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了,谢谢殿下愿意带我去。”傅敛说。
容因一点头,又说:“马上就要开学了,你跟得上吗?”他好像仅仅是单纯疑惑,又像在没话找话,只是想留他多呆一会儿。
傅敛没有拆穿仍在微微发抖的公主殿下,而是微笑着说:“如果跟不上,就要辛苦殿下抽空教教我了。”
又是一声闷雷。
这回容因幅度很大地抖了抖。
他手指抓着傅敛的手臂,力度很大,指甲深深陷进去,傅敛眉梢都没动一下,替他开了床头的小夜灯。
“她出事的那天晚上,也在下雨,很大的雨。”容因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声音很低。
“嗯。”傅敛没有表现出好奇,脸色如常,就像任何一天清晨问公主殿下是不是要喝牛奶一样自然。
容因没有说下去。
“睡吧,殿下,我一直在这里。”傅敛的手指轻柔抚平他蹙成一团的眉心,“别怕,明天很快就来了。”
“我会永远陪在您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看看人家小傅,温水煮青蛙,不动声色地对因因好,再看看你
说的就是你,秦昼,白占着未婚夫的名头不知道努力(恨铁不成钢
马上就要开启学院剧情啦!剧透一下,因因要换回男装了哦!
第22章 接您回家
顾灼一脸不爽地关了火,找出一只骨瓷杯,把牛奶锅里的热牛奶倒了出来,抿了一口觉得温度不会烫嘴,才递给了容因。
容因乖乖巧巧地坐在软绵绵的躺椅上,双手撑在一旁,两只小腿晃来晃去,迎着暖黄色灯光自下往上仰视着顾灼,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眼尾下垂,看起来无辜极了。
顾灼不可自抑地心软一瞬,很快想起前几天在庭院里遇见的一身军装的男人,就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硬起心肠,冷声道:“看我干什么?不是有未婚夫了?不去跟你的未婚夫卿卿我我,来找我干什么?”
脚上的小兔子拖鞋被晃掉,容因瞥了一眼,不太高兴地皱皱眉,双手捧着顾灼递过来的牛奶杯,伸出舌尖舔了一下,确定温度合适,这才小口小口抿着喝得开心,并不理会发脾气的顾灼。
顾灼的视线凝在那一点嫩红上,看直了眼。
好像小猫,他想。
又娇气又惹不得,稍有不满意就要冲你呲牙发脾气,动不动就不理人,可不就是难哄的小猫。
“一点都不甜,都说了不喜欢这个牌子的奶粉,好难喝,我不要喝了。”满满一大杯牛奶只被喝了一点点,剩下的连同骨瓷杯一起,被毫不客气地塞进顾灼怀里,容因坏脾气地说,“我要重新的一杯,不要这个。”
顾灼条件反射地哄人:“是吗,那我重新泡一杯,一会儿就好,等我。”他接住杯子,低头替他解决剩下的牛奶,咂咂嘴,突然反应过来,眉头一皱,教训道:“我放了糖的,说了吃太甜会长蛀牙,你想再去看一次牙齿吗?”
容因不高兴地踹了他的小腿一脚。
他脚上套了毛绒绒的袜子,踹起人并不疼,顾灼毫无感觉,他看了一眼那上面的红色甲壳虫花纹,忽然手一伸,圈住容因清癯的脚踝,大拇指正正贴在凸起的小巧踝骨上,不自觉用力揉了揉。
又是一脚踹过来。顾灼哼笑一声,放下手中的骨瓷杯,另一只手也抓住他的脚踝:“闹什么,乖一点。”
容因才不是会被随便威胁住的性格,别人越不让他做他就越要做,当即两条腿同时一蹬,企图把自己的腿从顾灼手中解救出来。
顾灼却连晃都没晃一下,钢筋铁骨似的紧紧禁锢住容因的双腿,握着他小腿肚的手几乎要环过一周,他一挑眉:“还闹?”
“你放开我,快去给我泡牛奶,我要喝牛奶。”容因见自己拗不过他,干脆不挣扎了,整个人歪倒在沙发上,颐指气使地说,“牛奶牛奶,我要喝牛奶。”
“喝牛奶?”顾灼换成一只手抓住他,也坐下来,把容因扶正,笑了声,“不说清楚,别说牛奶,什么都不给你喝。”
容因瞪他:“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顾灼冷哼,“你不比我敢多了?”
“哎呀你烦死了,有什么好说的,就那一点破事,问问问,烦不烦人。”容因发脾气,“我要喝牛奶,你现在去泡!”
