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生水:“……”
你可拉倒吧!
你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
尤不一:“是啊!”
衣生水悚然一惊,“你在说什么?”
尤不一看着她,慢吞吞道:“我在回答你的问题啊。”
衣生水:“我、我刚才发问了吗?”
尤不一深黑的眼眸似乎要看进她的骨子里,“当然了。”
衣生水看向冯逢。
冯逢:“哎?刚刚你的话我没注意,你说了什么?”
衣生水默默让开路,靠在墙壁上。
尤不一经过她时,又多看了她一眼。
这个距离太近了。
她若是伸伸手,他恐怕就要直接从楼梯上滚下去。
她记得第三层的楼梯有钉子翘起来了,或许就有人这么倒霉,滚下楼的时候一头撞在钉子上,死了。
衣生水勾了勾嘴角。
她再一抬起头,却看到尤不一直勾勾盯着她。
他的唇动了动,好像在对她说——这是一个好机会,不试试吗?
衣生水呆住了。
等她回过神来,尤不一早已不见了踪影,而她只感觉到一股透骨的寒意从后背往身体里钻。
墙壁有这么凉吗?
她摸了摸后脖颈,却摸了一手的冷汗。
一个人会给她这么大的威胁感吗?
10、第 10 章
“滴答——滴答——”
蜿蜒的血迹渗透破损的地板,一滴滴落下。
二楼最里面的屋子里除了一滩血迹和破损的窗户,再也看不到其他痕迹。
尤不一坐在轮椅上,双手搭成一座桥,抵在下巴处。
他沉默地盯着地板上越来越深的血迹。
“试炼者在经历第一个试炼场的时候,金字海世界会给予保护,试炼者死亡后的尸体会很快消失。不过,除了第一个试炼场之外,其他试炼场就不会再给予这种保护了,新人还是要赶紧适应下来才好。”冯逢站在他身后开口。
元白诧异道:“这样啊,好像有些可惜。”
冯逢歪头看向他,眉眼弯弯,“怎么了?不让你看到尸体,你还不满意吗?”
元白茫然道:“哎?不是啊。”
“我的意思是,如果尸体不见了的话,那尸检就不能做了,这不是白白损失了线索吗?”
冯逢睁大眼睛,惊讶地注视着他,“你以前玩过金字海游戏吗?”
元白摇头,“没有没有,连了解也很少呢。”
冯逢忍不住笑意,“那你还真是厉害,能够想到这一层,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在金字海中,即便是保护也是有利有弊的。”
元白:“咱们现在怎么办?”
冯逢看向尤不一,轻声道:“小苏哥,你有什么想法吗?”
尤不一抬眼,“不需要尸检,这种现场一目了然。”
冯逢:“……等等,你说清楚一点。”
尤不一笑了一下,“不用说清楚,也不需要说清楚,因为那都是白费口舌。”
冯逢:“哎?哎哎哎?”
他懵圈了,完全不知道这人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尤不一侧过头,看向元白,“走吧,咱们再去看看其他房间。”
“哦,好!”
元白推着尤不一准备离开。
“等等!”冯逢三两步冲过来,挡在尤不一面前。
他盯着尤不一,“你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压低声音道:“苏朝三这个名字是假的吧?你不是新玩家吧?”
尤不一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冯逢看来看去,仍是没有抓到他神情上的一丝漏洞。
可恶,这个人完全无懈可击!
冯逢泄气了。
他就知道自己不适合这个工作,什么侦察兵,他连尤不一的脸都没有见过,怎么能在这么多萌新中发现再次开小号的他啊?更何况,人家尤不一说不定都鸽了这个狗逼游戏呢!
冯逢垂下手,挪动脚步,缓缓让开了路。
元白依旧戒备着他,见他完全让开了,才推起轮椅。
就在两人快要出门的时候,尤不一缓缓道:“如果你态度更好一些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一句忠告。”
冯逢猛地回过神来,盯着尤不一松散垂落的长发,“什么?”
