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想了想,还是去敲了敲傅君珩的卧室门。
里面半天才传来一声瓮声瓮气的“阿忧”,隔着隔音效果很好的房门,声音不是很清楚。
“傅少,该起床吃饭了。”
结果里面又没动静了。
无忧略微沉吟了下,又试探问:“傅少?你还好吗?你再不说话我就进来了。”
里面依旧没有回应。
无忧只好拧开门把手,他知道傅君珩没有反锁门的习惯。
走进去,便见傅君珩还躺在床上,一张俊脸烧得通红。
想起昨晚这人的逞强,无忧有点哭笑不得。
“傅少,你病了,起来我带你去医院。”无忧道。
“不去。”傅君珩连眼皮都没掀。
“讳疾忌医不是好事。”
“我睡一觉就好,不去!”
无忧只好翻出家用医疗包,拿出体温计给他量温度。
虽说看上去严重,还好测出来的温度只是低烧,不是很严重。
“我去给你拿点药。”
无忧说完出门,一会儿买了些感冒药回来,一边给他兑药,一边道:“以后切莫这样逞强,要量力而行,没有练就铜墙铁壁,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阿忧这是在嘲讽我?”
“哈哈,傅少又多心了,喝药。”
傅君珩接过兑好的冲剂,皱眉喝了,“难喝。”
“是药不是糖,知道难喝以后就好好爱惜自己。”无忧笑着说。
“我怎么觉得你在幸灾乐祸?”
“啊,有吗?那一定是你生病脆弱产生的错觉。”无忧狡黠回道。
傅君珩:……
“你好好休息。”
无忧收拾了杯子,准备起身离开,结果手腕却被人拉住了。
无忧回头,不解道:“还有什么事?”
“别走,陪我会儿。”
无忧失笑,“原来傅少一点小感冒就需要人陪吗?”
傅君珩:一个人怎么能这么木,这么不解风情?!
他松开手,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无忧实在太佛,像块冷硬的石头,永远别指望它能开花。
“天大地大,生病的人最大,你安心睡吧,我去拿本书过来陪你。”
须臾,无忧果然抱了一本书回来,那书名叫《资本主义论》。
傅君珩:……
“你看得懂?”
“不太懂,像看天书,不过也挺有趣的。”无忧如实说。
来到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后,他才知道原来世界有那么大,人力虽渺小,但人的创造力却是无穷的。这里没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准则,却有人人生而平等这类观点,着实非常新奇和谐。
无忧打开书,认真看起来。
他能一目十行,只是很多词汇特别陌生,即使他能记住,也未必能理解透彻。
傅君珩靠在床头,悠然惬意地打量着他。明亮的日光勾勒出他柔和的轮廓,让人越看越入迷。
无忧知道他在看自己,不过好似已经习惯,便也没再理会顾君珩灼热的目光。
顾君珩看了半天,药效上来,有些昏昏欲睡,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
傅家二太爷的寿辰被各大媒体疯狂报道,用尽词汇形容其奢靡豪华,虽然没有寿宴现场的图片和视频流出,但光是数开进山庄的豪车就足见这场寿宴的规模。
傅家的豪门密辛也被营销号们扒了个底,神秘的傅家掌门人是网友们最为好奇的对象,但这位神秘继承者非常低调,连网上都翻不出几张他的照片。
即使有,也是似是而非的,并没有得到官方证实过。
除了这位神秘的继承者,二太爷和四房太太的故事虽然已经久远,但狗血程度丝毫不低于电视剧,也是娱乐版主最爱回顾的故事。
二太爷的儿孙们为夺家产争来斗去,也非常精彩。
这两天娱乐板块随处可见傅家的豪门八卦,而且这场寿宴也有新的八卦流出。
一是费修远和傅家千金在恋爱,已到见家长的地步;二是苏文彦、费修远同去了傅家寿宴;三是金哲洛和几名小模特小明星被傅家保安赶出寿宴,想攀豪门不成反被豪门赶,惨遭网友们群嘲。
大家瓜田来回吃瓜时,有位平常爱秀豪门生活的女网红发了一则视频,把无忧也参加了傅家寿宴这事泄露出来。
不过上热搜的是#无忧赛马#,视频中的无忧纵马驰骋,动作潇洒漂亮,尤其是翻身下马那个动作,即使隔着长距离,看不太真切,但也丝毫不影响无忧的潇洒帅气。
【嗷嗷嗷,老公帅得让我合不拢腿。】
【无忧真是个宝藏男孩,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骑个马也这么撩,尤其是翻身下马那里,我就重复看了一百遍吧,古偶剧男主都没你这么苏】
【拍古偶的导演些,睁大你们的瞎子眼睛看看,什么叫男主气质!求求别再让丑男祸害古偶剧了,无忧这种颜值、体态和气质才是古偶男主的标配好不好!】
当然,也有一些路人好奇无忧为什么会出现在傅家的酒宴上,按理来说无忧和傅家应该八竿子打不着。
唯一有点关联的就是费修远,但无忧和费修远之间早就撕得非常难堪,官司都打了几茬,费修远怎么都不可能带无忧去那种地方。
更何况以前还有传闻无忧是费修远的情人,这不尴尬么?
