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虚怀曾想上门理论,却被萧长忆喊人乱棍打了出去。也是在那段时间,周家彻底垮了,周氏夫妻二人服毒自尽,各门各派落井下石,排挤掠夺周家。
第二年,萧长忆另娶新欢,正是段尘的母亲。
一开始,周虚怀以为这个女人会和自己的妹妹一样的下场,没想到两人琴瑟和谐甚至生儿育女。一次有幸,他看见萧长忆带着那女人在一处高楼上喝酒,萧长忆看向那个女人的时候,满是爱意。
原来,他不是冷酷无情啊,只是他喜欢的,不是自己的妹妹而已。但是,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娶她,要伤害她?
自周氏一族衰败后,周家早已人去楼空,空旷寂寥的院门中,只有周虚怀与周若谷,两人苦苦相依为命。
曾经,庭前栀子树,四畔有桠枝。那是周若谷最喜爱的花,纯洁、无瑕,每当栀子花盛开之时,周若谷总要采上几枝,或是别在发间,或是插在房里,任由幽幽清香熏染着闺房。
如今,花落成泥,树枯木朽,再大的繁华,也成了虚空一场。
周虚怀以一个废人之躯,扛起了家破人亡的痛苦悲愤,扛起了妹妹悲惨的结局,扛起了修仙界加之在他身上的腥风血雨。
天不遂人意,即使小心如周虚怀,还是没有能力阻挡厄运的再次降临。
一次周若谷自己跑了出去,她在街上晃悠着,许是心中还残留着对萧长忆的执念,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萧家附近。她远远地辨认出萧长忆的身影,嘴里念着“萧郎”跑了过去,“碰”的一声,凄厉的马嘶声呼啸于长空,一辆马车拦腰撞上了她,当场殒命。
周家有女若栀子,下嫁萧郎陨其身。二八年华正是好,尝尽人间苦情愁。
萧夫人闻声走了过来,被满地的血吓得倒退几步。
“这是谁家的妇人,真可怜,没人来收尸吗。”萧夫人关切的问肇事的车夫,车夫吓得连连摇头,害怕自己撞得是某位贵夫人就不好了。
萧长忆欲拉走夫人,但她锲而不舍的追问着左邻右舍,直到周虚怀浑浑噩噩的把他妹妹的尸体抱了回去。
萧夫人原本是深宅大小姐,并不是很了解外面的事。他见周虚怀穿的简陋,便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好好安葬。
周虚怀接着沉甸甸的钱袋,真是讽刺啊。兔死狐悲,杀人凶手却在为被杀的人买棺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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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尘:师尊等我一章~我下一章出场!
第63章 永堕黑暗
姬阅安讲到这里便停下了,后来的事,可能他找到了什么邪术禁法,练了这一身的本事,竟还开创了古道门。不过,是不是他开创的,寻伐雪暂时心中还是存疑的。说不定真正的姬阅安,早在多年前,就已经遇害了。
但寻伐雪已经不关心这些了,他只是冷笑一声,“所以,这就是你报复的原因?你这个人,一生都那么可笑。”
姬阅安听他讽刺,上前掐住他的脸,“难道那些人就不该死吗,无论是萧家庄,还是当年对我周家落井下石的那些人,你们都该死!”
说完,他抬手覆上寻伐雪的双眼,阴冷的笑道:“现在不跟你争这些,我还有更重要的事。”
寻伐雪感觉眼前闪过一道刺眼的光,随后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他慌忙的转着头,不管怎么看,什么都看不见。
眼上的痛感后知后觉的传来,他压低声音怒吼道:“姬阅安!你,你干了什么!”
姬阅安擦了一把他空洞的眼眶中流下的鲜血,笑道:“没什么,借你身上一物用用罢了。至于能不能再拿回来,看你本事咯。”
寻伐雪听见对方离开的脚步声,绝望的扭动着身体,大喊道:“姬阅安,你回来!你把······你把眼睛还给我,回来啊······”
寻伐雪一声接着一声叫喊着,逐渐没了力气,彻底昏死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时,首先意识到的是自己躺着。他稍微动了一下,还是很痛,但伤口似乎都得到了精心的包扎,衣服也换了一身,布料摸起来像丝绸。
他挣扎起身,忽然床晃了一下,他吓得扶住手边的床杆,忽闻一声马嘶声,这才知道自己在马车上。马车慢慢平稳,他松了手,缓慢抚上面颊。
下巴、脸颊,最后是双眼。他只摸到一块很粗糙的布绑在眼睛上,摸向眼眶时,什么都没有,是凹陷的。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了眼珠的缘故,他一点都哭不出来。他久久的把手放在眼睛上,隔着一层布,感受着软软耷拉着的眼皮。
马车停了,他被一群人拖拽下车,在推搡中艰难前进。
没有双眼,使他的感官得到了无限放大。阴冷的风如同从地狱中吹过来的,偶尔三四声乌鸦啼让人不寒而栗。脚下的枯枝,被凌乱的步伐踩得“嘎吱”作响,鸦啼与之附和,似是阎罗殿上奏出的冥曲。
这是终于折磨完了,要杀了他吗?
