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将手臂枕在脑后,嘴角扬起优美的弧度:“唱吧,相信那会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歌声。”
我笑了,坐起身来努力回忆着歌词。这是我第一次为佩唱歌,用的还是我那个世界的母语,也不知道他是否听得懂。溪水缓缓地流淌着,我清了清嗓子,轻轻唱了起来。
谁,走过你的身边?留住,往事一一浮现。
梦的尽头谁逗留,谁挥手,抹去你眉间烦忧。
牵手,放手,停留,回眸,擦肩而过,千年时空里谁为谁蹉跎?
如果你我注定悲剧的走一路,谁为我们拉开序幕?
转动时间的轨迹,绽放着荼蘼,仿佛空气中也弥漫着你的气息。
思念纠结成长发,梳平你的牵挂,爱你是用生命浇灌出的花。
梦中是谁的身影,谁唤醒,尘封中的心灵?
梦中看到你微笑,血色的思恋还挂在眼角。
双手,交错,合十,紧握,不想错过。没有你谁能读懂我寂寞?
只要此刻能够留住你的拥抱,谁还在乎天荒地老。
是谁还站在门外,谁仍在等待?等待着永远不会散去的阴霾。
是什么渐渐冰凉,迷失时间海洋?寻觅的路为何永远那么长……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伤感?”深沉的嗓音响起,他自身后拥住了我。
“……神经过敏了呗!”我哈哈大笑着,抱紧他搂着我的手臂。看来他完全听懂了歌里的意思。
过去我无意中在某本魔法书里看到过,不好的事提前说出来就会被破除,类似于某种自我预示,我唱出来的效果也是一样的吧。
翻身将佩带倒在草地上,我张开四肢扑了上去。他闭上眼睛,强忍笑意任由我渴切地亲吻他的眉毛,眼皮,鼻梁,嘴唇……
“佩,好久没听你对我说那三个字了。”我的舌头游移着轻舔他的耳垂,舌尖在耳廓处打圈圈。
他的手探入衣领抚摩着我,一边慵懒地装傻:“哪三个字?”
“……婚典上你对我说过的啊!”我生气地咬他,“更早那次在树顶上你也说过。”
他低笑出声,突然捧住我的脸,赤眸专注地看着我。
在我感觉神魂都被他摄取,无法自拔之时,终于听到温柔的一声。
“我爱你。”
心头漾起的甜蜜犹未散去,又听他说了一句:“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我的胸口蓦地揪紧。
不许说出来,你个混蛋!
惩罚似地封咬住他的唇,我的指甲却深深掐入自己的掌心,直到皮肉破裂的痛楚渗出。
别对我这么残忍,佩文蒂斯……
即使我已经明白了那个约定的真正含义,你也永远不许说出来!
***从10月11日开始本文将最后一次上封推,并将保持每天更新3000字以上直到正文完结。在《血色撩人》完结前夕,幻夜再次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第143章 宿命与爱情之间
从黑暗到天明,我们在树影里激烈纠缠,不知疲倦。
看着他嘴角扬起的弧线,微敛的赤眸,如有生命般飞舞的银发,我痴迷了目光。
佩文蒂斯就是魅惑、性感与力量的化身,完美到令日月都为之嫉妒的存在。
又有谁能真正拥有他?
他那跨越千年的孤寂,超乎想象的命运之重,又有谁能读得懂,看得透?
我们合二为一,却依然相隔遥远。
下意识地低唤着他的名字,我战栗着、竭尽所能地抓紧他,似乎这样才能让几近窒息的情感得到释放。
他则用隐忍的微笑,炽烈的吻,用更加狂暴的冲刺回应我,带着我一次次攀上欢乐的巅峰……
又一轮浪潮退去。
我枕着佩的肩头,无法克服的困顿令我处于半梦半醒之间。有些诧异,自己如今的体力不应该会这样。
佩出奇温柔的目光包裹着我,那里面,有种我所陌生的情绪,难以说清……握紧他的手与他十指交缠,我极力睁大眼睛想看清他的面容,眼皮却酸涩不已。
呵,佩在对我催眠吗?意识到这一点,湿意渐渐漫过我的眼眶。
柔情的吻落在我的眼角、面颊,他的声音沉静。
“答应我,这是你最后一次为我落泪。”
“那你就不要给我哭的理由。”我咬着牙回应。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哭,而这个男子却让我好几次流泪。
他深沉地笑了:“有很多东西让你必须坚强,比如对我的承诺,比如对血族众生肩负的责任,比如你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晨,爱情并不是唯一。”
我知道……爱情并不是唯一!
