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头,问道:“你一直不碰你妹妹……就是因为你害怕把自己身上的倒霉传染给她吗?”
阮秋平转头看一下小郁桓,笑道:“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迷信地无可救药?”
阮秋平觉得小郁桓一个凡人,不理解这些很正常,可没想到小郁桓却摇了摇头,闷声闷气地说:“我只是觉得你一定很爱你妹妹……但是,但是我却惹你妹妹哭了,你是不是……是不是已经开始讨厌我了。”
“你一定特别讨厌我了……”小郁桓把头越埋越低,喃喃自语道,“……因为我本来就很惹人厌。”
“谁说你惹人厌了?谁说的?”
吉神要是惹人厌,那天底下就没有人招人喜欢了。
阮秋平走过去轻轻弹了一下小郁桓的脑壳,笑道:“小孩子的脑子怎么想这么多?我不但不讨厌你,还要感谢你呢。”
“感谢我?”小郁桓仰头看着阮秋平,有些好奇。
阮秋平想了一下,说:“嗯……感谢你,明明碰到了我,亲到了我,却没被传染上霉气,既没有走路的时候摔倒,也没有突然生病晕迷,看起来就像正常人一样。”
小郁桓眨了眨眼:“因为这个感谢我吗?”
“嗯,感谢你没有因我而不幸。”
阮秋平忽然很想抱一下小郁桓。
他这一生中有无数次妄想去拥抱别人,可只有这一次,他没有压抑下来。
他半跪到地上,伸出手,紧紧地把小郁桓抱到了怀里。
小郁桓身子很小,很软,也很暖。
阮秋平脸颊蹭了蹭小郁桓柔软的黑发,轻声道。
“还感谢你……可以让我拥抱你。”
小郁桓缓缓眨了眨眼,脸庞红了起来,耳朵也红了起来。
他伸出两只小手,也小心翼翼地抱在阮秋平的背上。
“呜……”床上的阮咚咚突然发出一声呓语。
“啪!”
几乎在同一瞬间,小郁桓见阮秋平一把将自己推开,立刻站起身子,扭头就往床上看去——
紧接着,阮秋平长长舒了一口气:“呼——幸好没醒。”
否则见他抱了小郁桓估计又要闹腾。
小郁桓:“……”
小郁桓默默地站起身子,指了一下自己头上被泥球留下来的痕迹,说:“我去洗头发了。”
阮秋平说:“以防万一,你洗头发前再多往自己身上撒点儿盐,多撒点儿。”
郁桓点了点头,然后他从另一个屋子里拿出来了一套衣服递给阮秋平:“你身上也有很多泥点子。”
阮秋平拿衣服比了比:“这衣服是谁的,还挺合身。”
“……我父亲的,只不过他从来没穿过,是新的。”
阮秋平点了点头。
突然间,他又想起了什么,看了眼还在床上睡大觉的阮咚咚,又看了一眼阮咚咚身上的粉色套装,眯起眼睛问:“那阮咚咚穿的是谁的衣服,不会是你的吧。”
“不是,是厨娘女儿的。”
“厨娘女儿多大了,这衣服看起来还挺新的。”阮秋平随口问道。
“和我一样大。”小郁桓说。
“哦。”阮秋平点了点头。
等小郁桓已经离开房间,走进浴室洗头的时候,阮秋平才忽然反应过来。
等等!厨娘的女儿!和小郁桓一样大!住在同一栋别墅里!
这是什么?
这、是、青、梅、竹、马啊!!!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汽车的声音。
阮秋平走到窗边去看。
车停了下来,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女人,女人手里牵着一个小女孩儿,并且从后备箱里拿出来了一篮子菜。
看样子,这就是厨娘和她的女儿了。
阮秋平探出头又仔细瞧了瞧。
只见那小女孩长得水灵灵粉嫩嫩,虽然衣着简朴,却盖不住一身的活泼气。
阮秋平心中立刻就勾勒出了美好未来。
他,是容貌精致,智商超群的豪门孤僻少爷。
她,是活泼灵动,却身份低微的厨娘之女。
他们身份有别,却心灵相通。
他们爱恋彼此,却跨不过现实的鸿沟。
年少时支离破碎的初恋,多年后一眼万年的重逢。
她不再自卑,他也不再怯懦。
他们手拉手,承诺来生还要永远在一起。
一辈子很长,可他们在一起,却每天都很甜蜜。
她寿终正寝,长眠于地。
他随之而去,却升至天际。
“厨娘女儿,就算去阴曹地府,就算见十殿阎罗,我也一定要找到你!”
