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炎嗤了一声:“本王也是鬼,不照样能晒太阳?”
余靖:“???”
叶骞示意他别怕,恭敬地朝赤炎施了一礼:“还请鬼王陛下指教。”
赤炎:“没空。”
程星海瞄了眼,赤炎因为游戏玩太菜被队友举报了,他正忙着去跟对方吵架。
他示意叶骞几人坐下,从书柜中找出一本有关蛊术的典籍递给他们:“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中的应该是替命蛊。”
所谓替命蛊,就是一命替一命。修为低一些的只能用自己或别人的命来替命,但如果修为高深的话,则可以用一件有灵气的东西来代替被中蛊之人将承受的灾祸。当然,前提是这东西中的灵气足够抵掉这一劫。
替命蛊须得种在心口,中蛊之人在遇上危险的时候,替命蛊发挥效用,中蛊者能活下来,但用于替代他应劫的人或物则会消亡。
叶骞问余靖:“程董身边有懂蛊术之人吗?”
余靖一脸懵逼:“应该没有吧,程董就是个生意人,自己根本不会这些,否则也不会找上你们。虽然他这些年为了找自己初恋和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孩子,各个地方都在跑,但没见他身边有这样的能人异士。”
程星海打量着他胸口那条红到发暗的红线,琢磨道:“他体内的替命蛊至少种20年了。”
余靖面露难色:“我才跟着他十年,20年前的事我就不知道了,还是等程董醒来让他亲自说吧。”
丁喜不解地问:“既然程董有替命蛊在身,那他现在这样身首分离是什么情况?”
“就是有人想杀他,结果替命蛊帮他挡下这一劫了呗。笨。”赤炎吵架吵输了,很不高兴地翘起二郎腿看他们。
丁喜也不敢反驳,只能偷偷去看程星海,希望他能解释得更清楚一些。
程星海指了指程云奎脑袋上平整的伤口道:“他应该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砍掉了脑袋,并被施以飞头降。替命蛊能保住他的性命,但无法敌过飞头降,因此才会是现在这个状态。否则以他的情况,脑袋被砍下的三天之内就死了。”
余靖冷汗直流。
有些事只有程云奎自己知道,而且怕他睡眠不足,之后一不小心再睡着了酿成大祸,众人也就没叫醒他。
让程云奎睡了六个小时后,余靖才放了公鸡鸣叫的录音,让他的脑袋回到身体上。
程云奎迷迷糊糊地醒来,觉得头顶有点疼,就好像被人踩过似的。下巴也脱臼了,还是叶骞帮他正骨才恢复正常。
余靖简要跟他说明情况,程云奎愕然:“我怎么可能早就死了呢?”
赤炎嗤了一声:“不信的话,可以把你心脏中的替命蛊取出来,保证你凉透。”
虽然他只是个小孩儿,但程云奎不敢小觑,捂着胸口不可思议地问:“真有这种东西啊?我还以为是假的呢。”
听他话里有话,叶骞问:“您以前也听说过?”
程云奎点点头:“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这个时候我还没跟我女朋友分手,有次在街上遇见个瞎子,说我命中有大劫,会死无全尸。我个人是不信这些的,但我女朋友挺看重的,为了我这事找好多人看过,最后好像还去找了她爷爷。”
“不瞒几位,我自己不信这些,加上那个时候创业忙,就没太关注,都是她在操心。后来有一天我突然发现她不再像之前那样忧心忡忡,就随口问了句,她说请大师给我弄了个什么替命蛊。”
说到这儿,程云奎面色担忧,“这玩意儿要是真的话,是不是真的有人替我去死了?”
“不知道,具体得看对方是用人命替你的命,还是用了带有灵气的物件。”程星海说,“你问问这个前女友呗。”
程云奎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和她已经二十多年没见面了,我一直在找她,但一点线索也没有。小道长,你会算命吗?能算到她在哪里吗?”
“算命699元一次。”赤炎把手机递过去,上面正好是他刚买的游戏礼包付款界面。
程云奎连忙示意余靖买单。
礼包购买成功,赤炎随手抽了根筷子给程星海:“妈妈你快算吧。”
程星海无语,将筷子竖直放在桌上。和上次用问天术找赤炎一样,这次只不过是用筷子代替了用来占卜的树枝。
然而筷子竖起来后,却没有倒下,直直朝着天空。
为了确保问天术的可靠性,一般都会找底端平整或完全尖锐的东西,很少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林莉瞥着赤炎幽幽道:“你的礼包要退款喽。”
赤炎哼了一声,从抽屉里找出针线盒塞到程星海手里,并语重心长地嘱咐他:“妈妈,你努力一点呀!”
