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知道了…收点儿力气,疼死了!”
许迟一闪身躲过杰森的黯然销魂掌,却正好撞上了另一个人,扭头一看,“爱德华?”
爱德华点了点头,“我们都在这儿。”
许迟转过身,看到安娜和查尔斯就坐在会议桌旁边,彼此离得老远。
显然安娜对查尔斯极度不满,毕竟她当初和林西西走得很近。许迟甚至觉得林西西的死对安娜的打击并不比自己小。
爱德华向他使了个眼色,无声的告诉他君夜、嶙崖以及几个侍者也在这里。
“你来了,宝贝,昨天睡得好吗?”君夜亲昵的整理了一下许迟额前的碎发,顺手为他抚平衣襟上的褶皱。
许迟皱着眉拨开他的手,向后躲了躲,“别动手动脚的。”
杰森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的盯着君夜,“忽忽忽忽然就出现了!!”
君夜看向他,眼里的笑意瞬间淡了,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杰森:不是,你看起来不像很高兴的样子啊…
君夜转回去继续对许迟嘘寒问暖,就算他一脸的不耐烦,君夜也丝毫不在意,仿佛他是个脾气很好,又温柔又体贴的男人似的。
然而许迟比任何人都深知他的本性,因而不愿意理他。
“昨晚你一言不发的离开,我一直挺担心你的,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
许迟狠狠的剐了他一眼,“能有什么误会?难道你现在要说这一切都是做梦吗?”
“哦,让你失望了,这是现实。”君夜温和的笑了笑,“我要说的是…我爱你,但你好像总是不相信,所以我想强调一下这件事。”
“有病。”许迟彻底没耐心了,一针见血的发问,“别废话了,你就说你把我们叫来干什么吧,除此之外我全都不感兴趣。”
“好吧。”虽然君夜很想再和许迟聊两句,不过很显然许迟不想继续闲聊了,他遗憾的叹息一声,“是这样的,最后一场…”
他的话还没说完,殷帅忽然中途插嘴,而且语气非常冲。
“你就是游戏的管理员吗?我不管你是人是鬼还是别的什么,赶紧把我放了!我警告你,我爸在警察局有关系,我失踪了,他们不会罢休的,一定会找过来,到时候你们都没好果子吃!”
对于这样的出言不逊,君夜面无波澜,但是眸中掠过一丝冷意。
那变化非常细微,却如同寒冬中的凛风,只有离他最近的许迟注意到了这个眼神,他猛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君夜很不喜欢别人打断他的话,也非常讨厌嚣张莽撞的人。
第七十三章 最后一场游戏
许迟试图转移话题,“喂,你赶紧接着说吧,最后一场什么?”
“抱歉,宝贝,我得先处理一下私事。”君夜怜爱地摸了摸许迟的头发,手掌落在肩头,微微向下按压了一下,这是一个示意他原地待命,不要多管闲事的动作。
许迟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了。他没必要为一个刚认识,而且还很嚣张的小子说情,更何况他看起来都快二十了,应该懂得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也许是殷帅很少被人无视,一时气急攻心,大声骂道:“你们聋了吗?有没有听见我说话?!我让你赶紧…”
君夜转向侍立在一旁的嶙崖,语调里带着三分训斥,“虽然我让你随便找个人来充数,但也不必找个如此嚣张的吧?”
嶙崖低下头,诚心实意的道歉,“对不起,主人,因为城镇里没有学生属性的人,我以为找个学生过来会很有趣。”
“算了。”君夜并不打算过于苛责嶙崖。毕竟他虽然有很多侍从,但只有嶙崖曾经和许迟一样,是货真价实的、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类,而且还是唯一一个。就算是爱屋及乌吧,相对来说,君夜对他比较宽容。
不过对别人,显然就不必浪费宝贵的同情心了。
“如果一个人的舌头只会说些不干不净的话,那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君夜淡淡的看了殷帅一眼,话却是对着嶙崖说的,“去吧,将功补过。”
嶙崖点了点头,仔细的戴上白色手套,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极为精致的小刀。
这把刀非常小,从刀柄到刀尖,大概只有手掌那么大,刀柄是纯银的,刻着复杂的花纹,刀身弯曲,前端有个锋利的倒钩。这不像是杀人或防身的武器,反而像个可怕的刑具,令人光看着就不寒而栗。
嶙崖向殷帅走去,许迟立刻明白他要做什么了,他深深的皱起眉头,开口道:“有必要做到这份上吗?小孩子不懂事,揍一顿就老实了,用不着这样吧?”