我想反驳他,却已哑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值得珍惜,而爱,却是最宝贵无价的一种……
我并没有错,你也没有错。
错就错在,命运是在两个相爱的人之间开的最冷酷的玩笑。
佩文蒂斯,你早就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也知道自己体内潜藏着威胁吧?
如果注定那个约定就是你我羁绊的结局,我会陪你玩下去!决绝如你,我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察觉佩蓦地拥我入怀,抱紧了我,是听到了我的决心吗?
我勉力扯起一个微笑。放心吧,你会看到我的坚强,配得上身为你伴侣的称号,绝不会让你失望!
胸中无法抑制的痛却是如此强烈,我的意识徒劳地挣扎着,坠入了梦魇……
再次睁开眼睛,我仰望天幕。
已是暮城的夜晚了,亘古不变的星空高悬于天际,光辉清冷。
四周静得出奇,唯有风吹草叶沙沙作响。
佩文蒂斯仍旧躺在身旁,维持与我相拥的姿势。
回忆起之前的一切,我轻轻挣脱他的怀抱,唿唤他,摇撼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
佩又一次陷入了沉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我抱起他,在苍茫的暮色中飞向黑堡。
不想送他去暮城之巅,我要亲自守着他,就算是正剧上演,也该由我自己拉开帷幕。
回到黑堡之后,夜逻和奈奈迎上了我。
看着被我打横抱在怀中的男子,夜逻的眸光幽深:“王又开始睡了?”
“嗯,这次不知道会睡多久。”我平静地回答,“情况怎样?”
“长老会开过了,结论未出,但对目前的局势达成了共识。先知团团长默罕默德即将抵达黑堡,他会带给我们一些重要的消息。”
“很好,等他到了请通知我,我先回房去了。”
“夏晨……”
“我没事,夜。”我朝夜逻由衷地微笑。他已经不自觉地改成称唿我的名字,这是他认可我威信的表示吗?
回到房间后我将抱着的佩放入睡棺,小罗宾立刻拍着翅膀扑啦啦飞向我,丹佛也挪步过来,仰头看着我:“咦,爸爸怎么了?”
“他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你们两个不要打搅他。”
“主人……”
罗宾落在我的肩上,毛茸茸的小身体轻轻磨蹭我的脖颈。丹佛也伸出软舌头不停舔着我的手心,银色的眼眸亮晶晶的。
它们也感受到我的心情了吧。
我笑了,无言地坐下来把丹佛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揉着罗宾的小脑袋,靠着睡棺闭上了眼睛。
半个钟头之后,黑堡管家基尔、夜逻和奈奈带着来客敲响了我的房门。
走下壁画的大胡子男人真实地站在我眼前,围着阿拉伯式头巾,深邃的双眸饱含睿智。
“默罕默德团长,很高兴见到你。”
“夏晨殿下!”默罕默德将右手搁在胸口,朝我躬下身体。
看到他身后站着个瘦长苍白、直冲我眨眼睛的老头,我不禁笑了:“古奇!”
老头儿大大咧开嘴拥抱了我。
之后仅由默罕默德、夜逻和我参加的秘密会谈中,默罕默德解开了我的疑问,告诉了我们预言的重要内容。
他低沉的嗓音在房内幽幽回荡,宛若来自远古的咒语。
“关于血宿们的古老传说,两位想必都听过一些。史上最强的血宿德摩拉,实际上是魔王撒旦在世间的代行者。德摩拉被消灭后,撒旦将诅咒和暴怒落在德摩拉的唯一血脉身上,化为灭世者隐藏在佩文蒂斯殿下体内。我所预见的就是,当灭世者觉醒之日,他将用审判的烈焰化凡人为蒸气,化血族为松粉,变世界为焦土。具备消灭他之力量的,只有佩文蒂斯殿下命定的伴侣。”
虽然早有准备,第一次听到如此可怕的预言,房中只余下一片静默。
是了,所以佩在与我约定时说的无法战胜的最强大的敌人……就是他自己。
我握紧了双拳,再度放开:“佩文蒂斯体内的灭世者,什么时候会觉醒?”
默罕默德闭合双眼凝神感受了一会,喃喃低语:“依我的推算,从现在起二十一天后,幸存于世的11名血宿将会从沉睡中醒来,那就是佩文蒂斯殿下体内的灭世者觉醒之时,西塞大陆灭亡之日。所以,您必须尽快找出所有的血宿并通过法阵杀死他们,不能让他们苏醒。”
我的精神为之一振:“目前暮城中已经关了4名血宿,你认为,我还能找到剩下的7个?”
