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西抓着头发,也很迷茫,“啊,对啊……”
凯特一直在盯着他俩,看到他俩惊慌的表情,咧嘴一笑,充满恶意,“就是三年多前,我怎么可能记错!这是我三年后第一次再来北海。”
“你们就是三年前消失的。所以漩涡和风浪过后,我们在船尾的甲板上发现你们的时候,才这么惊讶。”
光头库克在船上的地位明显有了变化,竟然能跟在凯特身后进来,还能自由发表言论。
凯特,“就是因为那次的漩涡损失了很多人,我这次出来才做足了准备,甚至重金聘请了一位三星法师,没想到还是折损在了这里。”
“三年前……竟是三年前!”米歇尔喃喃。
海岛上日光永不消散,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
但是。
“这样漫长的时光不可能一点感觉也没有啊。”米歇尔皱眉。
蓝稻想了一下,问,“每次怪物来了,我们都会趁着天黑睡一会儿,睡醒后,你们什么感觉?”
浦西挠着自己的卷毛,“没什么感觉啊,就是很寻常的天亮了。”
“那要是黑夜比想象的长呢?”蓝稻提出一种假设。
米歇尔看向他,“你是说……”
蓝稻目光幽深,“有可能你们一觉睡了好几个月,甚至一两年呢?”
米歇尔稍微设想了一下,就觉得浑身直冒冷汗。
三年前,他们被漩涡卷走了很多海员,最后却只剩下他们寥寥几人!
他们都死在了那座岛上吗?
在无比的黑暗中,别人沉眠的时候,被怪物吃了?
细思恐极!
凯特,“我后来曾去调查了一番,在一位很老的海员口中得知了一个传说。”
蓝稻,“什么传说?”
“传说,那座小岛叫凡诺斯岛,只有最幸运的人才能重回世间。”凯特忽然很平静的看着他们。
但是,米歇尔心里却更毛了!
根据那位幸存的老海员的回忆。
传说,在很久以前,五州还未分裂,各国连通处的传送琉璃珠也还完整。
那是费尔德斯陛下,统治的时代。
无比辉煌的一个时代。
传说,五洲九川每五百年左右,就会从神树汀池衍生到人间的诞生池底,底孕育出新的生命。
再经过百年培育,开花结果,才会有新任的王诞生。
费尔德斯,五州九川万年来最伟大的君主。
他不仅平息了黑泽雾气,还把原本因为地壳板块移动,而不断分裂飘远的五个国家,通过琉璃阵石之力,紧紧栓连在了一起!
激荡危险的海洋从此平息,许多海洋中的魔法生物愿意尝试着走向陆地。
可惜这一切都在王后逝去后,就变了!
随着王后的逝去,费尔德斯日渐消弭。
他无心国事,对边界处再次泛滥而起的黑泽雾气置之不理。
某一天。
费尔德斯从五洲九川消失。
伴随着他的消失,五洲边界处的传送琉璃阵石,瞬间碎裂!
大海翻滚着巨浪,把原本聚集在一起的五片土地,再次推远。
海洋生物,像是失去理智般,攻击着人类!
最后,被人族法师合力驱赶回深海之中。
极北之国飘荡的最远,和其他四个州隔着一个危险的北荒海域。
又传说。
地壳板块运动时,从极北之国分裂出来一片绿地。
那片绿地,在北海动荡不稳的时空夹隙中,时隐时现……
百年来,只有极少数的人,被海上漩涡吸入到那个岛上,最后又安全回来的。
回来的幸存者给那个小岛取了一个名字,叫做移动的凡诺斯岛。
凡诺斯,在五州的神话传说里,是一位死而复生的勇士!
幸存的人们,希望所有罹难者,都能像那位勇士一样,消失数年后,又神奇的重临人间!
凯特就是从那位如凡诺斯般神奇回归的老海员口中,听到的这个故事。
传说,凡诺斯岛上,在某个时刻某个地方,可以看到神秘的龙骨神殿漂浮在半空之中。
那景象之壮丽宏伟,就仿佛海市蜃楼一般神奇!
那位老海员,很幸运的看到了一次。
那天,他对着龙骨神殿的方向,跪拜祈祷了很久。
神殿的尖顶消失在云层之后的很长时间里,他都趴伏在地面,虔诚的唱着颂歌。
他祈祷自己能平安归来!
