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松了一口气,眼神开始乱飘。
首相大人谈吐非凡,气质从容,一番旁证佐引听起来没有丝毫立场偏向,却把话头带向了对赤兔有利的角斗场规则。好像精心准备过一般。
可从我的角度看得清清楚楚,首相大人前一分钟还在抓紧时间批公文,根本什么也没有准备——他是临时起意,随时站起,信口拈来的。
“审判长,我说完了。”
首相大人朝法庭点头致意,坐下。
一块白手帕递到了我的面前,左下角绣着一只扑棱蛾子。
“谢谢。”
我将绵软的手帕牢牢攥在手里,胸口不再紧张到喘不过气了。
首相大人收回手,转身询问手下:“斐纯还没来?”
我也是紧张过了头,审判快要进行到最后了,居然才意识到本应是我最坚定支持者的斐纯没有到场。
下方的白颢子看我一眼,迟迟不落的小槌子无法再拖延时间,宣布投票开始。
我焦虑地加派人手去催,急的坐不住,怎么会这样?最不可能出错的地方掉了链子,我慌了神。
“病了?”我一愣,询问传话的侍卫:“严重吗?”
在听到只是旧疾复发不能下床,我的第一反应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开始担心起场上战平的投票。
杜茉和小洁对立,两者派系的圣雄各自站队,场面陷入僵持。
白颢子和审判团商量了一阵,咳嗽两声:“既然投票结果没有达到最低审判比例,我宣布,被审犯人暂时收押,审判庭将择期——”
“不必。”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喝声从极远的高空传来,携着滚滚惊雷之势从天而降。
所有人的目光朝远方眺望,地平线的对岸,整齐的军团如乌云一般压向审判庭,血腥味和风沙味如龙卷翻腾席卷一切。
“是元帅回来了!”
有虫子高声呼喊:“怀特元帅!”
欢呼声连成一片汪洋,好战的雄性们纷纷起立,嘶吼喝彩声振聋发聩,审判庭变成躁动的一面战鼓,地面都开始颤动起来。
白颢子嫌弃地看着变成震动按摩椅的凳子,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很轻地嗤了一声。
我差点被山呼海啸般的呼声震倒,还好被首相大人及时扶住,悬停在高空的数万飞蛾同时挥翅形成了风暴,将我的头发彻底吹乱,长袍裙摆猎猎作响。
地上的虫子如潮水般分开,中间空出了一个完美的圆圈。
白色的翅膀从圆心打开,落地的虫子露出了高大健美的身躯。
白色的绒毛厚密如雄狮,复眼是纯粹的黑色,触角高高昂起,前翅撕裂了一个缺口,却丝毫不影响他飞行时掠夺者的姿态,倒立的鳞片上还有敌人未干的血迹,是他凯旋而归的旗帜。
这具躯体上布满了战斗烙下的新伤旧痕,却唯独没有人类的仿生形态,完全呈现出最原始的虫族特征,宣示着主人对力量的极致追求和无比高傲的内心。
至强至力,至高至美。
大多数虫母在看见虫身的时候都是不适的,我第一次见到红眼也无法控制打心底里的恐惧。
可是这只虫子丝毫没有令我反感,相反,在他还未落地的时候,我就不由自主踏前一步。
当他展开翅膀时,我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朵根。
他的复眼看过来,我几乎能闻到那股带着浓浓血腥的信息素。
当他来到了我的面前,我必须拼尽全力才能保持住站姿,优雅地伸出手背,厚重的裙摆下,腿心早已濡湿一片。
我以母皇的姿态接受了他的问候,看见了他弯腰时露出来的,有着褐色斑点的翅膀根。
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给他生孩子。
第13章
审判庭上,僵持的局面因怀特的归来而彻底打破。
元帅是真正的铁血军人,他奉行强者为尊,捍卫角斗场的铁律,靠实力从中脱颖而出的赤兔无疑是他最欣赏的一类。
面对检察院的指控,怀特打断长篇大论,只说了一句:“如果珑宫容不下他,我军队万分欢迎一名守护部落的军人加入。”
杜茉哑了口,部落每年不乏靠军功荣升圣雄的虫子,如今虫族和人类矛盾激化,军队用人不问出身,赤兔去了用不了两年肯定能和他平起平坐。
坐在高处的我用尽浑身力气把目光从怀特身上挪开,抓住机会表态:“朕也以为,赤兔是合法公民,部落不应该为此失去一位优秀的战士。”
