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决定前往亚特兰就留守在第四星系候命的军队现在有了作用。
以乌赫为目标,这支军队正式进场。
亚特兰复合在即,公主殿下剩下来的只需要等了。
他一点都不急。
江行将公主殿下大一统之后的登位仪式所需要的王冠、权杖、和礼服提上日程,寻找适合制作王冠的宝石,以及设计王冠的式样。
在皇宫里浮沉多年,江行很清楚什么样的王冠最适合公主殿下,不过,出于一点私心,他还是设计了一款神似兔子耳朵的宝石皇冠。
“这只兔子是不是我送给你的草戒指。”公主殿下无所事事地靠在江行的背上,手指点了点光屏里将要搭建成型的王冠。
“是的,”江行有些意外,“你还记得?”
对于公主殿下当年为了钓他上钩而送给他的“礼物”,江行其实没想过他还会记得,和后来发生的许多事比起来,那一只草戒指实在太轻微了,轻得像一颗沙砾、一阵微风,只是在江行心里掀起了蝴蝶风暴,但蝴蝶本身怎么会知道自己随意一振翅就会给别人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坏脾气的公主殿下不记得也很理所当然。
“我送出去的东西,当然记得。”公主殿下对他的语气很不满意,捏了捏他的脸,“你什么意思,好歹也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为什么以为我会忘掉。”
江行语气委婉,意图不委婉:“你也就送给我这一个礼物。”
还是随手从草丛里摘下来的狗尾巴草编织的,不仔细保存就会坏掉。
“好啦好啦,”怀雾及时捂住他的嘴,阻止他的怨夫发言,“你都拥有世界上最漂亮的公主殿下了,你还有什么不满。”
江行笑了:“没有。”
不过,就算是送给他狗尾巴草也可以,江行最想要的礼物已经有了。
Omega和Alpha通过腺体标记之后,Omega的易感期会变成为发情期。
公主殿下的发情期又到了。
江行关掉了自己和公主殿下的通讯器,这几天里,没有什么能打扰他们。
“Alpha和Omega互相标记之后,Omega会产生发情期,允许Alpha留下印记。”
“像不像是对Alpha的恩典。”
江行声音很低,像是在念虔诚的赞美词,冷漠暴戾的Alpha在他的神明面前卸下所有武装,他可以掠夺来宇宙最珍贵的权柄,也可以用这一具赤诚的血肉之躯,在山间、在水间,在千千万万个蝴蝶振翅的瞬间,祈祷神明的垂怜。
怀雾睁开密密的眼睫毛:“江行。”
“殿下。”
江行亲吻他。
小狗捕捉住了蝴蝶,将娇气金贵的蝴蝶拢在爪心,小心翼翼地用脑袋去触碰蝴蝶纤薄的羽翼。
“……”怀雾摸了摸他的头发,温柔地说,“你不要太过分。”
“亲吻你是一件过分的事吗?”江行声音不怎么清晰,“那就过分吧。”
第80章 你认错人了
从星图上看, 分裂的银河系犹如一块四分五裂的绸缎,被一双看不见的手重新修补到一起。
分裂的区域越来越小,所有居住在第一星系的人们都相信, 银河系合二为一这一天指日可待。
叛臣党羽要么被击溃、要么被收拢,还有一部分主动弃暗投明,当初闹着杀皇帝只为赶上这场盛宴的叛臣们手里的筹码越来越少,被风蝶军团追杀得如同丧家之犬。
叛臣们越来越受不了了,内部也开始分裂。
一部分想要投降, 一部分摇摆不定,还有一部分想要死战到底。
“一旦我们投降,就等于把身家性命全都交给那群刽子手手里, 你觉得他们会让我们活下来吗?”坚持死战的军部大臣怒道,“不会!”
“和他们死战,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我们没有到绝路,我们还可以和别人联手。”
中立党犹豫地问:“我们能和谁联手?”
“和尤因, 和乌赫,跟谁不能联手?”军部大臣语气越来越阴鸷,“再不济, 我们还能利用潘多拉。”
中立党们心头一跳:“可是……”
想要投降的一部分大臣也跳了起来:“你们疯了?和我们敌对的人曾经也是我们的同胞!你们居然想用毒。品去残害他们?!”
军部大臣阴森森扫了他们一眼, 平静回道:“也只是曾经罢了, 现在的他们是我们的敌人。”
“我们不同意,”本就打算投降的一部分人起身就走, “你们继续做你们统一宇宙的美梦吧。”
投降党们脚步匆匆,恨不得立刻和这群疯子划分距离,就在他们快要走到会议厅大门的时候,军部大臣慢悠悠开口了:“谁允许你们出去了?”