程星海抽了根针放在桌上,万万没想到他一松手,针竟然直直插在了桌上。
赤炎皱眉,踢了桌子一小脚,明明看似只是立在桌上的细针,纹丝不动。
这下屋内几人的脸色都凝重起来。
程云奎有些不安,着急问:“小道长,算到她的下落了吗?”
程星海为难道:“她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
程云奎愕然。
他呆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不会的……她比我还小一岁,我都活着,她怎么可能死了呢?小道长,你再算一算吧。”
“已经给你算两次了,程董,节哀。”林莉将先来用来占卜的圆头筷子和细针拿给程云奎看,如果不是人已经死了的话,这两样东西绝对不可能立在桌上。
屋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僵持,赤炎鼓起小脸,忧愁地盯着手机,在思索自己是不是得把礼包退了。
余靖不忍看老板万念俱灰,生硬地转移话题:“程董,还是先解决您现在的情况吧。”
程云奎颓废地将脸埋进手掌中:“她都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余靖无奈,用手机打出一串字给程星海看:我们老板和他初恋可能有个孩子,麻烦您给看看这个孩子是否存在,是否还活着,价钱好说。
赤炎麻溜又点了新的礼包购买按钮送到他面前,同时递给程星海一个硬币。
余靖付完钱,看到程星海将硬币向上抛起,随后接住。两次都是正面向上,他对余靖说:“有这孩子,还活着。”
余靖很怀疑地看着他手中的硬币:“您这占卜术是不是太简单了些?”
林莉语重心长地告诉他:“大道至简。”
眼下把程云奎安抚住才最重要,余靖也就没再多问,将这一消息告诉他:“程董,您为孩子想想,您得保重啊。”
程云奎心灰意冷:“你不用安慰我,我都不确定这个孩子是否存在过。”
程星海打量着他的面向,缓缓道:“你其实是命里无子的面相。”
程云奎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余靖忙给他递速效救心丸,同时着急问程星海:“您刚刚不还说这孩子还活着吗?”
“我还没说完呢。虽然你最初没有,但你那位初恋应该祖荫深厚,加上你为人厚道,没干过坏事,有了一丝子嗣缘分。”程星海道。
只不过这份缘分很浅,程星海看程云奎状态不好,就没再说下去。
程云奎那一口气总算慢慢顺畅了下去:“那这孩子现在在哪儿?过得好不好?”
赤炎对这个业务已经很熟悉了,一边把游戏礼包付款码送到余靖面前,一边拿了支飞-镖递给程星海。
墙上挂着华国地图,是用来配合小萝卜们的幼儿园教学。
程星海背对着地图,将飞-镖往那儿一掷,飞镖正正好好扎在“澜水城”三字上。
“他就在这儿?!我要去找他!”程云奎欢喜地站起身想要出门,却又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余靖连忙提醒他:“您脑袋现在还没治好呢,过去会吓着人家的。”
程云奎恍然,又乖乖坐回到沙发上:“对,我得先治好脑袋,不然会害了这孩子。程观主,我这该怎么治?”
程星海问:“你第一次梦见自己会飞是什么时候?”
程云奎仔细想了下,为难道:“具体我不记得了,大概是上个月我回老家之后吧。”
程云奎这些年生意做得不错,名下的凯越集团已经是华国数一数二的大集团。他平时为人大方,除了定期会给寺庙、道观捐献香火钱之外,对公益也很热心,家乡如果需要拉赞助,第一个找他。
上个月老家修桥找上他,他就出了一大笔钱,还参加了动土仪式。
当天晚上他在老家住了一晚,之后就开始梦见自己在天上飞。
“会是房子的问题吗?这是家里的祖宅,我以前住着都没事,怎么会现在突然就出现问题了?”程云奎担忧地问。
程星海也不好说:“那你现在脑袋会飞的事,还有谁知道吗?”
