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舟：“......”
　　他是又气又想笑。
　　傅年年那小表情，他只是看着就知道小家伙根本就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看他那时不时瞅过来的小眼神，还在等着自己去安慰他呢。
　　但比较尴尬的是，楚淮舟的确吃不消傅年年这样湿漉漉又有些迷茫的小眼神。
　　“疼不疼？”没第一时间跟小家伙“算账”，楚淮舟先替他摸了摸有些泛红的脸颊。
　　楚淮舟的语气一软，傅年年便觉着他心疼自己了, 当即小眼眶红红的，像是委屈坏了要告状。
　　但是他觉得自己吃糖没错，可又下意识地觉得楚淮舟觉得他吃糖有错, 要是自己说疼, 那便是自己错了, 就吸了吸鼻子, 故作没事地道：“不疼的。”
　　小家伙鼓着腮帮子, 气鼓鼓的小河豚一样, 看着可怜坏了。
　　楚淮舟的心便硬不下去了，软得一塌糊涂。
　　他摸摸傅年年的脑袋，又问他：“真不疼？”
　　傅年年这会儿还要继续嘴硬，但是又听到楚淮舟柔和了声音的话，便立马想到了以前他宠着自己顺着自己从来不凶自己的模样，想说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等了好一会儿，傅年年才重重地点了点脑袋，眼角还“吧嗒”一下掉下一大颗眼泪来，委委屈屈地“嗯”了声。
　　“疼的。”
　　没人安慰的时候，总是能倔强地忍着不哭，但是一有人安慰，再怎么坚强的心也要在那一刹那破防。
　　好久没掉金豆豆的傅年年小眼泪珠子一颗接一颗往下掉，没等楚淮舟再安慰他，他就先含含糊糊地说气话来了。
　　傅年年：“主人欺负年年...呜呜呜，年年是给主人准备生日礼物呢，你还凶年年！主人坏！”
　　大概要是楚淮舟真的在他面前，委屈坏了的小家伙还得叼着他的手指磨牙。
　　可偏偏楚淮舟还真的就不在他身边，所以没人能把他抱在怀里安慰，他就只能那样坐在地上，哭得脸颊湿漉漉的。
　　楚淮舟有些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傅年年不是没有哭过。
　　但以前他哭得时候，并不能算是楚淮舟欺负了他。
　　只是今天这回，多多少少都得怪楚淮舟之前“凶”他了。
　　小朋友贪嘴吃糖是常有的事情，家长们害怕他们蛀牙，没少耳提面命地要求他们少吃糖，仔细刷牙。
　　楚淮舟向来是不怎么跟小孩儿相处的，他自己也不爱吃糖，所以在看到傅年年嘴里赛满糖的时候，只以为他是爱吃糖过了火。
　　但现在傅年年说了，那是为了给他准备生日礼物——千纸鹤，又本着良好的传统美德不浪费，他才会吃这么多糖。
　　以往的小家伙却是很克制，楚淮舟给他买的糖果也没有一下子全吃完。
　　到底是楚淮舟关心则乱，一开始的语气有些重了。
　　看下小家伙哭得委屈，楚淮舟心里全是后悔。
　　可傅年年只是游戏中的小崽崽，楚淮舟连碰都碰不到他，只能这样干巴巴地口头向他道歉。
　　“是我错了，年年不要生气好不好？”
　　楚淮舟安慰人的技巧大概根本没点过，他本身也根本就不需要安慰别人，也没这方面的经验，所以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干巴巴的几句话。
　　好在傅年年本身也没怎么被人安慰过，也是非常好哄的，而这会儿安慰他的又是他最最喜欢的主人，便抽抽搭搭地止住了眼泪，坐在那儿只噘着嘴看楚淮舟。
　　被逮到嘴里塞了十五颗糖的傅年年短短几分钟就占据了主导地位，弄得楚淮舟都不敢再提。
　　楚淮舟哄了许久，才终于把傅年年给逗笑了，得了他一句“那年年不生气了”，这才松了口气。
　　但于此同时，放下了一颗紧张的心的楚淮舟看着眼圈还红红的，却已经喜笑颜开的傅年年，莫名觉得自己其实早就已经被这个看得见摸不着的小崽崽给PUA了。
　　楚淮舟：“......”
　　打住，这个想法好像有点离谱。
　　哄完了傅年年，楚淮舟一边用手指给他揉揉脸颊，一边试图和他讲道理。
　　被哄好了的傅年年又变成了往日的乖崽崽，非常好说话。
　　楚淮舟道：“年年知道的，吃多了糖会蛀牙。”
　　傅年年点点头：“年年知道，所以年年每次吃完糖都会很仔细地刷牙。”
　　楚淮舟：“......”
