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活了那么久了的一个人，恐怕早就看淡了这世界的一切，现在居然和自己的弟弟有了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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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之鹭至今仍记得第一次见到湮灭者时，对方眼中的冷酷，开口宛若审判。
　　坐在沙发上的人神色逐渐变得复杂，嘴角似有一点起伏。
　　如果按无境中那些人对神的定义，湮灭确实是唯一一个达到了那个高度的人。
　　而对方在这里，也可以被称之为神。
　　毕竟这个地方由其创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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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好一会儿，安云辰才摇了摇头，笑道，“如果连他都倒了，我们谁能撑住。”
　　声音落地，房间内又安静了下去，安云辰看着江之鹭，对自己弟弟的事，这人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但安云辰不得不实话实说：“而且，你弟弟可能也不需要保护。”
　　看上去反而是湮灭被江行弟弟带着跑。
　　安云辰想到那两人离开前，明显是江行弟弟想要去玩了，拉着湮灭走。
　　江之鹭不也看出来了吗？才没有跟上去。
　　“我只是希望小行能够远离这些。”江之鹭回道，这一次他没再抬头，“而不是跟最危险的人绑在一起。”
　　“你们已经试过了不是吗，但他还是进来了。”安云辰说着，眼中渐渐浮现笑意，“别担心了，我感觉江行弟弟很行。”
　　他第一次见湮灭追着别人跑，以那位的性格，这可太有意思了。
　　安云辰想着想着不小心就说了出来，“而且你弟弟和湮灭在一起，他们俩可是婚戒都戴上了啊，那你在辈份上不就压湮灭一头了吗，好事啊！”
　　……下一秒，他就被一道杀人的视线盯上了。
　　安云辰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
　　讪讪一笑。
　　私定终身这事……确实、确实容易给家里人带来冲击。
　　弟弟可真行啊。
　　半年！
　　但很快的，江之鹭就肉眼可见地焉下去了。
　　“我弟弟不亲近我了。”
　　声音有些失落。
　　“……”
　　安云辰失语地看着那人，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强势和冷静，竟然觉得有些些可怜。
　　*
　　江行走在雁亟岳身边。
　　这个空间很大，感觉像一个世界。
　　“这里不分区吗？”江行好奇地问道，远远能看见不同肤色的人走过，看起来都生活在一起。
　　“嗯。”雁亟岳回道，“没有必要。”
　　创造这里的目的不在于此。
　　江行点了点头，明白了，不过他突然想到，“智者是怎么回事？”
　　转身看向身旁的男人，两人停下了步子。
　　雁亟岳出来后让他兴奋地差点忘了对方马甲这件事。
　　“那个身份被发现了。”雁亟岳看向江行，言简意赅。
　　和小骑士在一起后，他暴露太多次了。
　　江行之前被无境送走，幕后的人想让其再也回不来，雁亟岳进入那个副本后，强行打通两边通道时就已经彻底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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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长官的马甲被发现了，所以就被无境给抹杀了？
　　……江行生气！那地方果然是处处在跟他的雁长官作对。
　　不过……
　　“智者的身份有什么特别的用处吗？”江行询问道。
　　雁亟岳之前虽然被困在了绝境里，但却可以随意进入不同的副本，特意塑造智者这个身份，应该还有别的目的吧。现在马甲没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江行看着雁亟岳，而他眼前的这双黑眸闪烁了一下。
　　哦……
　　瞬间心下了然。
　　江行微笑，他先听听雁长官准备怎么编。
　　雁亟岳老实说道：“那里的人需要希望，我就给他们一个希望。”
　　“嗯嗯。”江行应声，嘴角笑容扩大，“还有呢？”
　　雁亟岳失笑，抬手摸了摸青年的脸颊。
　　江行很舒服，蹭了蹭，但是，“这招没用，雁长官。”
　　雁亟岳的眸中似有流光闪过，最后开口道了：“五年前，我在外面的世界见过你。”
　　五年前东区那一战之后，江之鹭在无境中的一切归零泯灭，游戏机会再次回到江行的身边。
　　江行目光触动，“然后呢？”