他一个激灵,立刻态度温和道:“小哥哥,你知道了什么告诉我好不好?我、我一定会报答的!”
尤不一:“哎,这是你说的啊,若是食言了呢?”
“我……那我就是狗!”
冯逢一激动,急促地跟他打赌。
可话音一落,他就后悔了。
真是的,居然被刺激的上头了。
尤不一淡淡道:“好吧,既然是你的说的,我就稍稍信一信好了。”
“放心,赌注只涉及游戏内的财物而已。”
“这样啊……”
冯逢松了一口气。
只要涉及钱的事儿,在他看来根本不是事儿。
冯逢双手抄兜,豪爽道:“行啦,你说吧。”
尤不一压低声音,“小心,小心,小心。”
冯逢肩膀一抖,感觉脖子有些发凉。
他小碎步挪过来,探着头问:“让我小心吗?为什么?鬼下一个目标是我吗?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尤不一侧过头,半边脸藏在蜿蜒曲折的发丝后,“你难道没有感觉到有人一直在盯着你吗?”
冯逢的肩膀又是一抖。
“怎么可能?我根本没有感觉到……”
说着,他背脊又是凉飕飕的。
冯逢猛地转头,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难道真的像他说的那样?
冯逢看向尤不一,猛地开口询问:“你到底是什么技能系统?是不是侦查一类的?”
尤不一微微诧异,像是被他看穿了。
他扭过头,冷淡道:“不是。”
“走了。”
元白:“哦!”
元白推着尤不一离开,轮子碾过老旧的地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冯逢哼了一声,忍不住笑道:“不是才怪了,你的系统肯定是侦查系的,要不然不会这么敏锐!”
元白和尤不一都没有理他。
两人离开后,这个还残留着血迹的房间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冯逢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却摸了一手的鸡皮疙瘩。
“咚!”窗外传来异响。
“谁!”
冯逢猛地回头,掏出自己提前购买的武器——一把银色的小□□。
他握着□□,手腕微微发抖。
他的枪口指向破洞窗口。
“谁!出来!”
……
“吱呦——吱呦——”
尤不一按住了轮子,示意元白停下来。
两人此刻正站在二楼楼梯上方,脚下是暗红色的老旧地板,两边是发霉的墙壁壁纸。
元白:“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吗?”
尤不一淡淡道:“说吧,想知道什么?”
元白笑了起来,“小哥哥真厉害,我都没说什么就一下子读懂了我。”
“可是,小哥哥若是不解释,我却无法读懂小哥哥的话。”
尤不一:“想问我怎么知道的?”
元白眨眨眼睛,露出阳光的笑容,“虽然我想知道,但哥哥你现在先别告诉我,我还想要自己努力想明白。”
尤不一点点头。
元白想了会儿,嘀咕道:“其实我一进来就发现哪里怪怪的,在房子里走了一圈,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哥,你也有这种感觉吗?你知道我会有这种感觉吗?”
尤不一:“我当然知道。”
元白睁大眼睛。
尤不一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上。
元白闭上嘴。
“吧嗒——吧嗒——”
似有水滴落在地板上。
元白不解。
难道这栋小楼这么不隔音吗?之前房间里滴落的血滴声音在这里还能听见?
元白看向走廊深处的房间。
元白:“这个二层小楼未免也太……”
他的话语陡然停住了,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元白立刻扭头看向尤不一。
还没有等他开口,一声巨响突然在刚才的房间里炸开,紧接着传来了几声枪响。
元白攥紧轮椅:“怎么回事儿?那个鬼又来了吗?为什么会有枪声?”
他更加不敢离开尤不一半步。
尤不一颇为悠闲地靠着轮椅的椅背,盯着自己的手指尖儿发呆。
枪声渐渐小了。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气浪火光不停上涌。
一个身影被灼热的气浪掀飞出来,先是撞上的天花板,又从天花板处重重坠落。
他身上一闪一闪的金光颇为惹眼,他整个人都被这层金光保护着,即便遭遇了几次撞击,也依旧还有命。
冯逢趴在地面上,灰头土脸地抬起头,头发甚至被烧焦了半边。
他怒瞪尤不一:“你……你是不是知道会发生这些!”