　　其实这不是刷牙不刷牙的问题。
　　尽管蛀牙不是一天之内就会出现的，而是日积月累之下慢慢发生的，但一想到他刚给傅年年买的200颗糖果，楚淮舟就头大。
　　总觉得以傅年年刚刚嘴里塞15颗糖果的记录，那跟含着一嘴糖浆没什么区别，等他把这些糖吃完，他的牙齿就该坏了。
　　而偏偏这时候的傅年年还本着“不能浪费”的心，觉得自己吃糖并没有什么问题。
　　节俭却是没问题，但是蛀牙了后果可不是一般的难熬，像傅年年这样爱哭的小崽崽，一定会哭得比今天还厉害。
　　其实，楚淮舟根本就没有想过，游戏中的角色会不会蛀牙这个问题。
　　傅年年的存在实在是太真实了，让他在很多时候都会忘记自己其实只是在玩一个游戏而已。
　　楚淮舟也给傅年年出了个新的主意，那就是他再给傅年年准备一个玻璃瓶，傅年年剥出来的糖果可以都放在里面，依然还是像以前一样一颗一颗慢慢吃，这样楚淮舟就不会担心他一次吃太多蛀牙了。
　　傅年年有些犹豫。
　　作为一个爱吃糖的小崽崽，其实这样能“理直气壮”的吃糖的机会，还是蛮难得的，傅年年也很珍惜。
　　他的迟疑，楚淮舟都看在眼里。
　　为了不让小家伙存着什么侥幸心理，楚淮舟便开始认认真真给傅年年科普起牙齿来。
　　首先，是讲述牙齿的构造，傅年年听得非常认真。
　　在然后，便是告诉他吃多了糖会蛀牙，尤其是像傅年年那样一次吃好多颗糖的情况，会蛀得更厉害。
　　傅年年依然乖乖点头，他也知道吃糖会蛀牙，但小家伙的思想非常简单，他只想着，只要自己刷牙就不会再蛀牙。
　　虽然他还是愿意听楚淮舟的话，表示自己不会再这样了，但楚淮舟知道他只是因为他而同意，而不是真的知道自己这样做有问题。
　　于是，第三步，楚淮舟就开大了。
　　他带傅年年看了许多小朋友蛀牙的图片。
　　这种图片，在网络上一搜一大把，非常轻易就能找到。
　　可以这么说，你想要精确到哪科牙齿蛀了的照片，都能有。
　　傅年年一开始还满满的好奇，想看看真正的蛀牙是什么样的，慢慢地，他就小脸惨白，眼睛瞪得大大的，捂着嘴不敢说话了。
　　傅年年：“！！！！！”蛀牙怎么会这么可怕！
　　等到后来，慌乱的傅年年又凑到镜子面前去，张大嘴瞧自己的牙齿，好在他们现在还是白白的，干干净净的，一点黑色的半点或者痕迹都没有出现，他这才放下了心。
　　但他还是怕，于是当机立断开始刷牙，咕咕嘟嘟地弄了满嘴的小泡泡，这才肯停下。
　　傅年年：“主人，年年不会蛀牙吧！”
　　自己确定了还不够，傅年年还要楚淮舟给他肯定的回答。
　　楚淮舟：“只要年年还像以前那样克制地吃糖，然后乖乖刷牙，就不会蛀牙。”
　　傅年年大力点头：“年年一定不会再吃很多很多糖了！”
　　这会儿的傅年年，在想到自己被窝里的糖罐子的时候，也都没有之前的渴望了。
　　等他捧着楚淮舟新买的给他装糖果的罐头的时候，傅年年还一步一回头地看他：“年年真的可以吃糖果吗？真的不会蛀牙吗？”
　　楚淮舟再三保证，他这才又钻回被窝里去了。
　　楚淮舟也松了口气。
　　好在傅年年虽然有那么一点点熊孩子的苗头，但这点苗头到底还是被他自己的乖巧懂事给扼杀了。
　　傅年年可不是一个劲儿钻牛角尖的崽崽，他也会听大人的话的。
　　打定主意一会儿再来看看傅年年，楚淮舟退出游戏，准备好好干会儿活，便把电脑上那些蛀牙的搜索记录全删除了。
　　傅年年躲在被窝里，看着只装了四分之一的千纸鹤罐头，又新剥了一颗糖。
　　粉红色的，还是他喜欢的草莓味儿，他本想塞进嘴里，但一想到蛀牙，他便害怕地皱了皱鼻子，把它放进了那个空空荡荡的新罐头中。
　　然后他拿起笔，开始在五彩的糖纸上写字。
　　今天主人凶年年了，但主人又安慰年年了，年年还是很爱主人。
　　熟练地将糖纸叠成千纸鹤，傅年年又拆了另一颗糖，继续在糖纸上写字。
　　今天主人拿蛀牙吓唬年年了，可是主人是为年年好，年年还是很爱主人。
　　......