　　雁亟岳一定没有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然他不会不记得。
　　而五年前，那时候他刚回归正常生活，进入高中。
　　“无境以为智者这个身份后面的人就是你。”
　　雁亟岳使用了一些手段，误导了逐渐甦醒的幕后，再次延缓了江行进入游戏的时间。
　　那时候他也不确定江行进入游戏之后会带来什么。
　　但在几年前那场相遇中，无境确实想要这个小孩死亡。从游戏机过早地找上江行开始，它的意图就已经十分明显了。恰好那之后，江之鹭也请求他庇护他的弟弟。
　　雁亟岳的目光回到江行身上。
　　不管最初起因为何，江之鹭的确代替江行进行了五年游戏，而智者的这个身份只是把时间再延长了五年而已，直到游戏机最终找上了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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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啊。”江行想了想后，忽然眯起了眼睛，他伸手将男人拉近自己，另一只手勾住了对方，“雁长官，你以前为什么那么在意我？”
　　江行的呼吸靠近时，雁亟岳自然地想更贴近对方，与其交融，不过眼前的人笑着退开了，雁亟岳伸手揽住他，不让人跑走。
　　远处千山千雪，但这里的阳光和煦温暖。
　　“你可能和无境有渊源。”雁亟岳说道，没有隐瞒。
　　他将记忆与眼前的人共享。
　　琉璃瞳孔中只映有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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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长的岁月中，他逐渐发现了无境的本质，和隐藏在赐予人类力量下的算计与企图。
　　每个时代，无境都在挑选各方面最优秀的人类进入其中，不断地培养他们，再在饲养起来后，将选召者的力量回收，化为养料，以此循环，借以复苏某种似乎被封印着的东西。
　　几乎每隔百年，就会有一次大规模的选召者死亡。
　　雁亟岳探索无境的力量与起源，发现其中的秘密，在最接近神秘维度的那个空间中，他察觉到他们所在的无境似乎也没有那么绝对。
　　它并没有一定要玩家死亡。
　　在更加接近之后，雁亟岳捕捉到了那极为微小的差异，也意识到，不管这个地方最初由谁创造，但最后形成的无境，可能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在思维与力量无限靠近之后，雁亟岳借助其中差异，最终创造出了新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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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行看着眼前的人，两人的思维连接共享结束后，他伸手抚了抚男人的眉心，将人唤回神，“雁长官。”
　　雁亟岳望入那双含笑的眸子，神色逐渐温和。
　　他之前无法判断江行源起于谁，但对方真的成为了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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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占星的能力，地球之外那么多星星，漫长岁月，雁亟岳也就占到了江行这一颗而已。
　　将眼前的人拥有怀中，雁亟岳与江行对视，在他们的上空，整片天空，星罗棋布，明暗交替，变化无常，而江行……
　　“你是我唯一能看见的那一颗。”
　　唯一的，闪闪发光的，那一颗。


第142章 死中藏生
　　江行勾着身前的人亲了一会，擦枪走火，分开时又有点冲动了。虚咳一声后，尽量控制着不对雁长官动手动脚。
　　不远处，江之鹭和之前的那个陌生男人正向着这边走来。
　　江行看了眼天色，左边一侧已经染成了橘红色，收回视线时不经意地与走来的人对上了。
　　“看上去是来找你的。”江行看向雁亟岳，目光闪烁，“你去忙吧，雁长官。”
　　他再去溜达溜达。
　　巡视一下雁长官的劳动成果。
　　声音有些不自觉的上扬，听着就不像是要老实呆着的语气。
　　雁亟岳闻言直接将这个空间的权限分享给了对方。
　　江行收到不一样的提示音时眉头扬了扬。
　　等到那两人走近时，江之鹭身边的男人对他说道，“江行弟弟，换我来给你带路吧。”
　　江行看了眼神色和语气都十分和善的安云辰，又看了眼雁亟岳，这才点了点头，“好，谢了。”
