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顾清君到底怎么样，又如何离开的。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保护得很好，结界加固了好几层，没受到任何伤害，然后就感觉到莫昊阙和封修暝的到来。
　　将顾清君的白袍找出来，莫昭将其披在自己身上，然后走进浴室对着镜子看了半天。
　　虽然他现在身量抽长，已经恢复正常身体状态，但这件白袍穿在身上，还是大了很多。
　　袖子到手指尖，衣摆托地，肩膀部位也宽处许多，露出了清凌凌的锁骨。
　　莫昭抽抽鼻子，伸手将胸前的一块布料揪起来闻了一下。
　　——明明没什么味道，但莫昭就是觉得自己闻到了清冷的味道，是顾清君的味道。
　　发觉自己干了什么后，莫昭瞬间耳朵红了。
　　慢慢的，脸也红了。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伸手拍了拍。
　　然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洗漱一下后，穿着白袍躺进被窝，闭上眼睛，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忆着过往的记忆。
　　白驹过隙，但即使过了百年之久，以前发生的事情也历历在目。
　　——无论好的事情，还是坏的事情。
　　莫昭暗自叹了口气，正在这时，他突然感觉房间里有些不对劲。
　　好像多出来一个人的气息。
　　下意识的，莫昭直接放缓呼吸，假装自己已经熟睡，然后就感觉到有人走到了自己床边。
　　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反正他就知道这个人是顾清君。
　　天啊……
　　他身上还穿着顾清君的衣服！
　　莫昭瞬间想起来这件事，心脏砰砰跳起来，也不由得在心底唾弃自己，干嘛发神经穿顾清君的衣服！还不脱下来就躺床上，现在好了，想脱掉也已经晚了。
　　不过莫昭没想到顾清君会大半夜过来看他。
　　师尊会不会把他叫醒，跟他说点什么？
　　而且莫昭有些想知道顾清君现在怎么样了。
　　就在莫昭决定睁开眼睛的时候，脸颊被人轻轻碰触了一下。
　　他瞬间就不敢睁开眼睛了。
　　但随即，又没有了动静，就好像刚才脸上的触感是错觉一样。
　　可是没有了动静，莫昭却仍能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在注视着自己。
　　师尊真的变了好多。
　　莫昭忍不住想东想西，来平复自己节奏紊乱的心跳。
　　他记得以前顾清君从不会这样看自己，甚至每次见到他，除了布置功课外，就是盘膝闭目练功，除非他去闹，去和顾清君说话，否则轻易得不到一些回应。
　　而顾清君也很少有情绪波动，有时候他将下山后遇到的有趣事情和顾清君分享，自己嘎嘎笑得不行，结果抬起头一看，顾清君什么表情也没有，不，也许还觉得有些无奈和不懂。
　　——大概师尊是真的不懂这有什么好笑的。
　　还有吃东西也是。
　　他喜欢吃肉，各种肉类，不喜欢吃青椒，但师尊什么都能吃，也可以什么都不吃，好像吃什么对他而言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于是有一段时间，莫昭致力于变着花样给顾清君送吃的。
　　——他要探索自家师尊到底喜欢吃什么。
　　然后莫昭惊讶的发现，顾清君竟然喜欢吃甜的！
　　不过在他总给师尊送甜食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天顾清君就叫他不要送了。
　　大概是觉得和玩物丧志一个道理，吃好吃的食物也容易让人沉沦。
　　堂堂洪荒尊主是不可能让自己沉沦于任何一项事物，也不仅是事物，人也一样。
　　从洪荒到人间，他的师尊担负了太多。
　　昆仑山是灵气始源，那里冰天雪地，万物空灵，睁开眼，漫天冰雪，闭上眼，更能感受到寒冷刺骨，可就是这样一个地方，顾清君却待了千万年之久，很少离开过。
　　他坐镇昆仑，关注人间，维护灵气和万物，却从未想过自己需要什么。
　　莫昭心下微顿，突然想到深渊裂缝出现后，在浮世镜选择他的时候——那时顾清君的表情，是莫昭从未见过的，但他还来不及深究是什么，就被黎怀瑾背叛，随后师尊为了救他，把他送去了自己开辟的小世界中。
　　然后就是回来之后发生的一切。
　　莫昭算了算，师尊情绪最外放的时候，应该就是之前在昆仑山的时候。
　　那究竟是魔气的影响，还是师尊从心底想要改变的模样？
