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过眼神，是压在屁股底下的那个孩儿！
　　“他的确是昭昭从黎怀瑾那里弄丢的低魔。”
　　顾清君的声音自头顶响起，莫昭挠肚皮的手一顿：啊？
　　“可他……”
　　那人皱眉看向浮光掠影，似乎有很难理解的地方。
　　因为浮光掠影展现的画面中，男孩确实只是普通魂灵状态，身上没有一丝魔气侵蚀的痕迹。
　　哪怕隔着浮光掠影，这个发现也毋庸置疑。
　　“他曾藏在昭昭身上，跟过昭昭一段时间，而后自行脱离木牌，身上再无任何魔气。”
　　说着，顾清君伸手提起莫昭肚子上的小凤凰：“这只凤凰可以作证，亲眼所见。”
　　“啾啾！”
　　没错。
　　但你能不能不要提溜我翅膀！
　　小凤凰敢怒不敢言。
　　好在顾清君很快就把手里的黄毛绒放了下来，只不过不是放回莫昭肚子上，而是扔在了桌子上，仿佛只是顺手一样。
　　小凤凰：“……”
　　现在不是关心这只凤凰的时候。
　　听完顾清君的话，在场所有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毕竟从未听说过，被魔气侵蚀污染的魂灵，还能再剔除魔气，回归原貌！
　　魔物不是只能被净化吗？！
　　杨戬震惊不已地看向莫昭：“竟还能如此吗？”
　　莫昭晃晃腿，又眨眨眼。
　　小手搁在肚子上，乖巧不应声：“……”
　　别看我，不知道，也不懂。
　　一切听师尊的。
　　场面一度寂静。
　　所有人都在消化这一画面带来的冲击。
　　——剔除魔气，从封印魔物的木牌中脱离，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这不是个例。
　　而且很可能，所有曾被封印于木牌中的魔物，并不是只有被净化消除这一结局，还可能……
　　那些魔物还能回归正常魂灵状态，重入轮回！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么久以来……他们都干了什么？！
　　业障，这是业障！
　　顾清君没有再开口说话，他给足了在场所有人的反应时间。
　　——他们确实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所带来的冲击，正如他之前那样。
　　在意识到可能认知有误，而且一误就是百年之久，一时之间，的确无法立即接受，甚至还会对所有一切产生质疑。
　　“那黎怀瑾……”
　　这时，莫昊阙突然开口道：“他……”
　　顾清君看向莫昊阙，沉声道：“我们都被他耍了，三世轮回，记忆不减，早在此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一切部署。”
　　所以在莫昭回来后，黎怀瑾才会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对付莫昭。
　　因为黎怀瑾非常清楚，只要莫昭在这里一天，早晚他和莫昭之间的不同，肯定会暴露出来。
　　——与其被别人发现这个不同，不如他自己先下手为强。
　　虽然最后在瓷镇还是功亏一篑，但想也知道，黎怀瑾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那些被送到他那里的木牌，其中封印的魔物，恐怕都被他吸收殆尽了。”
　　顾清君伸手揽紧莫昭，脸色冰冷如寒潭：“所以在瓷镇，他才能控制陈思思，才有那么多魔气，让陈思思成为超越特级魔物的存在。”
　　哪怕已知晓瓷镇发生的一切，但被顾清君这么说出来，众人还是一阵沉默。
　　——他们竟然在无形中，被黎怀瑾利用了这么多年！
　　这和助纣为虐有什么区别？
　　将心底不断翻涌的各种复杂思绪压下去，杨戬看向莫昭，哑声道：“那现在对于封存魔物的净化……要如何处理魔物，还是只能靠莫昭……”
　　“不。”
　　顾清君打断杨戬，冷声道：“我说过，昭昭和黎怀瑾不一样，他不会像黎怀瑾那样。”
　　杨戬迷惑道：“现在看来，莫昭的确和黎怀瑾不一样，怎么……”
　　听到杨戬和顾清君的对话，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了过来。
　　而且更多的，是聚集到莫昭身上。
　　被这么多人打量，莫昭不由得往顾清君怀里贴了贴。
　　——刚才不管是浮光掠影展现的画面，还是顾清君所说的话，他都看懂了也听懂了。
