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了。
直到这一刻,那点不真实?感?才终于散去。
他的师尊,是真的接受他了。
祁殊仰起头,在顾寒江唇边落下一个亲吻。
浅浅的,一触及分,像是带着点羞赧。
祁殊耳根到脖子都?红了一片,他稍往后退了点,却没有躲避。顾寒江似乎没想到他会忽然吻上来,神情难得还有些?呆愣。
真可爱。
祁殊眼底噙着笑,正想说点什?么,刚一开口,却又被吻住了。
这个吻比以往都?要重,祁殊几乎没有怎么反抗就被撬开齿关,长驱直入,很快就感?觉到呼吸困难。
“唔——”祁殊很少?有这么被动的时候,可在师尊面前,他那点修为?和?力气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不自觉挣动一下,按在他小腹上的手滑到腰间,紧紧扣住腰身。
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
祁殊被吻得意乱情迷,恍惚间,他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探入腰间的衣物。
祁殊睁开眼,身体猝然紧绷。
这反应几乎是下意识的,可当他清醒过来,他已经抓着师尊的手腕,浑身上下抖得不成样子。
顾寒江抬起头,眼中藏着惊人的黯色:“你不愿?”
当然不是,他想这一天不知?想了多久,甚至还为?这件事做了挺多准备。可想是一回事,真的到了实?践的那一步,又是另一回事。
说白了,就是怂。
等事后祁殊清醒过来,大概能给自己的怂找出无数借口。
比如,他们如今还在戏楼,楼下的戏台已经搭好,名角马上就要上场,整个大堂都?是热火朝天的谈论声,氛围不合适。又比如,他刚在楼下叫伙计泡了茶,不知?什?么时候会送过来,容易被打搅。
但现在,他刚被师尊吻得脑子晕晕乎乎,眼眶通红,说话的声音都?是抖的:“我……我没准备好……”
顾寒江的神情沉了下去。
他沉沉看着祁殊,扣在对方腰间的手紧绷得青筋暴起,模样瞧着叫人不寒而栗。
祁殊抖得更厉害了。
门?外忽然传来说话声:“客官,您的茶来啦!”
方才领路那个伙计端着茶壶走了进来,正巧撞见?这一幕,整个人顿时呆住了。
“那……那个,茶……茶我给您放这儿?了。”伙计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撞破这种场面也只是悻悻一笑,目不斜视地把茶壶放在小案上,“小的就不打扰了,您二位继续,继续。”
祁殊:“……”
顾寒江:“……”
那伙计说完就想退出去,一转身,却见?方才还在坐榻上与另一位搂搂抱抱的玄衣男子,忽然出现在他身后。
“你——”一声惊呼还没开口,顾寒江抬手在他眉心一点。
点点灵力微光自眉心没入,伙计脸上的神情变得茫然。接着,他好像慢慢清醒过来,挠了挠头:“咦……我怎么在这里?”
“你来送茶。”顾寒江侧身让开一道,平静道,“茶已送到,下去吧。”
伙计恍然大悟,他应了声“是”,快步离开雅间。
经过这番打岔,祁殊也终于清醒过来。他还坐在原地,衣物在方才被折腾得微微凌乱,衣襟都?散开了些?,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白皙细腻的皮肤。
“师尊……”
顾寒江身上那股令人可怖的戾气好像也跟着消失了,他闭了闭眼,走到祁殊身边。
替他拢了拢衣襟。
“抱歉。”顾寒江低声道,“我本意并非如此。”
“不是的!”祁殊抓住顾寒江的衣袖,呼吸还有点急促,急切道,“我愿意的,师尊,我真的没有不愿意,师尊你别误会,我方才只是……我只是……”
他说不出来。
在祁殊心里,师尊方才那样的行为?无非是因体质作?祟。
他在莫柒给他的书中读到过,炉鼎体质很难抑制自身的欲望,除非得到纾解,否则越到后期,那份欲望便会越强烈。
师尊肯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如此。
可他又做了什?么?
