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晏:不准备了。】
何意珩和盛渊反应得很快。
【何意珩:?】
【盛渊:?】
【何意珩:为什么不准备了?你不打算向你老婆求婚啦?】
【盛渊:你们又吵架了?】
殷晏盯着最后一行字中的“又”字,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倒不是不舒服盛渊说的话,而是为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回忆感到不舒服。
还记得上次他和宋长斯冷战,他也是躲了宋长斯好多天,那几天他的精神状态特别不好,也把同寝室的何意珩和盛渊吓得够呛。
但那个时候和现在不一样。
那个时候的他即便再伤心再难过再讨厌宋长斯的所作所为,也从来没有想过“分手”两个字。
而现在,他和宋长斯之间的距离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拉得很远,远到他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迈开步子再朝宋长斯走过去。
殷晏在输入栏里打打删删。
“分手”两个字被他输入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还是没把“分手”两个字发出去。
他红着脸撒了个谎。
【殷晏:宋长斯不小心发现我藏起来的戒指盒了,他说布置那些东西太浪费钱,我们坐下来好好吃顿饭就行了。】
【盛渊:你老婆真是这么说的?】
【殷晏:对啊。】
【盛渊:这不像你老婆的风格啊,我感觉你老婆还是很喜欢你为他制造浪漫,而且他哪里是个节约的人了?】
【何意珩:我也觉得诶!】
【殷晏:……】
殷晏不说话了。
诡异的沉默在原本热热闹闹的群里蔓延了足足一分钟,才被何意珩尴尬地打断。
【何意珩:行,不准备就不准备吧,你好不容易挣点钱,省下来请你老婆吃顿大餐也好。】
【何意珩:对了,你们作业写完没?我还没开始动笔[流泪]】
殷晏扔掉手机,躺回床上,头疼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殷回是怎么跟殷老爷子说的,殷老爷子居然没有过问这件事。
不过在开学前一天,殷老爷子没忍住给殷晏打了个电话,拉不下脸来的倔强老头先是委婉地询问了一下殷晏的身体情况。
殷晏蜷缩在被窝里,哑着嗓子有气无力地说自己没事。
闻言,殷老爷子沉默半晌,随即很突兀地开口道:“如果你不想结婚,那就不结了。”
殷晏猛地一愣,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什么?”
殷老爷子说:“以前我把其他事看得重要,忽略了你和你哥的感受,现在大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倒是想明白了,等我死后,我就去下面找你们奶奶,还管你们和这个家做什么?所以你们爱咋咋地吧。”
殷晏愣道:“爷爷……”
殷老爷子叹口气:“左右宋家这么多年来欠了我们不少人情,就算我们一而再地悔婚,他们也不敢说些什么,就是外面的闲言碎语会传到你的耳朵里,别影响到你高考就行。”
“我……”
“你想清楚了吗?”
“没有。”殷晏讷讷地说了句,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下来了,他重重哽咽了一声,“爷爷,我还没有想清楚。”
殷老爷子似乎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个答案,安静了好一会儿,才以过来人的口吻说:“你还有哪里没想清楚?你跟爷爷说,爷爷帮你分析。”
殷晏胡乱抹掉脸上的泪水,他深吸口气,尽量不让自己声音里的哭腔听起来那么明显:“不了,爷爷,我自己想。”
“那你自己想吧。”殷老爷子没有勉强他。
爷孙俩又说了一会儿话,在挂断电话之前,殷老爷子语重心长地叮嘱了一句,“孩子,你可别钻牛角尖啊。”
“知道了。”殷晏吸了吸鼻子,“对了,爷爷。”
殷老爷子温和地应了一声:“嗯?”
“你说你以前这样多好啊,你看我们不是能静下心来好好说话吗?”殷晏说,“以前你非要把自己搞得那么讨人嫌,害得我和我哥连你家的门都不敢进。”
说起这个话题,殷晏霎时来劲儿了,连哭也不哭了,连背也挺直了,他理直气壮地向他家老头子提建议,“以后改改你那臭脾气,就像刚才学习,这样我们的大家庭才会越来越幸福美满,懂了吗?”
