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这儿还有一家高档餐厅。
呸!魏顷把嘴里的包子吐了出来。
许竹萱似乎很开心,走路都是跳着的,分别时,她塞给了魏顷一张画纸,并冲起眨了下眼睛:“谢谢你~”
魏顷一脸懵地看着许竹萱,低头打开画纸,两个高质量的Q版人物图像映入眼帘。
一个带着夸张的手套正在比爱心。
一个浓眉大眼,手里捧着一枚扳指做惊喜状。
两个人物脸贴脸笑着,虽然很抽象,但一看就是他和唐柯心。
“啊!艺术细菌!!”魏顷抬手就要扔,手举到一半顿住了。
他眉毛一挑,又把画收回的兜里。
..
黄雀楼里,魏顷喝着小麦茶,吃着小笼包,惬意地看着阁楼下互撕着的玩家们,悠哉地等待着唐首领打猎归来。
可惜唐首领没等到,等到了撕逼完了气没处撒的玩家。
“你看着很闲啊?天字还是地字啊兄弟?”一个头染红毛的青年不请自来,一屁股坐在了对面,他见魏顷长得白净,看似威胁不大,便恶狠狠地继续说:“不管你是什么字,你的邀请卡都归我了。”
魏顷小酌一口茶后泰然地回答道:“我这儿写的是死字,阎罗王亲笔题字、广邀善友,谁拿谁赴约~”
这人一闲下来,满脑子都是才华~
“你有种!”红毛一拍桌子,起身就要上桌。
他一脚踩在桌上却不动了。
因为他脑后一阵凉,感到有一圈冰冷戳在了自己后脑勺上。
红毛小心地转头,看到一杆枪正对着自己的鼻梁。
能把枪带进门的,不是猎人,就是那个特殊局的人。
骆皓笑微微地开口:“小伙子,游戏才刚开始,不要扫了大家的性质。”
红毛瞬间举起双手后退,边后退边道:“知道,明白。你们吃,我这就走。”
骆皓自然地落了座,魏顷不动声色地继续吃饭。
“魏兄弟。你看我这诚意也很足了,组个队如何?”骆皓再次表明来意,“你看楼下的这帮人,哪个不是拉帮结派,在这里做独行侠,容易像刚才那样粘过来不必要的杂碎。”
听这位处长说话,实在不像个正道人士。
魏顷荡了荡茶杯,问道:“不知道骆处长是主动进门,还是受到了邀请?”
骆皓一笑,回道:“在门外门里穿梭久了,就容易分不清自己身在什么地方,我调去财务科,也就是想要回归人间,没想到怨气染得多了,真把自己赔进来了。”
魏顷又问:“许竹萱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我说不是,你信吗?”骆皓反问,见魏顷不回答,他继续道:“其实是谁做的很重要吗?在鬼门里,往往下一个上断头台的就是在刑场外拍手叫好的。
“不过世人写了多少小作文,什么站在道德至高处去看一场谋杀,什么冷漠旁边的人都是屠夫,一本本书籍出版、一个个电影拍下去,共鸣的人也只是共鸣,他们能做什么,会去做什么?
“比起看那帮懦弱的人类假惺惺的善意,我更喜欢门里,至少所有人都不会去隐瞒人性,这里的恶都是真实的,想要阴你,那就是真的在阴你。多实在。”
骆皓长篇大论发表了半天意见,终于讲嗨了,他大手一挥,就像个皇帝似地看着楼下:“能够操控这份恶去闯关的,才是门里真正的主导者!”
“骆处。”魏顷用筷子点了点骆皓前方的桌面,打断了对方的豪气万丈,他好奇地问:“局里换一任处长流程复杂吗?会不会影响奖金的审批?”
骆皓愣愣地转头问:“你什么意思?”
魏顷微笑着后靠在椅背上,缓缓道:“许竹萱这个女孩吧,很特别。不但记性好、分析力强、还有很强的艺术细胞。惹急了这种人,下场一般都不会好。”
骆皓冷笑出声:“她一个三进门的新人,能翻出什么花来?”
话音刚落,头顶的瓦片被掀开了,一叠叠画纸如坟头的纸币一般从天飘落。
落了一张在他们的桌面上。
骆皓捡起画纸,上头清晰地画着一个三七分油头头像,头像旁写着五个字:
地字派,骆皓。
与此同时,源源不断的画像掉落,每一张画像上的人都不一样,每个人都被标注了派系。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知道所有人的派系。”骆皓惊道。
魏顷轻笑:“她确实不知道,不过有人告诉她一句话:谣言之所以是谣言,是因为真中有假,假里有真。”
骆皓跌靠在椅子上,转头望向下方……
“你竟然是地字!”