顾灼盯着他看。
容因一边不甘示弱地睁大眼睛瞪回去一边瘪瘪嘴开始委屈。
一声轻微的叹息。顾灼无奈地说:“好,算你厉害,给你泡好吧。别生气了,是我错了,不该惹你,真是小祖宗。”
“这就对了嘛,早这样不就好了。”容因哼哼唧唧地说,“早这样我不就能早点喝牛奶,你不就能早点洗锅,不然等会奶渍洗不掉你又要怪我。”
顾灼起身给他换了种奶粉泡,又说:“是是是,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我不该逼你说。,都是我的错。”
他回身瞥一眼高高兴兴的容因,嘀咕道:“从小到大每次都用这招,你算准我了是吧。”
高高兴兴的容因说:“是啊,管用不就行了,谁让你每次都妥协。”
“服了你了。”顾灼调好温度,把牛奶放进容因手里,又去把锅洗了挂好。
这间公寓离市中心很近,算是闹中取静,是顾灼成年那年买下的,平常只有他一个人住在这里,没别人来过。他很不喜欢自己的地盘有其他人的味道,所以除了阿姨会每周过来打扫一次卫生,其余时间,家里简单的卫生都是顾灼自己动手做。
不过虽然平常只有他一个人,但这里的日用品他都是成双成对地买,容因很少能出来皇宫,来这里的次数不多,他的东西倒是堆了不少。
顾灼抱着双臂靠在中岛台上,声音懒洋洋的:“喝好了没有,我的小公主?喝好了拿杯子过来我去洗。”
容因抿掉唇边的一点奶渍,心满意足的时候很好说话,冲顾灼笑得甜甜的:“喝好了,谢谢顾灼。”
顾灼一看就知道他犯懒,这一点距离也不想走,十分上道地走过去接过杯子洗了放好,还顺手在容因不满的目光中揉乱了他的头发:“好了,洗澡去吧,水给你放好了,衣服也给你找好了,你进去就行。”
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顾灼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消失殆尽,他拿出光脑,随手点了几个地方,光脑那段传来机械电子音:“少爷,什么事?”
顾灼面色阴沉:“秦昼,名字一会儿我发给你,去给我查查这个人跟因因有什么关系,最迟后天,资料发给我。”
“是,少爷。”
顾灼稍稍松了心弦,转瞬想起秦昼和容因的关系,脸色又黑下去,语气十分不好地加了一句:“能多快就多块,其他事情都给我停一下,先查这个,我立刻就要。”
那边的电子音应了一声。
顾灼扯开领带,低头看着床头柜上的照片。
那张照片被保存的很好,像素清晰,能看出背景是在一间早已拆掉的游乐园。画面上的两个孩子不过五六岁,左边的穿着白裙子,留着刚刚及肩的中长发,脑袋上还带了个小猫耳朵,精致的小脸皱成一团,嫌弃又无可奈何的模样,不高兴地别过头看向一旁。
右边的穿着白衬衫和西装裤,还带了一个领结,头发梳成大背头,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笑起来时门牙缺了一颗,他却毫不在意,一脸阳光灿烂地看着镜头,右手揽着身旁白裙子小孩的腰,看上去亲密极了。
顾灼的目光柔和下来。
他想起这张照片拍下的那一天,是小学一年级的文艺汇演刚结束,他的母亲和容因的母亲接了他俩回来,非要在游乐园拍照,这才留下了这张照片。
当时他们班表演的是情景剧,容因小朋友积极主动地报名参加,并且努力为自己争取到了骑士的角色——顾灼印象特别深刻,因为容因为此高兴了整整一个星期,每天上学都跑得飞快。
结果因为扮演小猫的演员因病不能参演,在班级所有小朋友的一致同意和老师笑眯眯的期待眼神中,容因臭着脸带上了猫耳朵。
后来演出虽然大获成功,但容因却就此对情景剧深恶痛绝,从此严词拒绝参加任何一个情景剧。
顾灼看着那照片,自然而然想到小时候小容因气鼓鼓的样子,一下子笑出声。
小时候的容因可比现在难哄多了,顾灼有时候根本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他生气,为此还挨了不少顿打,但他还是乐此不疲地坚持找容因玩。
不过也只有那一年。那一年之后,就是容因和他因为贪玩被绑架,容因的身体自此差了很多,甚至一度连房门都出不了,上课也是不了了之。
“——顾灼,快给我吹头发。”
热腾腾的湿润水汽带着甜暖的幽香一阵风似的吹过来,湿漉漉的容因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理直气壮地命令道。
顾灼看了他一会儿,认命地拿出电吹风,动作熟练地给容因吹头发。他十指插/入容因如墨的发丝间,轻柔地按压着。
容因被暖烘烘的风一吹,又被顾灼按摩得十分舒服,不多时就开始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晃荡。
“咚咚咚。”
“咚咚咚。”
两次敲门都很有规律,敲三下停一下,再接着敲,与此同时,容因手腕上环着的光脑震动起来,屏幕弹出,容因一下子醒过来。
他迷迷糊糊地接通,傅敛沉静的面容出现在另一端。
他的视线轻飘飘地扫过站在容因身后,骤然沉了脸色,目光阴鸷的顾灼,微笑道:“殿下,开门,我来接您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可恶,竹马竹马也好甜哦,从出生到死亡,两个人就像共享了彼此的生命,你从小到大的一点一滴我都知道,你生命的每一段都留下了我的痕迹,我在你的记忆中是无处不在的,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最了解彼此的人,是真正意义上的一辈子耶。
顾灼,怎么不争气啊!!