【我踏马尴尬癌犯了,费修远现在是傅家的准孙女婿,苏文彦是费修远的初恋和前男友,无忧传闻是费修远的情人,苏文彦的替身,更牛逼的是,这三人同时出现在了傅家二太爷的寿宴上。豪门关系网真踏马比鸟窝还乱,我很想知道这几人见面是什么场景】
【请不要乱造谣,我忧和费修远只是社畜和吸血资本家之间的关系。用点脑子想想,如果我忧真的是情人,怎么可能在远文过得那么憋屈?连片酬都要被经纪人坑,四五年才接几本戏?耽误我忧的大好青春】
【请费物别再碰瓷我家儿子,我儿子现在发展得很好,身边的朋友都是康精武这种有文化有涵养的人,费物算哪根葱】
【无忧的例子只能说明一个道理——不要当恋爱脑,再优秀的人,一旦变成恋爱脑,就会变得不幸。脱离费修远的无忧就像重获新生一般,变得越来越好,越来越自信,他纵马驰骋的样子像会发光一样】
又有人爆出这是一场豪门赛马豪赌,当天的赌资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豪。
快到中午,无忧打算起身去做饭,结果刚放下书,傅君珩也醒了,康精武恰巧又给他打了一通电话过来。
无忧接过电话。
“小忧,好消息,你这档综艺拍完之后别再接戏了。”康精武兴奋地给他说。
“嗯?”
“年后我们好好拍一部武侠电影,我提前告知你,你把档期给我空出来。等我把手上这部电影的后期工作做好,我就筹划下一部的剧本。”
无忧没想到他这么激动是为这事而来,就说:“现在离年后还有好几个月呢!”
“你现在人气那么高,我得提前和你定档期,免得你被人签走了。这部新作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保证稳赚不赔。”
康精武性格还算沉稳,少见他这样夸下海口,无忧也来了兴致,“康导今天这么自信,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秀儿给我们钱拍,随便我们折腾,血亏也没关系,成本他出,赚的每一分都是我们的。”
无忧也怔住,没想到蓝秀竟然真把赌约当真了。
“妈的,你笑得这么贼!小无忧,把你的身份证带上,蓝哥今天带你去过户。”另一道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无忧不由失笑,“车就算了,我不会开车,你过户给我,用处也不大,反倒浪费了这么一辆好车。昨日你喝醉了,堵车的事就当戏言,你不用当真。”
无忧也从没想过要蓝秀的车,而且昨天他们的赌约明显不对等,只是没想蓝秀这么较真。
大概还是拉不下面子,怕被人说输不起。
“无忧高僧,你不是说你从来不打诳语吗?怎么现在又说只是戏言?哥哥这点钱还是输得起。”蓝秀虽然说得很大度,但仔细听,还是能听出语调中藏着肉疼。
一旁的康精武还在拱火:“好了,傻无忧,你就别再为秀儿心疼,一辆车和一部电影的投资他还是输得起,蓝家家大业大,并不比那天你去的傅家差。”
蓝氏和傅氏可都是江城的两大龙头,只是这些年蓝氏发展不如傅君珩打理的傅氏快,所以落了下风而已。
“你把我当肥羊宰?”蓝秀怒。
“你不是肥羊,是什么?”康精武反问。
还是一只又肥又好宰的肥羊,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狠狠宰一刀,简直对不起他们二十年的友谊。
“友尽!”蓝秀被气道,又问无忧:“车在你那里还是在傅哥那里?”