“好啊,你是天字!”
黄雀楼顶,一个短发小个子“少年”正叉腰坐看这场鬼间喜剧。
【地字派玩家刘骸,失去邀请卡。】
【地字派玩家刘骸,已死亡。出局。】
【天字派玩家屈耀,已死亡。出局。】
【天字派玩家徐杰,失去邀请卡。】
【地字派玩家吴能,攻击队友,判定死亡。清理程序已开启。】
钟声声声响起,为每一个人而鸣。
作者有话要说: someday
老妇人:小少爷要来杯甜酿吗?
唐柯心:全要了!(心心祟祟)
第56章 待嫁新娘(8)
钟声回荡在围城中, 似丧钟般此起彼伏着。
围城外的戈壁上,群狼嘶吼着同时向一个方向发起了最后的进攻。
头狼被两条腿同时踩在脚下, 一场战斗终结了。
这次的支线任务完成得很轻松,是因为两位闯关者拥有了意外地队友。
唐柯心和鬼生一左一右站在狼尸身边,闪着红光的鬃毛只有一缕,想要得到奖励,除了这成堆的狼群,需要打败的还有对面这个对手。
猎人和鬼司身处不同位面,并没有正式起过冲突, 硬要说有交集, 也许就是他们都是鬼怪的噩梦吧。
僵持不下之际, 钟声传入两人耳中。
【天字派玩家徐杰,失去邀请卡。】
【地字派玩家吴能, 攻击队友, 判定死亡。清理程序已开启。】
鬼生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手掌大的画纸,上面画着一个穿黑袍, 下垂眼的Q版人物肖像, 肖像下写着五个字:地字派, 白兔。
许竹萱并不认识他,因此不单派别是错的,连名字都是瞎编的。
“原以为消息的散播需要时间, 没想到这么快就集中爆发了。”鬼生抬头看向唐柯心说:“跟着你们的那个姑娘比看起狠得多。”
唐柯心并不觉得许竹萱狠, 狗急跳墙兔急咬人的故事每天都在发生, 在这无法无天的地界被欺负了还不还手, 不是白来一趟了?但他觉得这个真假混卖的手法倒不像是许竹萱能做出来的。
他的脑海里浮现一张在黑暗中笑得妖冶的俊脸。嘴角不自觉上扬了。
至于集中爆发,应该是许竹萱找到了驻守了最多的玩家的地方——城里最大的酒楼,黄雀楼。
唐柯心微微摇头道:“这钟声响不久, 可惜。”除了最失智的和别有用心的那一类,聪明的人很快就会发现端倪,并且以最快的速度缩到地底,隔山观虎斗。
果不其然,十几声钟声过后,沙漠又恢复了平静。
“比起这个,我们是不是还有别的事要做?”鬼生单手抓起那把鬃毛,钟声随之再次响起。
【支线任务完成,奖励二选一。
奖励一:获得更换派别机会一次。奖励二:获得加大处罚力度时间十分钟。处罚范围:所有攻击过队友的玩家。
获奖人只能有一个哦~】
钟声未落,鬼生手里出窍的鞘已经逼近了唐柯心的喉结,唐柯心猛地后撤,单手持枪,在高速运动中射击。
砰!
弹药瞄准了左胸,被鬼生用刀挡了下来。
一个善近战、一个主远程。
一个不断拉近距离,一个讯速变动轨迹。
两人在一地狼尸间展开了博弈,边打还边利用话术让对方分神。
鬼生:“早上在城门口搜寻了一番,谁都没见过一个会下棋的老头,唐首领真的是天字吗?”
唐柯心:“你数次追击鬼魅,却没有一次真的下手,魈门鬼生如果不是变节倒戈,那就是鬼魈他被鬼魅招揽了吧?”
啪!
鬼生的短刀滑落,落了下风:“加大处罚力度会导致玩家人数骤降以加速解谜进程,变更派别则是一张个人的免死金牌。不知道唐首领想选哪个?”
唐柯心轻笑道:“你往格局小了的猜~”
.
另一头,魏顷平静地坐在位置上观望着。
钟声响了没一会儿就停了,导致他对食物的兴趣也降了下来。
啧,没劲。
“能被这种小伎俩忽悠死的本来就活不久。”骆皓又恢复了他笑面虎的模样,他捡起手边的几张画像说:“那女人的技能不错,难怪你要帮她。”
魏顷无视骆皓的话,夹起一颗小笼包往嘴里送。
骆皓:“还有那个瘦高个,和一个白衣人。你的队伍看上去很强大,你确实有理由在这儿悠闲,可是我想问一句,你真的确定这些人之中没有鬼吗?”