　　“在想什么？”
　　“在想……”
　　莫昭猛地睁开眼睛，和顾清君对上了视线。
　　沉默之后，莫昭尴尬笑了笑：“师尊……”
　　顾清君嗯了一声，视线微微下移，又看向莫昭没被盖住的身体部分。
　　这回睁开眼睛，莫昭能看清顾清君是在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他了。
　　“师尊，我可以解释……”
　　莫昭红着脸坐起来，扯了扯身上的白袍：“其实我是没衣服穿了。”
　　屁，这里是他和莫昊阙的家，又不是之前他和顾清君住的地方，还是有他成人时穿的衣服。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忍不住打脸。
　　“师尊，我……”
　　“昭昭，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莫昭顿住，随即点了点头。
　　顾清君就站在床边，此时见莫昭肯定了他的话，目光微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他一直注视着莫昭，视线没有挪动分毫，半晌，顾清君伸出手，轻轻抚在莫昭侧脸处。
　　“师尊？”莫昭诧异地看着顾清君。
　　他抬起头的时候，领口微微敞开，锁骨外露，清瘦却不干巴的身材一览无余。
　　——在昆仑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眼前的少年还用清澈无垢的眼神看他，甚至穿着他的外袍，招摇的坐在床上面对着他，丝毫不懂避让和警惕，这让顾清君再也无法忍耐下去。
　　顾清君深吸口气，用灵力将人猛地拽进自己怀里。
　　“师尊！”
　　莫昭惊叫一声，双手按在顾清君胸前。


第77章 第 77 章
　　此时两人四目相对，鼻息相闻，挨得很近，但不知道为什么，顾清君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像是想做些什么，却又控制住了自己，神色一瞬间出现凝滞。
　　莫昭呼吸缓缓放慢，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半晌，顾清君哑声开口道：“为什么不推开我？”
　　如果这时候莫昭推开他，顾清君想他应该会放开莫昭。
　　莫昭眨眨眼，不答反问：“师尊，你怎么样了？”
　　他问的是顾清君本体和分|身归为一体后，有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虽然没有明确问出来，但顾清君清楚莫昭是什么意思。
　　他微微垂眸，低声道：“那都是我。”
　　意思是既然都是他，本体和分|身归为一体，自然不会出现问题。
　　“我知道啊。”
　　莫昭微微凑近了点顾清君，又问道：“我的意思是，师尊你身上的魔气需不需要……”
　　“不需要。”
　　“哦……”
　　莫昭挠挠脸颊：“我听哥说了师尊的打算，其实我……”
　　“昭昭。”
　　“嗯？”
　　莫昭对上顾清君的视线，无辜看着他：“师尊怎么了？”
　　顾清君：“……”
　　现在的状况让顾清君的神色有些莫名。
　　——他强硬将人按在怀里，可是怀里的人却很没有自觉，还问东问西，不知危险。
　　这让顾清君有些无奈。
　　可是在无奈的同时，因为莫昭没有任何防备的态度，又让他心底生出一丝喜悦。
　　但与此同时，顾清君不清楚莫昭的不防备，是因为恢复记忆，有着长久相处的信赖，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如果只是因为他是师尊，所以下意识相信他，这又让顾清君滋味颇为复杂。
　　——他已经不想，或者说不仅仅是当莫昭的师尊了。
　　顾清君又将莫昭搂紧了些，低下头，用鼻尖轻蹭了一下莫昭的侧脸。
　　莫昭瞬间瞪大了眼睛。
　　“明白吗？”
　　“明……明白什么……”
　　莫昭结结巴巴的，有预感顾清君要说些什么，但又有那么些不确定。
　　他从来没想过……
　　顾清君看着莫昭，低声道：“如果我不当你师尊……”
　　“不行！”
　　顾清君：“……”
　　莫昭皱起眉：“师尊就是师尊，不能不当，没有如果。”
　　说完还警惕地看了顾清君一眼，在顾清君张嘴想说话的时候，立即伸手捂住顾清君的嘴，自己叭叭开口道：“师尊，你是不是觉得现在你的处境不太好，所以不想连累我？但是我已经说服特殊部门那些人了，刚才忘了告诉你，其实我也支持你的打算，控制魔物来对付魔物……”