程云奎:“就您几位,我都没敢让家里人知道。”
余靖连连点头:“公司也就我一个人知道。”
程星海想了想说:“那就去你老家一趟吧。”
……
程云奎的老家离澜水城较远,坐飞机过去都得两个半小时。不过程云奎有钱,直接安排了私人飞机。
反正程云奎的私人飞机飞这么一趟都得花那么多钱,程星海灵索性把裙裙、郝帅和小萝卜们都带上了,就当团建。
林莉对出门旅游没兴趣,表示愿意留守,为爸爸看家。
常海亮和四只鬼还在反省期,表现好的话,程星海表示下次可以带他们一起。
赤炎本也不想去,但得知渊祭会去,他担心被祁点报复,就也乖乖跟上了。
一行人下了飞机又坐车,辗转来到程云奎老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程云奎家里修葺得很好,是幢五层楼的小别墅,足够容纳下安宁观一大家和叶骞等人。
虽然不确定程云奎是不是在这里中的招,但保险起见,程星海也不想打草惊蛇,就干脆让丁喜假扮程云奎失散多年的儿子,借口他们是让丁喜回来认祖归宗的。
而他与叶骞等人则是以丁喜朋友的身份过来庆贺,顺便带着弟弟妹妹出门旅游。
丁喜并不是很想给程云奎当儿子,但发现跟着程星海后,他竟然不再开始倒霉,又对这份跟班的工作有点窃喜。
因为得知自己与初恋的孩子就在澜水城,程云奎是真的很高兴、哪怕是面对丁喜这个假儿子,他依旧笑得真心实意。
为了做足这场戏,程云奎还在镇上的酒店订下座位,请全部亲戚过来吃饭庆祝。
一群人吃饱喝足回去休息,看着两幢一模一样的大别墅,程星海下意识多看了两眼。
“这是我弟弟家,当初翻新我自己的房子时,给他一起修的。”程云奎说着叹了口气,请程星海等人请进屋。
其实刚刚在酒店吃饭的时候程星海就注意到了,程云奎的弟弟程天磊看起来斯斯文文,带着一副眼镜,也应该受过教育,竟然没有成为程云奎的左膀右臂,而只是在老家开了个小超市。
“您和您弟弟,是不是有什么龃龉?”程星海问。
程云奎叹了口气,迟疑片刻,点了点头:“你们应该很好奇我有那么大一个公司,怎么会放任我弟弟不管吧?很多公司一开始都是家庭作坊的模式起步,以为都是自己人,用着放心。我最初也是这么想的,但差点被他坑死。”
程天磊是学会计的,程云奎事业有起色后,想着外人肯定不如亲弟弟可靠,就喊他来为自己管财务。
一开始程天磊做得不错,程云奎对他更加放心,原先压在手里的权限也就放给他了。
直到有一年除夕前,程云奎打算把工程款结清,却发现公司账上一分钱都没有。他追查之下才发现程天磊把账上几十万资金都拿去地下赌场挥霍掉了。
在那个有一万元存款就算家境不错、五万元钱就能买一套房的年代,这几十万的损失差点直接把程云奎送走。
最后还是他初恋从家里拿了十万元,帮他先结清了工程款,最后两人又东拼西凑攒出点钱,才逐渐渡过那段最艰难的日子。
打那儿以后,程云奎就把程天磊赶出公司了,直到现在也没再用过他。
程星海觉得程云奎还蛮有原则的,拍了拍他的肩:“好好保持,你那个弟弟一脸小人相,不是好人。”
说曹操曹操到,程天磊这会儿正扶着程老爷子进来。
“爸。”程云奎起身过去扶他,却被老爷子一把挥开:“别喊我爸,刚刚当着那么多亲戚的面我才没说你。现在没有外人,我告诉你,我不会认那个野种的,赶紧让他走。”
程家客厅里摆的是夸张的欧式大沙发,正好挡住程星海的身影,以至于新进来的程家父子以为这里就程云奎一人。
程云奎不悦道:“您别乱说,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孩子,不会再抛下他们。”
程老爷子拄着拐杖不断戳地,怒气冲冲道:“谁知道是不是你的种!”
“现在能做亲子鉴定,我来之前已经检测过了,丁喜就是我儿子。”程云奎道。
老爷子白眼直翻:“我不信什么亲子鉴定。放着好好的亲弟弟不管,去管个野种?他那个妈也不是好东西……”
“你够了!”程云奎恼怒地打断他,“人都被你逼走了,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你现在怎么还乱说她?”
老爷子的声音更响:“那我有说错吗?瞧她那娇生惯养的样,连活都不会干,要她干什么?”
“我带她回来是想好好过日子,不是让她来给咱们家干活的。而且你让她去挑大粪,你怎么想得出的?”程云奎提起这事就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