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暗处的玄羡望着对方那副不可一世得意模样恨不得立刻冲出去。
但他一再克制自己。
因为要考虑一旦冲出去,或许会自投罗网会变成跟桃子一样下场,他倒不怕进水牢,可若连他也倒了谁来救凤墨声?
亦或者,这个人渣会将自己变成要挟凤墨声的筹码!
凤墨声迟钝过很多次,后来也被慢慢教会许多。
他明白,谢九清需要的只有修为,或者那种事,因为他们在一起做的最多的就是这个,每回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对方会满意,连带着那张冷漠的脸也变的柔和。
他强忍着心中屈辱摸索着爬过去,揽住人的脖颈,整颗心痛的要窒息。
坐在人怀中缓缓低首贴上对方唇,怔怔开口,“你当为师是......供你取乐的......对吗?”
桃花眸微光闪动,染了湿意。
谢九清抚上人的腰用力一掐咬牙切齿,“师尊若不愿意,大可拒绝,本座绝不逼迫。”
凤墨声被这力道激的闷哼一声,眼泪像珍珠一样从眼眶中滚落,“希望.....你能做说到做到.......”
只要能把桃子救出来,能做的他都会尽量去做。
温软在怀,可却感觉跟以前不一样了,纵然两人近在咫尺却如同隔了一道巨大的鸿沟,这种疏离感看不见摸不着却试试在在的存在。
此时的玄羡,再也按捺不住,从暗处现了身影。
“师兄,你先放了师尊,我有要事要与你说。”
第83章、师尊……
谢九清脸上没什么表情,可以说毫不惊讶,他早就知道寝殿外头有人。
玄羡那点小伎俩怎么能骗得了他?
他挑眉,反将怀中人揽的更紧,“看起来,云锡仙尊没有与本座见外,不仅在这无极魔宫中来去自如,还伤了本座魔后, 现在是来负荆请罪吗? ”
在归一门,修为到了化神便会有接手一峰之主的资格。
玄羡年轻有为,是继谢九清后唯一一个如此年纪就踏入化神期的弟子,自然是归一门重点培养对象,不仅有上好的修炼资源仅供着挑选,峰主之位更是理所当然。
不过他虽然做了峰主,却并未觉得有什么改变。
在凤墨声面前,依旧是那个循规蹈矩的小弟子。
“师哥,你我之间或许有些误会。你那魔后虽被高赞千清莲君,实际却如同潭中淤泥,肮脏不堪,背着你做了许多腌臜事,只要你能放了师尊,我便将得到的证据双手奉上,你看如何?”
即使对眼前人极为不满,他现在也不能轻举妄动,因为他的修为没办法与对方抗衡,一个不小心就会陷入被动境地。
他要忍,要用最和平的方式去解决。
桃子已经陷进去,凤墨声不想玄羡也这样,可他又不知道开口说什么,他怕自己求情只会惹谢九清生气,于是心下一沉,“放肆!为师不用你救,休得在这胡言乱语污蔑千清仙君,你赶快向你师哥赔罪,带着你的东西速速离开!”
凤澜歌是谢九清的逆鳞,哪怕是轻轻碰一下都会可能遭到对方盛怒之下的暴虐,他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他还病着,眉眼之间一片病弱之态。
方才两人亲密一番衣衫凌乱,眼角带着未褪去的红,身上那些不堪入眼的痕迹刺目至极,时时刻刻提醒着主人遭受的凌虐。
玄羡不是傻子,愤怒的握紧拳头,执拗的可怕,“师尊乃一派掌门,老祖钦定,安危不容有失,否则我归一门日后无法在正道联盟中立足。”
他这话是在提醒谢九清,若不放人归一门不会善罢甘休。
谢九清也不傻,生平最讨厌旁人威胁,闻言勾唇轻笑,“本座不会用这种无聊的东西同你交换什么,再说,你现在可是在本座的无极魔宫,难道不是任由本座捏扁揉圆吗?”
说到此处,凤眸微眯靠近怀中人耳边低语,“想救这俩弟子就看师尊听话不听话了。”
带着冷意的手掌抚上腰侧,那层薄茧磨砺在娇嫩的肌肤上,传来阵阵凉意。
凤墨声缩了缩身子,窝在对方怀中不敢动弹,一副任由其蹂躏姿态。
玄羡看在眼中急在心里,“你不就是因为师尊用万魔杵伤过你一回怀恨在心么,今日便让你看看你一直捧在手心那位的真正嘴脸!”
