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鸟叽叽喳喳中还提到,消息说宫主可能当天就会宣布自己新一任道侣。
距离请帖说的大宴之日还有三天左右,留给风涅前去阻止这一切发生的时间并不多。
他用了最快的速度,在极限的时间里赶到了仙宫。仙宫比他想的更要热闹,远远地就能见到一群盛装打扮的修士成群结队地朝着最大的主殿赶去。
仙宫地界里那些平日非特殊情况不会绽放的灵花漂亮地盛开着,飘荡的花粉与花芯都亮着温暖的微光。看着如此盛大的场景,想着万人朝拜的对象,他有那么一瞬间又感到了格格不入。
可是想起被他收在袖子里的竹片,他又重新坚定自己的内心。
风涅随着人流来到主殿,却发现应该要坐在高座上的人还没有到场。他觉得这是好事,至少意味着路明遥还没来得及和那些莺莺燕燕见上面。
他带着比其他访客还要熟悉仙宫的优势,以及能够随意进出路明遥寝宫的资格,来到他休息的地方想提前阻止他与其他人的会面并说开他们之间的事。
然而他来到路明遥的房间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其主人早已离开。
可他方才去过主殿路明遥并没有在场,而且他从主殿过来时走的是路明遥每次去仙殿的必经路道,不应该会与他错开。退一步说他真与他错过了,以仙宫今日的热闹程度,作为大宴主角的路明遥若是到场肯定会引起很大的骚动。
外面的宾客们显然还处于悠闲状态。
风涅不自觉想起离开前狐星御说的那些话,万一真的还有企图危害路明遥的人藏在暗处想谋害他,万一他真的出了事当如何?
倘若如此,风涅将会气恨自己一辈子,恨他为何不早点发现道德经里的秘密,恨他为什么不留在仙宫里陪伴路明遥。
仙宫地界很大,想马上找到路明遥并不容易。心乱的风涅愁着该从哪个地方开始找起,突然见到一只妖冶的蝴蝶在他面前飞舞,转了几圈后忽的退开往远处飞去。
风涅顿了顿,想起这蝴蝶是第一次宫宴那天,给他和路明遥造成暧昧话题的那一只。
他迟疑着跟在它身后走了一小段路,直到四周的人越来越少,最终找到独自在无人的小道上漫步的路明遥。他穿着庄重的华服,像个不食凡尘烟火的神明,利用这难得的休闲时间欣赏沿途的景色。
脚边跟着他总爱带在身边的小奶兔。
路明遥不喜欢风风火火地往活动场地赶,喜欢慢悠悠地走去。
风涅见到他的同时,他也似有所感般转过身,先注意到了那只眼熟的蝴蝶,才发现它身后跟来的风涅。
路明遥挑了挑眉,表情是讶异又不惊讶。几日不见,熟悉的人像是又变得更加惹眼好看,身上清灵的气质叫人欲罢不能。
不远处忽然传来由远至近的谈笑声,有访客正朝着他们的地方靠近。风涅莫名的不想让其他人有机会见到今日的路明遥,于是在其他人发现他们之前抓住路明遥的手,用力地将他朝无人之地扯去。
“……风涅?”路明遥对他的出现没有感到太大的意外,却被他这强硬的态度给微微惊着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反抗或是强行挣脱风涅的手,只任由他把自己带到其他地方。
似乎是无意的,风涅带着路明遥找到无人打扰的清静之地,恰巧是仙宫内的那座梨花园。路明遥被拉到了梨花树海的深处,四周已看不见其他人的身影与供人行走的路道,风涅才终于停下。
风涅松开手之后只用那双写满心事的眼睛盯着他没有说话,眼睛里可以清楚地看见他此刻的委屈与对于他召开‘相亲大宴’的气愤,不知情的人看了估计得以为他是惨遭路明遥抛弃的可怜人。
路明遥看着面前气得双眼发红的男人,弯了弯眼睛笑了,眼中的笑意温柔又愉悦。
像是故意一样,他开口问:“小凤凰,我们的道侣契约已解,你还来见我做什么?”
