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钰,你要不要脸?!!这?畜牲是谁喂出来的?!!又是谁把它放出来的?!应该怪谁?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容钰哈哈哈地笑着,怨毒地盯着他:“你怪我?!”
“徐星放,我走到?这?一步,都是因为你啊!!”
“你怪我娶了宋剪月,还不是因为你当初明明知道?,却没有阻止我!你怪我生了容辰,哈哈哈,徐星放,你别忘了,当初是你自己说我已经娶妻,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你怪我养了赤逍,是你当初没有阻止我!!你还帮了我的啊徐星放!!”
“怎么??现在就都是我的错了?!”
“疯——”
“你要说我是个疯子,”容钰大笑着打断他:“是啊,我当初受人欺凌,是你没有帮我,是你从小到?大宠着我惯着我,没有把我教好啊!!!”
江牧都听?不下去了,手里的点?苍剑“嗡嗡”地响了几声:“徐星放,你别跟他扯,先对?付赤逍!”
说到?那畜牲,那畜牲就像是听?到?了别人在喊他名字一样,嘴里还在咀嚼着宋剪月的残肢,灯笼大的眼?睛却朝着江牧看了过来。
它的嘴角还在滴血,急迫吞咽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
江牧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手里的剑挽了个剑花,丝毫不避地挡在了闻斜的面前。
没想到?,那畜牲明明已经后腿刨着地,眼?看着就要朝他们奔过来了,却又像是在畏惧着什么?东西,斟酌着缓慢地退了几步,猛地朝着徐星放那边扑了过去。
徐星放拎着容钰,踩着重剑避过,沉声道?:“江牧,我徐星放从没有求过谁,今日只想借着我们往日的交情拜托你一件事?。”
江牧心里徒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厉声呵斥:“闭嘴!”
徐星放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是我不顾道?义,没忍住,在容辰出生后继续和容钰搅和在一起,是我对?不起宋剪月和容辰。”
“宋剪月既然已经走了,那这?份情就应该落在容辰的头上?,我恳求你们出去后,为今日之事?保密,就当从来没有见过赤逍,也从来没见过……”
他垂眸,神色颇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容钰:“也从来没见过这?个模样的容钰。”
“容钰走了,天衍城的那群人未必会?服容辰,但是要是他坐不上?城主的位置,他的处境肯定会?困难很?多。”
“再者,他虽然是容钰生的,但是从小到?大都是宋剪月教导,虽然仁慈但绝对?优柔寡断,他很?爱天衍城的一切,他比容钰更适合当城主。”
“我想要你帮他,坐稳城主的位置。”
江牧面色凝重:“别想了徐星放!赤逍凶性已出,你怎么?可?能制服得了它!!”
“我愿与它同归于尽。”
徐星放一边躲避,一边面色平淡地回:“容钰说得对?,赤逍为祸,我也未必无辜,我袖手旁观这?么?多人葬于赤逍之口,活该偿命。”
“阿辰,”他看向了容辰:“我知道?你恨我破坏了你的家庭,这?声对?不起想必你也不想听?,但是我……不得不说。”
他叹了口气:“对?不住。”
“今日不是我不想救你父亲,实在是他所造的孽过多,偿命也是他必然的结局。”
闻言,容辰都还愣愣地看着他没有别的反应呢,容钰就强烈地挣扎了起来。
“徐星放!!你放开我!!!”
徐星放把他按在了怀里,宛如一对?亲密的情人:“江牧,你不必劝我,赤逍之事?必然要有个结局,这?是我和容钰应得的,他也说得对?,是我没有教好他。”
“当初……”他的语气柔和了些:“当初他说过,我们不求同生,但好歹要同死,这?是我的承诺。”
“我今日所做,不过是为了赎罪和……兑现承诺罢了。”
说着,他周围的灵力剧烈地波动起来,看着像是要……
自爆神魂!!