　　“而且恢复记忆后，我的灵力也恢复了很多，所以我在昆仑山的深渊裂缝处也设了不少锚点，这样一来，师尊你以后就再也不用在昆仑山守着深渊裂缝，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希望师尊你能清楚一件事，我是你带出来的，师尊从未想过伤害我，我也不会背弃师尊，所以可不可以不要再说这种话，知道了吗？不然……不然我会很伤心的。”
　　莫昭微微有些气恼，怎么也没想到顾清君开口第一句是这样的，快速说完一通后，又瞪着顾清君总结道：“总而言之，没有如果，你就是我师尊。”
　　顾清君有些愕然地看着莫昭。
　　一来他确实不知道莫昭做了这些事，二来他也没想过莫昭会说这些话。
　　有些好笑，但更多是无言的感动。
　　顾清君拉下莫昭的手：“我是说如果。”
　　“都说了没有如果。”莫昭有些烦躁，伸手推了下顾清君的胸膛。
　　“好，没有如果，是我说错了。”
　　顾清君无奈，又按住莫昭另一只手，将两只手都收拢在自己掌心：“那除了师尊这个身份，于你而言，我还能拥有其他身份吗？昭昭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
　　突然一记直球打过来，莫昭瞬间怔住，半晌没说话。
　　“昭昭？”
　　“我……我不知道。”
　　沉默半晌后，莫昭情绪突然低落下来，他偏过头：“这个以后再说。”
　　说完之后，莫昭还将两只手从顾清君手里挣脱出来，随后他看了眼顾清君的神色，又立即收回视线，磕磕巴巴的转移话题，僵硬道：“对了，师尊你现在住哪里？”
　　“昭昭，以后是什么时候？我……”
　　“啊，师尊，很晚了，你要不要回去休息？”
　　莫昭推了推顾清君，又想要挣脱出顾清君的怀抱。
　　察觉到莫昭的动作，顾清君突然涌现出一股烦躁。
　　——明明刚才氛围那么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既然能因为一句话就气成那样，为什么不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顾清君一直不想逼迫莫昭，也不想将事情说得太明白，让莫昭为难。
　　他是师尊，一直以来，都是长辈和老师的身份，一开始也从未有过逾越的想法，可在漫长而无聊的生命中，突然出现这一抹光彩，带给他前所未有的体验，如何不叫人心生欲|望。
　　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才催促他，为什么还要继续隐忍？
　　想要的近在眼前，这千百年来，也只有这一个想要的，为什么不直接抓在手心里？
　　他说不会背弃你，甚至还为你解决了麻烦的处境，他不是对你没有感觉的。
　　你也为了他做了许多事，为什么不索取一些报酬？
　　这不过分……
　　顾清君眼底闪过一抹黑气，瞳仁幽深些许。
　　本体和分|身归为一体后，魔气到底是对他产生了影响。
　　本体忘了，分|身即他，理智在浓烈炙热的情感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哪怕在归为一体后，他已经尽量保持理智，为了不伤害莫昭，直接离开了昆仑山，可在调整好身体后，情感终归占了上风，顾清君难以忍受离开莫昭身边，所以才这么快找过来。
　　本想隐藏起来看一眼就走，可少年穿着他的外衣躺在床上，乖巧可人，让顾清君无法自持的现身，想走近一点，靠近一点，克制着碰触着对方，不断在隐忍和冲动之间狂跳。
　　而现在，隐忍终于再也抵不过冲动。
　　顾清君顺应内心，向莫昭索取了报酬。
　　对，这不过分。
　　因为他已经忍耐太久了。
　　他的昭昭会体谅他。
　　心中自己给自己套上的枷锁瞬间破碎，名为欲|望的猛兽咆哮着冲出来，终于再也没有禁锢。
　　莫昭被这猝不及防的亲吻弄得眼角发红，禁不住从喉间溢出一声呜咽，他抓紧顾清君胸膛衣襟，却依旧无法很好的站在原地，这种亲吻是从未有过的，对莫昭未免有些过分，而扼住他后脖颈的手，也不允许他抗议分毫。
　　此时的顾清君，抛去过往的矜持和淡漠，变得专横且独断，让人忍不住浑身战栗。
　　不知道为什么，莫昭突然眼睛就红了，心底五味杂陈。
　　不是害怕，是难受，他的师尊不是这样的。
　　是他把师尊逼到了这份上……
　　可……
　　他闭了闭眼，张开嘴，柔顺地承接着顾清君给予的一切，像是要献祭自己一样。
　　察觉到莫昭的顺从，顾清君竟慢慢停下动作，他放开莫昭，目光晦涩不明的看着怀里的少年。
　　莫昭抽抽鼻子：“师尊，对不起。”
　　良久，顾清君才哑声开口：“你这是拒绝我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