风涅沉默着与他对视了半响,忽的抬手捂住他微微上扬的嘴,语气中是被人逗弄后的恼羞成怒:“路明遥,你别笑了。”
他捂住路明遥的嘴本是不想让他继续说嘲笑调侃自己的话语,却没想到这让他那双灵动的眼睛显得更加漂亮好看。
就是这双会笑的眼睛,一步一步将他诱入难以回头的深渊。
动情后的对视,总让他的心脏激动得快要炸裂。
掌心忽然被按压住的柔软碰了碰,路明遥漫不经心地将他的手拨开:“啊,我以为你真打算这辈子都不翻开那本书了呢。”
他轻笑道:“再不看的话,我真的要跟别人走了。”
风涅终于再忍不住,抬手捏住路明遥的下颌强迫他抬头与自己对视后咬牙沉声说:“路明遥,你真的很可恶。”
嘴上虽是这般控诉着,他却在说完后低头狠狠亲了下去。路明遥眯了眯眼睛,微微仰头回应的动作与从他口中发出的闷哼,都在鼓励着对他‘施虐’的人继续。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风涅终于舍得把他放开时,他突然轻掐了一下他的腰,恰巧掐在他敏感的地方掐得他有些发软。
抬眸时,见风涅在他耳侧低语:“宫主大人,你说如果我在这里把你给办了,你的宾客们会不会听见你欢愉的叫声?”
风涅的嗓音是特别勾人的低音,沉着冷静地开口时语气听起来特别认真。
看来他这一逗,又把小凤凰给逗炸了。并且,他相信以小凤凰的性子,真有可能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做出这等疯狂之事。
路明遥忙拍了拍风涅的背温柔安抚:“乖,别生气,这不是因为喜欢所以才逗的你吗?”
风涅不为所动:“晚了,路明遥。”
路明遥:“……”
*
作者有话要说:
文案成就达成+1
第七十六章 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
路明遥好说歹说终于让因羞愤而逐渐变|态的风涅打住这个危险的念头, 但该做的事还得做只是被他说服着退了一步,把时间挪移至宫宴结束之后,以及别在幕天席地的地方进行。
风涅气得牙痒又无可奈何:“你嘴怎么就那么硬?即便是现在, 你都还不愿意亲口告诉我你的想法与心意吗?”
路明遥见风涅急得即使是人形,也一副快要炸毛的样子,笑了几声才收敛道:“我以为有些事情只需要感受就能够知道。”
“不过, 如你所见我一直是很善解人意的宫主。既然你想听,那我就同你说。”
路明遥眼神温和而又认真:“小凤凰, 我喜欢你, 特别特别喜欢你。”
清润的声音因为不自觉捎上的那抹温柔变得有些软绵,轻轻落到风涅心里, 深深在深处扎固。
“我对我自己的想法很清楚也很确定,你呢?”路明遥忽然对着他问道, “如今你我已经断结凤契多时, 先前所带来的影响应该已经消失。”
“所以现在的你,明确看清自己的心意了吗?”
风涅眼睑微垂,遮蔽了视线里其他不必要入眼的风景,只全心全意注视着朝他问话的人。
他沉吟片刻,低头按自己作为兽族的习惯与路明遥额头相抵,这是他认知中最为亲昵与能够让他感到舒心的动作。
他说:“路明遥, 其实凤契带来的错觉和由身心至魂灵深刻的喜爱,是不一样的。”
“早在我邀请你进入我的世界,在我毫不犹豫地将凤翎送出时, 就已经在向你证明了我的心意。”
路明遥闻言,又浅浅地弯了下眼睛:“所以收到的时候, 我很高兴。”
面对这样的路明遥, 风涅根本无法真的与他置气, 小小委屈地与他对望了片刻轻叹:“以后莫要再用这种方式闹我了。”
路明遥挑眉:“你指的是哪件事?”
风涅认真回道:“不论是现在谈的事,亦或是诈死。”
“严格说来我确实死了一回,那部分的分魂与躯体确实都被我抹消了。你知道毒咒后期的严重程度,谢遇安趁你不在企图利用手里拥有的邪器诱发我的毒咒,再找来许多各种各样的人想要侵害我。”
提及此事,路明遥依然感到愤怒与恶心,眼里的寒意仿佛要凝结成冰:“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就算是自毁,他也不可能让其他人触碰他,哪怕只是个小小分神。
他们——凭什么?
风涅不知其中尚有这番缘由,如今听了是比路明遥更要愤慨,恨不得直接冲进牢狱把谢遇安那个人渣给杀了。
“不急,等他到了梦寐以求的天界,那里的刑罚有他好受的。”路明遥抬手调皮地刮了下风涅的鼻尖,才将他放开,“仙尊会先对他进行审判,确认需要受罚的年数后……我会让他享受完所有的刑罚,才让他有机会学着如何当好一个畜生开始。”
毕竟谢明钰前来将他恶事揭发的那天,他可是听见不少人私下说着谢遇安连畜生都不如。
风涅静默片刻,又想起他那日见到谢明钰时的平静反应,以及像是对谢遇安早有防备的举动:“你是什么时候察觉的谢遇安的不对劲?”