“难不成你还想杀了我们?”几位准备投降的大臣愤愤不平地推开门,然而一看到门外站立着的士兵, 他们还准备说的话全都消失在了喉咙里。
门外站着的……都是军部大臣的人。
这怎么可能?他们的士兵呢?!
他们没能想出来答案,士兵们接收到了军部大臣的命令,二话不说举起手。枪,把他们射成了筛子。
叛臣们这个会议惊心动魄又无声无息,士兵们杀完人,清理了会场,地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血迹,没有谁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
但在死亡之前,这群幡然醒悟的投降党们还是给怀雾发了加密的消息。
怀雾并不意外,主导反叛的军部大臣能杀皇帝,自然也能杀臣子。
能让他有点意外的,也只有潘多拉的消息了。
“尤因帝国从什么时候开始主导研究潘多拉的?”
“很久之前。”江行眼角弯了一下,“尤因帝国在第二的位置待久了,亚特兰老皇帝又昏庸无能自寻死路,尤因难免会动心思,想取而代之。”
在他们还在帝国学院上学的时代,新闻里播放的关于亚特兰的种种负面新闻都是尤因帝国故意指使的,存了心想气老皇帝。
帝国是绝对强权制度,容不下一切可能危害到自己的存在,九大星系里所有形成规模的各种暴。乱组织、邪。教、黑。道,都是帝国们饲养出来的狗,为自己做一些光辉伟岸的帝国不能做的事。
库伦金和贝尔曼勾结,拿破仑和尤因暗通。
这是江行在很多年前让人开了拿破仑的颅发现的,他对潘多拉并不关心,只是它既然让公主殿下受苦,他就有理由追踪。
江行在位时一直没有放弃对潘多拉的追查,只是它在暗处,又极其隐蔽,除非宇宙大战,其他星系不可能会放任亚特兰肆无忌惮搜查捣毁潘多拉研究点,所以也没能清理干净,潘多拉最终还是出现在世人眼前。
现在倒是有机会。
怀雾手抵着下巴,眨了眨眼,这样的动作让他看起来有点不谙世事的幼稚和无辜:“我讨厌潘多拉。”
江行笑着点头:“嗯。”
“我不能容忍别人意图将胜利建立在Omega的尸骸上。”公主殿下笑盈盈理了理长发,“我和那些被目中无人的Alpha随意践踏的人是同类。”
坚持要死战的军部大臣秘密接见了来自尤因帝国的使者,但他不会想到,他迎来的客人不止一位。
尤因使者还没有坐稳,会议厅门再度被打开,军部大臣不悦地转过头,刚想呵斥下属的冒失,就看到了进门的那个男人正脸。
这是他死也不会忘的一张脸。
这张脸活着的时候让他忌惮,死了的时候让他痛快,而现在,则是让他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这是……奥斯维德!
“……你、你是奥斯维德?!”军部大臣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你为什么还活着?!”
身形修长挺拔的Alpha穿着整齐肃穆的军装,肩膀上的流苏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摇晃,他面无表情走进门,犹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几乎要遮挡住了会议厅的光源。
单论气场,奥斯维德已经是Alpha里鲜少能有人和他相提并论的强者,更不要说他身为皇帝时培养出来的说一不二和杀伐果断,他还在帝位的时候,亚特兰皇宫里就没有谁敢违逆他的命令,这是和老皇帝的残暴无度截然相反的、因他本人而展现出的威慑。
更不要提现在,他表现出的压迫感简直铺天盖地,哪怕叛臣不再是他的臣子了,依然会感到恐惧。
江行墨绿的眼睛转了一下,却是笑了:“你认错人了。”
“来人……来人!把他给我赶出去!”军部大臣火烧屁股一样跳了起来,顾不上任何形象地高声叫嚷,“快点来人!”
“你想让谁来帮你?我可以吗?”
一道军部大臣似曾相识的声音响了起来,温和柔软,还有一点苦恼,似乎是真的在和他商量,然而,就是这样无害的声音,反而让军部大臣更恐惧了。
他听出了这是谁的声音,这是把他们杀得像狗一样狼狈逃窜的那个风蝶军团首领!是奥斯维德的皇后!
