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企鹅拍打着鳍,眼珠朝着屏幕看了一眼,说道:“鹅不看这个,鹅要看之前那个,看那两个家伙打架。”
阮星渊听了只觉得好笑,“你可真会凑热闹。再说这么久了,他们也该打完了。”
虽是嘴上这么说的,但阮星渊到底还是给摄像头转了方向。角落里,叼着鱼的企鹅从屏幕中消失。
影像回到了之前,屏幕上数只企鹅幼崽依偎在一起,争斗早已停止,现在看过去也只能看见一堆朝向外面的企鹅屁股。毛乎乎的一片,缩起来看着像粘在一起的灰毛球,企鹅幼崽的头缩在了里面。
风吹过陆缘冰,屏幕中的企鹅们仍在酣睡,似乎没受到什么影响。
第39章 鹅真聪明!
在阮星渊
第三天观察小企鹅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端来个称把小企鹅丢了上去。
谁能想到,这只企鹅在他这里好吃好喝,不仅没胖,看起来反而更瘦了。实在不讲道理。
小企鹅站在称上,蹦跶了两下,发现这东西不怎么有弹性,就只是会晃个两下。他弯下脑袋看了一眼称上的数字,仰起头问:“这个是什么?”
阮星渊专注盯着小企鹅的肚子,拿出笔记录下数字,表情严肃。
“以后每一日早起时候,三餐饭前和吃完、吃完后一小时在上面站一下。”他打开电脑,将数据记录在软件里点下保存。
阮星渊不准备告诉这只企鹅他踩在脚下的称是干什么用的。毕竟小企鹅实在太聪明了,他不得不防着他耍手段。
小企鹅莫名地盯着阮星渊,两只黑宝石一般的眼睛狐疑记录下称上奇怪的形状。
五天后,阮星渊看着电脑上的数据曲线图,拎起了在工作室里蹦跶着的小企鹅。
他表情严肃,“你的体重在最近三天都没有增长,一日之内,体重在吃完后增长,吃之前和吃之后一小时又恢复了早起时候的水平,体重增长率在三餐呈折线变化不说,晚上甚至能比早晨时候更低。等到了下一天,体重还比之前轻了。”
阮星渊皱眉,“说吧,吃完饭一小时内你干了什么?”
小企鹅踩在桌子上,转过身正对着的就是电脑上的曲线图,弯弯曲曲的线,他一个也看不懂,但就是知道,他的临时饲主似乎快要发现他的秘密了。
背对着阮星渊,小企鹅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
“我觉得我没什么不正常。”小企鹅试图狡辩,他只是一只企鹅,怎么会知道发生了什么呢?“我们这种企鹅都是这样的,你不要瞎说。而且你上次还说,生物之间存在个体差异,所以我这只鹅跟你知道的其他鹅不一样,会有什么问题吗?”
小企鹅拍拍屏幕,挺直腰背,“你得冷静一点,小企鹅怎么会骗你呢?”
阮星渊冷笑一声,“呵。”
“根据企鹅生物学,帝企鹅幼崽的生长速度本身就很快,在幼年时期,只需要短短一个星期,他们最快甚至能够达到个头翻倍的效果。即便现在缺少食物,涨得比较慢也绝没有道理不涨。”
帝企鹅不同于人类,人类的生长在幼时成长较快,但也需要一两年的时间,企鹅从幼崽到成年只需要一个寒季。这几个月里,帝企鹅的个头都会增长得很快,到最后甚至能够达到一米左右。
每周帝企鹅的体重都在增加,尤其是在幼年的时候,他们的个头变化完全是抛物线增长式。
“说吧,你怎么了?”
企鹅的两只黑眼珠无辜盯着阮星渊的眼睛,实际上,企鹅的内心已经非常慌张了。
这家伙太可怕了!怎么能看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猜到了他的事情!
“你把鱼给别的鹅了?”
小企鹅惊吓地跳起来,“怎么可能?!”
他气呼呼地伸出鳍拍打阮星渊的胳膊,作出发怒的样子。
打完后收回鳍后小企鹅摸了摸后腰,他努力挺直腰背,双鳍背在身后,看起来特别理直气壮,“你不要诬陷鹅,鹅怎么会把食物给别家的鹅呢?别家的鹅跟本鹅有什么关系?鹅才不会管,废鹅是不配生存在南极的!”
说完小企鹅还肯定地点头,“像我这样的鹅,凭什么分给别的鹅食物,那些鱼都是鹅凭本事得到的。鹅都掉了多少毛?!”
说起这个,小企鹅就气得不行,毛发炸得蓬松,痛骂出声。
“那家伙简直是只变态鹅,自己都是鹅了,为什么还要摸鹅?一定是因为是只丑企鹅!”
“他还秃,没有长毛!”