一个合体期的修士自爆神魂,别说是赤逍,就是当初全?盛时期的江牧对?上?,胜算都没有多大。
江牧骂了声脏话,最后看了一眼?心意已决的徐星放,只能拎着呆愣的容辰和旁边的闻斜御剑飞出了地牢。
而徐星放怀里的容钰也满眼?惊骇,挣扎地越发厉害,却见抱着他的徐星放越加用力,像是要把他融入骨血。
徐星放的声音很?轻:“阿钰,别动。”说完,他轻轻地垂头在容钰的头顶吻了一下。
容钰倏地怔住,眼?泪瞬间滑落,他没有再挣扎,反而伸手也搂住了男人的脖子,如同小兽般地在他怀里蹭了蹭。
他的声音很?小,宛如年少时的撒娇:“哥哥,对?不起。”
话音未落,“嘭”地一声,整个地牢被炸得粉碎,一切脏污混合着这?句迟来的对?不起,被永久掩埋在了地底。
*
江牧听?到?身后的爆炸声,动作顿了顿,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了地牢的方向。
出乎他的预料,这?个地牢竟然是在天衍城附近的山上?的,它修得不算隐蔽,却没想到?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
合体期自爆的动静很?大,不只是这?个山,就连旁边的几个山头都被夷平了,天衍城有护城大阵,所以才没怎么?被波及。
但是城内也听?到?了动静,天衍城的侍卫朝着这?边飞驰而来,看到?容辰一脸鼻涕眼?泪的狼狈模样还以为他是被江牧绑架了,差点?就拔了剑。
侍卫一身警惕,向他拱了拱手:“少主,这?位姑娘是……”
闻斜给他解了定身咒,侍卫喊了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这?位姑娘”是在形容江牧之后,他勉强扯出了一个笑:“这?是……我的一个恩人。”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眶又微微地红了。
侍卫愣了愣,迟疑着问:“少主……怎么?了?”
容辰宛如一具行尸走肉,眼?眶红得仿若要滴血,却还轻声回答:“传令下去,我爹……前任城主容钰养了一只赤——”
“前任城主容钰修炼走火入魔,徐星放徐家主为了守护天衍城众人和他同归于尽,城主夫人宋剪月因悲伤过度已仙逝。”
江牧淡声打断了他。
他穿的是女装,声音却是个实打实的男人,侍卫听?着有些疑惑,听?完之后,却没有功夫再纠结这?个。
他震惊得看着容辰,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少主,这?是……”真的?
容辰下意识地想扯出一个笑,却实在是连笑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僵硬得点?了点?头:“……是,回府吧。”
侍卫边走边问:“可?要立刻发布讣告?”
容辰缓慢地摇了摇头:“不用。”
容钰死的原因都是编的,做了那种事?,怎么?有脸让别人来吊唁。
之后,容辰就像是一天之内突然长大了一般,把他爹娘的丧事?处理得井井有条。
只是最后下葬的时候,他力排众议,把徐星放和容钰葬在了一起。
江牧眼?睛里一片暗色,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
后者神色平静地说:“我娘亲在他们中间掺合了半辈子,明明是容钰明媒正?娶进来的妻子,最后却变成了个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我想……”他的声音轻而缓:“我娘亲要是活着,也只会?想离他们远一点?。”
说完,他转身朝着江牧行了个礼:“多谢江前辈这?几日的关照,日后容辰定当竭力报答。”
江牧没有说话,眸色有些沉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这?小子自从地牢里出来之后,就真的再没有喊过他一声江叔,倒是一口一句“江前辈”喊得挺顺畅。
容辰在城主府里用恩人的礼来招待他,这?都明晃晃的不欢迎他了,江牧也没好意思继续在城主府里住下去,葬礼过后就随便找了一家客栈搬了出来。
不久之后,林衣锦来找了他。
她勉强猜出了一些事?,一走进来就规规矩矩地给江牧行了个礼:“江……江叔,对?不起。”
“容辰他不是怪您,他就是……他自己心里也不舒服。”
江牧神色淡然地摆了摆手,示意她随便坐:“我知道?。”
他一把年纪了,跟个小孩儿?计较什么?。
林衣锦没敢坐,迟疑了一会?儿?问:“江叔……我直接问了,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呀?容辰他回来之后,也不许将葬礼大办,这?件事?,是不是跟……容叔和徐家主的事?有关?”
“你知道?容钰和徐星放的事??”江牧倒是有点?意外?。
林衣锦抿唇,小声解释:“我猜的,也不是很?清楚。”
江牧笑了笑:“这?事?儿?,我不太方便跟你讲,你回去问容辰吧。”
见她紧张,他再次笑了笑,语气轻松了很?多:“你这?都能猜到?,那想必我的身份你应该也知道??”