“在清花江公寓。”
“还好没被傅君珩抢走,这车是我情人,小无忧,你要好好待我的情人,不要随随便便转手别人,尤其是傅君珩这种不懂欣赏它的美的,更不能给他。”
无忧忍不住笑道:“傅少要是听到你这话,怕是会伤心。”
“他的心是铁做的,伤不了。”
无忧笑得更欢,看向床上的人,床上的人也靠在床头看着他,脸上神色变幻莫测。
“电话给我。”傅君珩道。
蓝秀微愣,随即反应过来:“啧,原来傅少在你那边,我打他这么多遍电话,他怎么一个都不接?!”
“他生病了,一直在睡觉,可能没有听到。你现在和他聊吧!”无忧把手机递给傅君珩。
傅君珩接过电话,然后对无忧说道:“阿忧,我嘴巴有点苦,想吃你亲手熬的百合粥。”
他的声音低哑温柔,还带着一点点平常看不见的脆弱。无忧直直地看他两秒,傅君珩也任由他看,“你要是不想做百合粥,那就做小米粥也行。”
无忧倒没再盯着他看,正好也要去做饭,便点点头。
无忧走后,傅君珩直接换了一副高冷语气:“找我什么事?”
“啧,铁人傅总竟然也会生病,真是闻所未闻。”蓝秀一来就贱兮兮地调侃。
傅君珩:“有屁就放,没事我挂了。”
康精武那边开的是免提,听到这话,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傅哥竟然也会把屁挂在嘴边,秀儿,你惹到傅哥了。”
“他这叫被我拆穿,恼羞成怒,这病十有**是装的,我小时候经常用这招。只是没想到傅哥这么老了还用。”
傅君珩眉毛挑了下,提醒对方:“我们同岁,而且我没你这么无聊。”
蓝秀悠然得意地说:“你没这么无聊,但不保证你没这种心机。”
“傅哥纵横商场多年,怎么可能没点心机手段?秀儿,傅哥真要喜欢一个人,就算那个人是块木头,他也有的是方法让木头回春。”康精武说。
刚才傅君珩对无忧说话那语气,他听了都差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难怪小无忧也被他骗回去了。”蓝秀若有所悟,“啧,傅君珩,没想到你才是隐藏的王者,钓中之王,婊中之婊。”
“滚!”傅君珩送两名损友一字。
“你他妈要敢说你无忧有没有意思?那干嘛挡我的桃花路?”蓝秀一通质问,“不是,老傅,你他妈不是有洁癖吗?你怎么和无忧在一个房间?孤男单男,共处一室,你想对小无忧做什么?”
“我和无忧怎么相处,和你没关系。”傅君珩懒懒地靠在床头,和他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睡了一个晚上再加一个上午,他这点小感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只不过贪恋无忧陪在身边的踏实感,想他多陪陪自己。
“听你这话,就知道你肯定没把他拿下。其实吧,我觉得你还是放弃吧,无忧高僧一心向佛,你这辈子都只能是单相思。那小子比你还无欲无求,整一个方外之人,整天说些玄幻莫测的话。”
“和尚也可以还俗。”
“那说明你没有那个魅力让他还俗。”
蓝秀两句话接连暴击,击碎傅君珩的梦,傅君珩直接挂了电话,跟着去了厨房。
无忧正在淘米,见他过来,略微一挑眉,“傅总好了?”
“嗯。还要做什么?我来。”傅君珩道。
无忧把解冻的虾仁给他,“那你把这些剁碎吧!”
傅君珩以前从没下过厨,不过跟无忧一起住后,也学了一些,他拿着菜刀一通乱剁,下手又快又狠,倒不像剁虾仁,像发泄情绪。
“傅少刚刚动了气?”无忧说,“让我猜猜,多半是蓝少得罪了你吧?”
“他还没重要到能左右我情绪。”
无忧微怔,随即笑得像只精明的狐狸。
“难不成是康导?”
“不是。”
“那……总不能是我吧?”
傅君珩看着他,没有回答。
无忧对上他的目光,过了两秒笑道:“没想到小僧在傅少心中竟这么重要,竟能隔空左右你的情绪。”
傅君珩:……更心塞了。
因为这话被他歪打正着说中了,偏偏这人还风轻云淡,一派坦然。
傅君珩看他笑得灿烂,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什么时候录下一期?”
“下周三。”
“你不用买机票了,正好我下周也要去帝都,我们一起。”
无忧倒没意见。
“录制完,你可以就住在帝都,我那里有房产,我把钥匙给你,免得来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