魏顷的嘴停止了咀嚼——原来骆皓知道唐柯心的存在,可一个调查局的处长怎么会认不出唐柯心这个前中队长?
但不论怎样,看来从一开始这只老狐狸就已经盯上他们了。
“我十分确定我们之中有鬼。”魏顷真诚地回答。
此时黄雀楼已经人去楼空。令突然又进来的一支队伍显得十分抢眼。
队伍直捣阁楼,在骆皓身边停下:“骆处,现在外面消息混乱,您还是先换上这身衣服同我们。”说道这儿,这个平头白面的小生忌惮地看了一眼对面的魏顷。
“骆处不是说自己是独行侠,想要跟我抱团吗?”魏顷调侃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骆皓起身披上黄衣,走时留下一句另魏顷白眼翻上天的话:“也许哪天是你来求我呢?来日方长~”
骆皓走了,楼顶的许竹萱不知去向。就连地上的纸都在短时间内被拾了个干净。
偌大的黄雀楼,只剩下魏顷一人,正好留给了他思考的时间。
这道门的解法有两种。
一是厮杀,在所有地字派的人都出局的时候,天字的人就躺赢了。
二是解谜,可……
魏顷回忆起幻境里的场景,除了新郎叫错名还发疯的这段匪夷所思的画面,他还有一个体验——他记得当时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些什么,又像是想得到些什么。
他知道这是主神设置的线索,想要玩家与主人公共情,以保障剧情的完整度。
可他实在是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情。一个天生的恶鬼,去哪找情感去给他共情?
啪!
筷子摔在了桌上。魏顷起身下了楼。
.
围城里,集市尽头就像是海市蜃楼,走了无数遍,却一直也到达不了。
街边的小贩变多了,有的人在卖肉,要不是砍肉用的是武士刀,魏顷都快信了那肥头大耳,身裹围裙的光头真是NPC了。
许竹萱的人物小像就像是一瓶催化剂,倒在了这潭浑水里,过滤出了底层的几只虾米。剩下的人已经龟缩了起来,慢慢研究新得的信息。水看上去暂时平静了,底下却已经波涛汹涌。
魏顷不禁有些惋惜:这瓶催化剂,力度不够大啊。
他继续往前走,阳光照在脸上,暖意荡漾了开来。说来也是讽刺,这是他走得最光明正大的一段道路,因为他的肖像不会在这些纸片上出现,被暂时归类到了低风险类人群。
“哎呀公子,你这一天路过两次,不是和我们有缘了吗~”一个女声响起,魏顷回头看,一个眼熟的少妇正在冲他挥手绢。
少妇继续道:“公子真的不来奏一曲吗?玫瑰花花期可不长啊~”
魏顷记起来了,这是早上说进去表演就给一朵小红花的大姐。
“这里除了你们家,还有别的地方有卖花的吗?”他问。
“这我可不能白告诉你。万一你拿了别人的花,不来我这儿了怎么办?”少妇说着说着就上了手,他握住魏顷的小臂,眼里闪着星光:“小少爷生得俊,不来我这儿真的太可惜了!”
人都是视觉动物,就连NPC也不例外。
魏顷记得他第一次进第三层,他也确实靠脸得到了很多线索,比方总有不知名的NPC往他房门口送零嘴。
不过打小他运气就不好,得到手的很快就会被抢,小时候能力也不足,被抢了只能猫起来,等到确认百分百能赢的时机再跳出来反扑。
可如今……打得过他的人少了,运气也突然变好了点。
魏顷:“你们这儿需要奏什么乐?我的手指可是比嗓子还要五音不全啊。”
“哦呵呵呵这都不是事儿!只要公子上台站那就足够了!”少妇推着魏顷进了门,向门里招呼道:“来啊,给公子爷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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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白袍、白纱,穿得比唐柯心还唐柯心。魏顷忍着忍着,直到有一排头上顶着兔耳朵发髻的侍女拿着红纸袋过来要给他上妆的时候,他绷不住了。
——有必要为了一个任务做到这个地步吗?他问自己。
——毁灭吧,一把烧了店再找朵玫瑰花也不是不可以。他这样想。
“你们这儿的玫瑰花……它防火吗?”他问侍女。
侍女被吓了一跳:“啊……啊?那可万不可用火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