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声音, 何禅走的更快。
　　直觉告诉他，这个庄园不能进。
　　就在他准备让西泽尔施咒带他离开此地时，西泽尔猛地停下，回头看向远处的庄园城堡。
　　身后突然没了动静, 何禅疑惑的转身，就见西泽尔呆呆地看着庄园的方向，一动不动, 似乎里面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
　　“西泽尔。”何禅警觉不妙, 压低声线, 语气沉沉道：“带我离开这里。”
　　“恐怕不行。”西泽尔摇头，温和的脸上, 不知何时变得肃杀冷厉，“他已经盯上我了。”
　　何禅：“谁？”问完，虽然觉得不好，可他还是忍不住说：“既然对方盯的是你，要不我先走？”
　　西泽尔：“……”
　　“就这样决定了, 我先走，你们解决完，再联系我。”何禅说着，屁股拍拍打算溜。
　　西泽尔一个上前，拦腰扛起何禅。
　　“放开我，我不去，你再这样不顾我意愿强行为我做主，我告诉你，迟早你会失去我的。”何禅色厉内荏道。
　　西泽尔闻言很是无奈道：“他也盯上了你，你觉得进到人家的地盘，我们现在还能走吗？”
　　“怎么不能？你不是亡灵君主吗？别告诉我，你一个亡灵君主，连对方都打不过。”何禅不依不饶。
　　他就是不想进去，潜意识告诉他，进去了，没好事。
　　“这里是人界。”无法像死灵之地那般随意，西泽尔也很憋屈。
　　“那我们就回地下去。”
　　“……”
　　“你怎么不说话了？”何禅抬起上半身，问。
　　半响，徒然惊恐道：“你不会回不去了吧？”
　　西泽尔没否认，“这里被人布下了禁咒。”可以说，对方完全冲着他们来的。
　　何禅：“……进来后，你才发现禁咒？”
　　老五这亡灵君主的实力，貌似有点水啊。
　　西泽尔一看他这嫌弃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是，这真不能怪他，谁叫他当时一门心思都在“怎么才能让他答应自己下次咬那个肉多的地方”上。
　　完全没留意周围的环境。
　　“尊敬的客人，欢迎来到菲斯特庄园。”这时，管家已经带领两队女仆，满头大汗的来到他们跟前，低头哈腰姿态放到最低。
　　眼看走不了，何禅示意让西泽尔放他下来，别以为他不知道，两人一接触，他就占自己的便宜。
　　西泽尔遗憾地搓了搓手，不舍的把人放下。
　　管家这会儿已经起身，站直了身体，此时一见何禅，顿时被他的长相惊艳到。
　　可惜另一人穿着斗篷，看不见具体相貌，不过从对方这一身气质来看，绝不会差。
　　想到这儿，再联想到邀请他们的那位贵客，管家霍得勒腰一弯，殷切道：“尊敬的客人，天色已晚，还请两位留下赏脸，主人正在里面等着你们。”
　　“你们主人是谁？”既然避不开，那就迎难而上，先打听清楚再说。
　　“我们主人是菲斯特伯爵，全名菲利·菲斯特·阿尔贝雅”管家霍得勒自豪道。
　　何禅听的满头问号。
　　“哦？不认识。”
　　霍得勒一噎，有心想和他介绍主人的荣誉，但看对方毫不在意的样子，又想到里面等候多时的客人，忍着多嘴的冲动，说：“还请二位随我进去。”
　　跟在他身后，何禅开始了自己的套话行动，可惜最后套出一堆无用的。
　　当然，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何禅知道了，让管家霍得勒在这里等候的人，是他们主人的客人。
　　只是这个客人身份神秘高贵，无论他怎么问，对方都不肯透露半分。
　　“二位请上马车。”何禅望着眼前的豪华马车，陷入了沉思。
　　好家伙，家门口坐马车，这个庄园是有多大？
　　完全不是上个寒酸的庄园能比的。
　　马车行驶了十多分钟这才停止，随即管家整理整理着装，带领女仆，站在何禅、西泽尔两人的马车两侧，齐声道：“欢迎客人来到菲斯特庄园。”
　　何禅：……
　　整挺好。
　　何禅嘴角抽了抽，走下马车，入眼不禁被眼前的城堡群吸引。
　　白墙黑瓦，尖顶斜坡状典型西方城堡建筑，不用进去，就知道里面有多辉煌。
　　“客人，请。”霍得勒微弯着腰，恭敬的伸出右手往前递。
　　此时的霍得勒，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一身浆洗的白衬衫，外搭黑色西装、燕尾服，以及手上的白色手套。举手投足间，处处透露着严谨与规矩，与先前在外面，讨好的形象完全不符。
　　也是他这番变化，让何禅越发觉得里面是场“鸿门宴”。
