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温寒一直没和南槐说这事,因为定制需要等一段时间,所以他干脆等东西到了手才和南槐解释清楚用途。
温寒自作主张,给南槐定制的是温柔的琥珀色,阳光下很像融化的枫糖浆。
其实对人类来说,不管是纯黑的瞳色还是极浅的瞳色,都是比较少见的。
大多数人类的瞳色都是偏深的棕色。
戴上后南槐眨了眨眼睛,那两个小小的薄片和眼瞳完美贴合,没有任何不适感。
他惊喜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原本红色的眼瞳虽然也很好看,像两颗小小的透明红宝石,但小狐狸给他选的这个颜色也很好,让他想起甜甜的蜂蜜。
会客大厅里人潮涌动,因为是员工聚餐,所以大家穿得都很休闲,南槐站在里头,一眼看去除了脸突出了点,倒没什么其他格格不入的。
比较头疼的是和温寒关系比较好的几位女同事突然缠上了南槐。
她们也都是二十小几的年纪,化个淡妆就像还没出学校的学生,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活力。
原本是冲着温寒来的,结果几个人一看到南槐就走不动了。
“小寒,这是你弟弟吗?好漂亮啊!”
“本来我以为小寒已经长得够可爱了,没想到还有比他还可爱的啊啊啊。”
“你的形容词还能再贫瘠一点吗?都说对一个人实在挑不出什么优点了才会说人家可爱的。”
“我不管嘿嘿,可爱在我这里就是最高的赞美。”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将温寒和南槐围住。
温寒平时已经习惯了和她们的相处方式倒没什么,就是担心南槐不喜欢这样被人围观的感觉。
没想到他视线和南槐对上的时候,南槐倒是意外地递过来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自己没事。
温寒这才发现他已经和那几位女同事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起话来了,看起来非但没有不适应,还挺......如鱼得水的?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社交牛逼症?
温寒再次感叹兔和狐的差别怎么这么大。
想当初他可是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勉强消化这几位姐姐的热情。
很快就到了餐会开始的时间,经理大约也知道大家不想听没营养的客套话,简单上台说了两句后就宣布了开始。
而南槐早就盯上了好几样食物,经理话音刚落就冲向了餐盘区拿了盘子开始收割。
温寒无奈地站在不远处,看南槐拿了好几样堆在盘子里,然后缩到角落里安分地吃着,自己也去挑选喜欢的食物。
十几分钟前,二楼的贵宾室里,霍凛翘着腿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的监控视频,打了个长长的哈切。
他真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答应老和尚来当侦探,可能还要兼职保姆。
霍凛想起江叹的原话:“你周末有事没?我临时要出个差,你没事帮我去趟酒店盯个梢。”
“不去。”霍凛干脆利落地回绝。
他又不是江叹的免费劳工,就算他公司没事,大好的周末他怎么说也得去泡个温泉什么的放松一下。
给江叹跑腿?狗才干。
江叹似乎早就料到霍凛会这么说,从抽屉里抽了份项目计划书出来,“你要是去的话,上次说的那个项目我就投了。”
“真的?”霍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这项目他已经磨了江叹小半年了,愣是没把这铁公鸡的嘴给撬开。
江叹这条件开得让霍凛还真想当次跑腿狗了。
多大的事值得江总这么豪掷千金呐?
江叹也没避讳,把餐会的事简单说了下。
“不是,”霍凛乐了,“您就这么确定你家那小兔子会去?”
万一那小服务员带的是别人呢?
霍凛真不知道江叹哪里来的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
“谁说我确定了?”江叹幽幽看了他一眼,“所以我才要帮我去一趟,没见着人你回去就行了。”
“那要是见着了呢?我给你把人绑回来?”
江叹:......
他揉了揉眉心道:“你就帮我看着点。”
“靠,江叹,你把我当什么,保姆还是托儿所所长?”
“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打算用这个餐会把人钓出来,为什么事到临头又退缩了?”