　　只是莫昭没想到，他有一天竟也要承担起这种责任。
　　但是现在顾清君却这么说……
　　莫昭抬头看了看顾清君，小声道：“师尊？”
　　他也不理解顾清君这么说的意思。
　　“嗯。”
　　顾清君低低应了声，伸手抚了抚莫昭的头发，随即面向众人开口道：“昭昭身上有伤，无法承担更多剔除魔气的任务，再者……”
　　“黎怀瑾是为了吸收魔气，才企图独揽所有木牌，但剔除魔气，未必只能依赖昭昭一人。”
　　无论之前的魔气，是否能从黎怀瑾那里衍生出其他净化方法，至少现在剔除魔气，的确不能只依赖指望莫昭。
　　毕竟现在魔物有泛滥的趋势，正如之前他们考量担忧的那样，魔物少的时候，黎怀瑾尚且做不到全部净化，更何况是现在。
　　杨戬身体往前倾了倾，有些急迫道：“那请问顾尊主，现在是否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没有。”顾清君干脆回答道。
　　杨戬：“……”
　　其他人也是没有想到……
　　“呃……那现在应该要怎么办？”
　　“一切还需从长计议，但先照旧封存魔物，毕竟魔物确实对人间有危害，至于其他……”
　　莫昊阙看向顾清君，又瞥了眼顾清君怀里的莫昭：“相信顾尊主有能力尽快找到办法，对吗？”
　　顾清君嗯了一声，开口道：“可在陈思思身上试验。”
　　杨戬一怔，随即不可避免地想到——
　　顾清君说是在陈思思身上试验，最主要原因，不会是想要证明莫昭说得对吧？
　　虽然之前那件事没有定论，也没有证据，但知道魔气可以剔除这件事后，魔物是否仍存善念，好像也不必非要去证明。
　　——毕竟被污染侵蚀的魂灵都能回归原态，那魔物是否仍存善念，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若陈思思能够恢复神智，同时也可以证明昭昭的猜测是否正确。”
　　听到顾清君说完这句话，杨戬恍然，心道猜对了。
　　他看了莫昭一眼，又想传闻当真不可尽信，看样子，顾清君对这个徒弟还是很上心的。
　　事情到这里就算是告一段落。
　　之后就要麻烦顾清君和莫昭，找到能将魔气剔除普及的办法。
　　不过对莫昭而言，他觉得这个任务有些困难。
　　——因为他连自己怎么将魔气剔除都不知道……
　　…………
　　晚上，浴室里。
　　莫昭泡着灵液，抬头看顾清君。
　　顾清君：“我亲自去问了那个叫薛昊星的男孩，他说在你身上第一次有意识，能出来的时候，就是在浴缸里面。”
　　“嗯……”
　　莫昭伸手指头戳了戳水面：“因为灵气充足吗？”
　　“如果单是这样，那我就能将魔气剔除。”
　　说的也是……
　　莫昭挠挠下巴，皱起眉头，有些困扰：“那我该怎么办，师尊，我找不到办法……”
　　顾清君淡淡开口道：“如果你也找不到办法，那就没人能找到办法，另外，就算你掌握了将魔气剔除的办法，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
　　“我知道……”
　　莫昭觉得自己瘦弱的小肩膀又垮了点儿，像是背条例一样：“如何将魔气剔除普及给其他人，好让所有魂灵都能尽快回归原态，重入轮回。”
　　顾清君蹙了下眉，伸手抚在莫昭脑袋上：“昭昭。”
　　“嗯？”
　　“比起因黎怀瑾隐瞒而造下的孽障，现在的情况已经好太多。”
　　莫昭歪歪头，不解地看着顾清君。
　　“万事皆有缘法，顺其自然即可。”
　　说完，顾清君转身离开了浴室。
　　莫昭逐渐反应过来。
　　所以师尊的意思是——让他慢慢来，不要有太多负担吗？
　　作者有话要说：
　　问：你觉得师尊对你而言像什么？
　　昭昭（迟疑）：男＿＿
　　后来：
　　昭昭：呜呜，我错了，不要打屁屁_(:з」∠)_
　　月底了，不要的营养液都砸过来吧，求一波呀


第20章 轮回村
　　顾清君离开后，浴室里就只剩下莫昭，还有蹲在浴缸沿上的小凤凰。
　　小凤凰肚皮盖在两只爪爪上，半眯缝小豆眼，瞅着莫昭周围那五只鸭子。
　　要不是它不会游泳，呸，要不是它不想下水……
　　哗啦一声，莫昭从灵液里取出一个木牌。
　　“究竟怎么才能剔除魔气……”
　　一边呢喃着，莫昭一边将木牌在手里攥紧——使劲儿……
　　“嗯……”
　　小凤凰歪歪头，嗯？
　　“呃……不行。”
　　莫昭挠挠头，小眉头皱起来。
　　小凤凰打了个喷嚏，废话。
　　手中的木牌朴实无华，是由梧桐木锻造而成，里面封印着神志不清的陈思思。
　　之前莫昭特意打听了一下，虽然陈思思差点将卓扬折磨死，但瓷镇结界恰好被解除后，所以卓扬最后还是得救了。
