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孩追了他一路,看他的眼神满是好奇、探究,还有一种过于炽热的疯狂。
无忧并没正面回答她,反而问:“哦?你找无忧什么事?”
女孩被问得微愣,眼前人面容清秀俊逸,眉眼长得极好看。对上这么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真有些不敢直视。
女孩结巴道:“我、我是你的粉丝……我想和你合影一张。”
无忧微微扬唇,“可我不无忧。”
女孩被他这一似是而非的微笑搞得红了脸,又觉得眼前人这话少说了一个字,他肯定是在解释自己并非无忧。
不过也是,虽然他和无忧长得非常像,但是气质截然不同,眼前少年的气质更加从容冷清,还有种吸引人的神秘感。其实网上有各种力证少年英雄就是无忧的图文,但无忧的微博并没回应,图文可以造假,只有当事人才可信。
“哦哦,我、我……你不是无忧也可以,你比他更好看,我喜欢你。”几句聊下来,女孩的胆子变大了些。
“你连我是谁、品行如何都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这副皮囊吗?”无忧继续笑问。
他的五官浓墨重彩,笑容淡化了眉间的冷清,如早春拂面而来的风。
女孩赶紧红脸解释:“不是,我不只喜欢你的外表,我更喜欢你有趣的灵魂。”
“我日省吾身,有时也看不清自己是人是鬼,你我一面之缘,看到的我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我相信你值得我喜欢,我可以加你个微信吗?我绝不打扰你。”女孩信誓旦旦地说。
可能是相信了无忧是个素人,再加上无忧言谈温和有礼,给了女孩更多的信心和幻想。
无忧轻轻摇头,“你刚才已经打扰到我了。”
“我哪有……”
“巷口,手机。”女孩还想为自己辩解,无忧直接提醒她。
“你加我个微信,我就把刚才拍的删了。”女孩开始讨价还价。
“要挟于我无用,而且……”无忧顿了一下,“偷拍是违法的。”
公交车来了,无忧排队上车。
女孩迟疑了一下,也跟着上去。
早高峰的公交很拥挤,又是大热天,即使开着空调,人挤人的感觉也很不好,尤其当车内还充斥着各种异味。
无忧拉着扶手站立,女孩也挤到了他旁边,见无忧没有躲闪和排斥,就时不时用余光偷瞄他,身子“不经意间”还总往无忧身上靠。
无忧的目光始终注视窗外,不动如松。
女孩的身体越站越斜,可她无论她怎么靠,还是碰不到无忧的肩膀。
经过一个路口,女孩的身子忽然绷紧了,脸颊红成苹果。
“你……”她偷偷看向近在咫尺的无忧,心都快跳出来,可无忧却一脸泰然自若。
原来是个假正经。
女孩的脸越来越红,咬着下唇,带着几分复杂和羞涩。
无忧摇摇头,一把钳住摸在女孩臀部的手,“姑娘,遇上这种事,一定要勇敢说出来。”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周围的人都听见了,车内一片哗然。
被钳制住手腕的中年男人一声惨叫,“他妈的关你屁事!这女人明明很享受……”
女孩回头看见中年男人猥琐的嘴脸,又想起自己刚才的心思,顿时羞愤难当,扬起手就给对方两巴掌。
有热心群众报了警,公交司机把车停在路边,等着警察来了才开车门。
中年男人被警察带走,女孩的情绪却还没有恢复,气得哭了好一会儿。热心乘客轮番开解,女孩才止住了哭声。
小插曲很快过去,最近的公交站就是地铁口,无忧和女孩都下了车。
女孩垂着头,现在都不敢再偷看无忧了。
无忧几不可见地轻轻扯了下唇角,宽慰道:“你看,你要找的无忧无处不在,他们都有一颗热心肠愿意惩恶扬善。你也不必拘泥于这副皮囊,心灵美才是真的美。”
女孩愣怔地抬起头,日光勾勒出眼前人冷清漂亮脸,如若天神降临。
无忧对女孩宽慰一笑,阔步朝地铁口走去。
“啊啊,你是无忧吗?”
“我遇见无忧了!”
“我可以要个签名吗?”
“无忧,我想和你合个影。”
“无忧,我爱你!”