老海员看上去经验丰富。
他告诉出了重金的凯特。
北海最危险的,不是在时空夹隙里时隐时现的凡诺斯岛。
而是一个叫道尔顿的海湾!
那里住着巨形海妖!
午夜的时候,海妖会歌唱!
那歌声能引得昼夜颠倒!
那歌声甚至能引来血色的月亮!
每当血色月亮升起,就有未亡人离开人世间……
他们之所以航行多年都没有遇见,那是因为海妖在睡眠……
它已经很多年没有醒了。
不知道哪一天,就会醒来。
凯特知道那个地方。
那是一个布满礁石的海域。
绕过海湾,航行不久,就能看到极北之国的海岸线。
但就是这道致命的海湾,阻断了不知多少海上旅人的脚步!
因为就算没有海怪,那些杂乱丛生,暗藏的礁石,也足够让经验丰富的水手望而却步!
他们这一次,抓了不少珍贵的北海枪鱼!
客舱里,还住着不少交了大量金子的乘客。
航程已经过了大半,眼看着就要经过道尔顿海湾!
只要过了这道海湾,他们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船长?”库克叫了一声。
凯特回神,感慨道,“但是最危险的,却不是那个在时空中乱窜的岛,而是我们马上就会经过的道尔顿海湾。”
“根据我的航海图显示,我们已经被时空漩涡推送了很远的距离!我们目前已经穿过了北荒海域,时空最不稳定的区域。”
凯特说着眯起眼睛,扫视着面前这几个,在时空漩涡中,无端落在自己甲板上的来客。
“根据目前的速度,明天上午,我们就会靠近道尔顿海湾。”
“船上粮食有限,漩涡又吞去了我不少健壮的船员。”
凯特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
只见他咧嘴一笑,眼底却极其冷酷无情,“你们既然醒了,就该干活了!”
他看向米歇尔,这个黑皮小子长得最壮实,一个人就能顶好几个人用!
凯特其实一眼看上的是这位。
其他几个,也就是米歇尔随带赠品级别。
凯特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手一直按在自己腰间。
那里,有一把镶嵌满宝石的匕首!
这动作,威胁意味十足……好像他们几个不答应,他就要把他们剁吧剁吧,扔下海去喂鱼一样!
凯特慢慢响起的声音里透着刻骨的寒气,“好好干,才能活着到陆地。你们,明白吗?”
☆、恐怖海湾(三)
“是是是,肯定好好干活!”蓝稻态度无比恭顺。
他的法力恢复大半后,眼睛一直是黑色的。
除了一张比普通人好看上不少的脸,其实并未有太特别的地方,但凯特还是忍不住看了他好几眼。
“你们几个有什么本事?”凯特下巴一抬,对着蓝稻。
太漂亮的人,除非有什么过人之处,否则一般很难有活的这么潇洒自如。
凯特纵横海洋这些年,自认为看人的眼光还是十分毒辣的。
果然!
蓝稻低下头,行了一个礼,态度不卑不亢,说道,“在下不才,略微懂点法术。”
凯特眼底闪过一道精光,“哦?”
一般的法师经过五洲协会认证是会有星级的,这是一种荣耀,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莱尼就喜欢把自己的三枚星章永远别在最显眼的位置,恨不得路过的所有人都看见!
而这位自称是法师的,却连一颗星星也没有。
“请问你是几星级法师呢?”凯特问。
“我吗?”蓝稻指着自己,谦逊的笑了一下,“我只是略懂一些,还算不上什么星级的法师。”
人鱼的声音和笑容天生魅惑,凯特在这笑容里难得晃了下神,眼底一瞬间有些迷茫的神色,然后只见他慢慢点了点头。
“行吧,莱尼被海浪卷走后,我也正缺法师,没有星级也没关系。米歇尔负责船帆,你们几个就跟着库克一起在第一层帮忙吧。”凯特说。
希望号甲板上只有一层。
第一层就是甲板层。
“好的。”
蓝稻点头,代表他们几个答应下来。
“这里你们住着吧,既然你们出了力,我就不收你们搭船的金子了。”凯特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大方的船长。
蓝稻,“谢谢船长。”
凯特一颔首,然后带着身后的光头库克走了。
浦西怔愣着坐在床上,还没有从刚才得知的情况里回神,“我的天……我们竟然消失三年了。”
米歇尔喃喃,“是啊,还好如今出来了……”
“你们也去极北之国吗?”米歇尔转头问胥渡他们几个。
“是啊。”蓝稻看了胥渡一眼,微笑着回答,眼神出奇的默契。
“去做什么呢?”米歇尔好奇。
呃……
这个么?