“嗳,我好心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真没礼貌。”
公主殿下真情实感叹了声气,不疾不徐地走进会议厅。
他走路无声无息,但军部大臣却感觉自己听到了鞋底踩过地面的声音,他不像是在走路,倒像是在踩踏他的脊梁骨,气质优雅又居高临下,随意瞥过来的一眼也透露出深刻的倨傲,军部大臣冷汗滚了下来,发现自己比起奥斯维德,居然更害怕这位风蝶首领。
奥斯维德的压迫有迹可循,他没有,他浑身上下都没有什么压迫感,甚至还有点和沉凝的气氛格格不入的娇气,可是没有谁会因此放松警惕,越平静的海洋越可能在酝酿恐怖的风暴,通过他那双幽黑的眼,军部大臣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宿命。
死!
江行抬起手,仿佛在邀请他共舞,公主殿下愉快地将手放进他的掌心,在他的带领下走向会议厅最高的位置,缓缓坐了下来,而后看也不看站在一旁咬牙切齿的军部大臣,像是在自己的领地似的,微垂着眼睫,看向尤因使者:“你叫什么名字?”
尤因使者——如果库伦金还活着,他或许能够认出来,这个女人就是曾经给他泡过大红袍的茶艺师,她也曾在厄尔索尼娅以大臣夫人的身份出现过。
听到这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她却恍惚了一下,几秒后才平静地笑了笑:“我叫兰宁。”
公主殿下很有耐心,又有点被娇惯坏了的不满:“哪个‘lan’?光靠读音我可猜不出来。”
兰宁说:“兰花的兰。”
“你们是在干什么?!”军部大臣对于自己被直接无视的情况非常暴躁,更暴躁的是他完全无法联系到外面的士兵们,惊惧暴躁和不甘让他说话的声音都发着抖,“你们是在当着我的面若无其事聊天?”
怀雾抱怨地看了江行一眼,江行心领神会,迅捷地控制住了军部大臣,三两下卸了他的下颌关节,把他严严实实捆了起来,扔到了一边。
做完这件事,他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指,回到公主殿下身边,又变成了干净礼貌的贴身小管家。
这一幕让兰宁心神剧震。
她怎么也没想到,在外冷漠强大的亚特兰新皇谈恋爱居然是这样的。
“名字不错。”公主殿下满意地握住江行的手,转头看向兰宁,“你的信息素闻起来有点不太对,你生病了吗?”
“不,没有。”兰宁使用了巨量的抑制剂和隔离剂,但依然不能完全遮掩住信息素的泄露,她的腺体已经完全被潘多拉给摧毁了。她若无其事地回道,“我只是被潘多拉控制了而已。”
这种话无论如何也不适合在此时此刻说出来,他们身份敌对,立场敌对,远远没有能谈论自己秘密的交情。
可是她就这么说出来了。
怀雾意味深长地弯起眼睛:“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兰宁还没有回答,怀雾又问她:“之前在第二星系,你为什么没有把我供出来?”
怀雾要从第二星系来到亚特兰,兰宁只要将怀雾的马甲一揭露,尤因皇帝根本不会让他们通行,可是她没有说,让他们顺利通过了第二星系。
如果不是她记性不好忘了,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这些年来,我一直作为尤因皇帝的走狗,接受他给的任务,在九大星系到处漂荡。”兰宁语气如常,“但就算是狗,也是想活着的,尤因皇帝不会把别人的命当命,我即是他的奴隶,也是他的试验品。”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能杀了我。”
“我不想死,”兰宁直视他的眼睛,“在看到你的时候,我忽然有一种直觉,你可以救我。”
兰宁又古怪地扫了一眼江行:“你是为了救他才想方设法回到亚特兰的吧?”
她在这一刻忽然有点隐隐的羡慕,因为从来没有谁会这样救她。
她是尤因皇帝培养的顶尖卧底,又因为美貌被皇帝看中,成为了皇帝发泄。欲。望的工具,甚至不能**伴,床伴好歹是在床上,而她却因为自己所接受过的训练,被皇帝在各种稀奇古怪的地方、用各种匪夷所思的姿势玩弄。
她的美丽是她的劫难。
可让尤因皇帝也忍不住出手的美貌,这位亚特兰新皇却在进门之后,连多看她一眼也欠奉。
甚至很排斥她的存在。
这让她有点迷茫,倒不是她想勾引亚特兰新皇证明自己的魅力,只是,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的Alpha?
常年在皇宫和各种危险的地方出没、总是和位高权重的Alpha打交道,兰宁最清楚掌有权力的Alpha有多不堪,她第一次发现,肮脏的皇宫里竟然也能出现这种独树一帜的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