言罢,他将盛有上真掌门元神的聚魂木直接丢给对方。
如果谢九清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希望对方能多一个人恨,这样最起码凤墨声不用再承受全部。
而且凤澜歌所作较于凤墨声所作简直是不值一提,就算凤墨声有过错,可谢九清如今的成就也全部依靠对方得来,而凤澜歌除了一味索取还做过什么?
之前他为了弄清楚来龙去脉问过归一门中长老,当年有几个知晓内情的告诉他,开始那段时日凤澜歌似乎不是真心想收养谢九清,更是时常会有些奇怪举动,比如总是无缘无故的处罚尚且年幼的孩童,后来过些日子这种状况才好起来。
至于中途发生了什么使凤澜歌对谢九清态度彻底转变那就无人知晓了。
谢九清一把将聚魂木接到手中,拿起指头粗细的东西仔细观察。
小巧精致的玩意通身散发出莹绿色的光芒,这是魂魄寄居的缘故。
沉寂片刻他将神识缓慢沉入,一些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潮水般涌进脑海。
凤母幼时对凤墨声的托孤。
上真掌门为得到《玄清真诀》如何设计陷害凤墨声诸如此类的种种。
从前知晓的事,跟身临其境的体会不一样。
在上真掌门的记忆中,他看到了凤墨声被一掌击倒在地却仍旧隐忍不发,红着眼道“救救他.....”
最终更是答应对方嫁予魏必极,只为让归一门的人能进太阴城营救。
看到此处,原本那颗坚硬的心突然塌了一角。
接下来便进入了正题。
上真掌门给凤澜歌传密信意图对凤墨声灭口,对方言语中字字句句道尽对魔道的鄙夷。
......
谢九清沉寂片刻,勾唇笑,喃凮“这又如何?”
说着将手中聚魂木用灵力捏成齑粉,漂亮的莹绿色在空中化成点点星辰,很快消失不见。
他知道凤澜歌向来看重名声,这样做或许只是想在正道面前保住最后一丝清名,而且对方并未做出什么背信弃义之事。
就算做了,他也会选择原谅。
因为对方对他有抚育之恩,况且现已病入膏肓,从前种种他都不会选择再计较,他现在能做的是尽力弥补欠下的恩情。
玄羡深吸一口气,前所未有的无力蔓延身心。
事到如今,录灵珠也没必要再拿出来,因为他明白,不管自己拿出什么结果都一样。
也已经不想拿了。
且让对方误会去吧,免得知道凤墨声的好处又会倒过头来惦念。
“不如何,魔君大人在意与否已经于我毫无干系,归一门只希望魔君大人能将扶华仙尊放了,门中大小事宜还需要掌门亲自操持。”
宴会那日,这人故意提起魔界要迎娶魔后一事谢九清心里还计较着,对方对凤墨声的情谊瞎子都看得出来,“你若不怕让天下人知道归一门掌门自愿委身本座做一名低*贱的侍奴,你大可带着正道联盟打上门,届时本座会带着你师尊与腹中胎儿亲自迎战。”
言罢,手掌轻轻抚上怀中人的小腹。
那团血气吸收了九转还魂丹的药力聚集速度奇快,实际在体内只有俩月却看起来如同四五个月,薄薄的衣衫下已经有很明显的隆起。
凤墨声虽然看不见,可仍能察觉到玄羡的视线随着话语投向自己腹部。
他身为正道第一门派的掌门,腹中是魔道之子,天下人会如何看他?
况且他还是个男人。
旁人定然会把他当成怪物。
想到此处他下意识佝住身躯往对方怀中瑟缩了一下,难过的垂下头。
“低贱的侍奴”五个字像一把利刃狠狠捅进他的心口,他捏住自己的一片衣角磋磨出一小片褶皱。
他已经清楚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地位,现在只是为了宝宝活着,所作的一切也都是为了宝宝,他就快要死了,对方的喜欢对他来说已经毫无意义。
他也不在乎了,因为不在乎也就不会像之前那般生气纠结。
“玄羡,为师是自愿待在魔界,你且回吧,不要再来了。”
玄羡根本还未从男子能孕育胎儿中的震惊中清醒,他双手攥拳,“可是师尊......”