阮星渊无语,“你最近不是和他关系不错?总去找他。”
小企鹅眼神飘忽了下,“那是他那里有鱼,但就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鱼比之前难吃了,鹅不喜欢,你看鹅都饿瘦了!”
由于最近小企鹅同姚飞沉的关系突然好了起来,以至于最近一日三餐小企鹅都在姚飞沉那里吃的,吃完了再回来,阮星渊也没问小企鹅吃了多少。
小孩子都挑食。阮星渊接受了这个理由。
这么一来,他就得跟姚飞沉说说看了。
见阮星渊没再追问下去,小企鹅心虚地背过身。转过去后,正对上屏幕中央的曲线图,小企鹅不高兴地拍了拍屏幕,“这个是什么东西?”
“记录你体重的。”
小企鹅脑子空白了下,转过身扬起喙长大了愤怒叫道:“你怎么可以记录鹅的体重?!你好像个变态!”
小企鹅气得快速拍打鳍,一双眼睛盯着阮星渊冒着火光:“我都听到你跟别人说了,体重是别人的秘密,不能轻易问!你根本不尊重鹅!”
阮星渊被骂得懵住。
关于体重是秘密一事,是之前有人跟阮星渊聊天说阮星渊看着比荆巧曼还瘦些,让阮星渊问一下荆巧曼的体重。他哪里敢问这个,况且他也只是看着瘦而已,于是拒绝了。没想到拒绝的话被小企鹅给听见了。
这下小企鹅终于有了发怒的理由,喙一张嘴“叭叭”地跟个机关枪似的说个不停。
“人跟鹅的基本信任都没有了,你之前还偷看鹅方便,现在偷窥鹅的秘密,你是不是个变态?!”
“人类怎么这样!”
“简直辜负了企鹅对你的信任!”
小企鹅重重叹了口气,“唉,你太让企鹅失望了。”
阮星渊被骂得一愣一愣的,“但是你的体重……”
小企鹅眼一瞪,“鹅会解决的!你先说偷窥鹅秘密这件事。我跟你说,你不要想赖账!”
要看着这事过不去了,阮星渊苦笑着求饶,“下次不会,下次不会。”
听见身后人的道歉,小企鹅鳍一挥,威武地指向屏幕,“删掉!”
“删删删!”阮星渊握住鼠标,最后扫了一眼屏幕,这才终于删除了数据。
在他整个操作的过程中,小企鹅的眼睛紧跟着屏幕上移动的鼠标,藏在肚子下的趾欢快地轻点桌面。
见着阮星渊做完一切,小企鹅终于开心了。一扫之前的愤怒,眼睛晶亮地盯着阮星渊,两只鳍豪爽地摇摆,“知错就改就是好家伙,鹅原谅你了。”
阮星渊哭笑不得。
说完小企鹅纵身一跃,欢快地跳进阮星渊的怀里。毛绒绒的身体在阮星渊的掌心蹭了蹭。
“鹅去找那家伙了,你好好吃饭,不用管鹅!”
小企鹅跳下地面,背对着阮星渊右鳍抬起豪迈地挥了挥。
这姿态怎么看怎么潇洒,小企鹅跳下椅子摇摆着向着门口而去。
门口几声响,传过来姚飞沉的声音。姚飞沉来接鹅了。
小企鹅两只鳍搭在姚飞沉的胳膊上,坦然地坐在姚飞沉的怀抱里,之前的排斥以及刚刚的抱怨仿佛从未出现过。
阮星渊眯起眼睛看着姚飞沉怀中睁着圆眼睛的企鹅。
姚飞沉带着装成玩偶的企鹅幼崽离开。
摆出舒服的姿势,小企鹅渐渐离开阮星渊的工作室,待完全看不见工作室的门了,他快乐地拍拍鳍。
姚是鹅却吸鹅是伏笔,暂时不解释啦!