尤不一漫不经心地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哦,你是指什么?”
冯逢:“为什么肖庭会突然出现?为什么他会突然攻击我?”
尤不一转动轮椅的轮子,将自己移动到二楼楼梯栏杆处,他甚至能透过栏杆缝隙看到下面一楼的楼梯。
“你说话啊!”
冯逢:“肖庭在攻击我后,为什么会突然喊出——你不是鬼,这样的话!”
“咚咚咚——”
一个娇小的身影从楼下冲上来。
她一见到冯逢立刻惊讶地捂住嘴,“小冯,你……你没事吧?”
冯逢没有回答她的问话,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尤不一。
“是谁误导了他?是不是你!”
尤不一仍旧没有回答,暖黄色的灯光在他的发丝上流淌下金色的蜂蜜。
衣生水笑着凑了过去,“怎么可能?肖庭先生跳下车那么早,小苏先生又一直没有离开过我们的视线,怎么可能去误导肖庭先生?”
她这么一提醒,冯逢倒是想起来了。
“谁说他没有离开过我们的视线?他有过!”
冯逢咬牙,“还有过很多次,是那时候吧!你就是趁着那时候给他暗中传信的吧?”
尤不一终于将盯着栏杆的视线移了过来,朝他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冯逢握紧拳头。
这家伙笑起来的时候比任何人都迷人,可见他会讨人喜欢。可他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不仅不笑,甚至还不愿意做出任何表情,可见他是多么傲慢,仿佛连施舍一个表情都不愿意。
他这辈子遇见傲慢的人多了去了,他们的头儿——那位沈家小少爷,就是一个十足傲慢的家伙,可没有一个人的傲慢这么让他愤怒。
因为这家伙脸上的傲慢是彻头彻尾的鄙视与嘲笑,就好像在说——“你还想要诈我?你已经被我全部看穿了。”
看穿……
再聪明的人也不可能一眼看穿别人的。
“你还是快起来吧。”
衣生水没有在意冯逢对自己的视而不见,反倒凑到他身边,握住他的肩膀,扶起他。
冯逢看着尤不一如同两颗冷冰冰黑曜石的眸子,仿佛从灵魂深处冒出一股寒气。
他突然就想到了之前逃出长途汽车时,尤不一与他的对话——
冯逢:“我,我也知道啦,金字海里他们工作室的玩家人数可多了,可我说出来只是想要你稍微安慰我一下……”
尤不一:“放心,你会走的很快乐。”
冯逢:“等等,走的很快乐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未来工作室的员工就这么小肚鸡肠吗?”
尤不一:“不是他们小肚鸡肠,而是肖庭深觉自己受了奇耻大辱。”
冯逢:“不能吧?不会吧?我什么也没干啊?”
冯逢:“咳,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啊?”
尤不一:“放心,你很快就会干了。”
冯逢猛地瞪大眼睛。
他现在干的不就是让肖庭受了奇耻大辱的事情吗?毕竟让未来工作室的员工连萌新试炼场都没有通过!
靠!原来是这样!
冯逢撩起唇角,嘲笑着瞪向尤不一,“你的伎俩我已经看穿了,哈哈,你可别想再骗我了,我……”
他心口猛地一凉。
冯逢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只见一个毛茸茸的爪子伸进了他的心口。
他抬起头,看向扶着自己的少女,少女的一只手臂已经变成了怪物的爪子。
衣生水微笑着撒娇,“小冯,不要怪我啊,这也是我的工作嘛,我毕竟是……”
她收敛了笑容,“……这里的鬼哟。”
她一把捏碎了他的心脏。
冯逢感觉自己全身都凉了,全身的肌肉也无法再动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