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最近这么嗜睡。”唐尔恍然大悟，默契地帮大哥拍下好几张照片准备贴到成长墙上。
　　唐应一头雾水：嗜睡不是因为操纵仿真人耗费大量精神力吗？
　　［您可能要进入第二生长期了，］系统语气严肃，偏偏唐应硬是从中听出了兴奋的味道，［接下来一段时间，您会长牙蜕皮嗜睡发热，还会不受控制地完全变成原型。］
　　事情确实如系统所说，唐小应第二天一早就在床上发现了好几片龙鳞，小小一块，色如墨染，触手微凉。
　　与此同时，尖尖的龙牙也在萌出，带来难以忽视的痒意，不知不觉就开始磨牙。
　　阳光透过重重叠叠的树叶照射下来，唐小应抱着自己胖乎乎的大尾巴，扒拉来扒拉去，心疼地寻找着掉鳞片的地方：［统，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会秃。］
　　系统看着几乎没什么差别的尾巴：［宿主，恕我直言，新鳞片长好之后，旧鳞片才会掉下来，您是不会秃的。］
　　唐小应满脸悲痛：［但是有色差啊！］
　　系统：不是很懂你们人类。
　　愁眉苦脸了一会，唐应躺回树上，伸手拨弄着手链。
　　这是大哥收集他蜕下来的鳞片做成的，龙鳞小小的，色如墨染，触手微凉，互相碰撞间有金铁交击之声。
　　远处传来小朋友叽叽喳喳的声音：
　　“班长去哪里了？兰老师在找他。”
　　唐应从空间纽里拿出块大哥爱心肉干，叼在嘴里慢吞吞磨牙，同时站起来，打算过去问问情况。
　　下一秒，他感觉大脑一阵晕眩，整个人失去平衡向下坠落！
　　系统大惊失色：［您正在变成原型！这个高度不会受伤，但是变成原型过程会很痛苦！］
　　［知道了。］唐应有气无力回复，他浑身的肌肉都绷紧起来，骨骼咔咔作响，如同从亘古而来的龙吟声在耳边嘶吼，无数斑斓的幻相在眼前旋转变化，最后化作一片辉煌到不可直视的灿金。
　　接着，他感觉自己被一团柔软的东西接住，视觉也渐渐恢复正常。
　　银白的发色如流水般落在身侧，翡翠绿的眼睛沉浸而温柔地看过来，似曾相识的气味几乎包裹住他全身。
　　初闻像是初雪后的雪松，清新冷冽，渐渐又觉得像是见过血的刀剑，带着金属和血的味道。
　　唐应下意识在破碎的记忆里搜索起来，试图找到一点线索。
　　“齐彻，你哪里觉得不舒服。”兰老师已经开始叫治疗机器人过来。
　　被天降横祸压得坐倒在地上的孩子摇摇头，一点点抱紧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唐应——
　　找到你了。


第20章 基因崩溃症
　　兰老师在今天接到新的转学生齐彻, 刚好这个点是活动课，便打算先把人介绍给班长，以便他更好地融入班级。
　　结果, 这两小只居然以这种方式意外见面。
　　医疗机器人迅速扫描完毕，这个看上去病态孱弱的孩子确实没有受伤，反而是他怀里扒拉着想要下地的小龙崽面临着第二生长期营养不良的问题。
　　“需要摄入一定量的宝石，具体饮食建议需要咨询相关医生。”医疗机器人根据资料做出诊断。
　　兰老师点点头, 立马拨通小龙崽监护人的通讯进行沟通。
　　营养不良？
　　齐彻观察着怀里的小龙崽，原型也就一只猫大，刚刚好可以抱个满怀, 巴掌大的龙翼微微展开, 浅金色的眼睛眨巴眨巴, 小小的爪子不安地扒拉着他的衣袖，而胖乎乎的尾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缠绕上他的手腕。
　　可怜又可爱。
　　齐彻的手轻轻从排列紧密触感微凉的漂亮黑色鳞片上滑过, 谁能想到这就是那个任务评定永远S级, 给无数世界天骄留下心理阴影的顶级快穿者呢。
　　唐应翻遍记忆，硬是没找到这股熟悉香气的来源, 接着就发现自己被抱在怀里, 立马浑身不自在起来，扒拉着衣服想要下去，结果就看到深绿色的东西在眼前晃了一下。
　　翡翠！
　　在本能的影响下, 他停下动作，尾巴翘起，龙翼展平, 变成竖瞳的双眼紧紧锁住齐彻手里如同一汪深潭的翡翠。
　　齐彻试探着左右移动一下翡翠，小龙崽立马窜上去，前爪夺过翡翠, 小翅膀扑腾两下直接落在他头顶。
　　回过神的唐应：……
　　一见面就抢小朋友宝石也太屑了，他艰难地和龙族收集宝石的本能斗争，依依不舍地想把宝石交回去。
