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一头雾水,跟着出去看了看,这一看,差点没把眼珠子吓掉。
他们总公司那个脾气古怪又暴躁的大老板,现在温顺地像个绵羊,跪在沙发脚边双手合十,神态惶恐而敬佩。
而沙发上,正坐着他们公司业绩倒数第一的糊逼艺人,无相灯。
无相灯没什么表情,冷淡嘱咐:“你善事做的不少,没有大问题,只是以后要戒酒戒荤,这样可以多活二十年。”
大老板不顾几十双眼睛在背后偷看,慌忙五体投地:“谢大师救命,谢大师除我业障。”
自那之后,大老板的朋友圈九宫格全是健身和轻食,在一片中年富商物欲横流中清流得可怕。
别人都猜测,大老板肯定是坏事做多了,临时抱佛脚开始吃素积德。
大老板神秘一笑并不言语,转头就扔掉了家里成堆的抑郁症药瓶,把无相灯恭恭敬敬请到娱乐总公司,立志砸钱把大师送上顶流,第一个月就给了四个热门通告——
这一通操作,不能说毫无水花,只能说是惊涛骇浪。
一夜之间,黑bot黑超话如雨后春笋般崛起。
其中热度最高一条博文是:[笑死,资本这么喜欢义务教育漏网之鱼?明星上个节目都傻愣愣接不住梗,小学文凭有吗?@无相灯。]
无相灯回复:[你悟性不错,我确实没上过小学。]
黑bot:[……]
第一次见到这么自爆的,够狠!把黑bot都给原地整懵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
当天晚上,#无相灯没上过小学#挂上了热搜前三。
有人骂他小学鸡没文化,也有人路转粉,觉得他没凹学霸人设,反而真诚到不谙世事的地步。
无相灯因此迎来了出道以来第一波流量,涨了30万吃瓜路人粉。
大老板:“……算了,黑红也是红。”
可没想到第二天营销号带节奏一发酵,铺天盖地的谩骂纷至沓来,喊广电封杀的都有。
大老板作为一个无良资本家,因为害怕无相大师责怪他营销失败,头一次主动关心起艺人的心理健康。他战战兢兢奉上一张黑卡,请无相灯先出门散散心,走红的事可以之后再说。
无相灯出门的第一天:黑卡消费—50万。
无相灯出门的第二天:黑卡消费—100万。
无相灯出门的第五天:黑卡消费—400万。
无相灯出门的第七天,大老板终于忍不住了,包养女明星都没这么费钱的!
他发了条微信给无相灯,语气不太好:[大师,您是到一个地方就买套房吗?]
无相灯:[我捐掉了,积德行善。]
大老板欲哭无泪:[那您也别捐这么频繁啊?]
无相灯:[频繁吗?那我不捐了,毕竟你也不需要活那么久。]
大老板:[……我马上再给您开3亿额度。]
半年的时间里,无相灯足迹遍布全国。
他来人间是为了抹去澄澈佛心上的一道污点。可他待了整整三年,走遍大江南北,没有捕捉到哪怕一丝丝劫难来临的气息,更别提找到化解方法了。
会不会是他感悟应道出了问题?
无相灯想寻一地坐禅入定,便来到了远在西北高原上的千佛沉睡之处,卧佛窟。
由于他这半年风餐露宿爬山涉水,也没有涂防晒霜保养的意识,逐渐晒得脸颊黝黑,身体锻炼得紧绷结实,乍一看简直和高原上的少数民族没两样。
卧佛窟的负责人以为他是附近山村前来拜佛的牧民,就问他能不能帮忙出镜拍一组表现风土人情的宣传照,为此可以给他提供参拜时的食宿。
无相灯欣然答应。
一个月后,《夏国国家地理杂志》刊登了一组卧佛窟的照片,其中三张景物人像引发了爆炸式轰动。
第一张:黄沙漫天,土地贫瘠,衣着简陋的男人迎风背向而行,远处便是亘古历久的千年石窟。
第二张:黄昏的光影细腻弥漫在佛窟里,暗处斑驳的壁画烘托出镜头边缘一张深邃粗犷的脸庞,干燥的嘴唇微微张开,仿佛在心无外物与佛对话。
第三张:在老电影颗粒质感的光圈中,他袒露上身,皮肤像风蚀过的古铜,垂顺的衣带随风自舞。明明轮廓锋俊自带威严,半垂的眼眸却透出一种菩萨般的安详柔媚,仿佛已经洗尽铅华,得道开悟。
短短三张照片,却似乎诉说了一个孤行的旅人顿悟得道的故事。
被娱乐圈各种ps精修照片轰炸到疲劳的网友们,眼前闪闪发光——原图无修直出,构图绝美,还有俊美真实的素人模特,这才是我们想看的艺术照片啊!