　　离开前，他看向沉默不语站在那头的江之鹭，江之鹭其实变了好多，看上去沉稳了不少，没有了年少时的傲慢，对方在他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向了他，江之鹭目光隐忍，藏着一点小心翼翼的期盼，江行看着他，最后开口道：“哥哥。”
　　江之鹭眸子亮了起来，内心升起雀跃。
　　弟弟叫他了！
　　弟弟对他笑了！
　　江行笑得像个小太阳，让人移不开眼，目光也柔和，他望着江之鹭，“哥哥不要让我的爱人为难，好吗。”
　　江之鹭：“……”
　　听完弟弟的话后，男人前一刻的欢喜垂直变为心梗。
　　等到弟弟离开后，他才转身看向一旁稳如山岳的湮灭，内心异常憋屈。
　　江之鹭迷惑到不解。
　　我怎么为难这个人？
　　我拿什么为难他？
　　被为难的不一直是我吗？！
　　可是弟弟刚刚对他笑了，稍微挽救了一颗濒临破碎的心脏。
　　江之鹭看向湮灭，这个人面上一直不动声色，但明显在暗自窃喜，甚至有些得意，看向自己的眼神居然透露出了一瞬的、诡异的怜悯，江之鹭苦不堪言，他乖巧可爱的弟弟就这样被骗走了！
　　*
　　“江行弟弟还想去哪看看？”安云辰问道，两人沿着河岸走着，天边的晚霞已经快被辰星代替。
　　“我有一点好奇。”江行说道，视线看着前方极远处的一座黑塔建筑，“我大概能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死遁。”
　　连在无境里获得的能力都不要了，应该是非常小心谨慎地防止被那边发现了。
　　“不过……”江行想到经由雁亟岳的手宰掉的崽子们，“送来这里的人应该不全是你们这种……”看起来像好人的人吧。
　　江行笑问了一半，安云辰竟然也听出来了弟弟未说完的后半段，险些失笑。
　　还好，弟弟至少觉得他像个好人。
　　“对。我是不知道湮灭是怎么做到的，他掌握的力量太可怕了……”安云辰顿了顿，他反正达不到那个高度，再活一千年也许可以……试试吗？安云辰摇了摇头，看向江行，“但我知道血盟里的人在杀人后，被他们杀死的人也会被传送过来，不过那些人肯定不知情。”
　　安云辰眯了眯眼，湮灭用血盟做幌子，瞒天过海，不仅血盟里的人被蒙在鼓里，他们之前也都被这人给骗了。
　　应该说整个无境都被这个人给骗了。
　　而无境嘛……当然更喜欢这种帮它杀人的极端组织了，在游戏之外还能帮它回收能量，十分合它意，可不使劲捧着。
　　“被传送过来的人在通过两个空间的通道时会经历一次审核。”也可以说是审判，安云辰继续说道，“有些人会传送到安全区域……而有些嘛……”
　　安云辰说到这里时，视线看向了两人前方的黑塔。
　　“喏，前面那里就是关押部分人的监狱。”
　　江行感兴趣地看着那座建筑，之前就有所感应。
　　“废物利用，毕竟死亡太便宜某些人了。”安云辰和善地说道。
　　江行深以为然。
　　“不过话说回来，无境里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安云辰好奇地问道，“昨天死了很多人啊。”
　　而且全部进了黑塔，真是不得了。
　　无境什么时候出了个惩恶扬善的厉害角色吗。
　　斩杀的全是不太合格的人。
　　精准引流。
　　江行步伐未停，他们向着黑塔的方向靠近。
　　“不是什么大事，无境颁发了一个针对雁长官的任务，我把来做任务的人都砍了，已经处理了。”
　　江行说得轻松，眉眼弯弯，一旁听着的安云辰，脑袋上小心谨慎地冒出了一个问号。
　　他扭过头看向江行弟弟。
　　弟弟好像有点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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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云辰陪同江行进入了黑塔监狱。
　　监狱分层级，下层尽头延伸至地底深处。
　　他们来到最底层，安云辰不知道江行弟弟要做什么，但还是将其带到了某个新来者的监禁处，也就是湮灭昨日亲手杀掉的那个人。
　　等他们站在那个监禁者前方时，狼狈的西方人抬眸看向来人，嘴角扯起一个笑容。
　　“将行。”
　　菲尼克斯看着站立在前方的黑发青年，对方依旧从容淡定，身姿挺拔，仿佛没有人能让这个人折腰，跟他自己的狼狈难堪在此时此境形成鲜明对照。
　　江行看着这个前美区第一，微微侧了侧身，问向身边的人，“他能做些什么贡献。”
　　“那可就多了。”安云辰笑了笑。
　　各种回收利用，安云辰看这人很可以，有多大能力出多大力，他对新来的囚犯很有信心。
　　“你和湮灭者是什么关系。”
　　菲尼克斯看向江行，他的记忆中止在那个男人站在将行身后的那一刻，随后他就来到了这个地方，在死亡的痛苦暂时淡去后，一切都没有了。
　　江行挑了挑眉，这人都这副模样了，还关心自己和雁长官呢？
　　“你看不出来吗。”江行声音温和。
　　含笑的目光落在菲尼克斯眼中是极致的嘲讽与刺眼。
　　“难怪你不从了我。”菲尼克斯咬牙切齿。在这个骑士第一次用出东区第一的技能时，他就该知道两人关系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