话音落下,对面的殷老爷子突然不说话了,沉默了将近半分钟。
殷晏拿开手机看了看。
还在通话中。
“哈楼?”殷晏喊道,“老头子,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下一秒,对面猛然爆发出一阵怒喝声:“你这个目无尊长的臭小子!你还管起我来了?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了是吧?谁给你的胆子!有时间就给我滚过来……”
殷晏吓了一跳,顿时如同火烧着了屁股似的,火急火燎地挂断了电话。
殷老爷子的怒喝声也戛然而止。
殷晏生怕殷老爷子打电话过来追着骂,熟练地把手机关了机。
做完这些,他才放下心来,轻轻拍着胸口。
操!
他家老头子生起气来还是这么吓人,隔着电话都能吓得他心肝直跳。
看来以后还是不能轻易对他家老头子提建议了。
-
第二天就是开学的日子,即使殷晏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告别了和他腻了好多天的柔软大床。
学校把时间安排得妥妥当当——学生们上午和中午报完名,下午的第二节 课开始上课。
殷回担心自己弟弟的状态不好,便提议陪殷晏一起去学校。
正好殷晏犯懒,有个可以跑腿的亲哥主动送上门来,他求之不得。
殷回开车。
殷晏坐在副驾驶位上,不想和殷回说话,也不想玩手机,眯缝着眼睛昏昏欲睡。
殷回瞥了眼自己弟弟困倦的表情,好笑地问道:“你不是整天整夜都躺在床上吗?还缺觉啊?”
殷晏打了个哈欠:“还是困。”
“困也别睡了!马上就到你学校了,打起精神来!”殷回故意拔高声量,“不然你越睡越想睡,懒虫就是这样形成的!”
在殷回充满了一股子鸡血味的喊声中,殷晏恹恹地哦了一声,可眯缝着的眼睛丝毫没有睁开的意思。
“……”殷回好不容易打起的鸡血迅速消失,他实在拿自己弟弟没办法,只好尴尬地转移话题,“话说回来,我找到一个朋友,他有途径解开你脖子上的项圈,我和他约了下周六见面,到时候记得把时间空出来。”
殷晏恹恹地说了声好。
“那么紧的项圈戴在脖子上,你也不嫌勒。”殷回啧了一声,等红绿灯时,下意识朝殷晏脖子看去,登时一愣,“你脖子上的项圈呢?”
这下殷晏的反应速度很快,立马睁开眼睛,伸手朝自己脖子摸去。
“操!”他噌的坐起来,“我的项圈呢!”
殷回问:“不是你自己解开的?”
“不是啊,钥匙都被宋长斯扔了,我怎么可能解得开它?”殷晏在自己脖子上左摸摸右摸摸,还是没有摸到熟悉的项圈。
他赶紧打开遮阳板,对着上面的镜子照了照。
只见他的脖子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有他表情中的震惊在肉眼可见地增长。
“我的项圈呢!”殷晏焦急地扭头看向殷回,尽管知道脖子上已经什么都没有,可他的手还是摸着自己脖子,“哥,我的项圈不见了!”
殷回眼神复杂地看着殷晏。
“哥!”殷晏急成了热锅蚂蚁,“你说话啊!”
这时,前方黄灯亮起,殷回拉下手刹,缓缓启动了车子。
“看你这样,我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殷回满面愁容地叹了口气,“你都和宋长斯分手了,项圈留着也是累赘,不见了就不见了吧。”
殷晏急道:“可是我不知道它落到哪里了!而且那个项圈根本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解开。”
“你知道了又如何呢?你把它找回来了又如何呢?”殷回沉着脸问道,“你是要把它卖掉还是重新戴回脖子上?”