“是的,您天生具备这种能力。请您喝下4位血宿的血,它会增强您的力量,并将为您找出其他血宿的下落。”
“我马上安排。”夜逻即刻起身。
房门合上之后,默罕默德抬头看着我,神情凝重:“不得不说的是,血宿的血液对您存在负面作用,但我会尽力帮您克服它。”
我无心去想关于我的什么副作用:“默罕默德,阻止预言成真我们究竟有多少把握?”
默罕默德摊开手掌放在我眼前,慢慢翻转了一下。
一半对一半吗?
好,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会全力以赴!
奈奈安排默罕默德和古奇去休息之后,夜逻亲自采集了四名血宿的血液送到房间,看着我喝下。
血宿们的血液中似有种特别的辛辣,冰凉浓稠的液体迅速转化为奇特的热力,沿着我的喉管一路烧灼而下。众多能量因子在我的四肢百骸间游窜起来。
我靠在了躺椅上,任由身体在释放血能的快感中微微战栗着,沉醉着,如坠七彩云端。
“感觉如何?”
睁开眼看见夜逻关切的神情,我露出微笑:“挺好的。估计血液对我的效果没那么快出来,你先回去休息吧。养足精神啊,你可是我们的坚强后盾。”
“嗯,我和奈奈就在隔壁房间,如果你,或者是王有什么不对,立刻叫我。”
“放心好了,快去吧!”
夜逻走到睡棺前,静静看了一会里面沉睡着的佩,终于推门而出。
从躺椅上站起来时,我感到些微的眩晕,不过很快恢复如常。
记得阿维基曾说过,喝了血宿们的血之后让他想起了前世。不知我喝下血液的作用将会以何种方式呈现。只希望它能尽快帮助我们找到剩余的血宿,这才是最重要的!
第144章 注定的觉醒
在房中走了没几步,罗宾和丹佛一左一右跟着我,两个小家伙难得这么安静。看着它们,我的心情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这才注意到丹佛长的好快,直立起来脑袋可以够到我的肩膀了。不论走到哪里,这样惹眼而又美丽的玄冰龙都会惹起一片惊叹声吧。我突然想到佩说过,丹佛成年后所拥有的异能对于血族意义重大。它现在算是成年了吗?
小罗宾虽然也长了点个头,但蝙蝠终归是蝙蝠,跟丹佛一比体型真是天差地别。不过它们俩的关系似乎融洽了许多,或许是因为罗宾越发自惭形秽,而丹佛也觉得差距就摆在那儿,没什么好争了吧。
事实却未必如我所想。只见罗宾落到了丹佛的头顶上,趴在那就不动了。
“下来,金毛!”丹佛晃了晃脑袋,“说过多少次了,不许趴我脑袋上!”
“嘘……别吵佩文蒂斯殿下休息啊。”罗宾嘟了嘟小尖嘴,继续懒洋洋地赖着,“你这么大个儿,我就趴一会又不会少根毛。上回我都让你压了,别那么小气嘛。”
罗宾被丹佛压了?小东西说话别那么有歧义行不?直接引起了我奇怪的联想……
两个小东西还在斗嘴,我突然听到,耳中开始响起一些声音,断断续续。
嗡嗡,嗡嗡……
似乎有很多人在说话,全然陌生的嗓音,低沉的,清朗的,略带沙哑的……有男有女。
虽然听不清话语的内容,但那发音方式我很熟悉,他们说的是索摩语。
他们开始喊叫,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嘈杂,我就像置身在一个高分贝的狭小噪音室里,无处可避。
狠狠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我蜷起身体,依然无法阻止那些无孔不入的声音折磨着我的神经。
狂躁,不安,头晕目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这就是血宿血液对我的副作用吗?!
我想吐,却只能扶着墙虚弱地干呕,浑身发软。
当我的腿抖得无法自制,有人及时抱住了我。
抬起头看见夜逻绝美的面容,那双星眸正焦灼地盯着我,嘴唇一张一合。我听不到他说什么,也听不到自己在叫他,唯有各种狂乱叫嚣充斥了我的头脑,感觉身体快要爆炸了,啊啊啊!!!
镇定……镇定……
我竭力扭转头看向墙角,透过模煳视野只能瞧见睡棺的隐约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