他竟然在这种时候把师尊推开了。
他的师尊这一生都?因为?体质受尽了苦头,甚至已经到了天人五衰的地步,好不容易,师尊终于不再坚持,而是愿意顺从自己的欲望,接受他的帮助。
他怎么能在关键时刻怂了。
祁殊,你是真的不行。
祁殊心里又急又气,他想伸手去拉师尊,却被后者轻飘飘躲开了。顾寒江替他拉好衣服,便转身回到另一侧的坐榻前,正襟端坐。
祁殊:“师尊,我——”
“专心看吧。”顾寒江淡声道。
他话音刚落,戏台上金锣一敲,开演了。
那天那场戏祁殊最终什?么也没看进去,整场心不在焉,连装都?装不下去。
几次想和?师尊解释,但都?被后者岔开话题。
祁殊有心想解释清楚,但又怕自己口无遮拦,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反倒伤了师尊的自尊心。无奈,只能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自从见?了那缕白发之后,在修真界纵横一世的凌霄仙尊,在祁殊眼里跟个瓷娃娃没两样,捧着怕摔,含着怕化。
祁殊没再提起,顾寒江自然也不会主动提。
接下来几日,顾寒江依旧与祁殊见?面,二人就像这世间一对寻常的恋人一般,将陵阳城中以及附近郊外都?游玩了个遍。
只是顾寒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来了陵阳城,因此祁殊每日必须等到给岳家那小少?爷教?完课,才能偷偷溜出府与顾寒江见?面。
硬生生把正大光明的交往,弄出一股子偷情感?。
不过祁殊偶尔觉得,他和?师尊这还不如偷情,至少?人家偷情都?是要上床的。
自从那天祁殊莫名其妙把师尊拒绝之后,师尊待他虽然还是很温柔,要亲就亲,要抱就抱,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越界的举动。
哪怕祁殊主动吻上去,吻得两人呼吸急促,甚至有一次他感?觉到师尊都?已经起了反应。
可顾寒江依旧能面不改色推开他,再面不改色地整理衣物。
这自制力就离谱。
“你很紧张,阿殊。”面对祁殊的质问,顾寒江只是温柔道,“你不必为?此勉强。”
问这话时,已是夜幕将近。
二人刚结束一日的凡间体验,顾寒江送祁殊回知?府的府邸,却在离别前被祁殊拉进岳府旁边的小巷子里,不由分说吻上去。
一吻完毕,祁殊便用那双含着水雾的眼睛望着自家师尊,吞吞吐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然后就得到了如上的回答。
“我没有——”祁殊又急又气。
急的是已经这么多天过去了,他还没有和?师尊双修,不知?道师尊还能撑几天。
气的是,师尊说的不完全有错。
祁殊自问,提出要做这档子事的时候的,确有点紧张。
他也是第?一次,心中总是担心自己做不好,担心会不小心弄伤师尊,担心这担心那,导致每次他想要引诱师尊更进一步的时候,总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落到顾寒江眼里,看起来便更像是在勉强自己了。
“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送走祁殊时,顾寒江这么说道。
来日方长,好轻描淡写一句话,可他师尊哪有这么多的来日。
祁殊不是傻子,和?师尊亲吻时他清清楚楚看见?,这几日师尊的白发又比前段时间多了一些?。
再不双修就来不及了。
祁殊气鼓鼓地回了岳府,却在回屋前被府上那小侍从宋安叫住了。
“祁仙长,这里有你的信。”
祁殊脚步一顿。
修真界的传讯手段很多,有灵蝶能传递消息,有水光镜能实?时通讯,运送信件其实?很少?见?。
宋安给他递上一个信封。说是信,但实?则是个不大不小的包裹,拿起来还有点分量。
祁殊接过来,状似不经意问:“这信怎么来的?”
“是被一只……一只黑鹰送来的。”宋安说着,缩了缩脖子,显然被吓得不轻,“午后小的在仙长院中打扫,忽然听见?一声鹰啸,便看见?……看见?一只黑鹰落到了院子里,爪子上还抓着这封信。”
“小的见?那信上写有仙长的名字,可仙长白天没在府上,便只能将其暂时收下,此时方才转交给仙长。”
祁殊“唔”了一声,了然:“应当是我师门?的师弟传了消息来,谢了。”
宋安没急着离开,低声问:“仙长……是不是要回师门?了?”
祁殊抬眼看他。
“小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近来仙长每日除了教?授少?爷仙法,其他时候都?不见?踪影……小的在想,仙长是不是另有要事在身……”
“要事啊……也可以这么说吧。”
祁殊想起这几日做的事,唇角不自觉抿开一个浅浅笑意。
和?师尊谈恋爱,可不是这世间最最紧要的事吗?