凤墨声不是自愿。
他看得出来。
以前归一门时他时刻陪同在侧,就算看不见那双桃花眸中也会亮起星光,闻到花香时脸上还会浮现出笑容。
可现在只有深不见底的绝望与凄惶。
空洞而麻木。
谢九清眉毛一挑对于这二位在自己面前上演试图情深的戏码很是暴躁,可他还未开口便有一双柔软的唇凑上来覆住了他的。
直长的睫毛扫在脸上荡起一阵轻微的痒意。
凤墨声将舌尖探进他的嘴巴中,笨拙试探,“小九,放过他们吧。”
纤细的双臂紧紧揽住他的脖颈,解开自己的系带虔诚的像是要将自己献祭出去。
谢九清一把揽住人,寝宫内的海棠纱帐如同摇曳的月光轻飘飘的落下来,便将里头光景遮挡的严严实实。
厅内的禁制被触发,没等反应过来玄羡已经被瞬移到了寝宫外头。
他抬头望了望天空。
太阴城中连月亮都没有。
上头是层层叠叠的乌云,这种永不见天日的地方不知埋葬了多少肮脏。
他的记忆停留在最后一幕,凤墨声被谢九清抱在怀中,乌黑柔韧的发像瀑布般垂在身后,肩头的衣衫松散褪下一块,上面还有一个十分清晰的牙印。
.......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强者为尊。
因为他不够强大,所以保护不了自己能够保护的人。
可,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为了在短时间内晋升甚至不惜以秘术催动消耗寿元的法子,正常化神期的寿命有七百年,可他只有短短的三百年。
即便是这样,较予谢九清的分神还是差一大截。
他盯着漆黑的夜空,清澈的眸中透露出一丝迷茫,片刻恢复了鉴定的亮光。
一定要,在有限的时间将凤墨声救出来。
一定要。
想到此处,他微微抬起抖动的右手,汇聚全身的灵力。
这个过程经历了很久,直到旋涡般的手掌将周身灵力吸光,他几欲站不住的时候才停止,他举起右手冲自己的丹田狠狠击了下去。
“噗嗤”一声,鲜血像汩汩的泉水自嘴角溢出晕染了胸前白色法衣。
第84章、谢九清,你完蛋了
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视线在模糊,眼前景物晃动。
他自小根骨极佳,是极其罕见的天雷灵根,整个清源家族最优秀的孩子。
记事起就被灌输追名逐利的思想。
修真界看似是一群不食五谷人间烟火的“仙人”,实则比俗世更要势力,更要残酷。
这里一切都是修为至上。
父亲告诉他,修炼之人不需要有喜怒哀乐、儿女情长,只有在修炼这条道路上走的更久远才是毕生要追求的事。
前十五年他像一个木偶人,任由旁人操纵,生活中除了修炼就只有修炼。
直到拜入归一门中。
有次修炼时因为过于心急致使气血倒流经脉逆转,那种疼痛是他目前为止经历过最疼的一种,他一度觉得自己要死了。
凤墨声发现后走到他身边抬起手掌置于他的额头默念几句咒语,便神奇将他体内原本暴躁的气血安抚下来。
“你这孩子,修炼这样心急是有什么心事吗?”
归一门的基本功分为简单和难度两种,刚入门的弟子都会先从简单入手,待熟悉这种修炼方式以后再提升难度,否则便会出现这种因为改变原有灵力轨迹而出现的危险状况。
轻则走火入魔重则丧命。
凤墨声教授时已经反复强调过很多次,只是没想到还有为赶修炼进度连命都不要的。
玄羡很不解,“父亲说,修炼这条道路只有迎难而上才会有收获,若有更快的法子定然不会选择凝滞,如果做那等贪生怕死之辈不会有大作为。”
他要变强,要为清源家争光,要让整个修真界都知道清源家的存在。
凤墨声惊讶,“迎难而上跟贪生怕死不是一回事,修炼也不可以一蹴而就。不管你想做什么首先要保证自己安全,否则前面的努力会全部前功尽弃,懂吗?”
“保证自己安全?”
“师尊,保证自己安全是保住自己性命的意思吗?”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修炼之前首先要兼顾自己。
也从来都没有人问过他愿不愿意修炼,他像一个被思想荼毒的产物,修炼仿佛变成了一种使命,嘴里说这要为家族争光。
事实上,为何争如何争,他都不知道。
凤墨声就笑他,“都没命了还怎么争?这几日先不要修炼了,来陪为师学道法吧。”
剧痛......
方才的这一掌似乎将元婴震碎了,丹田处像被刀刃绞动一般痛的他几欲迈不动腿。
腥咸的血从寝宫门前流了整整一路,拖出一条长长的血道。
脑海中有片刻的空白,那整个人毫无意识的栽倒在地。
玄羡微微睁眼,望着漆黑一片的上空,想起凤墨声姝丽凄惶的眉眼,原本揪紧的心突兀一痛,胸前气血翻涌,又呕出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