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觉得他的身份另有蹊跷,在寻常人眼中,他应该是个很讨喜的孩子。
白涟升起篝火,将储物袋里储存的蛇肉一段一段拿出,柳有兔便迫不及待的穿好树枝,放在火上烤着,闲来无事,二人开始聊起了天,不过大多数时间都是白涟在问,柳有兔在答。
“我一直都想尝尝蛇肉的滋味,有个很可怕的长辈家里养了很多条蛇,我就忍不住去偷了两次,结果被他发现了,差点剁了我的手。”
这孩子看起来倒是很单纯,问什么就答什么。郁闷的讲述了下自己眼馋蛇已久的原因:“从此以后他就一直盯着我,我也就没有时间偷蛇了,但是越长时间吃不到,心中就越是想吃,没想到竟然在这里一饱口福了!”
他欣喜的拿着蛇肉,先是鼓起脸颊吹了两口气,才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眼神亮的如同浩瀚的星空,脸上也带着幸福的笑容:“好棒!果然好吃!!”
白涟一边看着他微笑,一边想到了他所提的养蛇的前辈,脑中莫名浮现出蛇肆的容貌,他眸光一凝,忽然淡淡道:“确实是好吃,不过不宜多吃。毕竟这些蛇都有剧毒,要是你染上了就不好了。”
“剧毒?”柳有兔一怔,眼底却更是爆发出璀璨的光芒,“真的吗!我就是想吃毒蛇,越有毒性的蛇应该越好吃!”
“至于毒性没问题啦。”他漠不关心地摆了摆手,“我曾经被毒蛇咬过几次,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着柳有兔的表现,白涟毫不诧异,果然这人一身的违和感并不是他的错觉。
集残忍和单纯为一身,亦正亦邪,但总之并不是名门正派的弟子。
不清楚这人潜入南北决斗到底有什么目的,白涟决定先跟柳有兔打太极,总有套出话的时候,而还没等他真的发出攻势,柳有兔就已经漫不经心的问道:“说起来这些毒蛇毒性凶猛,你是怎么得来这么多的?”
“都是巧合。”白涟谦虚的说,“正巧发现它们都趴在后山潜伏,直接一把大火就全都烧死了。”
“原来如此。”柳有兔似乎真的信了,“不过以你的实力来说已经做的很不错了。”
白涟反问:“你知道我的实力?”
“当然。”柳有兔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比试的时候我就在旁观,见证了你几场‘幸运’的胜利。”
白涟连连推辞:“谬赞了,不过是赢了三场比赛,不值一提。”
“说真的,能够靠着运气连赢三场,我是我听说的人里最神奇的一个。”柳有兔用力点了下头,眼底露出几分钦佩和赞扬。
但他很快话锋一转,继而开口质疑道:“但是前路敌人越来越强,你真的能够凭借幸运一直走到底吗?”
白涟微笑:“我觉得可以。”
“……”马上就要吐露的话直接卡在嗓子眼中,柳有兔成功被噎了下,没想到白涟实力这么弱还这么自信,“说到底运气只是玄而又玄的事情,谁也没有办法一直靠运气获胜,只有亲自将胜利捏在手中,才是最踏实的事情。”
他唇角微微绽开一抹狡黠的弧度,慢慢凑近白涟,低声建议道:“身为万众瞩目的玉莲门弟子,若是真要输了后果可不堪设想吧。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若是你想要获胜的话,我可以帮你一把……”
“帮我……”白涟的脸上适时的露出一抹松动,“怎么帮?”
“我这里有一包无色无味的毒药,饮下便会腹内绞痛无法参加比试。”柳有兔越发靠近他,像是蛊惑似的笑的十分温柔,“正好跟你比试的人也有人是因为身体不适弃权的,不会有任何人发现是你下的毒。”
“如何?”他望着白涟动摇的眼眸,一点一点握住了对方骨骼分明的手掌,指尖在掌心微划,留下暧昧的痕迹,“只要趁着他们喝酒时放入一滴,就能保证你的胜利。”
“……”
闻言,白涟垂下眼帘,瞳孔中迸发的一丝光亮仿佛烛火般摇曳,证实着他心底的纠结。
柳有兔也不催促,只是静静观察他挣扎的脸色,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如果……如果我用了药,我真的能够获胜吗?”
良久,白涟才动摇的回握住他的手,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浮萍,祈求的望着他:“如果我使用了药,真的没有人会发现吗?我真的可以一路战胜到最后吗?”
“当然可以。”于是柳有兔笑容越发灿烂,催促他做出决定,“我可以保证。那么,你是想要毒药对吗?”
