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小朋友看起来太傻了,光看着他也不说话,靳栎歪头戳了戳小朋友的脸,叹了口气,“不记得了吗?好吧,是我打扰你了。”
“记得!”
秦飞一把抓住了靳栎的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急切,但他觉得他抓到了天使,他憋红了脸,语无伦次的说道:“我……记得你,你是,是天使!”
靳栎愣了一下,然后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捏了捏秦飞的脸,心里升起了异样的感觉,脑子里有一根线动了动,一个心思浮现了出来。
他俯身在秦飞额头上亲了一下,笑道:“你现在得到天使的吻了,你要听天使的话,知道吗?”
秦飞傻愣愣的点了点头,等靳栎好像被什么人叫走了,而他被母亲拉出了那个别墅,他才回过神来,他看着一边脸有个巴掌印的母亲,开口说道:“妈,我刚刚认识了个人。”
“我知道,靳栎嘛,那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据说还是个……他跟你说什么了?”
秦飞还是第一次见母亲心情那么好,即使挨了一巴掌,也依然对他和颜悦色,他想母亲来这的目的可能达成了。
“他……亲了我一下,说要我听他的话。”
当时的秦飞年少无知,也就没能看懂母亲当时的眼神,如同燃起了一把火,把良知烧成了灰烬。
秦飞十一岁那年,被母亲送到了一个别墅,又一次见到了靳栎。
靳栎跟他说:“你想不想当我的童养媳啊?”
靳栎笑得非常张扬,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秦飞觉得那个样子的靳栎很好看,鬼使神差点了个头,然后他和母亲搬进了那栋别墅。
他当时并不了解童养媳是个什么概念,在他的认知里,男人只能娶妻不能嫁人,可他去问母亲,母亲也只是支支吾吾的,让他别想那么多。
其实他也觉得没什么,他很喜欢靳栎,所以能离靳栎那么近,他还是很高兴的。
秦飞跟靳栎相处越久,心里的喜欢便多一分,靳栎比他大几岁,但行为心性却很幼稚,秦飞从小早熟,性格沉稳,他觉得和靳栎相处的很愉快。
但有时候他会看不懂靳栎,他的父母也从不管他,有一天靳栎无缘无故发脾气,把一个佣人打伤了,他在佣人们的对话里听到……
“你们以后伺候的小心点,没事不要上去找晦气,别看少爷长得好看,但其实脑子不正常,少爷的父母都被少爷给伤害过,所以他们从来不管少爷的死活。”
秦飞在后花园找到的靳栎,花丛簇拥,荡秋千的靳栎像天使在起舞。
“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靳栎余光瞟到秦飞傻愣愣的站在那,心里那股无名的烦躁下去了不少,把秦飞叫过来,看着他那白嫩嫩的脸,歪头笑了笑,伸手掐了一把。
秦飞揉了揉被掐痛的脸,想了一下还是实诚的说道:“她们说你脑子不正常,是个神经病。”
靳栎那嘴边的笑容顿时就收了起来,他看着秦飞,看的秦飞心里直跳,觉得自己是说错了话,惹人生气了,但最后他只是问了秦飞一句,“你为什么要说我是天使啊?”
“母亲跟我说,天使是这世上最好看最圣洁的存在,是上帝派来拯救我们的。”秦飞眨巴着眼睛如实答道,靳栎闻言没忍住笑出了声。
“那你会一直喜欢我吗?”靳栎拉过秦飞的手,很认真的问道。
秦飞也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然后靳栎笑了,抱住秦飞,轻声问了句,“就算我是神经病,有可能会伤害你,你也会一直喜欢我吗?”
秦飞还是点了点头,他觉得靳栎救了他,不会伤害他的,他当时还太小,不能正确认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以至于后来才会被伤的那么深。
后来秦飞长大了,身边的事物都开始变得复杂,他成了被靳栎包养的小白脸,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不要脸,败坏风气,违背伦理,什么难听骂什么。
所幸秦飞并不在意这些骂名,因为他早在他母亲的娘胎里,就已经受过这些东西了。
后来他在成年那天,履行了童养媳的义务,他不止一次见过靳栎的疯狂,可还是第一次见到情?欲之下靳栎的疯狂,在他印象里,靳栎很多时候更像是一个温柔的大哥哥,因为在那几年的朝夕相处间,秦飞有一半,是靳栎教出来的。
也可能正是如此,他才没被那样的靳栎吓到,他见过靳栎很多模样,肆意大笑的样子,暴躁发脾气的样子,训练时挥洒汗水的样子,无奈的,宠溺的,伤心的,可怜的,装模作样的,秦飞都很喜欢。
所以那带着情?欲在他身上驰骋的样子,秦飞也乐意接受,哪怕他三天没能下床。
不知何时,喜欢根深蒂固,成了深入骨髓与灵魂的爱。
秦飞二十岁那年,在国外办学术演讲时,收到了一大堆人的追求,外国人的热情与奔放,真的让他招架不住,他拒绝了教授们的学术交流邀请,匆匆回了国。
他知道靳栎是个什么样的脾气,他要是再在那待下去,被人传到了靳栎那,杀过来把他和别人大卸八块都有可能。
但是后来想想,他或许在国外再待几天可能更好,这样他就不至于,迎头撞上了靳栎的出轨,而可笑的是,他跟靳栎十来年的相处,只有他一个人情根深种,靳栎对他,却能弃之如草芥。
“靳栎?”