霍凛这种单细胞二极管生物自然是不会明白什么叫近乡情更怯的。
因为珍惜,所以他舍不得逼迫南槐。
既然对方走得很慢,那他有的是时间慢慢等他追上来。
而且以他对南槐性子的了解,如果他逼得太紧,对方一定会跑得更远。
适得其反。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漫长的等待中,他丢失过很多东西,唯一没有弄丢的就是足够的耐心。
他要看着他的小兔子慢慢认清自己的心意,然后一步一步的,坚定地走到他的面前。
霍凛虽然迟钝,但也察觉到江叹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摆了摆手,重新恢复成原先那吊儿郎当的样子。
“得得得我也懒得管你了,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今有痴情人为爱掷千金。既然江总不介意当一回周幽王,那我也受累做一次诸侯,博美人一笑了。”
江叹冷笑道:“我是不是周幽王这个问题先放一边暂且不论,你确定要把自己放到诸侯的位置?那你对自己的地位倒是认知清晰。”
在乐此不疲地和江叹斗垃圾话这件事上,到目前为止,霍凛的战绩依旧是完败。
霍凛回过神,视线随意地在屏幕上扫了一圈,突然坐直了身子,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差点磕到牙。
他赶紧捂着脸给江叹发了条信息:“小兔子还真来了。”
江叹的消息回得异常迅速,以至于霍凛怀疑了一秒这家伙不会以前都把自己拉黑了吧?发个消息半天都不见动静简直是家常便饭。
“知道了。”
霍凛盯着最后那个波澜不惊的句号,奸笑着回道:“要不要替你偷偷拍几张小兔子的照片?省得江总天天念着相思病都快愁出来了。”
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久到霍凛已经失去耐心准备关掉对话的时候,江叹的头像跳了出来。
“嗯。”
草,这闷骚老和尚。
霍凛没忍住心里骂了句脏话,该不会刚才都在琢磨着这事吧?
还没等霍凛开启嘲讽,江叹接着又发了一句。
“拍完发给我之后记得删了。”
霍凛气得差点蹦起来把手机砸屏幕上。
兔子还知道不吃窝边草呢,老和尚居然连他都防着,简直欺人太甚。
冷静下来后霍凛又后知后觉地被江叹近乎变态的占有欲肉麻到了,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果然老男人憋太久是会坏掉的。
逼逼是只敢偷着逼逼的,照片也是要拍的。
霍凛看向屏幕,看着看着就拧起了眉头。
小兔子去哪里了?
几分钟前会客大厅内,南槐走过去悄悄扯了扯温寒的袖子,温寒和正在聊天的人打了声招呼,低声问道:“怎么了?”
“小狐狸,我水喝多了,想上厕所。”
“我带你去吧。”
“不用了,”南槐看了看他身后,“你不是在和人聊天嘛,你告诉我洗手间在哪里就可以了。”
总不能事事都要温寒和他绑在一起,既然决定了要尽快适应人类世界的生活,那就得付诸实践。
温寒想了想,洗手间就在转角不远处,南槐一个人去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就给他指好了方向。
南槐点了点头,小跑过去。
这个级别的酒店,洗手间也装修得足够豪华,南槐看着连水龙头都是金闪闪的洗手池,没忍住多搓了两下手。
而洗手间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轻轻地被人带上了。
南槐关掉水龙头的时候,门栓刚好合上,“啪”的一声在安静无人的空间里格外清楚。
南槐疑惑地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个似乎有点眼熟的人堵在门口,高大的身躯在灯光的照射下有些渗人。
南槐莫名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气息,浑身都不舒服起来,抬脚就想出去,却发现门把手也被这个人的身体挡住了。
“不好意思,能让我出去吗?”南槐忍着不适尽量有礼貌地说道。
对方并没有让开的意思,反而继续抬脚向前,更逼近了一点,南槐被迫往后退了好几步。
“小朋友,真没想到,我们还会再见面。”言锋的血液隐隐躁动,舔了舔尖牙。
“我不认识你,能让我出去吗?”南槐已经察觉到对方来者不善。
“真伤心,我还以为电梯见过一面后,起码你会对我稍微有点印象的。”言锋故作悲伤,眼底却看不出一点失望的神情。
电梯?