第40章 又变鹅了
阮星渊是在一个漆黑的夜里醒来的。
空荡荡的肚子让他以为自己几天没吃饭了,身体内部阵阵轻微的抽搐,似乎能够感受到内部器官的呼喊,急切的需求迫使他禁不住喊出了声。待发出声,才发现这声音如此微弱无力。
阮星渊睁开眼睛,微风袭来,干涩的眼睛在风中眨动了几下。
向着四周看了一圈,在他附近围绕着数量繁多的企鹅,前方是遥遥无边际的冰面。
企鹅们站立在冰面上方不怎么走动,企鹅幼崽依偎在家长身旁,虚弱叫唤着。
今日的温度并没有太冷,但企鹅幼崽们看起来情况依旧不大好。
在阮星渊旁边的一只雄性企鹅弯下腰喂给企鹅幼崽食物,但他能够给予得实在不多,企鹅幼崽仍在嚎着饿,可成年企鹅已经不再动弹了。
阮星渊其实想过去看看,可肚子实在太饿了,他发现自己竟迈不动腿。
他从未陷入过这样生活堪忧的境地。
灰色鹅身缩成一团,他忍耐着,感受从身体内部传出的痛苦。在作为一个人类工作生活的那么多年里,他未曾感受到这样令他恐惧的饥饿。
凄凉的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不用听懂,单是听着,便能够感受到其中的痛苦。绝望如同会传染一般,迅速遍布了整块陆缘冰。
也不知什么时候,突如其来的一声高昂叫声在夜色中清晰地呈现出来,叫声是悲哀的,渴望的,阮星渊悲伤自己听不懂,却又庆幸自己未听懂。
鹅群中传来动静。
“砰”的一声,不知何家的成年企鹅重重倒下,砸在坚硬的冰面之上,结束了他作为企鹅短暂的一生。
阮星渊的两只趾在抖动。他头昏眼花,腿脚无力,死亡的征兆似乎降临在了他身上,令他怀疑自己是否会像那只企鹅一样,突然摔倒在冰面而后再也醒不来。
他努力睁大眼睛,在四周看了一圈。
他身后一只大企鹅阖上眼睛贴在他的后背上,看过去,肚子很瘦,毛发黯淡,如同其他成年企鹅一般,骨瘦如柴般的样子令他心惊。
这应当就是他身体的企鹅爸爸了。
可看着样子,也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阮星渊惊慌地贴近大企鹅,他蹲下艰难地挪动虚弱的身体小心地靠近企鹅爸爸的肚子下方。幸好,这里还有温度。
他不敢打扰这位父亲,他担心自己将大企鹅叫醒喂食之后,这只大企鹅会用最后的存货过来喂食,而后饥饿的企鹅爸爸就这样消失在了这块冰面上。
阮星渊四处寻找,最终向前方看去。在不远处的边缘有一个雪堆。
他决定去吃些雪缓解一下,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饿了太久,企鹅的行动也缓慢了不少,阮星渊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雪堆。
他走得不快,可最终还是站在了雪堆前面。
他知道冰雪会消耗企鹅体内的热量,可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肚子里空空如也的难受不断地冲击着生物本能,他现在什么都想吃,只要是能吃的都可以。
一口咽下冰雪的时候,凉意瞬间袭击身体,冻得他狠狠颤抖了一会儿。
在这一瞬间,阮星渊确实生出了痛苦。
不知道他会在这个身体里待多久,但他确实不愿意待下去了。
又一声长鸣在陆缘冰上方响起,阮星渊缩紧身体,静静望着雪堆没有回头。
或许又一只企鹅离开了。
他知道,在南极漫长的历史里,这不是
第一声也不会是最后一声,以至于当它响起来的时候,更令人无法接受。
黑夜笼罩陆缘冰,悄无声息地将死亡的阴影蒙上。阮星渊低头拨弄雪堆,等待了很久,终究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冰面。
身后,不知从哪里走来的小企鹅颤颤巍巍地朝着雪堆边前进。
有些瘦弱的,这只企鹅似乎很冷,走一步缩一下,看见阮星渊哀哀地叫两声,样子可怜。
阮星渊在他周围看了一圈,试图寻找这只企鹅的家长,但很可惜,他没能成功。
阮星渊忍不住猜测,这只企鹅幼崽的爸爸是否已经死亡。
企鹅幼崽走了很长时间,长到让阮星渊怀疑他是否能够走过来。毕竟看起来,这只企鹅的状态似乎比自己附身的这一只还要差。
可企鹅幼崽最终还是走过来了,他站在了距离阮星渊不远处的地方,学着他的样子啄了一口雪,吞下去的瞬间打了个冷颤。
弱小的企鹅幼崽看了一眼阮星渊,向着这方悄悄靠近了一些,仿佛这样能够温暖一些似的。
阮星渊回身继续之前的动作。
身旁传过来细小动静的时候,阮星渊最开始没有理会,直到旁边的企鹅幼崽一步步向着他越来越靠近,最后到达了距离他不足二十厘米的位置。
阮星渊还是疑惑地看了过去。
走过来的企鹅幼崽瞳孔吓得停滞住,身体瑟缩了下,站在原地没再动弹。
见这只企鹅幼崽害怕了,看起来也不像有什么威胁的样子,阮星渊转回脑袋不再看他。
冰雪驱散身体的热意,即便是肚子好受了,可其他的又不好了。阮星渊冻得不行,停下来静静盯着雪面。他决定缓一缓再说。
直到身体被什么碰了一下,他扭过头,望见了一只毛绒绒的企鹅幼崽。
刚刚过来的企鹅幼崽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他身边,紧挨着他,缩了起来。
好吧,这是拿他取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