　　“你喜欢这个？”齐彻说话的声音和他的气味一样，带着冷冽感，此刻的语气却出乎意料的温和，“就当送给你的见面礼吧。”
　　理智还想挣扎一下，但是爪爪已经不听话地把宝石抱在怀里，认认真真孵在肚子底下。
　　唐应：屈服于本能.jpg
　　拿人手短，小龙崽立刻变成乖乖龙，温顺地被人抱下来，被从头到尾揉搓一遍都没有挥爪子。
　　结束了一开始见面的兵荒马乱之后，自然而然，两人进行了自我介绍。
　　听到齐彻的名字，唐应恍然大悟。
　　他之前也和系统恶补过几个大腿的资料，立刻记起这就是自家竹马，怪不得觉得气息熟悉，甚至自然而然地放下戒备。
　　尽管他已经遗忘在原世界的经历，但是很多东西都被刻在灵魂之中，让他很自然地对哥哥们撒娇卖萌，迅速地再度融入这个世界之中。
　　唐应细细打量着天上掉下来的竹马，银发碧眼，五官俊秀，眉眼锋利，衣着华贵，出手大方。
　　再加上齐这个姓，显然是出生军部显贵世家，天生就具有进入军队建立不世之功的优势。
　　按理来说，这位竹马将来会对内剿灭星盗对外击退虫族，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立下赫赫之功，年仅三十便被封为帝国元帅，权势滔天，被帝国所有年轻人奉为偶像，更是青史留名，万世传颂。
　　只是……
　　唐应盯着对方毫无血色的唇瓣和脸颊，再看看他纤细瘦弱，仿佛一折就断的手腕，不祥的预感从心中升起。
　　怎么感觉这位竹马除了比自己高一点之外，哪里都不像是将来能长出八块腹肌体质3S级的帝国元帅啊。
　　已经见到真人，可以解锁竹马的检测栏，唐小应毫不犹豫付出声望值，目光落到两个数据上。
　　好嘛，声望值倒是因为出生的原因有1w5，但是事业线目前完全是0啊！
　　不仅仅没有起步，甚至本人都不见得坚定过这方面的理想信念。
　　小龙崽抱着小块翡翠，浅金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新朋友，连一贯活泼的大胖尾巴也停下来，乖巧地圈在身侧。
　　齐彻脸上渐渐浮现起薄红，别开眼，寻找镜子：“在看什么，是我脸上有东西吗？”
　　“齐彻哥哥是生病了吗？”小龙崽坐起来，短短的爪子把翡翠放在胖乎乎的肚皮上，小心翼翼地提问。
　　一直笑眯眯看幼崽们交朋友的兰老师开口：“齐彻小朋友得了很严重的病，身体很脆弱，小应作为班长，要好好保护他呀。”
　　小龙崽眼睛张大了，接着扑入齐彻怀里，探出头来，轻轻蹭蹭他的脸颊：“会很疼吗？”
　　其实他已经动用神力压下来了。
　　话语已经到了嘴边，齐彻看着写满温柔关心的浅金色眼睛，鬼使神差道：“是基因崩溃。”
　　说着，小孩咳嗽两声，藤蔓从他指尖生长而出，无声地缠绕上小龙崽的尾尖。
　　胖乎乎的大尾巴摇摆两下，小龙崽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住，竖瞳随着移动。
　　“就会像这个样子，但是不会痛。”齐彻解释道。
　　不会痛个鬼哦。
　　唐应再次从该死的本能中挣脱，怒气冲冲地瞪了自家竹马一眼。
　　基因崩溃是人类在融合各种生物血统之后不得不面临的恐怖后遗症，患病的人会不受控制地变成原型，同时伴随着精神力等级和体质等级的大幅跌落，身体主要器官的衰竭以及随之而来的由内而外的急剧疼痛。
　　由于当前的医疗水平无法治愈基因崩溃，几乎所有病人都只能够在极度痛苦和绝望中死去。
　　自然而然，这么一个病人，是绝对不可能上得了战场打得了虫族的。
　　唐应叹口气：真的，他都已经习惯了，有二哥和三哥在前，再来一个身患绝症却偏偏要成为帝国元帅的竹马，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问就是辣鸡主神不做人，给的剧情都是偷工减料的。
　　［宿主，我终于联络到你了，］看到关键人物出场一定会点评几句的系统这次姗姗来迟，［刚刚世界意识有波动，主神很有可能对这个世界施加了影响。］
　　齐彻看到怀里的小龙崽还有些生气的看了自己一眼，摸摸鼻子，正有些心虚，就见小龙崽一爪搭在自己肩头，抬起的眼睛里充满坚定，甚至还带着一点杀气：“齐彻哥哥的身体会好起来的！”