南槐努力在记忆里寻找着与之重叠的面孔,突然微微瞪大了眼睛。
这个人,他第一次来酒店的时候见过,当时他也穿着西装,因为眼神让南槐觉得很不舒服,他才多看了几眼。
“看来小朋友是想起来了,我真开心。”
言锋一边说着,一边又往前走了两步。
作者有话要说:江总:让我想想怎么钓
10|疯子
原本算得上宽敞的洗手间此刻却显得狭窄无比。
南槐退无可退,后背几乎已经快贴到身后那堵墙上。
“你想做什么?”南槐手背在身后,一直在悄悄地凝聚灵力,顺便转移眼前人的注意力。
“小朋友,你乖乖的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不要多问。”
言锋冲他伸出手的瞬间,南槐凝聚的灵力如同鞭子一般甩了出去。
只要先把这个人打到一边,再趁机冲出去就没事了。
南槐原本的计划是这样的。
然而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将自己细长的灵力如实体般抓在掌心,轻蔑地一掌捏爆。
怎么会这样?
瞬间,南槐反应过来。
这个人也不是人类!
强烈的危机感顿时从脚底窜上来。
该怎么办?
南槐环顾四周,他不知道洗手间的外墙通向哪里,如果贸然穿过去,很有可能会造成难以预料的后果。
“别挣扎了,你跑不掉的。”对面传来的声音渗透着残忍的笑意。
南槐心里一惊,手指抵上墙壁,试图释放灵力,却像被一层无形的薄膜挡住。
这个未知种族,用什么特殊的方法把这片空间封锁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
居然连这样的法术也会用。
南槐小脸愈发惨白,手下意识地护着肚子。
他的崽崽......
“小兔子,你是我的了。”言锋舔了舔嘴唇。
他居然看出了自己的种族!
南槐心下一惊,渐渐萌生出一个可怕的猜想。
是天敌!
和小狐狸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南槐几乎快要淡化这个概念。
他从小生活的山上一直很和平,即便是他和小狐狸这样从本能上来说属于天敌的生物也能成为朋友。
而化成人形之后,原本属于小动物的气息会被自动地隐藏起来,以便他们更好地伪装成真实的人类。
只有一种情况不受这种法则约束。
那就是二者本身即为天敌。
就像他即便在小狐狸面前敛起所有气息,对方依然能辨别出他的种族一样。
“流放一族......”南槐喃喃道。
远古时期,狼族背叛了当时的领袖,自此被流放。
“闭嘴!”对方像是被南槐的话激怒了,一道黑色的灵力狠狠甩在南槐身上,直接把他拍到了墙壁上。
南槐闷哼一声贴着墙壁缓缓滑落,护着肚子的手微微收紧。
“低贱的种族。”言锋抬起脚,狠狠踩在南槐的手背上,“能被我看中,是你的荣幸。”
他不想再废话,伸手直接掐住南槐纤细的脖颈,满意地看到对方露出痛苦的神色。
“对,就是这样,像你这种弱小低贱的种族,生来就是被掠夺的命运。”
无法呼吸的窒息感让南槐张着嘴不停喘息,他感觉自己像被人硬生生摁在了水里,眼角被逼得涌出酸涩的泪水。
“咳咳,咳咳咳。”南槐痛苦地抓着言锋的手臂,但是他的力气在逐渐流逝,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言锋的脸上渐渐浮现贪婪和嗜血。
红色占据了他的视线,他甚至没有发现南槐的额心逐渐浮现出一个古朴的符文。
那符文从模糊到逐渐清晰只在几个呼吸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