林衣锦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您是那位……”她嘴唇动了动,依稀能看出说的是“红衣一剑”,然后她又急忙道?:“你放心江叔,我不会?乱说的。”
江牧点?了点?头,“你很?聪明。”
林衣锦没在意这?句夸奖,咬了咬下唇,有些为难道?:“江叔,我来找你,其实不单单是来替容辰道?歉的。”
“我……”她说的时候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我还想麻烦您一件事?。”
“我知道?以您的身份现在不适合出现,但是我厚着脸皮恳求您,容辰修为尚浅,由他担任城主肯定有人不服,但是要是他坐不上?城主的位置,他就会?成为下一任城主的眼?中钉肉中刺,林家根本护不住他。”
“我……我恳求您,帮帮他,我知道?有些为难您,但是我没有别人可?以……”
江牧眸色微动:“观星楼呢?”
林衣锦一想到?那个时候容辰的处境,急得眼?睛都红了:“观星楼主……当初好像是知道?了容叔和徐……徐家主的事?,以为容辰他娘是知道?的,大发雷霆,放话说再也不管她的事?了。”
“因为容叔,所以观星楼主其实也……不太喜欢容辰。我知道?观星楼主肯定不会?不顾亲情,但是我不敢赌……江叔,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想为难您,我真的没办法了。”
她说着说着就要哭了,江牧有些无奈:“我没说不帮他。”
“嗯?”林衣锦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江牧眸色淡了些:“我……答应了徐星放,要帮他。”
“放心吧,我不会?食言的。”
林衣锦激动得站了起来,直直地双膝跪地给他磕了个头:“江叔,多谢您!!”
江牧移了个位置没受那个礼:“你先回去吧,一会?儿?天黑了,小姑娘家家的不安全?。”
林衣锦笑着“嗯”了一声,兴高采烈地跑出去了。
江牧看着门口,隔了好一会?儿?才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姑娘,对?容辰那小子倒是真心一片。”
说完之后,一阵凉风从窗户吹了进来,江牧咳了两声,不动声色地咽下了那口腥甜。
他这?副身体的健康本来就一戳就破,之前在地牢里又为了对?付赤逍,神魂差点?散开,现在其实已是强弩之末。
灵力也动不了,基本就是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凡人了,弱得一匹。
而且这?还不能让闻斜那小子看出来,要是那小子知道?了……
江牧想起之前在幻境里看到?的那个疯批模样,打了个寒颤。
之前一直在窗户上?倚着没有搭话的闻斜听?见了他的咳嗽声,微微拧了拧眉,把窗户合上?,走过来拿了件披风给他披上?。
“师尊?”
江牧摆了摆手:“没事?。”
说完,他又看了闻斜一眼?:“你要是能少气我,我能活千万年。”
闻斜笑了笑没说话,眸色却很?沉。
“师尊要怎么?帮他?”
江牧给自己倒了杯水,叹了口气:“我当然是不能出面的。”
“我已经向凛剑的宗主师兄去了信,让他以凛剑的名义派人来,就说是……我生前的嘱托,过来照拂一下小辈。”
闻斜点?了点?头:“我下楼去煮点?粥。”
江牧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他表现得云淡风轻,却一等?闻斜出了门,他立刻就呕出了一口血,都来不及等?他用手帕接着。
他压着声音咳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抑制住了自己想咳的欲望,浑身无力得勉强倚着桌子才能站起来。
他盯着自己衣摆上?面的血迹,有些头疼。
那兔崽子好歹是只半狼,鼻子灵敏得很?,肯定闻得出来。
他啧了一声,缓了好一阵才感觉自己勉强回复了一点?力气,颤颤巍巍地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了散味,又给自己施了好几个清洁咒才觉得房间里没了那股味道?。
也是巧,他刚刚弄好,闻斜就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师尊,吃饭了。”
江牧应了一声,其实眼?前发黑都有些看不清楚了。
他坐下来之后,舀了第一口心里面就“咯噔”了一声。
他尝不出味道?。
江牧心里都对?自己无语了,却还要表现得像个正?常人:“这?不是你做的?”
他说得随意,其实一颗心脏都吊了起来。
他觉得闻斜可?能察觉到?了什么?。
闻斜神色正?常,点?了点?头:“刚才下楼让小二做的。”
“师尊,你五感出问题了?”
江牧一颗心脏七上?八下的,险些没跳出来!这?小子怎么?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