黑bot也转发了:[呜呜呜意境太棒了,庄重又妩媚,高贵又粗犷,矛盾至极的原始美感,狂舔。娱乐圈这些拍照都嫌僵硬的男明星们都学学!学不会人家在镜头前的沉浸感,哪怕做做身材管理呢?]
无相灯回复:[谢谢夸奖,当时确实没注意镜头。]
黑bot:[……?]
黑bot:[!!!!!草,我仔细一看好像真的是你!!晒黑变瘦了我没认出来啊!]
底下评论:[YOOOOOOO~早就觉得你是真爱反串黑了!]
借着这次出圈事件,无相灯正式迈入流量明星第一梯队。黑bot也消失在大家的列表里,取而代之的是改名换姓的新bot。
人淡如佛反黑bot:[【顶置】别问,问就是有新老婆了。]
远在西北的无相灯肩膀震动,凝眉看向西方。
他终于感应到了正在酝酿的大劫——
…………
敖凛恍然大悟:“我懂了,你的大劫就是做大家的老婆。”
无相灯:“…………”
他艰难道:“你要非这么理解也可以。”
敖凛礼貌性替他不忿:“佛祖也太不讲武德了,怎么给你安排这种主线任务?”
应桃解释道:“历劫的内容都是量身定制,自然生成的。一般来讲,就是害怕什么来什么。”
敖凛十分震惊地问:“?你害怕当老婆?”
无相灯神情凌乱:“……”
敖凛高深莫测地说:“我懂我懂,做老婆真的很不容易,尤其是做大家的老婆,会害怕也是应该的。”
出家人不打诳语,劫难内容已成定局,无相灯又不能说谎否认,只能心里默默流泪。
面对三人意味深远的眼神,无相灯决定替自己找回点场子:“其实我的粉丝还是挺好的,经常会画造型精美的菩萨图供养我,还会在网上讨论要不要给我塑像,虽然都是泥身的,但我也很知足。”
胡心悦察觉要素:“塑像,泥身?……她们说的不会是’泥塑’吧?”
应桃也不太懂:“泥塑怎么了,不是和金身相对应的吗?”
胡心悦缓缓看向敖凛,敖凛慢慢挑起眉,老色批联盟聚首相视一笑:“嘿,嘿嘿嘿嘿嘿嘿。”
敖凛端正表情,给应桃科普:“很好理解。举个例子,你当时喊我老婆就是标准泥塑行为。”
无相灯露出同情的目光。原来他不是一个人,大家都是“老婆”受害者。
胡心悦:“??不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难道她之前听到敖哥屋里有动静是真的?!……她是不是该改口喊应桃大嫂了?
应桃沉吟着:“懂了。”以后要更加“泥塑”小凛。
无相灯觉得这样下去不行,除了要给他做“泥塑”身的,还是有那种身俱大悟性大智慧甚至隐约察觉出他下凡意图的粉丝在,必须和沸海龙王庙的妖怪澄清一下。
于是他强调道:“是这样的,我评论区有一半粉丝比较‘热情’,但也有一半理智粉的,是他们一直锲而不舍支持着我渡劫。不信给你们看——”
无相灯找出一套飞天主题的硬照,不知道为什么合作商都喜欢找他拍这种坦胸露背的,但每次出圈率确实挺高就是了。
敖凛他们凑过去看,评论确实基本分成两派。
第一派:老婆又发新图了!
第二派:啊~降临人间救苦救难的菩萨啊,我直接肉身on fire原地涅槃,男菩萨我狂冲。
胡心悦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确定这不是同一群人吗?”
敖凛再也忍不住:“哈哈哈哈哈理智粉哈哈哈哈哈哈哈。”
应桃对露出程度大为震撼:“……幸好我没入佛道。”
敖凛笑累了,跟应桃去厨房烧茶,但是扭头从墙上的大洞不小心瞥见无相灯从懵逼逐渐变得怀疑人生的脸,又忍不住开始笑。
他把茶递给无相灯,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脸颊,尽量保持平静:“嗯,为了感谢你给我们提供笑点,我决定帮你找那个拍照的妹子。她是旅游局负责撰稿的记者,我加了她微信的,让我来问问。”
敖凛把手机从沙发坐垫缝里抠出来,打开一看,正好有十多个未读微信消息。
最上面的正是那位名叫何灵灵的女记者。
何灵灵:[敖大使您在吗?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了。请问下您庙里的道士能不能接法事?我好像撞鬼了,刚刚差点被车撞死!]