殷晏仿佛被刺中痛处,一下子没了声音。
殷回也很不高兴,抿着唇,一声不吭地开车。
就在他们即将抵达象山高中正大门时,殷晏突然打破沉默地开了口:“哥,你把我送去上次那个公园吧。”
殷回似乎猜到了自己弟弟想要做什么,他的脸色又沉了几分,不动声色地磨着后槽牙。
车子继续往前行驶,甚至隐隐有加速的迹象。
殷晏读懂了殷回的意思,脸色苍白地贴着座椅坐了一会儿,随即张了张嘴,低声恳求:“哥,我求你了,你送我过去吧。”
殷回感觉自己太阳穴旁的青筋突突直跳。
要不是他从小在他们家老头子的棍棒下长大,忍耐能力了得,只怕他会忍不住把车子往路边一停,揪着自己弟弟一顿胖揍。
最好把殷晏谈恋爱时往脑子里灌的水全部揍出来。
“哥……”可怜兮兮的声音再次响起。
经过再三挣扎,殷回还是把车停靠到路边,熄了火后,他青着脸转头看向殷晏。
他这个弟弟向来嚣张跋扈,倔强起来的时候比他和他们家老头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宁愿挨几个板子也不松口。
可就是这样的弟弟,竟然为了寻找一个项圈对他露出这么卑微的表情,还低声下气地恳求他。
“哥,我没有原谅宋长斯的意思,我就是想把看看项圈到底落在哪里了,宋长斯把项圈送给我,它就是我的东西了,我不想不明不白地丢掉一样东西。”
“……”殷回问他,“别说说服我了,你觉得你这个理由能说服你自己吗?”
殷晏的嘴唇抖了抖,却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僵持半晌,殷回妥协了。
“算了算了。”殷回启动了车子,转动方向盘往回行驶,“那个项圈不便宜,看看怎么丢的也好。”
四十多分钟后,他们驱车来到公园。
殷晏记得他最后一次摸到项圈是在公园里睡觉的时候,第二天醒来就感冒了,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又被送进医院,身体的病好了,心里的病还没痊愈。
这么多天来,他连一直戴着项圈不见了都没有察觉。
他们直奔公园管理人员的办公小楼,正好遇到一个beta女生值班,殷晏简洁明了地表达了他想要看监控的想法。
毕竟涉及到昂贵物品的丢失,beta女生也表示理解,她向上级进行申请,得到上级的同意后才把殷晏和殷回带去监控室。
监控室的工作人员很快在监控中锁定了殷晏睡觉的长椅,把时间调到那天晚上。
巨大的屏幕中,空无一人的公园里冷不丁跑进来一个气喘吁吁的人。
那个人躺到长椅上,蜷缩起身体,双手捂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监控不仅拍摄到了当时的画面,还完完全全地采集到了当时的声音,一时间,挤着六个人的监控室里回荡着殷晏时大时小的哭泣声。
殷晏:“……”
他臊红了脸,不自在地挠了挠下巴,若是脚下有条地缝,他应该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啊啊啊!
妈的,太丢人了!
殷晏内心咆哮得想在地上捶上一拳,他不敢看那些工作人员的表情,于是悄悄瞅一眼他哥。
谁知他的小动作被他哥逮个正着。
他哥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显然也觉得他躲在公园里偷哭的行为真是丢人极了。
随后,还是工作人员的声音打断了他哥的怒视。
“有人来了!”
殷晏赶紧回头看去。
便看见原本只有他一个人睡着的长椅上多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那个人正是宋长斯。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国庆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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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生病
不知道是不是宋长斯出门得急的缘故,他连外衣都没穿,只穿着一套薄薄的睡衣。
监控画面里的殷晏歪着脑袋,睡得很沉,丝毫没有察觉到身旁另一个人的到来。
宋长斯握住殷晏的手,放在手心里搓了搓,似乎没有把殷晏的手搓热,他索性引着殷晏的手探入自己衣摆,用自己的体温来暖和殷晏的手。
监控画面外的殷晏直愣愣的盯着巨大的屏幕,他攥紧的手指微微发抖,指甲掐进肉里,疼得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他以为这么多天的调整下来,自己可以很冷静地面对宋长斯了。
然而事实是他仅仅看见监控画面里的宋长斯,就瞬间破防了。
他有些想哭。
天知道他忍得多辛苦。
“可以加一下倍速吗?”旁边的殷回问工作人员。
“可以。”工作人员回答,把四倍速调为八倍速。
监控画面的播放速度骤然加快,长椅上的殷晏换了好几个姿势,可宋长斯始终纹丝不动,犹如一尊雕塑似的看着熟睡的殷晏。
很快,时间来到凌晨四点半。
当了一宿木头人的宋长斯终于有了动作,他微微倾身,把手搭上殷晏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