　　许是察觉到他的不安，西泽尔主动上前，牵住了何禅的手，声音中伴随着镇定与安抚：“走吧。”
　　踏上台阶，何禅已然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直至看到餐厅中，坐在顶头上方的男人，何禅怎么都淡定不了。
　　西泽尔握着他的手也是一紧，显然，他心里的震撼，不必他少。
　　“请坐！”对于造成这一动静的某位教皇，却是波澜不惊，喜笑盈盈地看着两人，探出一只手，指着餐桌旁的位置，说。
　　餐桌很长，足有三、四米，上方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食物与水果，除此之外，还有几捧娇艳欲滴的鲜花。
　　何禅拉紧西泽尔，他能感觉到，老五现在的状态不太对，手心冰凉冰凉的，虽然以前也是冰凉的，但自从他说过一次，西泽尔都会贴心的将身体的温度，跟正常人一样，保持恒温。
　　“你是菲斯特庄园的主人？”何禅挡在西泽尔身前，下巴微抬，神情倨傲地看着对方答非所问道。
　　见此，坐在上方两腿交叠的男人，眸底一沉，徒然换了个姿势，身体后仰半倾，单手撑着扶手托着下巴，薄唇轻启，眼神犀利地看着根本被何禅挡不住的西泽尔，讥嘲道：“怎么？见到我不会说话了？”
　　他这明显冲着西泽尔的不满与质问，使何禅心口跳的飞快，总觉得有什么秘密，即将被自己撞破。
　　直到何禅突然听到对方用一种命令的口吻对西泽尔说：“愣着干嘛？还不过来！对了，顺便将你送给我礼物抱过来。我很喜欢。”
　　？
　　为什么说到礼物的时候，你要看着我？
　　何禅心里有点慌，下意识回头找西泽尔。
　　戴着斗篷的西泽尔依旧那副死寂沉沉的模样，但何禅却知道，他在看自己。
　　“对不起。”
　　何禅：？
　　不等他问西泽尔什么意思？为什么说对不起，脚下一个悬空，被他横抱了起来。
　　看着离上方的男人越来越近，何禅终于回过味。
　　“等等！”
　　何禅满心的惊慌，只觉得这发展有点不对。
　　然而一向听他话的西泽尔，这会儿却像着了魔，径直走向上方金发碧眸的男人。
　　男人见状，眼底闪烁着莫名的光芒，等西泽尔停在他身前不足半米的距离处时，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伸出了双手。
　　隐藏在斗篷下的西泽尔，眸底怒火一闪而逝，随即在送出何禅前，虚晃一招，把人甩在自己的后背上。
　　自己则默念咒语，一柄黑色的长剑，倏然出现，剑锋直指对方。
　　男人毫不意外，嘴角微勾，甚至有心情张开双手，以一副承受的姿势，面对西泽尔的攻势。
　　“咻——”
　　剑锋戳破衣物，却没能前进半步。
　　半响。
　　西泽尔单手收回剑势，冷声道：“我们现在不该见面。”
　　“你以为我想和你见面？”男人瘫在椅子里，一张和他极为相似的脸，似笑非笑。
　　“你想做什么！”西泽尔忍着心头的烦躁，后拐的那只手臂紧紧揽着何禅的腰。
　　“我要他！”教皇目标明确，看着何禅说。
　　“你谁啊？”满脑子的问号的何禅再也忍不住，攀在西泽尔的背上，探出一个头，好奇地问。
　　西泽尔手指一紧，想想，收起剑，把何禅从后背挪到自己怀里，然后手动将他的脸，藏起来。
　　“我啊？我是你徒弟西泽尔啊。”男人说出一个让何禅感到爆炸的消息。
　　“希尔！”西泽尔警告的盯着对方。
　　“呵，你似乎忘了，现在谁是主导？”希尔捂嘴冷笑，白的不正常的脸上，骤然浮现两抹激动的红晕。
　　“现在的你，听从我的命令。我说，把他交给我！”话音落下，如圣音掷地，携带着惶惶天威，让人完全生不起反抗的心理。
　　西泽尔挣扎了片刻，抱着何禅的手紧了松，松了又紧，可最终，他还是缓缓松开了手。
　　眼看自己即将换个‘大哥’，何禅不淡定了，开口道：“等下，你们都没打算问问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吗？”
　　西泽尔怔了一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询问一个“食物”的意见，可他确实又不想把这个美味的点心送给希尔，也许问问，说不定有别的选择。
　　如果何禅知道，他只是把自己当个“点心”，恐怕他会直接从他怀里爬到希尔怀里。
　　“噗嗤…”希尔忽然大笑出声，接着看向何禅，剧烈咳嗽了几下，好笑道：“你以为你是谁？问你的意见？你配吗？”
　　何禅：？？？
　　西泽尔脸色忽变，想阻止。