第23章 一起睡(一更)
容因懵懵地反问:“开门?开什么门?我跟顾灼出来了,现在在他家,你忘了吗。”
傅敛说:“我没有忘,殿下,我知道您在顾先生家。”他顿了顿,“我现在在顾先生家门口,我来接您回去了,殿下。”
他把光脑的镜头一转,出现了一道黑色的门,容因认出了那是顾灼家的门。傅敛的声音适时传来:“殿下,给我开门好不好?”声线华丽低沉,似乎近在耳畔。
容因根本没注意傅敛说话的内容,他还没完全清醒,整个人晕乎乎的像飘在云端,只觉得有人来串门,本能地觉得高兴,想也没想就应道:“好啊,我给你开门。”
顾灼根本来不及阻止,容因就灵活地蹿了出去,连鞋子都忘了穿,赤着脚跑去客厅,飞快给这位深夜找上门的不速之客开了门。
顾灼只好冷着脸拎着拖鞋也跟了出去,好不容易扯住乱跑的容因,立刻两只手环住他的腰身,行云流水地将他举起来放在鞋架上,握着他的脚给他穿鞋。
傅敛的视线落在那双毛茸茸的拖鞋上,停了一会儿,说:“殿下怎么又不穿鞋。”那语气不是责怪,更多的像是无奈。
容因被顾灼制住了不能乱动,蔫头耷脑地“哦”了一声,又打了个小小的呵欠,眼角渗出一点泪水,他困得狠了,脑子转不动,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瞅着傅敛说:“你是来和我们一起睡觉的吗?”
他说完没觉得不对,反而认真地想了想,很满意地说:“房里的床很大的,应该睡的下。”
傅敛:?
顾灼:……
容因困蔫蔫的,含糊不清地说:“想睡觉……”
顾灼气笑了,捏着他脸颊的软肉往外扯了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容因被他像个面团一样揉来揉去,终于清醒过来,拧着眉拍开顾灼的手,指着自己的脸蛋,生气道:“顾灼!你又这样!我的脸肯定被你扯红了!”
他脸颊被捏得发红,原本一张白嫩嫩的脸蛋现在左红一块右红一块,眼睛里还含着湿润的水光,朦胧的光晕打在他小扇子似的眼睫上,落下阴影,看上去好像被谁欺负了似的。
顾灼咳嗽两声,满肚子火气莫名消了些,他暗自劝慰自己别跟他一般见识,容因就是这样的性格,稳了稳神情,说:“我不捏醒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容因用手背贴在脸上试图降温,不配合地说:“我只知道你很烦。”
顾灼作势要敲他脑袋,被容因一把推开,还附赠一个白眼。
眼看两人又要开始打闹,傅敛不着痕迹地插话进来:“殿下,很晚了,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
容因的注意力被他吸引,顺着他的话,疑惑地问:“来不及什么?”
傅敛把他从鞋架上抱下来,安安稳稳放在地上,才说:“您忘了吗?前几天您才嘱咐过我要提醒您别忘记选课的。”
容因像个洋娃娃一样被他们抱来抱去,还来不及生气,就听傅敛提到“选课”,当即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着急地问:“对了,选课!是什么时候来着?”
傅敛说:“就是今天。”顿了顿,又补充,“十二点前。”
“十二点前……”容因傻傻地问,“那现在几点了?”
“十点,殿下,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别担心。”傅敛说,“飞梭停在外面,我给殿下带了衣服上来,暂时披一下,进飞梭就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