这一句无异于公开维护。
检察官们还在试图斡旋,为首的杜茉却推开了材料,雪片哗啦啦落地,他站起来,之前频频眺望的高台仿佛成了刺眼的针,杜茉低下头,快步离开了。检察院没了主心骨,很快表示撤诉,一众人灰溜溜离了场。
赤兔成功脱罪,事情圆满解决。
失败者离去,审判庭开始退场。身上有伤的赤兔首先被无色接走,白颢子和小洁随后上来朝我表示祝贺,其他人则簇拥着元帅去接风宴狂欢。
浩浩荡荡的热闹队伍从眼前消失,白颢子打了个响指,含笑道:“元帅已经走远了,陛下,回回神。”
我惊醒过来,发花痴被揭穿当然是一件难堪的事情,可我刚才想的事情其实与元帅无关,“杜茉现在会去哪里?”我看着空荡荡的起诉席位,忽然发问。
“不在办公室就是托儿所,”首相大人看着我,略微犹豫,说道:“斐纯病的有点重,他想你去看看他。”
“不是说肚子痛吗?”我急得跺脚,“笨小鬼,难受怎么不早说。”
“是啊,早发现早治疗嘛。”白颢子突然出声。
小洁盯他一眼,对我解释道:“他身上的旧疾一直没有养好,一忙起来就容易加重,昨天已经下不了床了,本来想吃药撑一撑,是我......拦住了他,逼他休息。”
我原本就没打算怪他今天没来,明白了前因后果更是放心不下。
我答应小洁会去看望斐纯,但现在还有点事没弄完,我谢过白颢子和小洁今天的帮助,急匆匆往检察院的办公室赶去。
身后隐隐传来明显变得冷淡的对话声。
“你还真是个疼爱弟弟的好哥哥,接风宴一起去吗?”
“见好就收吧,白颢子。我乐意为了虫母被你拖下水,可是别打斐纯的主意。”
“啧,我可是看在老师的面子上才帮了你一把,怎么说得好像我踩着你们上位似的。”
“所以你也好心帮了怀特一把?真看不出来。”
“......”
杜茉果然不在办公室。
我拖着又长又厚的礼袍在珑宫里绕圈儿,好不容易才在托儿所逮到了他。
我听了一会儿杜茉和小西瓜的对话,差点气笑了。
“办公室里那么多人,你非要找我儿子讲我坏话。”
“哇哇!”被拦在学步车里的小西瓜如见救世主,麻溜儿钻进我的怀里,扭身朝杜茉做鬼脸。
杜茉站起来,反驳得理直气壮:“我堂堂最高检察长,在办公室发牢骚算什么。”
所以你向小婴儿倒苦水就很光荣喽?
我把到了嘴边的话收回,想起杜茉最后朝王座看的那一眼,也是这样倔得不行,嘴角颤抖,湿漉漉的泪光欲坠不坠,像个在球场上被孤立的孩子。
我想摸摸他跑得乱糟糟的头发,被飞快躲开。
杜茉双手交叉背对我,语气恶劣:“我输了。这下你就可以天天抱着你的低级种了,满意了吧,你想给白颢子他们升什么职?或者干脆让赤兔顶了我的位置,反正你从来就不喜欢我,我做什么都是错,谁想讨你欢心只要踩上我一脚就够了,我他妈......唔!”
“吵死了。”
我松开牙齿,想了想,又凑过去舔了两下被我太用力撞破的嘴唇,满意地咂巴了两下早就想尝尝的茉莉花的味道,气定神闲地看着愣住的杜茉:“冷静一点没有?”
杜茉点头。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你了,污蔑母皇是重罪,刚才那一下就当教训你了。”我把手从他后脑勺放下来,脚尖踮久了有些酸,随意扭了两下。
“可我还是输了。”杜茉低着头,茉莉花闻着蔫了吧唧。
原来还是最在乎输赢,我敲了他一记。
“输了就输了,输给朕很丢你的脸吗?”
我不顾小西瓜的尖叫,再次踮起脚尖,捧着他的脸颊轻轻一吻:“赢了让你亲,输了我来亲。你又不吃亏,生什么气。”
“我......”
我眉头一皱,恶狠狠指着他:“是不是玩不起!”
“当然不是!”
“那就好。”
我终于如愿摸到了杜茉的头发,心里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安抚好了杜茉,看了看时间,这个点应该不会打扰斐纯休息,我揉了揉酸疼的小腿肚,打算去四楼看看斐纯。
今晚珑宫热闹非凡,人人都在为了怀特元帅的归来庆祝,走廊里各处晃荡着饮醉了酒的虫子,乱得不行。
这着实令我没有想到,为了少生事端,我不得不绕远路避开这些酒后解放天性的雄虫,万分后悔拒绝了白颢子派给我的侍卫。
虽然我也想为接风宴的主角献上一份心意,但绝对不是以这种方式参加。
我小心翼翼贴着墙壁走,很快被不计其数的回廊绕晕,臭烘烘的酒味冲散了信息素溯源的味道,我发现自己找不回来时的路了。
“喂,你闻到了吗,好像是虫母的味道。”
“春梦做多了吧你,来,喝!”