　　另外，虽然在土地庙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影像，但办案讲究实质性的证据，而卓扬和袁成是惯犯，早就将证据毁得一干二净。
　　再者说，除了陈思思外，之前那些受到侵犯的女孩全都是外来游客。
　　——就算能找到那些女孩，可看她们隐瞒受侵犯这件事的态度，就知道有很大可能，这些女孩不会愿意出来作证。
　　而卓扬死咬着牙不承认，不说话，不回答，事情到现在都没有结果。
　　莫昭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一边沉着小脸，下意识将体内并不算多的灵气汇入木牌，而后，灵气在木牌内游走一圈，竟又钻进了他的身体。
　　“嗯？”
　　怎么回事，竟然能够形成一个循环？
　　莫昭揉了揉肚子，感觉……好像也没什么感觉？
　　但是木牌好像有些变化——不再像是之前那样死气沉沉的感觉。
　　眨了眨眼，莫昭又将灵气灌进木牌里，然后再循环出来。
　　这次他发现，出来的灵气好像有些雾蒙蒙的。
　　就好像是……魔气？
　　等等，他能吸收魔气？
　　莫昭仔细感受了一□□内的情况，却并没有被魔气侵蚀污染的样子。
　　什么情况……
　　但是感觉木牌确实在逐渐发生变化，所以考虑了一会儿后，莫昭还是决定继续在木牌和他之间循环灵气。
　　渐渐地，木牌开始自行出现晃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一样。
　　莫昭加快灵气输入和循环速度，没过多久，木牌上竟开始出现青花印记。
　　下一秒，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浴室内。
　　陈思思脸上青花印记时隐时现，像是有些不稳定。
　　但很快，绝大部分青花印记便隐没于皮肤上，再不见任何踪迹。
　　半晌，陈思思睁开眼，已然是有了神志的状态。
　　只不过之前被魔化的程度太深，这么一小会儿的灵气循环，并未将所有魔气都剔除干净。
　　莫昭有些紧张地看着陈思思：“你还好吗？”
　　小凤凰扇扇翅膀，半眯缝的小豆眼可算都睁开了。
　　陈思思目光转向莫昭，轻声开口道：“是你帮我恢复了神志。”
　　“但你身上的魔气还未剔除干净……”
　　莫昭还未说完，就被陈思思打断：“我不想剔除剩余的魔气。”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呢喃道：“如果魔气全部剔除干净，我就没有任何能力报仇了。”
　　莫昭想了想：“那你现在可以去报仇。”
　　“什么？”
　　陈思思猛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莫昭：“你不是什么修道者吗？怎么……”
　　莫昭眨眨眼：“小姐姐，我的意思是，现在卓扬已经被关在了警局，你可以让他开口自首，但不要去杀人……”
　　“你知道他都对我做了什么吗？！”
　　陈思思脸上的青花印记又有增多的趋势：“他对我，还有其他女孩做的那些事……”
　　“我知道。”
　　莫昭歪歪头：“所以轻易就让他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
　　陈思思倏然顿住，用一种意想不到的眼神看着莫昭。
　　“呃……”
　　莫昭挠挠下巴：“我们做个约定吧，在给你剔除魔气期间，你去吓唬卓扬也好，致使卓扬自首也好，但不要妄动杀念，不然你还想不想轮回转世了？”
　　陈思思阴狠道：“就算不能轮回转世，我也要让卓扬付出代价……”
　　“那你有想过你父亲吗？”
　　陈思思猛然一顿：“我父亲……”
　　“我打听了一下，你父亲因为你，也沾染了不少魔气，这对他的阳寿很有影响。”
　　莫昭顿了顿，又继续道：“就算是为了你父亲，你也不应该再造下业障了。”
　　陈思思沉默不语，似乎在思索莫昭所说的话。
　　乳白色的灵液底下，莫昭紧张地抓着两只脚。
　　脚指头蜷缩起来，又舒展开来，心脏怦怦跳。
　　半晌，陈思思开口道：“那你就这么放我离开，你就不怕我表面答应你，背地里食言吗？”
　　听到陈思思说完这句话，莫昭瞬间松了口气。
　　他把抓着脚的手拿上来，又托了托下巴，开出朵小花：“小姐姐，你要对我食言而肥吗？你要辜负我的信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