　　主神向来贪婪，企图吞噬他的原世界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不过受制于万界法则和世界意识影响，祂绝无可能亲身上阵，而只能在天之骄子尚未长成之时对世界意识稍作干扰，又或者，通过快穿者对世界造成影响。
　　甚至自家竹马的病情也有可能是主神干扰世界意识的结果。
　　唐应思索，那么，他要做的事情也很简单，保证气运之子顺利成长，击退快穿者即可。
　　所以，治好竹马，他志在必得！
　　只不过和世界意识一番商讨之后发现，想要直接治愈这种疾病，需要的声望值是个天文数字，还是先兑换药方，之后自行寻找药物比较方便。
　　［统，花费5万声望，我要给Mentor这个马甲实体。］
　　捏个马甲不容易，所以唐应尽可能增加每个马甲的业务范围，Mentor这个马甲就在陪二哥学习之余，承接了一些咨询业务。
　　小到小中高大学作业辅导，大到势力火并计划，只要不违法，什么都干，就像是最近接到的一份委托。
　　帮助帝国殖民地的绿植一族夺回他们被掠夺的资源，而委托的报酬则是一瓶生命之泉，它的提取物是缓解竹马基因崩溃症状的关键药品。
　　两小只还没有黏糊一会就到放学时间。
　　“再见了，齐彻哥哥。”小龙崽被他二哥抱在怀里，还不忘探出脑袋，小小的爪子伸出来，挥一挥。
　　齐彻站在管家身边，眉眼被夕阳笼上一层温柔的辉光：“明天见。”
　　随着小龙崽和他二哥走远，夕阳也不再久留，暮色四合，黑暗在天地间扩散。
　　管家低声道：“小少爷，我们该走了。”
　　比起对待小辈的慈爱，他说这句话时更多的是郑重和细微的恐惧。
　　“好。”齐彻颔首，那种刀锋似的寒意从他眉宇间流露出来，全然不像是个缠绵病榻的六岁孩童。
　　管家落后他一步，跟着上了飞艇，诸多护卫都噤声，沉默而温顺地低下头，目送着小少爷走到沙发上，坐下来，挺直身体。
　　他还是没有在这张孩童的脸上找到任何像个孩子的东西，管家想。
　　自从几个月前，小少爷病发垂死，死里逃生之后，这位立刻显露出极为老辣的手段。
　　先是利用齐盛冲动易怒的性格，让老爷直面了一出养子霸凌病重亲子的好戏，直接促成齐盛被暂时取消继承人资格，放逐到边境军队历练。
　　之后借着老爷的愧疚之情，离开旁支势力争斗不休的帝都星，回到已故母亲的故居，蛰伏下来发展势力。
　　到了现在，凭借着不知何时获取的财富情报以及最直观的武力值，这位小少爷顺利收拢母亲的旧部。
　　是的，之前病重垂死的小少爷一夜之间大好，甚至可以开着机甲撂倒一群沙场老将。
　　有的时候，他甚至怀疑，醒过来的不是什么小少爷，而是某种披着人皮的恶魔。
　　但是他不敢说，更不敢揭发，某种不可名状的恐惧早就吞没了他。
　　恐惧的气息像是咖啡，苦涩但是醇香，齐彻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也知道恐惧是控制人的最好办法。
　　他降临此世并不是无需付出任何代价，为了避免被世界意识发现后将他强行驱逐，他不得不压制住力量，仅剩的力量在压制病情和通过因果线寻找唐应之后，已经所剩无几，此刻他几乎和一个凡人一般。
　　当然，这些都是值得的。
　　一把刀出现在他手上，不加过多装饰，轻刀薄刃，锋利无匹，只要稍不小心，就会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但是刀身上却镌刻着一个字——唐。
　　齐彻缓缓握住这把刀，任凭鲜血淋漓，像是握住一个誓言，握住一道伤口，握住一颗心脏。
　　“雷火星盗团来了。”管家通知，垂下眼，不敢看这位主又发什么疯。
　　齐彻的生母在进入军部成为帝国上将之前，干的就是星盗一行，不过行事颇有古时侠盗之风，向来不碰无辜民众，热爱黑吃黑，在道上威名赫赫。
　　等她战死沙场，一些老部下也干起本行，雷火星盗团重出江湖，依旧是震慑一方，此时，却因为齐彻一封信来到此处。
　　雷火星盗团的团长是个雷厉风行的，带着一帮大汉坐下来，立刻开口：“小孩，你找我们过来干什么？帮助你在齐家站稳脚跟？”
　　“不，”孩童脸上是和年龄不符的冷静，“我想和你们合作夺取黑鹰劫掠的一批货物。”
　　尽管他已经有了一定的势力，但是，某些极为少见的可以修复精神力的药品还是难以获得，好在，现在就有一个摆在他面前的机会。


第21章 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