白涟咬紧牙关,用了做了个深呼吸:
“——但是,我拒绝!”
柳有兔:“……”
下一瞬间,白涟已经冷酷拍开他的掌心,义正言辞的摆了个pose:“我白涟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对自以为赢了的人说‘不’拒绝他!想让我妥协,门都没有!毒药?见鬼去吧!”
“…………”
事情转折的是在太快,柳有兔根本没弄清发生了什么就被拍倒在地,只能沉默瞪圆了眼睛,满头升起的都是问号。
柳有兔:???
*
作者有话要说:
jojo!但是,我拒绝!
不知道有人能看懂梗不
其实我一直在存稿,就是把感觉写的不太好,不敢发(卑微作者),纠结了半天还是发吧
第52章 钩月果 不存在的
“……”
怔了半晌, 柳有兔才堪堪回过神,不可置信道:“这可是你唯一能获得胜利的可能性!你真的打算拒绝?!”
“呵,肤浅!”白涟顿时嫌弃的冷哼一声, “就凭我的实力,还需要靠那种歪门邪道?”
柳有兔看了眼他那刚刚四阶境界连正眼都瞧不上的修为,嘴角一抽:“你的实力?你很强吗?”
“当然了。”白涟信誓旦旦保证, “只要我一出手,这场比试的首席就直接可以内定了。”
“可惜了。”他长叹一口气, “跟我对决的人不是肚子疼就是头晕, 一直都没能展现我的真正实力,否则早就惊艳到你们了。”
柳有兔:“……”
看着这吹牛不打草稿的人, 柳有兔是真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在这南北决战中他暗戳戳勾结的人不少,自诩各种各样的人都见过, 也能对症下药, 然而如此盲目自信的性格,他竟然一时间真没什么好的办法。
头一次在教唆他人这边吃了个大亏,柳有兔郁闷的鼓起脸颊,猫一样的眼睛瞪得溜圆,朝白涟吐了吐舌头:“我好心帮你你却根本不领人情,哼, 不跟你说了!”
说着,他匆匆将还剩一半的蛇羹揣到怀中,抬腿就往林中跑去, 只是跑了两步,又留恋似的扭过了头:“我真的要走了啊!”
见白涟没什么表示, 他再次往前走了两步, 大声喊道:“我真的真的要走了!”
白涟莫名其妙的看他:“腿长在你身上, 想走就请便?”
“……”柳有兔郁闷的冷哼一声,终于打消了最后的希望,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他一路走得极快,还不时警惕身后是否有人有人追来,甚至还从怀中拿出莫名的粉末在空中洒了洒,直到周围升起一阵朦胧的白烟掩盖身形,这才终于放心的往里面深入。
直到剥开茂盛的丛林,一道人影便悠悠坐在草丛之中,面前摆放着一盘棋局,对面却空无一人。
他单手执棋,悬在半空中,略显苍老的面容蕴藏着岁月的痕迹,但那双眼睛却无比锋利,微微向侧面一睨,便泻出几分锋芒:“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柳有兔气呼呼的走到他身边坐下,大口咀嚼着蛇肉:“别提了,他根本不上钩嘛,你的策略一点都不管用。”
老者的手指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哦?他没同意?”
想了想,倒也接受的点了点头:“也是,毕竟是能与那位魔尊一同前行之人,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受我们蛊惑。”
柳有兔咀嚼的力度小了一点,忍不住好奇的凑近老者问道:“马先生,既然你自称百晓生,那白涟到底是什么人,告诉我一下呗。”
马三通却是瞥了他一眼,平静摇了摇头。
柳有兔十分郁闷:“小气。”
“倒不是老夫不想告诉你。”马三通却摸着胡须,无奈道,“而是这位白涟身份情报都是谜,不仅无法查到有关他的过去,甚至连老夫都算不到他的命理啊。”
“真的假的?”柳有兔小声嘟囔,“还是说你这卜卦之术都是假的,只是在胡吹?”
“胡说!”一提到卜卦,马三通便顿时气得胡子都吹了起来,“敢质疑老夫的卜卦,小娃娃真敢!”
柳有兔冷哼:“那你算算我的命理,等算对了再说。”
“你的命理还用算?”马三通斜眼睨他,“六亲缘浅,感情淡薄,天煞孤星……况且老夫要是没有这点本领庄主能让老夫进庄?想的倒是挺美。”
被这般批判,柳有兔却是笑眯眯的点头不止:“也是,毕竟是庄主看上的人,肯定有不俗的地方。”
“明白了就给我赶紧滚开。”马三通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别打扰我下棋。”
柳有兔往旁边躲开了些,又抻着脖子问道:“那白涟这事该怎么办?”