寻伐雪第一个想到的是这个。
铺满枯枝的地面没多久走到了头,如果寻伐雪能看见,此刻在他眼前的,是一阶一阶高耸入云的青石板楼梯。
寻伐雪不知道有阶梯,踉跄了一下,跌倒在阶梯上。
“主人,这也太高了吧,带着这个瞎子爬楼,要爬到何时。”一个声音粗壮的男人抱怨道。
“闭嘴,你也不看看这是哪,你使得出灵力吗。”
被姬阅安一声呵斥,那个男人无言的低下了头,一脸不情愿但又无可奈何的把寻伐雪从地上捞起来。
寻伐雪每一步都走得艰难,青石板阶梯做的不规则,有宽有窄有长有短,他脚下迈出的每一步,都不确定是不是会跌倒。
一行人带着寻伐雪,吭哧吭哧的爬到了顶峰,迷雾逐渐散开,一座巨大的黑色宫殿出现在众人眼前。宫殿从外面看简单朴素,内里装修却十分奢华,但都以玄青为主色调,加上殿内本就比外面阴冷十倍,给人一种压抑沉闷的感觉。
寻伐雪感觉身边那些人,除了姬阅安,都成了大气不敢出的耗子,脚步放轻了许多。
“尊上,人已带到,希望您遵守诺言。”姬阅安的声音响起,不同往常,这次他说话,带了几分忌惮。
寻伐雪侧耳听着,到底是谁,把他带给了谁。然而那人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姬阅安把他推到那人脚下离开许久后,都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无边的沉默让寻伐雪很恐慌,他看不见也听不到,就无法确定自己的处境,面前这个人是否危险,又要做什么。
寻伐雪胡乱的摸着,先是摸到了一只脚,那人穿的是皮质长靴,靴口似乎绣了花,有纹路感。他顺着那人紧致的小腿一直往上摸,摸到膝盖时又摸到了一条腿,看来对方是翘着二郎腿。这时他停了手,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上。
对方周身散发着阴冷气息,即使没了灵根的寻伐雪,也能感受到对方修为很高。但对方一直容忍自己摸来摸去,不知是敌是友。
寻伐雪正胡思乱想着,那人终于舍得出声了,他轻笑了一声,说道:“我还以为你要一直摸到我头顶呢。”
寻伐雪震惊的循声看过去,他听到的是,段尘的声音,是段尘啊,他回来了,他没有死!
寻伐雪还未高兴欢喜多久,忽然被段尘掐住脖子拎了起来,他猝不及防的接受着未知的变故。
段尘的手劲很大,有那么一瞬间,寻伐雪是真的觉得他要掐断自己的脖子。寻伐雪拍打着脖子上的那只手,对方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下一个瞬间,天旋地转,脖子上的禁制撤了,寻伐雪如获新生般大口喘着气,快速的在脑海中消化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师尊,见到我可还惊喜?”段尘挑起他的下巴,将他的脸转向自己。
寻伐雪从刚才的眩晕中回过神来,抬手便是段尘近在咫尺的胸膛,而他自己,侧坐在段尘的大腿上。段尘的胸膛很宽阔,寻伐雪整个人都陷在了他的怀里。
“还好,你······你先放开我。”寻伐雪觉得这样的姿势有些怪怪的,不停地推着对方的肩膀想要起身。但段尘的手扣在他的腰上,将人牢牢地锁在怀里。
“干什么!你干什么!”寻伐雪忍不住挣扎起来,语气逐渐变得慌乱,他恍惚想起来,段尘见他的最后一眼,是有恨的,所以,他这是想折磨自己报复吗。
段尘看着他的额头,因为剧烈挣扎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他脑海中忽然回想起那日姬阅安与他说的话,又反复回忆自己在万鬼窟所受的痛苦折磨,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心软。
那日,姬阅安用寻伐雪的双眼做交换,换来段尘见他一面,听他鬼话。
“小人知道尊上心中有结,一直想弄清十二年前萧家灭门的事。您可能不知道,您的仇人,可一直在身边呢。”
姬阅安说完,给他放了一段影像石记录的画面。正是萧家灭门那天,由于混乱,画面也很不清晰,但能看得出发生了什么事。影像的最后,是一把剑的残影。
招魂剑!段尘看完后心中一紧,随后慢慢舒展开,有些好笑道:“十二年前他也只有十五岁,如何能灭了那么大一个家族,又是为什么?”