……
不知是谁起的头,一群年轻男女围过来,兴奋得像围观动物园的猴子。无忧一开始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眨眼间就被他们挤在中间,他忽然想起上次在电视台看见的苏打粉们。这群路人和那些粉丝一样疯狂,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饶是无忧再淡定,现在也有种深深的无奈感。他若强行突破,必然会将一些人推搡在地。
一辆黑色豪车从路口经过,车内男人往窗外瞟了眼,不经意捕捉到被围困在人群中的熟悉面容,男人蹙了下眉,提醒司机:“前方路边靠一下。”
男人下车跟执法交警打了声招呼。
无忧正待要动手,几名交警过来帮着遣散围观群众。不过围观的人太多,无忧被他们挤来挤去,半天都没脱身。
这时,一双长臂伸过来,拉住了他的手腕,将他从人群中拽了出来。
待无忧看清拉他的人,不由得愣了下,“傅少?”
“走。”对方面容冷俊,只回了一个简单的字。
“多谢!”无忧回神,拔腿就要跑,不过手腕却还被对方拽着。
他略带疑惑地看向拉他的人,却见傅君珩拉着他直接几步走向路边停着的黑色豪车。
后面还有追过来的狂热粉丝,傅君珩利索地开了后排车门,几乎是将对方“硬塞”进去的。
无忧:……
傅君珩上车,砰一声关了车门,司机立马启动车子离开。
逼仄的车内空间一下拉近了两人距离,无忧隔着一个位置也闻到了傅君珩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像草木香。
还挺好闻的。
“算起来这已是傅少第二次为我解围,无忧感激不尽。”
他的搭讪坦坦荡荡,没有一丝扭捏,这一句感谢没有太过热情,但也不至于没有诚心。
傅君珩神情淡然,拉过无忧手腕的左手微微虚握,“你不需要感谢我,你这要去哪里?”
“去康导那里签合同,你找个方便的位置停下,我打车过去就是。”
“不用,我正好也要去找康精武。”傅君珩示意司机去高新区。
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无忧却没有感到不自在,依旧神情自若。
“怎么还坐公交车?”傅君珩问。
“地铁也很快,只是没想到无忧不识世人,世人却认识无忧,真真人红是非多呀。”他的声音冷清,说的话却有点黑色幽默。
还很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傅君珩的唇角向上翘了下,“以后出门还是尽量打车吧。”
“嗯,她们这份狂热只是三分热情,过一久就淡了。”
傅君珩看他很坦然,不禁又多了一分好奇:“被更多的人喜欢不更好么?”
“爱能生欲,欲会生痴,痴生贪,贪生嗔,嗔生怨,怨生恨,恨生恶,无忧只想保持初心和自在。”
他的声音冷冷清清的,人也很率性清醒,通透得仿佛世间无一物能束缚住他。
“你很喜欢佛学?”
“略懂一二。”
傅君珩淡看他一眼,这只怕不止一二。
“那你怎么想起进娱乐圈?凭你的本事,完全可以去到更好更远的地方。”
“无忧随缘而定随遇而安,现在的生活也是一种奇遇。”
傅君珩觉得好笑,“包括路边啃馒头?”
无忧微愣了一下,随即失笑道:“傅少试试便知。”
傅君珩:……
坐在前排的司机:这是什么猛如虎的对话?
早高峰的路很堵,到高新区时,一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无忧先下了车,司机问道:“傅总,接下来回公司吗?”
傅君珩:“嗯,你先回公司拿资料。”
吩咐完也下了车。
康精武见着傅君珩和无忧一同前来,还奇了个怪,凑近傅君珩小声道:“傅少,你还真怕我在合同上亏待他呀?”
签个合同竟然还陪着来。
傅君珩面不改色地斜他一眼,“我来看看项目进展。”
康精武一副我懂的表情,“金主爸爸这次真是上心,特地屈尊降贵来指导工作。”
傅君珩:……
耳目聪敏的无忧将他们的悄悄话听得一字不落,同时心中又有点疑惑,傅少和他有什么特殊关系?
不过他向来豁达,想不通便没再纠结,若有缘终有一天会知道。
合约谈得非常顺利,康精武开的片酬他也很满意,只是拍摄期间需全程待在剧组,不能轧戏、不能随意离开,而且要签保密协议。但这些条条框框对无忧来说完全算不得什么,他也没有别的工作行程,这些条约反而在某种意义上解决他目前的麻烦。
经过今天地铁口的场面,他也觉得近期不要随意走动比较好。
等签完合同和发了预付金,正好也接近中午了,康精武叫上无忧一起吃饭。
无忧盛情难却,正好康精武和傅君珩也都帮过自己,今日合同也签了,无忧便道:“你们帮我良多,这顿饭便由我来请吧!”
