?”
沈妄垂眸, 伸出手将他嘴角的血迹抹干净, 轻声道:“总不能让他这么便宜的就死了。”
他说完话, 提着冶容的手松松一甩,冶容就被他狠狠地掼到了墙壁上。
他眼睫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紧接着便呕出了一口血。
外面的嘈杂声顿时大了些。
有的道:“这是干什么, 谁干来天帝的殿里放肆?”
也有人道:“不知道,且看看吧,那是冶容仙君么,怎么被打成这样子了?”
沈妄不搭理他们的话, 他抬脚几步走进冶容,伸脚一踢,便将他顺着墙壁的漏洞踢出了大殿外。
他转身对着周晏温声道:“师兄跟我出来。”
周晏愣了愣,跟着他身斏膚后从窟窿里出了大殿。
顿时便被漫漫人群包围。
无数的仙君站在外面,将整个大殿包围了起来, 随着沈妄的出来,整个气氛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他们都不大敢看沈妄。
任谁都知道云杉逃回了天道,大家在各自宫殿老老实实的躲着, 谁知道这个煞神一人一柄剑, 先是去了冶容仙君的宫殿将他差点打成了个残废。
有那倒霉的仙君不过出来一看, 就见这煞神眼皮一掀:“半柱香时间, 让他们都滚出来, 不然就把你神骨给剔了。”
他话中威胁的意思明晃晃一片, 那倒霉催的仙君还要说话,就感到一阵威压朝自己压了过来,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沈妄已非上古之神,那威压显而易见的表示着,他刚刚弑了一个仙。
至于是谁,倒霉蛋仙君眼珠转了转,屁滚尿流地去敲其他仙君的门了。
半柱香的时间,沈妄提着冶容,身后跟着天道一大群唯唯诺诺的仙君,破开了天帝的宫殿。
冶容被他踢出了殿,蜷缩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睁开眼就见一群战战兢兢的仙君们看着他,他僵了一下,手撑着地,爬了起来。
他刚站直身子,沈妄的声音就在他背后响起:“说吧。”
冶容意识到他让自己说什么,袖子中的手猛地攥紧了。
他回头望了望,烛火灭去,从外面望进去,大殿内一片黑暗,只能隐隐约约看清云芜一个轮廓,他的表情如何,谁也不知道。
沈妄就在他身后,看他的眼神像是将剑架在了他脖子上。
冶容张了张嘴,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到底还是说不住一句话。
他的一切表情都被周晏看在了眼里,周晏拽了拽沈妄的袖子,轻声问道:“你要让他说什么?”
沈妄的视线在放到他身上后温和了几分:“让他把云芜做的事都说出来。”
让云芜轻轻松松就死了,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情。
沈妄不想这么做。
他有更多折磨人的法子。
“他若不说,”沈妄对着周晏说话,可视线却轻飘飘地落到了冶容身上,“就将他神骨剔了,魂魄打散。”
冶容眉心动了动。
“帝君与周晏相遇时,周晏并未杀人,”冶容脱口而出道,“是他迷晕周晏,剜走了他一魄......”
既然张口,剩下的话便好说出口多了,冶容在云芜手底下办事这么多年,向来有条理,他将所知道的真相徐徐道来。
从极地柔软的少年,如何被云芜淬打成一把锋利的剑。
随着他的话,众仙君的脸色也越来越各异起来。
惊讶有之,同情有之,不以为然有之......
可没人站出来说一句话。
冶容说完,深深地垂下头去。
沈妄在一片寂静声中,侧目望向周晏:“师兄,你想将他们怎么办?”
周晏望着他,眸中含了点水光,纤薄一层,晶莹的漂亮:“你觉得我该怎么样?”
“杀了,”沈妄道,“或是其他,我都听师兄的。”
周晏被他的话说的笑了笑,他伸手勾着沈妄的手,刚要说什么,就见云芜踏着各色的目光,从大殿内慢慢地踱了出来。
他面色比纸还白上三分,但竟还有心思轻笑道:“阿晏,你看他们都不在意。”
“你就算说出来,这众多仙君,”云芜看着他,“又有谁会为你报上一声不平呢?”
他这么说着,周晏竟弯了弯眉眼。
“有人在意,”他的手朝沈妄伸过去,下一瞬便被沈妄攥到了掌心里,“他在意,我也只要他在意。”
“云芜,”周晏轻声道,“你才是没有人在意的人。”
云芜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整个人像摇摇欲坠的一张纸。
他沉默良久,兀地笑道:“好,好,真是好!”
“就当我错了罢,”云芜顿了顿,“天帝之位我也不要了,阿晏,我跟你做个交易。”
他广袖中的手伸出来,手里攥着一缕淡薄的魂魄。
他轻笑道:“我不跟你二人斗了,我现在只想离开。”
话中都是不和两人计较的样子。
周晏听到他这句话,不由得地冷笑了一声:“云芜,你真的很虚伪。”
做着最深的恶,说着最冠冕堂皇的话。
云芜垂眸,随着他的垂眸,他身后的宫殿开始扭曲了起来,一道道灵力从宫殿内升起来,漫漫将他包围,竟是一个大阵。
云芜往后退了退,推到大阵的笼罩范围内,随着他进了大阵范围内,他的身影也开始扭曲,竟是要慢慢消散的样子。
这是一个传输阵!
