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谢华庭苦笑:“我却第一次发现,贪婪又恶劣的性格,竟然如此率真可爱,让人挪不开眼睛。”
551:“……”
霍律行:“……”
谢华庭还在吟唱:“小雪,你其实没必要隐藏的,就算你是这样的性格,我仍旧觉得很可爱……难道我们相处这么久,你还不信任我吗?我还不值得你用真面目面对吗?”
雪麓:“备胎会跑掉?感情的事不是1+1那么简单?”
551羞愧的捂上脸:“对不起,我低估了您,也低估了您备胎的承受能力。”
那边,高大俊朗的男人还在哀怨的说什么“你可以做自己”“我都能接受”,诸如此类,霍律行听的烦不胜烦。
霍律行懒得和他争辩,拎起一旁看戏看的开心的小坏蛋,大步离开了洗手间。
妈的,说的什么狗屁酸话污染小NPC的耳朵!
可惜了不能揍同事,你最好别犯事,被我逮到了看我怎么关你几百年,让你没机会出来舞!
雪麓猝不及防的被拎在手中带走,他偷偷瞥一眼霍律行的脸色……
好像还挺好的?那为什么拎他,又没有生气。
唉,帅哥心海底针。
生气了欺负他,不生气还欺负他,不懂。
被悬空拎起来、双手双脚悬浮的感觉还挺有趣的,雪麓假模假样的挣扎了一下,就乖乖的任拎了。霍律行见他扑闪着大眼睛疑惑不已,忍不住捏了一下脸。
又软又嫩,手感好极了。
像飞越浮空岛时,手被云朵包裹那样软。
雪麓不适的嘟嘴:“放我下来啦……”
拐过妇科等候区,霍律行才小心地把人放下。
他竖起手指,“嘘”了一声,示意雪麓去看——
上厕所的两个玩家迟迟不归,其他玩家察觉到不对,已经去找了。
黑暗中小小的爆发了一阵骚乱,又压了下去。但NPC们均五感异于常人,可以清晰的听到玩家惊恐的议论。
“又触发了杀人规则……”一个黄毛震惊,“我就说了不要半夜去上厕所,无论哪个国家的恐怖片厕所都是送人头圣地,这俩人猴急什么啊,不能憋吗!”
“可之前出事都是单人上厕所啊?怎么两个人也不行?”
几人想不出端倪,最后得出结论,夜间的厕所不能上。
他们堪堪帮队友收拾了一下尸身,随即,黄毛发现了问题。
他不确定的拦住其他人:“我记得凯洋他有个A级装备,是把气手\枪,随时不离身来着,怎么没了?”
黄毛这么一提,其他人纷纷有印象:“对,他胆小,吃饭都握着。咱们仔细找找,好装备呢。”
众人多打起几把手电筒,七手八脚的搜查出事的卫生间,可什么都没找到。
还找到了垃圾桶里的奇怪计生用品。
黄毛:“……”
其他人:“……”
“所以……杀人规则是,不能搞gay?”黄毛替这两人感到社死,“啊不是,副本设计师恐同?政治不正确出去就举报。”无论杀人规则多蹊跷,凯洋的气手\枪确实消失无踪了。
是时,小泰山和心腹们开完了小会,从妇科A室出来了,众人便七嘴八舌地把厕所里违和的地方说了。
猪葛眸光一闪:“……也就是说,在你们发现尸体之前,有第三人先一步来过了。”
他肥胖的脸颊挤得眼睛很小,却锐利的盯得人心慌:“但是我们开会地点这么近,都没听到惊呼声,而你们也是因为迟迟没回来才去找的,为什么会有第三人,能先于我们发现尸体呢?”
黄毛察觉到他语气下的含义:“你是说……这第三人,就是杀人的人?可不对啊,这俩人死法和其他被杀人规则弄死的人一样。”
猪葛高深的摇头:“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有玩家和NPC合作了,才能在NPC杀人后第一时间搜刮东西。第二种,有玩家察觉到了NPC的真实身份,跟在NPC后敛财。”
“我去!”黄毛恍然大悟,如醍醐灌顶,“不愧是猪葛大哥,轻易想到了我们想不到的事!”
其他人也赞扬的忍不住叹息:“高明,实在是高明,要不是大师分析,我们还都一头雾水。”
就连平日里眼高于顶,看不起其他成员的大美女钟美盛都露出“竟然是这样”的表情,猪葛颇为得意,但他故作谦虚的咳了一声:“不仅如此,我对NPC的身份,也有了一些猜测……”
“什么!”