　　“一个废物点心，不过长的美味了点，等尝够了，便是废渣。怎么？他宠了几天，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个人物？”
　　何禅：？？


第76章 塞回去 “你也是这样想的？”何禅淡定……
　　“你也是这样想的？”何禅异常淡定, 完全看不出生气的成分，此时，他望着西泽尔, 眸底波澜不惊，没有一丝动容与意外。
　　“我不是，我没有。”面对这样的何禅，西泽尔当然不能承认。
　　岂料何禅这时突然唉声叹气，眉宇不展, 一副黯然伤神的表情，颓废道：“不，他说的对, 我就是废物，我配不上你。”
　　“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很开心。但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既然你找到你的归宿，我也该回到我的原点，我们就此别过……”
　　“不过在分别前, 我还是想问问,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何禅看看被他一番话, 说的怀疑人生的西泽尔，又看看正用一双奇怪的目光看着他的希尔。
　　“我们。”西泽尔有些迟疑。
　　就在这时, 何禅拽下了他的斗篷帽子，冒出那张和一旁希尔别无一二的脸。
　　不，区别还是蛮大的，希尔留着长发，眸色偏蓝灰, 五官比西泽尔精致，看起来有种雌雄莫辨的阴柔美。
　　许是身体不好，他的皮肤很白，衬的那张薄唇异常红润，不知道的，乍一看他，还以为他是某种夜间生物。
　　“你说吧。”何禅收回视线示意西泽尔可以开始解释了。
　　西泽尔：“……”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确实是我，我也是他。”好一会儿，西泽尔斟酌用词，张嘴吐出了一个让何禅震惊的真相。
　　“我的真名，希尔·普鲁诺·艾斯利尔，前圣堂教皇，亦是圣堂的开创者。”
　　“从小，我能沟通神明，按照神明的指示，我行走人界，利用神明给予我的力量，挥洒光明、祛除邪恶。”
　　“最后建立圣堂，传授知识与火种，汇集四方信仰，维护人界安定。”
　　“直到有一天，神明消失了。”说到这儿，西泽尔表情有些迷茫与彷徨。
　　“祂抛弃了祂的信徒，也抛弃了我。”
　　良久，西泽尔眼睑下垂，一脸平静说道。
　　可何禅从他的声音中，却感受到一丝凉意与孤寂。
　　一旁的希尔，此时骤然不合时宜的嗤笑两声，煞是无礼。
　　“虽然祂消失了，可我还是按照祂的吩咐，守了人界千年。”西泽尔没管他，继续说：
　　“因为神明的突然消失，失去了力量来源，我无法像往常一样，频繁出现在人界。然后在某天，没了我巩固信仰，圣堂威望日益下降，由我一手的建立的圣堂，开始崩塌时，他出现了。”
　　西泽尔看向希尔，神色很是复杂。
　　“他是我分裂出来的帮手。起初，我只是想多一个人，帮我分担一下神明消失后，逐渐冒出来的问题。
　　比如，没了神明化解空气中逐渐增长的负面能量。”
　　“当负面能量达到一定程度时，会诞生危害人界的邪异。以前因为我和神明之间的分工协作，我负责梳理负面能量，祂负责净化。这才让人界的负面能量，始终保持在一个安全的阈值。”
　　“一旦负面能量冲破了这个阈值，等待人界的，将是生灵涂炭。”
　　“我不想在祂消失后，人界便面目全非，因此我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我分裂出另一个自己，做起了原本属于祂的那份工作，但是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负面能量的净化难度。”
　　“没出几天，另一个我的净化速度，已经完全跟不上负面能量的输入。而在这时想要停止，显然为时已晚。”
　　“直到我发现，输送到另一个我体内的负面能量，就算没净化，也不会向外界飘散时，我仿佛找到了倾泻口，不顾其他，将负面能量，全塞了过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人界没乱，我却多了另一个开始不受控制的我。”
　　“我可不是你。”希尔不满地瞥了西泽尔一眼。
　　“他生出了意识，我寻思着，守护人界千年时间刚好还了祂千年的教导与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