君夜翻了翻手上的报告单,那是嶙崖总结的’新玩家’的个人资料。他不冷不热的道:“十九岁,算不上孩子了吧?既然你称呼我为恶魔,难道我不该做点儿符合这个身份的事情?”
许迟咬了咬牙,“你要这样说,那我也没跟你说过好话,我也嘴里带着脏字,说话不干不净,你怎么不先处置我?”
君夜格外的看了他一眼,觉得有点儿好笑,“确实,我偶尔也会想给你点儿教训,不过想想也就算了。”他十分狡猾的道:“毕竟我爱你。”
许迟一时语塞,他发现了,这几天君夜格外喜欢用‘我爱你’这三个字来搪塞他,简直就是钝刀子割肉,又叫人疼,又叫人没法反抗。
嶙崖走到殷帅面前,用眼神示意两个侍者过来压住他。
殷帅一被抓住胳膊就火了,一边挣扎反抗,连踢带踹,一边大声叫骂:“滚!艹你妈的你们要干什么!知道我是谁吗?!我爸是……!”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嶙崖手中刀刃反射的白光刺到了他的眼睛,他瞬间意识到即将会发生什么,满腔的怒火全都变成了恐惧。
他睁大眼睛盯着那把小刀,呢喃道:“不,你们不能…开玩笑的吧,你们会后悔的…”
嶙崖用酒精棉给小刀消毒,同时诚实又客气的回答他,“我基本上没有后悔过,唯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上次在擂台上,因为失误而错伤到了许迟先生。”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轻轻说道:“这确实是我非常后悔的一件事。”
殷帅满脸惊惧的盯着他,小腿不断的哆嗦,身体本能的向后缩,却被侍者牢牢的按住了肩膀。
嶙崖走近他,“抱歉,我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吧,你可能都不知道谁是许迟。”
殷帅的眼珠僵硬的动了动,视线投向远处:许迟?他好像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刚才在街上的时候,那个红头发的外国人嘴里出现过这名字。
所以,许迟是……
殷帅定定的看向许迟,他发现君夜似乎对这个人格外关照,那么,能不能向他求救?
他刚想说话,忽然被嶙崖用两根手指掐住了下巴,他右手持刀,低声道:“忍着点,会有点疼。”
殷帅惊恐的看着那把刀,竭力想要闭紧嘴,嶙崖感觉他不太配合,于是手指用力,只听咔吧一声,他的下巴直接脱臼了。
“啊!!”殷帅疼得脸色煞白,含糊不清的求饶,“不,不要…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许迟,迟哥,救救我,我一定改…”
嶙崖摇了摇头,“不能这样,一人做事一人当,怎么能去麻烦别人?”
然后他一手扳着殷帅的脸,一手将刀伸了进去,从舌头中间开始下刀。如果从舌根开始切的话,不但出血量过大可能会使他死亡,而且残留的舌根倒回会堵住他的气管,使他窒息而亡。
主人没有让他死,只是让他失去声音,所以嶙崖的动作很小心。
但纵使如此,这也不是会打麻药的手术,而是实实在在的,残忍而可怕的酷刑!
“啊啊啊啊!啊!唔唔!”
嘶哑模糊的惨叫与鲜血一齐从殷帅嘴里迸发出来,不但将嶙崖的白色手套全部染成了红色,甚至还溅到了他的西装外套上面。
许迟右手贴紧身侧,手指死死的捏着裤子布料,力度大到指尖全部泛着青白,却仍然控制不住的发抖。他甚至感觉到一股寒意蹿上了后背,眼前阵阵发晕,呼吸反常的急促。
君夜没有漏看这个动作,好心的劝道:“害怕就不要看了,你可以闭上眼睛。”
许迟没有答话,但是垂下眼帘,移开了视线。
尔后惨叫声也停了,殷帅完全疼晕了过去,意识全无,满脸都是血迹和冷汗,浑身都瘫软无力,一个劲儿的往下滑,因为侍者抓着他的手臂,才没让他摔在地上。
嶙崖觉得安静多了,于是帮他做了紧急止血处理,摘掉染红的手套,鲜血已经渗到了里面,手指也无法避免的沾了血。
他面无波澜的掏出手帕擦了擦手,然后将手帕整整齐齐的叠起来,放回外套口袋里。他看了看自己的染血的前襟,似乎觉得这样回去复命有失礼节,于是把外套脱了,搭在手臂上,回身走近君夜,恭敬道:“主人,都做完了。”
君夜点了点头,“那么就接着刚才的说吧,下一场游戏,就是最后一场游戏。”
话音刚落,众人哗然。
什么意思?最后一场游戏?是说他们赢了就能离开吗?怎么这么突然?