宋安还想说什?么,当祁殊现在可没有闲聊的心思。他晃了晃手里的信封,开始赶人:“好了宋安,你先下去吧,我还有事要处理。”
“……是。”
少?年脸上浮现出一丝落寞,却不敢不听命令,只能合上房门?离开。
房门?一关,祁殊立即抬手在门?上下了个法术禁锢,随后快步走到桌前,打开了信封。
却取出一张空白信纸,一本书,以及一堆瓶瓶罐罐。
祁殊没管那些?杂物,率先展开信纸,口中默念咒诀。
片刻后,纸上浮现出文字。
是莫柒的笔迹。
这些?时日师尊不肯接受他的帮助,祁殊自然没有坐以待毙。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博览群书的莫柒。
担心师尊会发现使?用仙术传信的痕迹,祁殊没有选择修真界惯用的传信方式,而是亲自写了一封信,幻化一只灵鸟,飞鸽传书送去昆仑山。
他在信里告诉莫柒,他那位炉鼎之体的心上人不仅修为?停滞,现在似乎还已经有天人五衰之相,询问莫柒是否有除了双修之外的解法。
字里行间,甚至隐晦地表露了他心上人不太愿意与他双修的情况。
不过因为?灵鸟传信需要时间,直到今日才终于收到了回信。
莫柒在信中是这么写的:
炉鼎之体无法依靠自身修炼,想要修为?精进,除了双修之外并无他法。若已出现天人五衰,更是需要尽早双修,否则放任灵力渐渐耗损,长此以往,恐怕回天乏术。
短短几行字,读得祁殊眼眶都?红了。
就连莫柒都?说别无他法,多半是不会有错。
到了现在,除了双修之外,已经没有办法救得了师尊了。
莫柒行事妥帖,除了回答祁殊的问题外,还附上了一些?自己的主意。
——毕竟现在情况紧急,如果祁殊的心上人当真不愿答应双修,不妨用点小手段。反正是两情相悦,等病治好之后,再哄回来就是。
祁殊明白了什?么,连忙去翻信件中附带的那些?东西。
那本书是先前被顾寒江没收过的《双修姿势一百零八式》,而那些?个瓶瓶罐罐,祁殊大致扫了一眼,有膏脂、伤药、甚至还有一瓶是……催情散。
周全得令祁殊叹为?观止。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掉落五十个红包
以及,说了不虐就是不虐,怀疑我的出来挨打
第21章
莫柒在?信中说得隐晦, 但意思?却?很清楚。
祁殊要实在?搞不定他那心上人,不如就给对方下点药,等双修结束, 修为停滞之危可解, 同时又生米煮成熟饭, 对方想反悔也没用。
莫柒要是知道祁殊这信中指的心上人是凌霄仙尊,就是再给他几百个胆子, 他也绝对不敢提出?这样大逆不道的建议。
可惜他不知道。
因此?, 莫柒不仅在?信中附赠了双修的助兴之物, 甚至还十分热心给祁殊出?了好几个主意。
祁殊只是稍微幻想一下, 冷汗都快下来了。
给凌霄仙尊下药, 还踏马下的是春.药。
他是活腻了吗?
祁殊把信揉成一团,正想丢到一边,却?又停住。
莫柒说的其实不无道理?, 师尊现在?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除了这个法子, 哪还有什么办法救他?而且,师尊一直不肯与他说实话, 他也不知道师尊具体还剩下多少?时间。
再这样拖下去,总归是不好的。
祁殊的视线移到桌上那堆瓶瓶罐罐上, 有点犹豫。
他不想用这个法子,不仅仅是因为怂, 更重要的是,如果可以, 他还是更希望师尊自愿接受自己的帮助。
就像师尊不想勉强他,他同样不想勉强师尊做任何事?。
还是找个机会与师尊把话说清楚吧。
祁殊叹了口气?,将那封信往空中轻轻一抛, 纸团上凭空燃起火焰,落到地上,只留下点点灰烬。
至于桌上那些……祁殊皱着?眉头看着?那大大????的瓶子,迟疑许久,最终抬手一挥,将东西?尽数受尽储灵囊中。
不一定用得上,但……有备无患嘛。
没错,只是为了有备无患。
翌日,祁殊向知府请辞道别。
原本在?师尊向他表露心迹的时候,他就已经有要与师尊换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游历的想法,可那时候,他与岳家??少?爷有约在?先,便只能?将这想法暂时搁置。
眼下??半个月过去,他已经将能?教的东西?都教了个七七八八,也到了该分别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