“真的吗?这才开局几小时啊!”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猪葛徐徐道来:“首先,可以排除副院长和神父这种身居要职的。本来这副本NPC就太多,如果这两个是NPC,权限太大,太不公平,我们根本无力抗衡。”
“其次,可以排除小团队的领头羊,例如医护那边的头,捷诺。还是那句话,NPC的目的是淘汰人,当上小团队领头羊必须带领团队更好的存活,否则会暴露,风险太大,就好比目前患者家属这边的头是我们尊敬的泰山哥一样。”
“最后,还可以排除从开局就一直在鬼鬼祟祟到处跑的,例如那个消化科的什么塞托斯。之前一下雨他就披上雨衣出去了,我还怀疑过他,结果去了教堂去了配电室,愣是没给食物下毒也没停电。这种阵营战,不好好混入团队阴人,也不知道四处逛逛了个啥,看上去诡异玄乎,其实就是个刚进游戏的小萌新!”
……
551笑的5分钟没停下,太长时间不操作游戏,还被亡者荣誉挂机警告了。
“完全避开正确答案……他到底是傻还是发现我们偷听故意的?”雪麓嘴角抽搐,“妈的举例子也就算了,为什么单独拎出我来嘲讽!”
那边儿,一群玩家还沉浸在猪葛有理有据的分析中,发散思维,集思广益,各种怀疑谁是不是NPC。
雪麓越想越好笑,扭头看向霍律行,刚要说点什么,却闭上了嘴。
霍律行也在笑,舒散的,发自内心的笑。
这个老是棺材脸训他、只有在欺负他才笑的臭男人,现在柔和了神情,嘴角缀着不明显的笑意。
他的唇很立体,有漂亮的唇珠,配合薄唇,有种难以言喻的性感。大卷的碎发垂在脸庞,遮掩了锋利的五官,整个人的气势柔和了很多。
……这样的他,才有种“队友”的感觉。
不是高高在上的监察组,不是朝夕盯梢的监督者,而是霍律行,一位可靠的、虽然严厉但对他很温柔的好队友。
有力的臂膀紧靠着他,传来温热的温度,那样真实的陪着他。
因为靠的太近,雪麓总觉得自己呼吸时,也萦绕了霍律行身上的木质香料的味儿。
就像那天的吻的味道一样……
猝不及防,又很快反客为主,看似沉厚静谧的木质香,其实极具侵略性,强势中又那样温柔。
霍律行突然转头看雪麓:“怎么了?”
后者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偷看被抓包了,小幅度的躲开了视线:“别看啦,快0点了。”
“你就想说这个?”霍律行察觉到他转移话题,紧紧盯着他不敢抬头的脸,“你刚才是不是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吗?
好像是想说什么的。
但雪麓自己也不知道,如果那时候开口,他会对霍律行说什么。
过于发散的思维在理智归位后,有点失控的不适感。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没什么的。快0点了,咱们不走吗?”
“累了?距离0点还有十几分钟,你再休息一会儿。”
雪麓胡乱的摇摇头,看遥远的走廊,看漆黑下变的不可名状的轮廓,看霍律行宽阔的,以保护姿势靠着他的肩膀。
窗外,雨也停了,只有滴、答反复的屋檐落水声。
月亮好像被荒芜囫囵吞噬了,一切陷入了夜晚用来掩饰危险与恶意的宁静。
他听着霍律行的呼吸声,和胸膛里传来的有力的心跳声,莫名的觉得很安全。
在这一刻,他们一起偷听玩家犯蠢,他可以软软的靠在霍律行身边,以一种被保护者的身份,把理智与信赖交给无所不能的霍律行。
不用担心副本的玩家淘汰率,也不用忧愁何时才能买得起血脉,更不用害怕陷害玩家时会不会被反咬一口。
那些金钱啊、道具啊、血脉啊,此刻都变成了非常遥远的、没有意义的符号,不再能压迫谁了。
这种感觉,很好。
像一枚洒落的草籽,不受任何人期待的破土而出,不知晓生存意义的野蛮长大,满心满脑没有礼义廉耻,只知道活着、利用一切资源活着。
然后在一个良夜,在风吹雨打中,它靠在咫尺外的巨树的树干上,静静地休息了一会儿。
他想知道,巨树这样强劲而巍峨的矗立着,感受到那颗微不足道的小草的依靠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巨树:嗯。
第33章 格朗特·策兰医院(九)
“累了就睡吧,”霍律行轻轻换了个姿势,让雪麓靠得更舒服一点,“今夜的探索让其他人去就行了。”
雪麓下意识要拒绝,但一向伶俐的他,却卡住了。
从实习副本到现在,还没有人问过雪麓“累不累”,岗前培训的一千八百多节课里都没有。
而霍律行连着提起了两次。
雪麓陷入了茫然:累是什么概念?全新的网络流行语吗?