秦飞轻声叫了一句,握紧了行李箱的提手,看着那个他熟悉的人转过头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跟怀里的人说了句什么,拍了拍他的头后,那人离开,靳栎皱着眉走过来接过他的行李,问了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你要去好几个月吗?”
秦飞只觉得心都被揪紧了,憋着一口气颤声问道:“刚刚那人……是谁?”
“他……”靳栎刚开了个口,电话就响了起来,“我先接个电话。”
秦飞紧抿着唇,平时理智又精明的脑袋此时什么都不敢想,鼻头泛酸,他用了很大一股劲儿才把眼泪给憋了回去,但脑门却疼的厉害,感觉有一根筋绷着,看着靳栎打电话的背影,心抽抽的疼。
靳栎并没有多避着他,所以他能清晰听到对面那阴阴柔柔的男声,撒着娇耍着赖。
“你……包养了其他小白脸吗?”
秦飞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把这句话说出来的,他只知道说完后自己没了半点力气,手里的行李松了手,眼泪也忍不住奔出了眼眶,沾湿了他的睫毛,还灼烫了他的皮肤。
他只能自嘲着,将嘴角的弧度勾到最大,才不至于将他一身的尊严,碎了满地。
靳栎打电话的动作一顿,转过头来看到秦飞那样子,顿时把电话挂了,几步走过来抱住秦飞,帮他擦着泪水,“你哭什么啊?那些我就是玩玩的,你可是我媳妇儿,什么小白脸,别哭了,我心疼。”
“所以,你真的包养了小白脸?”秦飞吸了吸鼻子,哑声问道。
“我……”靳栎皱着眉头,不明白秦飞是什么意思,他突然就觉得秦飞这么哭着质问他,让他觉得烦躁,手下难免力气大了点,语气也沉了几分,“你别哭了。”
秦飞看着近在咫尺的靳栎,感受着他的热度,他却觉得心凉的厉害,脸都快被靳栎擦掉一层皮,他还是觉得心更痛点。
秦飞离家出走了,更贴切的说法是,他跟靳栎吵了一架,然后离开了靳栎家,那个他生活了有十年的地方。
他借宿了朋友家,一直没什么精神,养了有半年,才勉强找回一点状态,可他还是没法接受靳栎的出轨。
而更让他没法接受的是,他离开了靳栎家,靳栎就真的不再管他了。
这让他觉得,靳栎连身带心,都不再是他的了。
秦飞没忍住,偷偷回去了一次,结果靳栎已经搬走了,他又联系了母亲,这时他才知道,秦家破产了,母亲没有依靠了。
秦飞成年后,被母亲撞见了他和靳栎的事,就被靳栎给送走了,他跟母亲联系不多,但知道她过的还不错,当初她去秦家争遗产,得到了一笔不小的数目,后来他们进了靳栎家,靳栎也给了她很多钱。
但是秦飞不知道的是,母亲居然染上了毒品,本该一生都花不完的钱如流水般见了底,但秦家没倒,他和靳栎还在一起,她就不怕没有钱。
而现在秦家倒了,他和靳栎也分开了。
这时候秦飞才发现,他可能真的就是个被靳栎包养的小白脸,这么多年一直依赖着靳栎,他自以为自己可以主导自己,也以为自己很自由,但其实他的每一步,都被靳栎掌控在手心里。
由于母亲的压力,秦飞将自己的几个研究卖给了别人,一边帮母亲戒毒,一边想办法搞钱还母亲的贷款,那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后来母亲没能戒毒成功,反而精神错乱,想拉着秦飞一起死,秦飞当时没日没夜的想办法搞钱,精神也很是衰弱,着了道,差点一氧化碳中毒而死。
秦飞没法想象跟他相依为命这么久的人,依然可以这么心狠,他以为这么多年母亲是有变化的,可事实是什么都没改变。
母亲一生如浮萍,看不到他人也看不到自己。
秦飞眼睁睁看着母亲死在自己面前,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就觉得,自己活了这么久就像是个笑话,很多事情都是他自以为,然而真相却是,没有人把他看在眼里。
靳栎把秦飞带走了。
“秦飞,你还在生气吗?”