*
作者有话要说:
都是自设改编,大家千万不要代入佛教当真
按照传说,菩萨是人类的时候基本都是古印度婆罗门,差不多是现在尼泊尔地区,高鼻深目的白种人,所以说他晒黑了像牧民是合理哒
大家的主线任务——
桃:斩妖除魔
龙:守护国家
菩萨:QAQ当好大家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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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 地府金融学 爹咪日常搞事
听到何灵灵撞鬼,无相灯马上一脸“这事你肯定要报我身份证号”的表情。
确实,捉鬼超度是地灭菩萨的业务范围。敖凛是妖,虽然能看见鬼,对如何抓鬼归案的相关流程却不太了解。
如果能借此机会学点阴间技术,说不定就能和死掉的梼杌实现通话了!
想到这里,敖凛跃跃欲试准备拉应桃一起去开开眼界。
应桃却一反常态,没有陪自家龙出去:“不了,我想留在家看电视,节目等会就开播了。”
敖凛只好说:“那你先别睡,乖乖等我回来。”
小龙是个憋不住的性子,回来后肯定要拿他当树洞倒一倒才能安心睡觉,不过应桃十分享受他和自己分享生活。
出门前,应桃拿了一盒青团给敖凛:“这个送给她。她写稿子拍视频为你赚了不少流量,这是还她的因果。”
敖凛觉得有道理。庙里灵气足,这盒青团是应桃亲手做的,不说延年益寿,延迟个三五年长皱纹绝对妥妥的,比精华肌底液好使多了。
——到了何灵灵家,是她父亲开的门。
敖凛有准备地拿出工作证,何爸爸热情感叹着:“还是公务员好啊。我早就让何灵灵考编,她就是不听,非要去当什么记者,弄出一堆事不让我省心,唉。”
敖凛笑了:“别这么说,当记者更能体察社情。对了,她人呢?”
何爸爸皱着眉头:“她在楼上睡觉,我去喊她下来。”
敖凛和无相灯对视一眼。何灵灵半小时之前刚给他们发过家里地址,知道要来人,怎么这么快又睡着了?
没过一会,何灵灵慌里慌张从复式二层下来,乍一看到沙发上的无相灯,呆滞两秒钟,忽然表情变得淡定许多。
何爸爸关心道:“你朋友这么晚了来找你,有什么事啊?”
何灵灵支支吾吾,她爸是物理学教授,从来不许她信这些。
无相灯突然开口:“我们是来超度的。”
刚刚还热情的何爸爸瞬间炸了,对女儿道:“太不像话了,搞这些神神鬼鬼的骗子,你就是要和我犯呛是不是!”
何灵灵赶忙解释:“他们不是骗子,是我今晚在路上遇见鬼……唉,反正我保证他们都是专业人士!”
何爸爸沉下脸来:“我不管你们什么来头,反正我们家不搞迷信不信教,信也只信爱因斯坦相对论。”
无相灯沉吟片刻:“可你家确实有鬼。”
何爸爸刚要愤怒站起来送客,不远处的电视大屏幕突然闪了闪。
在众人的注视中,电视诡异地播放起没有频道的雪花纹。扬声器里沙沙,沙沙地发出空洞的响声,茶几上的遥控器一晃一晃,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在按着它,尝试着想要换台。
何爸爸显然也吓到了,而且不是第一次,但在外人面前他强装镇定,自欺欺人道:“电视机坏了,回头找人修修就好。”
何灵灵弱弱道:“爸,您都找人修了三次了……”
敖凛给予致命一击:“电视机插头都没插上哦。”
何爸爸的面色一时间变得非常难看,但负隅顽抗不肯接受封建思想摧残。
无相灯了然道:“无妨,我可以带你们看看这只鬼。”
他在父女两人额头上各自一抹,暂时开通佛心慧眼。两人眨了眨眼睛,再看向沙发时,那里多了个气急败坏按遥控器的老太太。
何爸爸不敢置信地喊了声:“妈!”
老太太扭过头,先是一愣,接着地上的拖鞋飞起来,冲着何爸爸的脸就打过去:“好你个不孝子!我打死你!我养你这么大一天清福没享过,死了都不来祭拜我,害我在阴间打麻将都要赊账!”
何爸爸跪下任打,泪流满面:“妈,我想您啊。我每个月都祭拜您的……”
无相灯掐指一算,告诉他:“何老太太在地府银行的存款是—1500,你是不是烧元宝时弄错了门?”
何爸爸无辜抹泪:“没有啊不可能弄错的,我是响应环保号召搞网络祭拜的,每个月还给网站交管理费。”
敖凛扶额:“……你们搞科研的逻辑思维都强,难道就不想想,地府通网络了吗?”
无相灯也点头:“不好意思,我们还未开通网银业务。”
何爸爸:“……”
在老太太的拖鞋威胁之下,何爸爸当即跑出去买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