姬阅安笑了笑,“尊上信与不信也不是小人说了算的,您大可自己去问寻伐雪。但说到底,权衡的天平,还是在您自己心里啊。”他很有自信的讲完这些话,虽然知道即使段尘真的会问寻伐雪他也不怕,因为有些东西,一旦开始怀疑,就会永无止境。
姬阅安收了影像石,小心的抬眼瞅着段尘,摸了摸下巴,又添了一句:“对了,寻伐雪他因为修炼禁术,却控制不住,遭反噬断了灵根。”说完后,他仔细观察着段尘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段尘的手指屈了屈,但脸上保持着冷漠,状若无意道:“禁术?断灵根也是他咎由自取,关我什么事。”他随意的抬起左手,覆上自己不住颤抖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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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都觉得蒙眼play挺带感的,斯哈斯哈~
第64章 暂无标题
回忆完毕,段尘将怀里的人放开了,沉声问道:“我只问你一句,当年的萧家灭门,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寻伐雪四处乱摸,摸到一张桌子后才稍稍安心。段尘抛过来的疑问,让他如坠冰窟,同样冷着声说:“没有,你信吗?”
姬阅安与他说完那些话后,寻伐雪心中已有了大概,萧家灭门,只是他设计修仙界的第一步。所谓的造器夺魂,可能只是姬阅安的欲加之罪,但萧长忆是不是无辜的还有待商榷。从周若谷的经历来看,或许,萧长忆确实干过类似于造器夺魂之事,但一定不是大奸大恶之人。萧长忆所求的,不过是萧家复兴,他根本不会想去做有害修仙界之事。
就在寻伐雪犹豫要不要跟段尘说明白姬阅安的野心与恶行时,(……这儿有个河里的蟹……)
“不行,不行!段尘你清醒一点好不好,我是你师尊!”他一边大喊一边往后退,直到背抵上坚硬的床架,巨大的恐惧与绝望霸占他整颗心脏。违背师德的羞耻感始终盘桓在寻伐雪心中,让他不敢面对段尘,更不敢面对现在正在跟他做那种事情的自己。
“师尊怎么了?师尊不就是想要这样吗?当初,还不是你先主动亲的我。”
这句话让寻伐雪如雷轰顶,秘密被撕破的无措和身体被贯穿的疼痛,一齐冲向头脑顶端。他以为那个吻,只有自己知道,那是他偷偷给自己最后的念想。可是,现在却成了段尘羞辱他的筹码。
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姬阅安把他送来前,不知用的什么药,让他外伤全部愈合,但疼痛感却一丝未消,以及严重的内伤,根本未得到医治。
白绫下的双眼,血泪从空无一物的眼眶中滴落出来,染红了此刻他全身上下唯一一块白布,彻底脏了。
“师尊封印我灵根时,狠心杀我兄长时,可想过自己会有今天?”段尘恶意的嘲讽,寻伐雪却因为头脑混沌,并未听清他的话,嘴里也只剩极力克制的呻吟。
结束后,段尘却变得异常温柔。但他这些举动,却让寻伐雪心中恶心的不得了,一直紧闭着嘴,假装自己昏睡了过去。
疼,哪里都疼。寻伐雪在床上不停地辗转,几乎要散架的身体,怎么躺都不舒服。忽然,一个温暖的怀抱圈住他,小心翼翼的抱着。
这让寻伐雪越来越搞不懂段尘到底想对他做什么了,如果恨他,为什么要跟他做那种事情?如果喜欢他,为什么让他这么痛苦?
他在百转千回的思绪中,逐渐入睡。
这一睡,让他差点再也醒不过来。
由于段尘的粗暴对待,加上寻伐雪严重的内伤以及求生欲的消失,当天晚上,他就陷入了昏迷之中,骇人的高温持续不退。
段尘看着床上脆弱的人,仿佛此刻只要轻轻一碰,那人就要永远消失在他面前。虚空中,段尘好像看见无数黑色的大手,争先恐后的要带走寻伐雪。
不行!不可以!寻伐雪怎么可能死,他不是无所不能所向披靡的吗,为何如今,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源源不断的医修从寝殿内进进出出,每个人都顶着一脑门的汗。
四天提心吊胆的日子过去了,寻伐雪终于从昏睡中悠悠转醒。他艰难地支起胳膊想坐起来,一旁服侍他的侍女见状,赶紧将人扶着坐起。
“仙师,可感觉好些了?”姑娘的声音稚气清脆,似乎还带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