我用长袍裹住头脸,低头贴着墙壁快速走过,路过一个房间时,紧闭的房门忽然洞开,一根触角猛地将我扯进去,“砰——!”
“喂,我好像又听见摔门声了。”
“幻听吧你,元帅住在这儿,除了他本虫谁敢摔门?喝吧,来。”
“也是啊,喝!”
第14章
触角把我拉进了一个漆黑不见五指的地方,我想起被强暴的经历,惊恐万分地挣扎。
“虫母?”
触角放开了我,我背靠着门板惊魂未定:“你是......怀特元帅?”
“是我。”
房间里依然没开灯,低沉灼热的虫息从黑暗深处蔓延开来,虽然目不能视,但我能感觉前方正匍匐着一只巨大的雄虫,漆黑的复眼和黑暗融合在一起,落在我身上。
外头正热火朝天地庆祝,没想到宴会的主角却独自藏在这里。
近距离接触,我才发现自己和完整虫形的体型差有多大,元帅呼吸的风能把我的头发吹起来,他扇扇翅膀,或许我整个人就飞出去了。
我试探着爬过去,闻了闻味道:“你也喝醉了吗?”
“我从不饮酒,酒精会影响我的判断。”
雄虫的脸隐藏在黑暗里,但我莫名能听出一种“皱眉头”的味道。似乎对于揣测他操守的言语很是不满。
“那你这是怎么了?宴会还在继续吧,是受伤了吗?”
我想起他翅膀上的缺口,立刻顺着虫息摸过去,入手很是粗糙,强壮的肌肉上覆盖着一层细密的鳞片,此刻鳞片发烫,让我没办法专心去找他的翅膀。
摸着摸着,热意透过鳞片传入我的身体里,那股羞耻的躁动又开始了,铁锈味的信息素令我感到兴奋,小腹酥酥麻麻的,我咬牙克制住本能,颤声询问:“伤口在哪里。”
巨大如小山的身体动了起来,翅膀虽然收着,但是整个房间都随着这个翻身发生了一次微小的地震,我像一颗误入颠锅的糖豆,咕噜噜滚到了虫子身下。
六条强壮的副足托住我,将我稳稳放进巢穴中央,这本该撕碎敌人的杀戮机器,此刻却化为谨小慎微的缠花篱笆。
黑暗中,虫子伸出副足上的一根毛刺,控制着尖端轻轻拨了拨我凌乱的头发,“人类伤害不了我。我正在进化。”
“啊......是进化呀,怎么样,还顺利吗?”
“现在被打断了。”
“......”
我又闻到了那股酒味,雄虫充满侵略性的呼吸近在咫尺,腥燥而灼烫。
我开始不安地扭动起来,但这股不安又好像隐隐地期待着、窥伺着什么,和刚才传入我体内的那股热意里应外合。
“那、那该怎么办。”我觉得元帅说谎了,他一定藏了酒,快把我熏晕了。
雄虫缓慢地呼吸着,似乎真的在慎重思考该怎么办。
我夹了夹腿,发现自己竟然又湿了,羞愧的同时生出点酸酸的委屈来。
外面传来狂欢的声音,我把自己脱得精光,湿漉漉地藏进虫子雄壮的阴影里,抱着他:“进化算什么,我给你生宝宝呀。”
“虫母,你发情了。”
他的脑袋太大了,我的手臂总是往下滑,只好揪住了一点翅根上的绒毛,难受地抬高臀部去摩擦他的腹部的鳞甲:“你好漂亮,翅膀好大,可以把我盖起来吗?像小棉被一样。”
虫子沉默了一阵,然后伸出触角将我卷了起来,裹进了翅膀和腹甲的缝隙中。
他的身体太大了,夹着我就像精致的虫茧里塞入了一粒灰尘,我感觉很安全,近乎贪婪地嗅着他身上那股狂野的夹杂着血腥和酒精的味道,小腹里好像有颗太阳在灼烧。
“唔......”
我浑身一激灵,抱着肚子抽搐,在没有任何插入和抚摸的前提下,光是闻着他的味道,我的生殖腔就自动打开了,泛滥多情的汁液像决堤的潮水,很快打湿了对方的翅膀和腹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