“送你离开之前就已经有所防备,真正确定是祭祀前一天。”路明遥说道。
前几次见到的蓝色灵蝶,最开始被他从怀疑是前宫主的示威到后来的求救。如果求救是正确的,那在谢遇安被救下之后,这只灵蝶就不应该会在他面前出现。
可是它却在祭祀前一晚上又虚弱地现身了,同样来自遥远的地方,给他带来模糊的信息。
他见到一处很昏暗的地方,然后又见到很像是观海宗某个角落的场景。
之前说,灵蝶能穿过平陵山结界来找他是因为施法者有着与宫主相等的权力,是花印的持有者。就是那会儿他所有的疑惑找到另一个能够解释的可能。
——还有另一个被他忽略的,甚至可能和宫主这两个字有关系的人的存在。
只是他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会是谢遇安的另一个孩子。
跟风涅聊完这些事,他牵了牵他的手后又放开:“时辰差不多了,托你的福我已经把想看的风景都看完,我得先去主持宫宴。”
风涅阴沉沉地问他:“然后再顺道物色新的道侣?”
路明遥低头轻笑:“那是我故意让人放出去的消息,专门骗一只叫做风涅的白凤凰。”
风涅:“……”真的是从头到尾被他逗得团团转呢。
但心情莫名好了起来,感到开心是怎么回事?
为了避免路明遥这个大宴主角缺席引起众人的恐慌和注意,继而影响风涅后续能够和他相处的时间,纵使心中有再多的不愿还是放他去参加这场宫宴。
不过,说开之后他至少可以光明正大地以近身护法身份陪他出席这场宫宴。
除了对路明遥和风涅之间事情细节比较了解的人对风涅的出现感到意外,其他人倒是没注意到这位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护法。白松鹤如梦初醒,顿时明白了路明遥办这场宫宴真正的目的,以及当时让他那样‘宣传’的原因。
宫宴办得还挺顺利,所有人都很尽兴。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宫主路明遥比较拘谨,整晚几乎都待在高座上,并没有像预想的那般主动出击结交想深交的对象。有不少鼓起勇气前来给他敬酒与他攀谈的,他也没有拒绝。虽然不过于亲近,却不至于让人感到不舒服与被傲视的感觉。
可惜,也仅限于最基本的礼貌交谈了,没能与他有更进一步的关系。
不过总的来说,许多小宗门也算是借此获得了提升自己知名度与开拓了交际,结交了不少对彼此有帮助的朋友与建立起和谐的关系。甚至还有相互看对眼的修士,试探性地开始接触,展开美好的缘分。
尤其路明遥身份尊贵,多数人一开始也没抱着太大的希望,更多是看热闹的心态。所以不管路明遥今天有没有相中谁当道侣,是不是真的要物色新对象,关于结果他们都没那么在意。
倒不如说,现在这样的情况更理所当然。
宫宴就这样在近乎所有人都得到了满足的情况下落幕。路明遥今晚喝的一直都是果水,只在宫宴结束宾客们都离开仙殿后,当着风涅的面喝下了半杯花酒。
他们并肩着缓步从仙殿又往他寝宫的方向走回,一路无话。
直到悠悠步入路明遥的宫殿来到他房间所在的廊道,风涅终于忍不住将人横抱起,冷着脸踹开房门把人带了进去。
路明遥半醉半清醒,手指在风涅线条冷硬的脸上点了点,笑得清风朗月:“小凤凰,这么猴急?”
风涅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咬牙说:“你勾引了我一路,不就是想要我这么做吗?”
路明遥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低笑:“好奇怪。”
“别人做起来会令我感到不适的事,在你身上怎么就让人如此期待?”
风涅有的时候真特别想捂住路明遥的嘴,因为这个人总能声声说进他心里,将他诱哄得找不着边际。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其他人对他做起来是过分或逾越得让他愤怒的事,路明遥却能让他无限包容。
风涅把人放在床上的动作格外温柔,低头对他问:“那你高兴吗?”
路明遥回视着他,含着醉意的双眸里似有星星:“高兴。”
风涅垂了垂眸不敢再与他对视,声音很轻:“我也一样。”
路明遥却不想放过他,故意又问:“什么东西一样?”
对上他戏弄般的目光,风涅红着耳朵咬了咬牙,低头直接封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话,并身体力行地回答了他的疑问。
或许其他人看来的无底线包容很愚蠢,可是用在路明遥身上,他同样甘之如饴。
与风涅共享一夜云雨之欢后,路明遥隔天起了个大早,换好衣服像是准备外出。风涅这几日为了掐准时间阻拦路明遥的‘相亲’,消耗不少精力在赶路上,罕见地醒得比他迟。
风涅见他着装整齐似要去干一番大事的模样,趁他靠向床边时勾住他的腰将他拖到床上:“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