秦飞回过神来,看着靳栎在他面前晃荡的手,慢慢聚了焦,才失魂落魄的轻声说了句:“靳栎,我恨你。”
几乎是话音一落,那滚烫的泪水就夺眶而出了,但他没办法控制自己,而是一遍遍的重复着:“靳栎,我恨你!”
一声比一声更撕心裂肺,最后在靳栎的怀里哭晕过去了。
秦飞再次成了靳栎包养的小白脸,可能是十年来的朝夕相处,让他潜意识里觉得自己还是不一样的,所以他依旧忍受不了靳栎跟其他人来往,以至于每次靳栎跟他亲热,他都生理性的直犯恶心,吐了靳栎一身,后来靳栎给他注射药物,强迫他迎合,事后再对他百般宠溺。
可是人心如死灰,由内而外的崩坏了,哪怕外力介入,也恢复不到从前。
后来有一天,秦飞像回光返照一样,开始主动接受靳栎。
“靳栎,吃饭。”
秦飞将饭菜放到靳栎的书桌上,轻轻敲了敲桌子。
靳栎从一堆东西里窜出来,扑到秦飞面前,搂住他的腰,亲了他一口,“今天心情好点了?怎么想起来给我送饭了?”
秦飞看了一眼靳栎窜出来的那个地方,一堆文件书籍里夹杂着各种东西,枪械还有各种冷兵器,他知道靳栎是个雇佣兵,到一直不知道靳栎具体是在做什么,靳栎虽然被传脑子不正常,是个被养坏的大少爷,但他知道靳栎其实很厉害,也很聪明。
“你在发什么愣啊?”靳栎拿起了一碗汤,闻了一下,“真香,我最近没有跟别人接触过了,我很乖的,你是不是该奖励我?秦飞飞,你别生我气了。”
秦飞收回视线,很自然的亲了他一口,说道:“我不生你气,你把饭吃了吧。”
靳栎受用的笑了笑,坐到书桌前,拿过饭菜,先喝了口汤,然后他愣了一下,看向秦飞,秦飞也回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了?不合口味?”
“不是……”靳栎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然后笑道:“你做的吗?特别好喝。”
秦飞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靳栎喝完汤,吃了两筷子菜,就没再动了,他托着腮问秦飞,“你吃了吗?要和我一起吃吗?”
秦飞抿了抿唇,轻声道:“我吃过了,你如果想我陪你吃,也可以。”
说着他就拿起了另一双筷子,夹了个肉正准备塞进嘴里,靳栎突然站起身一把撇开了他的筷子,眯着眼睛看着他,看了他好一会儿,又笑了,“你吃过就算了,你出去吧。”
秦飞看了一眼那个掉在地上的筷子和肉,没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佣人去收拾东西时,秦飞看到了那个空了的碗盘,他拦住佣人,问了句:“这些他都吃完了?”
“吃完了呀,他还没吃完就喊我们去收拾,我们看着他吃完的。”
秦飞没再多问,只是脸色苍白了很多,心突然跳了两下,疼的厉害。
之后秦飞天天下厨,经常和靳栎一起吃饭,两个人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时光,眼里只有彼此,可秦飞终究只是金丝雀,管不住养他的人。
秦飞二十四岁那年,靳栎死了,死前他对秦飞说:“你是我一手养起来的人,你做什么怎么可能逃得过我,你别想跟我一起死,我要你活着。”
靳栎后事办的很盛大,可秦飞只给靳栎送了一束花,那是他最爱最恨的人,也是他亲手送的终。
后来秦飞躺在病床上时,才知道,他每次在靳栎饭后吃的那瓶药,早就被人换了,他在病床上躺了多久,就恨了靳栎多久。
他们本来可以有更狠的手段,却用的最长情的办法来报复对方。
两人互相予以温柔,可在对方看来,却是无比残忍。
作者有话说:
作者:这是一个温柔又伤感的故事(大概);
最新评论:
作者太太,我觉得我现在能肯定攻是神经病了。因为……现在我也是神经病了,哭了而且哭得很大声;
最近总看到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我就在想,真的是很多虐文逃不开的套路,虽然我总觉得写文应该有正确的三观,但不得不承认,我写这个文也占了一丢丢不太正常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