“行呀,蓝秀也会过来,大家一起认识下,交个朋友。”康精武答应得很爽快。
几人驾车去了一处有些年代感的宅院,比起饭馆,这里更像古代大户人家的宅邸。里面亭台阁谢,九曲回廊,倒很有古意。
这样的宅邸即使放在古代也算有钱人家了,在这寸土寸金的现代大城市,这样的场合消费水平只怕也非同一般。
无忧为自己刚到账的钱默念一段超生经。
蓝秀已在包间等着他们了,见着无忧,蓝秀便贱兮兮道:“哟,原来是无忧大侠呀!”
无忧唇角微扬,“大侠不敢当。”
“那大师?”
无忧道:“名字只是个称谓,蓝少要是喜欢,叫圣僧也无所谓。”
“哈哈哈……”蓝秀被逗乐,“那想吃高僧肉的妖精可就多了,是吧?傅少。”
傅君珩:……
服务员拿来菜谱,蓝秀点了一大桌山珍海味,又问无忧:“你喝白酒还是红酒?”
无忧:“我不喝酒。”
“这里的葡萄酒和梅子酒都还不错,他们自己的山庄里摘的水果做的,度数不高,跟果酒差不多,喝不醉。”蓝秀又讲解。
“你们喝吧!”无忧依旧不为所动。
“怕我们像那只苍蝇王一样给你下药?”蓝秀挑挑眉。
无忧轻笑摇头,“我若不信任你们,便不会有这顿饭。”
“小忧是不能碰酒吗?”康精武也有点好奇。
无忧道:“僧人修行不喝酒。”
蓝秀一愣,随即爆笑起来,“你还真演上瘾了呀?那你除了戒酒,还要戒什么?”
“戒肉。”
“那我们点那么多荤菜,你一会儿怎么办?”蓝秀不以为然问。
“也有清粥、素菜和馒头。”
“行,那你一会儿看着我们吃。”
蓝秀以为无忧信口胡说的,没想到动筷之后无忧竟然真的没有吃荤。
“喂,不是吧?你真的不吃荤?”蓝秀奇了个怪,“我随口和你开玩笑的。”
无忧似叹息般道:“原来蓝少满嘴谎言,无忧不打诳语。”
蓝秀:……
康精武快要憋不住笑,只有傅君珩的反应稍微淡定些。
“那你戒色吗?”蓝秀不信邪地追问。
傅君珩也抬眸看向无忧,却见对方眼神清澈,看不见一丝杂质,他骨子里自带一种超尘脱俗的气质,冷清自持。
可越是这样的无忧,却越能给人一种神秘感和征服欲。
想撕掉他外面的伪装,看看内里是否真如他这张嘴说的那样坚不可破……
第12章 第 12 章
说完蓝秀就后悔了,毕竟网上传得那么不堪,这种话确实不该拿来当笑谈。无忧现在的窘境,费修远也占一半原因。
傅君珩瞅了蓝秀一眼,“就你废话多。”
蓝秀本来还有几分歉意,一见傅君珩发话,顿时又来了兴致,“啧,傅少,我又没问你,你急什么?”
傅君珩桌底下踹了他一脚,正好踹在他小腿的骨头上,登时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卧槽,傅君珩!”
康精武赶紧打岔:“行了,傅哥护短,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收敛着点,别他妈口无遮拦的。”
蓝秀理亏,只好作罢,弯腰揉了揉被踢得发疼的腿骨,“你他妈也太狠了。”
傅君珩扯了下唇角,轻飘飘说一句:“给你长点记性。”
蓝秀冤得要死,他哪里招这大少爷了?
算了,知道无忧救过傅君珩最宝贝的亲外甥,蓝秀只好认栽。
待到他们几人扯完,无忧这才出面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费修远是我命中的一劫,如今劫难已过,他对我意义不大。”
无忧说得极为平静,就像和他们闲聊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而不是曾有过无数绯闻的人。
“哦,原来是你的情劫,你这说法倒真像个出家人。”蓝秀笑侃,“那大师你怎么突然就参悟了?”
无忧桃花眼一挑,眼波流转,极尽魅惑,说出的话却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蓝秀拍腿大笑,“我真是服了你了,那你以后打算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