551抓紧帮他搜索了一下词库:“累是‘疲倦、过劳’的意思。”
雪麓恍然大悟,是在担心他体力不支,拖累队伍吧。
他眨眨漂亮的眼睛:“怎么会累呢?才开局不到9个小时,Ⅱ型的待机时长有……”
还没说完,便被一个声音打断。
谢华庭活动着手腕,从走廊深处走来:“收拾了几个小老鼠。你们这是在等0点?”
谢华庭视线锐利无比,与印象中温和的老好人截然相反。
见他盯着靠着霍律行的坐没坐相的自己,雪麓以为是他老师病犯了,赶紧从霍律行肩上起来:“是的。”
可乖乖坐正后,却见谢华庭的视线还狠狠地钉在霍律行身上,雪麓这才想起来厕所里的不快。
……
551吃瓜:“不会吧不会是真情实意的吧,主人您赶紧安慰一下备胎哥。”
“什么叫备胎哥,说的我和私生活不检点的大渣男似的。老师对我就是关心爱护,一点世俗的想法都没有,不要玷污我们纯真和谐的师生情。”
551不服:“师生情?你怎么不说兄弟情?哦我懂了,是海某棠的兄弟情还是废某文的兄弟情?”
雪麓一拳锤飞551:“阴阳怪气的,老师最多就是……担心我早恋!别瞎想!”
话是这么说,谢华庭和霍律行看上去梁子是结下了。
雪麓反思了一下自己,最后觉得还是没错,求救不群发等死吗。
但他表面上还是一个错身,挡开了谢华庭宣战似的视线:“我听前辈们的计划。”
0点后,玩家大概率会全部休息。由于NPC的杀人规则与人的行动有关,也被动休息,因此通常情况下,夜晚进行“毁灭线索”,“布置陷阱”等行为。
不过,雪麓这次的杀人规则特殊,夜晚能强行生效,因此他也犹豫是跟着大部队调查线索,还是单走打野。
“约了在教堂后集合,先去。”
——
为了掩盖行踪,三人仍披上黑色雨衣,踩着后门泥泞的彩砖小径,绕去教堂。
雨势彻底停了,连屋檐上的滴水也懒洋洋的,只有泥泞、肮脏、积水到脚踝的地面彰显着几分钟前这里经历过暴雨。
雨停后,视野清晰无比,可以放肆的打量医院外如今的环境。
——亲身实地的看,比从窗外眺望,更加震撼。
原以为是医院被洪水淹没,或者发生地震,版图偏移,但完全不是这样。
A栋楼建筑物的50米以外,变成了一望无际的、坎坷崎岖的荒芜。那些漆黑的波澜,并非浑水;波涛状的反光,是嶙峋的碎石与未知金属的散沙。
没有月亮、也没有任何建筑物了,好像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了医院这一小片建筑。
像神明在恶作剧,把医院抓起来,随手扔进了未知空间;也像被假象包裹的世界,终于露出了狰狞而荒谬的真相。
“我记得你派保安去外面侦查过?”雪麓突然想起,“调查有结果吗?”
“失联了。”
“失联?因为距离过远还是?”
霍律行摇头:“人应该是死了。我让他全程汇报所见所闻和进程,在出去4分钟后,他突然开始求救,说自己走不动路了。”
“难道那些荒芜里有毒?没有穿防护吗?”
“穿了全套防护,”霍律行回忆,“我让他返程,但他说回不去了。他说……他的腿在融化。”
谢华庭突然出声:“可能是瘴气等致幻因素导致的精神错乱。他的死因大概率是陷入泥沼,窒息而亡。”
霍律行不置可否:“后来,又派了三个保安去支援,还有一个普通志愿者,他们没有人坚持过5分钟,最后的求救都是‘身体在融化’。”
“融化……好难想象啊。”雪麓喃喃,“如果是致幻,很难五个人幻觉都一致吧?中毒的话……我不太懂,什么中毒的症状是‘融化’?”
551帮他搜了搜百科,摇头:“没有这种‘一开始不痛不痒’,突然几分钟就融化致死的化学品。”
“样本还是太少,”谢华庭说,“也可能是致幻后被怪物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