只有许迟眉头紧皱,戒备的盯着君夜的侧脸。他很清楚这个恶魔的本性,这所谓的最后一场游戏绝对不简单。
“那么,这场游戏的规则是什么?”爱德华谨慎的发问了。
“规则很简单,而且是你们一直试图在做的事情,就是逃离常安镇。”君夜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从四十二万居民的追杀下逃生。”
“四十二万?!”许迟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失声喊了出来,“我们只有六个人,六个人你懂吗?!而且没有武器!”
“逃跑不需要武器,只需要两条腿就够了。”君夜如此苛刻的阐述自己的观点,“只要成功脱逃,就算赢,当然,输了也不会有刑罚,因为输家会直接死在路人们手里。”
许迟不由得想起了那些有着专属编号,戴着白色面具的路人们,他们总是很温驯,很友善,比起如同杀手一般的侍者们,他们算是非常可爱的了。这样的存在会杀人吗?
君夜想是看出他在想什么一般,轻声道:“路人们是有两面的,一旦打开另一面,就会变的疯狂、嗜血,不怕痛,也没有理智,哦,就和丧尸一样,闻到人类的味道就会一窝蜂的冲上来,不把人撕成碎片不罢休。”
许迟喉结滑动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一段很糟糕的记忆,“不会…不会都和之前那个开膛手杰克一样吧?”
“相似,但不相同。”君夜宠溺的望着他,似乎很大度似的,“要是都跟她一样,你们会在游戏刚开始就出局的,放心吧,他们的体力和速度与常人无异,而且也不会使用工具,没有智慧,脑袋中弹一样会死。”
许迟一点儿也没放心,甚至更加毛骨悚然了,“就跟野兽一样…”
他试图跟君夜讨价还价,“我们需要武器,这是必需品。”
他就怕君夜忽然一声令下,游戏立刻开始。像他们这群手无寸铁的人,再加上一个昏迷不醒的拖油瓶,别说逃出常安镇了,连这栋大楼都出不去。
“我会给你们两天休整时间,你们自行去收集武器。”君夜温柔的笑问,“这样满意了吗?”
许迟小声嘀咕,“你得给我个军火库,我才能满意。”
君夜就假装没听见,伸手探了探许迟的额头,关切道:“你好像发烧了,感觉不舒服吗?”
“什么?”许迟抗拒的向后挪了挪,“我没有,上个月刚发过烧,怎么可能又…”
他确实感到浑身发冷乏力,而且还很晕,但那应该只是目睹酷刑之后的应激反应罢了。
君夜很无奈,“发烧又不是水痘,不是得过一次就能免疫的,你昨天是不是没盖好被子?”
“…你管得太多了!”
君夜不恼反笑,“因为我爱你,所以才要管你。”
他不由分说搂住许迟的腰,“走吧,带你回去休息。”
第七十四章 许某又想白嫖
许迟被带到了塔楼第五层的卧室里,君夜让他躺在床上,给他喂了药。
许迟盯着天花板,冷不丁的问道:“当初跟踪我们的是谁?”
君夜正在给他倒水,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似乎不太明白的望着他。
许迟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问:“八年前秋天某个星期三,你跟我一起从超市回家,路上你说有人跟着我们,是谁?”
他现在觉得这一小段记忆绝对是重要的关键点,当时他虽然没感觉到有人跟踪,但既然男孩,不,君夜这样说了,那应该是真的有人在跟着他们。
毕竟这个恶魔的洞察力远超人类,而自己那时还年轻,敏锐程度远不如现在,而且还过于自负。所以男孩发现跟踪者,而自己没有发现,这事是有可能发生的。
“跟踪的人啊,谁知道呢。”君夜半真半假的调笑着,还故意含沙射影的道,“毕竟都是八年前的事了,不记得也很正常。”
许迟咬了咬牙,愤恨地瞪了他一眼,拽起被子蒙住脑袋,不理他了。
什么不记得?他肯定记得,就是不想说而已,而且还刻意指桑骂槐地嘲讽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男人也太小心眼了。
君夜隔着被子拍了拍他,柔声道:“好好休息,最好睡一觉。”
许迟没有应声,只觉得那只手很快便移开了,然后是慢慢远去的脚步声,以一声轻不可闻的关门声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