　　糖果一颗颗落进玻璃罐，傅年年写了一句句话。
　　又拿着一张糖纸，他想着要在上面写什么。
　　之前已经写了好多，他都觉得自己快想不出来要写什么了。
　　他犹豫了会儿，噘着嘴在糖纸上亲了口。
　　糖纸上似乎还残留着糖果甜甜的橙子味儿，傅年年笑嘻嘻地将它叠成了千纸鹤。
　　藏在这只千纸鹤中的，是傅年年给最爱的主人的亲亲。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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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盘子的作用
　　“阿舟啊, 这不是明天就你生日了？兄弟我来问问你想要点什么，明儿咱出来聚一聚，我直接给你买来得了。”
　　楚淮舟刚从会议室出来就接到了秦浪的电话, 耳机里传出来秦浪大大咧咧的嗓门。
　　出人意料的是, 背景中居然听不到游戏的声音, 人声嘈杂着倒像是在商场中。
　　果然下一刻, 他的话就印证了楚淮舟的猜测。
　　秦浪又道：“我和阿文在保利呢，你赶紧说要啥，我俩现在就去给你包圆了，别跟我客气！”
　　礼物这种东西, 大多数人送的是一个惊喜，但到了楚淮舟这儿，几乎没什么东西称得上惊喜。
　　秦浪他们能用钱买到的，楚淮舟不缺, 而楚淮舟买不到的，他们也买不到。
　　早几年的时候他们俩还顾念着兄弟同心的深厚感情，专门飞到国外给他定制了个胸针，前前后后费了大几百万。
　　只是比较遗憾的是，这胸针压根就没长在楚淮舟的审美上, 除了他生日那天被他拿起来瞧了瞧，就再也没见过了。
　　但凡楚淮舟能带出来一次，他们也不至于这么挫败。
　　到后来, 秦浪一边氪金用完了自己的钱“一贫如洗”, 一边又不知道该准备点什么给他做生日礼物, 在网上逛了圈后起了鬼主意, 给楚淮舟买了只发条绿皮青蛙。
　　小孩子的玩具这些年一直在更新, 秦浪小时候那会儿没少玩的发条绿皮青蛙如今早绝迹了, 弄到这只还费了他不少心思。
　　比起之前胸针连下落都不知的结局，那只发条绿皮青蛙至今还在楚淮舟家客厅的茶几上摆着，已经算是个好结局了。
　　秦浪：“看，费那么大劲儿搞什么狗屁胸针，还没我五十块的青蛙来的好使。”
　　自那以后，秦浪的礼物就变得千奇百怪——不贵，但想弄到还真不容易，要么就是格外费心思，连带着陆深文和宋成逸都被带偏了。
　　坦白说，比起价值不菲的胸针，楚淮舟还是更喜欢这种奇奇怪怪的礼物。
　　“跟你客气？”楚淮舟轻笑了声，“我听说叔叔又冻结了你的卡，保利的东西你还买得起？”
　　秦浪无语：“这你都知道了？诶呀，我没钱那不是还有阿文他们，别担心这个！”
　　楚淮舟：“我没什么想要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陆深文在秦浪身边听的一听二楚：“我早跟你说他就是这句话，你偏不信！”
　　秦浪：“这样吧舟哥，你看这一楼服饰、二楼美妆、三楼母婴、四楼餐饮，五楼我也不知道，你给个范围，我去给你选咋样？再不然我给你去搞个日月同辉的拼图，一万片，拼完了我给你送去咋样？够意思吧！”
　　秦浪这么说，那他还真能做到。
　　只可惜下一秒宋成逸就打消了他的念头：“他明天就生日了，你这拼图是准备等明年再送他吗？”
　　秦浪：“……”
　　三人笑成一团，电话这头的楚淮舟也心情不错。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兄弟，没那些歪心思，相处起来自然也愉快。
　　秦浪不服气：“那你要啥，也没个谱，那你看我背后那个娃娃机咋样？那娃娃，一人高，粉红兔兔，给你家添一份生活气息，如何？”
　　陆深文和宋成逸笑了：“你小子尽出馊主意，你带着这个去，明天就连人带兔被丢出来！哈哈哈哈！”
　　但事情的发展并不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楚淮舟那儿沉默了会儿：“行，那你把那娃娃机给我搬空吧。”
　　本来只是开玩笑的秦浪：“……”
　　还要嘲笑秦浪的陆深文：“……”
　　同样嘲笑秦浪的宋成逸：“……”
　　气氛诡异的沉默。
　　最后，是秦浪率先打破了沉默：“那什么，其实我还是藏了点钱的，就我爸不知道罢了……我就跟你开开玩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