云芜的脸在灵力笼罩内若隐若现:“阿晏,你既然这么说,就别怪我做事绝了。”
他手指一动,掌心内的魂魄就要消失。
就在这个时候,沈妄如离弦箭一般冲进了阵法之内,所有人都是一震惊呼。
传输阵虽不是攻击类的阵法,但是阵法主人却是对阵法有着绝对的掌控权,贸然进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可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阵法外的周晏紧跟着进了阵法,阵法一阵闪动,转眼间,三人消失在了原地。
阵法外众人神色各异,阵法内沈妄却是直接攥着了云芜拿着周晏魂魄的手腕,他手一用力,云芜手腕就折了,指尖一松,周晏魂魄从他指尖滑落,被沈妄接到了掌心里。
云芜神色大变,他急急催动阵法要来绞杀沈妄,沈妄眉尖一挑,另一只手一动,宽剑就刺入了云芜腹部。
云芜顿时一声闷哼。
周晏紧随在其后,就见到了这样的画面。
阵法的布置费劲了云芜心思,不过几个呼吸间,就将阵法中的三人传送到了一个地方。
三人跌倒在了一片冰川上。
周晏从冰川上起身,抬头一看,就看到一片混沌阴沉的天。
阵法竟是将三人传送到了极地。
云芜被甩的和沈妄分开,来不及看这里是哪,他一个翻滚,就从冰川边滚入了无边的深海中。
海面波动了几下,只留下些许他腹部受伤流出的血迹,他本人也再没了身影。
沈妄一顿,就想潜入海水追上去,却被周晏喊住了。
“别急,”周晏蹲了下来,伸手覆上了冰川,轻声道,“我试试。”
他垂首,手下用力,奔腾不休的灵力从他掌心流出,下一瞬,只听接连不断的呼啸波涛声响起,无望无际的海面沸腾起来,无数窜天的巨浪凭空而起,直冲云霄。
一瞬间,翻天覆地。
周遭的冰川都在海水中起伏,只有周晏脚下的冰川像是一粒订入深海大地的钉子,稳稳当当的立在那里。
海啸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只听一声差点被海啸声淹没的惨叫声响起,不远处一个巨大的波涛卷着一个人摔到了周晏跟前。
那波涛似有灵似的,将云芜摔到周晏跟前后,竟是凸出点水线,指尖一般,点了点周晏的脸庞,再呼啸着褪去。
周晏几百年没回极地,可极地竟还记得它孕育出来的生灵。
云芜整个人狼狈极了,整个人湿透了,被海啸拍的蜷缩成一团,可他还没反应过来,沈妄的剑就再次插入了他的肩头。
“刚刚那个,是当年你插了师兄一剑,”男人底下头来,在他的惨叫声中淡漠到,“这一剑,是你刚刚碰了他。”
他手腕用力,宽剑下压,锋利剑刃割开皮肉,沈妄竟是生生将他的一条肩膀割了下来。
惨叫声响彻在极地内,云芜痛得很了,竟是良久都没反应过来。
等他大半个身子的血将身下的冰川都染红后,人才稍稍有了点意识,他再也没有伪装,望着沈妄的眸子盈满怨恨,哑声道:“你是准备在这杀了我么?”
“杀了你?”沈妄笑了笑,“我会将你□□毁去,魂魄禁锢在天道上。”
他淡声道:“就是天帝大殿外的柱子上,让你魂魄受数万年之苦,看着你最想要的天帝之位被人坐了数万年之后,再魂飞魄散。”
他微微侧目,温声问周晏:“师兄觉得如何?”
极地重新平静下来的淡薄天空下,周晏垂眸,笑道:“我觉得可以,师姐和池楹妹妹的在天之灵,想必是会开心点。”
得到周晏的同意,沈妄似乎不愿意再跟云芜多废一句话,他灵力席卷过去,一刻钟后,云芜躺的地方便只剩下一团魂魄。
他当年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在这里剜走了周晏一魄,如今不过一刻钟,□□便被沈妄炼化。
周晏站在不远处,没有丝毫逃避,将这一切看在了眼中。
痛快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少了压在心头的愧怍。
他眼睫颤了颤,突然在这一刻疲累至极,他有些茫然的想去找点什么依靠,下一瞬就被一双手扶住了胳膊。
沈妄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师兄刚刚在天道想给我说什么?”
周晏想了想,才想起来他问的是,刚刚在天道自己听他问自己想对其他仙君怎么办时的回答。
他笑了笑,仰头去看沈妄,眸子澄澈极了,一时竟比身后冰川还要清凌三分:“我是想对你说,我刚刚突然想起,雾潋山的春天是不是该来了,花也要开了。”
“师兄若想看,我们现在便赶回去,”沈妄垂首吻了吻他眼睑,“正是三月初春的日子。”
周晏眸光亮了亮,迫不及待道:“那便走吧。”
他有些高兴的道:“我们去过春天。”
两人朝极地外走去,极地的山水似乎亦有感应,万年平静的海面荡起小小的涟漪。
这是周晏第二次从极地出去,第一次笼中窥落日,第二次天地似乎都开阔,容得他好好过一个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