费尔不知从这个房间的哪里摸出了一本书,低头在角落里看了起来。
胥渡目光正好跟着他的动作看了过去。
“去读书。”他脱口而出。
费尔望了过来。
胥渡瞬间有点尴尬。
“哦?你们是要去北国的圣帝维顿读书吗?”米歇尔眼睛都亮了!
“你们这么厉害?”
圣帝维顿学院。
五洲九川最好的魔法学校!
也只有那个学校,值得求学的人,冒着生命危险勇闯北海了!
“我也想去那里读书呢。”米歇尔向往。
那里培育出了好几位伟大的法师,以及战士。
米歇尔毕生的梦想,是成为一名非常厉害的战士!
费尔看着胥渡,半晌,点了点头,“是啊,他也正好到了读书的年纪。”
谁?
我?
我以前可是教别人的老师!
我这个年纪去读书?
胥渡气愤的看过去,然后在墙上的一面镜子里,看见了此刻的自己。
呃!
这么白嫩细致的一张脸,也确实只有他,最适合做别人口中的读书郎了……
胥渡尬笑一声,“是啊!读书使人快乐!哈!”
……
到了晚饭时间,他们跟随着其他船员去甲板下面一层的餐厅。
其实也就是厨房门口,领取这一周的干粮。
米歇尔还在沾沾自喜,“我们醒的还正是时候!希望号一周就只发一次干粮。要是错过了今天,可能就要挨饿一周了。”
蓝稻那里,不是还有吃不完的小鱼干吗?
米歇尔难道忘记了?
胥渡心想。
刚才看他们的样子,胥渡就觉得他们有点奇怪。
就像他自己刚苏醒的时候差不多。
好像能记起来一点,又好像有点记不起来……
……
在去领干粮的路上,胥渡悄悄问蓝稻,“我怎么感觉,他们俩像是失忆了一样?”
他们俩,指的是兴冲冲走在前面的米歇尔和浦西俩人。
“你之前在小岛上,没听到我唱歌吗?”蓝稻问。
胥渡眨了一下眼睛,“……听到了。”
蓝稻凑近他,神秘兮兮,“传说,人鱼的歌声能令人忘记忧伤。”
胥渡眨巴眨巴眼睛看他。
心想,您老就是传说本人,就没必要加那两个字了吧……
“人多要挤没了,还在说悄悄话?”
费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夹在咸湿的海风里,听着阴恻恻的。
胥渡抬头一看,领干粮的人很多,推推搡搡,闹哄哄的。
就几句话的功夫,果然只能看见米歇尔的后脑勺了。
可是。
“就这么大点地方,这么多人呢,走散了又不会怎么样……”胥渡莫名。
难道还会迷路不成?
这么大点地方,这么多人!
可能吗?
回复他的是费尔乌黑浓密的后脑勺!
这人怎么了?阴阳怪气的?
***
最终在某人的变向催促下,他们成功领到了一周的干粮。
胥渡把他们珍而重之的摆入自己的扳指戒指里。
蓝稻跟着米歇尔去熟悉环境了。
毕竟在凯特眼里,他俩才是真正有用的人,他们其他几个只是给他俩打手下的。
胥渡把那些干粮一个叠一个的码好后,扳指内的空间就已经所剩无几了。
胥渡看着那土褐色的扳指,觉得在船上,这扳指太显眼,也太容易掉!
他准备找根绳子,把它挂在自己脖子里。
“这是什么?”费尔从他背后探身。
“我去!”胥渡吓了一跳。
这玩意儿走路完全不出声的!
“您以后走路,能不能出点声?”胥渡没好气的说,就差翻个白眼了。
“是你走路在开小差。”某人倒打一耙,反驳的有理有据。
他看见了胥渡手里的那只扳指,“咦?这是什么?给我瞧瞧?”
哦,这家伙没见过自己的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