“又不缺他一个可以利用的人,不用去管他!”马三通冷笑一声,自顾自的沉浸在了下棋之中。
柳有兔觉得无趣,蹦蹦跳跳的走开了,忽然间,他眉眼一沉,猛地看向一颗粗壮的树干处,不知在哪里存放的佩剑便如雷霆般刺去,只眨眼之间,树干轻而易举刺破个大洞,而青年望着空空如也的草丛,若有所思:
“奇怪,我刚才怎么感受到了有人的气息,错觉吗?”
神识遍布四周也没找到其他人的存在,柳有兔脸上又带上那笑眯眯的模样,脚步轻快地往远处走去。
直至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后,从一旁茂盛的草丛中才悠悠走出一道影子,随手拍了拍身上沾着的树叶,轻笑道:“小兔崽子还挺敏锐。”
“别看他看起来年纪小,境界也是七阶金莲。”系统提醒道,“这位庄主手下能收集这么多大能,也是相当有势力了。”
“而这样的大能却偏偏要对叶明玦下死手。”白涟补充道,“实在是有趣的很。”
不再关注柳有兔和马三通的事,白涟慢慢往回走去:“恐怕那位庄主人还未到,先派这两人在这里查看情报,就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想要酝酿什么阴谋,毒药?”
白涟饶有兴趣勾起唇,眼底浮现出微弱的光芒:“不管怎么样,先静观其变吧。”
*
虽然不知道这场阴谋到底什么时候会浮出水面,但白涟觉得应该很快就会掀起波澜。
果然,翌日,不知道为何参加第四场比试的五十名弟子,竟有三分之一的人都上吐下泻,腹中绞痛或是昏迷不醒。
不战而胜的人比比皆是,反倒是让这比试看起来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这反常的模样令长老们都心生疑惑,便集合了一些人前去探病,结果这一探病才发现,这哪是什么病,分明是中了毒!
“他们都中了同一种毒药,三元丹!此丹毒性不强不会致命,却能够引起一系列不舒服的症状,轻者需要修养三天,重者则需要修养一周,正好是南北决战结束之时。”
有一长老叹息解释道:“看来这用毒之人是想搅乱比试,心思歹毒啊!”
一询问中毒的弟子,每个人怀疑的对象都五花八门,大多数都是跟自己结过仇的。
“肯定是寒山宗,他们剑宗老早就看我们不顺眼了!”
“一定是清河宗那些贼子,以往我们多有过节,他便下毒暗算我!”
“不,绝对是我的下一场比试对手,肯定是他想要获胜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得出的答案不统一没有什么提示作用,长老们便放弃了。
几人商量一下,一致认为这大规模下毒事件是同一人所做,很有可能就是某个魔教弟子潜入进来了。
于是,几位长老破口大骂,又开始积极排查起是否有魔道之人钻了进来。
眼见这群正派举着大旗要让魔教好看,无辜躺枪的魔尊叶明玦:……?
这关他什么事!
嘴角讽刺的勾起,叶明玦看着这些凡事就知道往魔道上赖的愚蠢之徒,恨不得撬开他们的脑子看看是不是纸糊的!
“叶兄。”正气恼之时,白涟忽然拽了下他的衣袖,偷偷问道,“你看这毒药可是眼熟?”
叶明玦何等聪明的人,一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说昨日华悦宗递给我的毒药,便是这三元丹?”
若是昨日的毒药,叶明玦只要在鼻下一闻便能辨识,想了想,他带着白涟一起来到了厨房,眼尖的看见还有一些酒杯未曾清洗,便拿了个手帕垫着举起查看。
连续嗅了几次之后,叶明玦才倏地睁开眼睛,眼底迸发出锐利的锋芒:“就是它,这种味道,错不了。”
虽然酒杯光滑,只残留着一滴酒酿,但那隐隐发散的刺激的气息却能让叶明玦迅速判断。
有了他的指证,那案件便清晰多了。
“也就是说所有的人都是因为饮下三元丹而中毒的,而中毒的契机又是在昨日的酒会之中。”
白涟慢条斯理的疏离着情报,余光扫了眼若有所思的叶明玦,故意说:“那拥有那种毒药的华悦宗,岂不是最为有嫌疑?”
叶明玦没注意到他提示的眼神,摸着下颔陷入沉思之中,并一本正经的反驳道:“不,不可能是他们在背后策划,他们还没那个脑子,估计也是被人利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