——“郁桓,你可还记得你天婚石上有份婚约?”
——“婚约算什么,除了厨娘女儿,我谁都不娶,那四十九道天雷,我受了便是!”
想到这儿,阮秋平一边乐得合不拢嘴,一边激动地直拍大腿:
稳了!稳了!!!
第7章
小郁桓刚洗完头出来的时候,就见阮秋平一脸兴奋地看着他。
小郁桓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眨了眨眼,问道:“怎么了?”
阮秋平喜不自胜地揉了揉小郁桓的脸:“长得真好看!”
肯定很容易能让厨娘女儿喜欢上!
小郁桓听到这话,悄悄红了耳朵。
“但你们家女佣洗完头怎么不给你吹头发呢?”阮秋平问道。
“我自己洗的。”小郁桓说。
阮秋平愣了一下,然后说:“那我给你吹干吧,不干容易生病。”
顺便可以帮小郁桓吹出一个时髦帅气容易吸引小女生注意的发型。
阮秋平没用过人类的吹风机,但天界的风神很是热衷于通过控制风来给神仙们做发型,以至于在某一段时间内,“去风神那里做发型”这件事情变得十分流行,几乎人人都做过。
阮秋平虽然没被风神做过发型,但也站在远处见过几百次,多少学会了点儿技术。
吹头发的时候,阮秋平发现小郁桓连后脑勺都可可爱爱的,头发软软的,耳朵也看起来软软的,左耳的耳骨中间还长了一颗小小的,浅褐色的痣。
阮秋平忍不住上手轻轻摸了一下。
小郁桓身子猛地缩了缩,他转过头看着阮秋平,小声说:“痒。”
摸耳朵就会痒吗?好神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很多人都会有的痒痒部位?
阮秋平眨了眨眼,又上手摸了一摸小郁桓的耳朵。
小郁桓又在瞬间打了一个激灵,然后他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再次转头看向阮秋平,脸颊都气得鼓了起来,抱怨说:“我说了,这里摸起来会痒,你怎么还摸啊?”
“好了,不摸了不摸了……”阮秋平赶紧举手保证。
小郁桓这才转过头让他继续吹头发。
但下一秒,阮秋平的手又飞快地摸了一下小郁桓的右耳。
小郁桓气得不行了,瞬间就从椅子上坐起来,伸着手就去阮秋平的身上乱抓,也要找到他的痒痒肉来。
小郁桓先抓了阮秋平的耳朵,阮秋平无动于衷任他抓。
小郁桓去挠他的咯吱窝,阮秋平表情疑惑并不动如山。
小郁桓:“……”
阮秋平打了个哈欠:“我可能没有痒痒肉这种东西。”
小郁桓不放弃,忽然就伸出双手袭击了阮秋平的左右腰侧,阮秋平瞬间如惊弓之鸟般迅速弹起,目光惊恐,似乎第一次有这种离奇体验。
找到了!
小郁桓一边笑扑过去,拼了命地伸出双手去挠阮秋平的腰。
阮秋平毫无反抗之力,蜷在地上笑作一团。
“别别别…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摸你耳朵……哈哈哈哈……”
“还敢不敢……敢不敢摸我耳朵啦!”
“哈哈哈……不敢了……不敢了,大少爷饶了我吧哈哈哈……”
厨娘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她站在敞开的门旁,看着正滚作一团,嘻嘻哈哈玩闹的两个人,目光有些讶异,但她很快收敛了神色,敲了敲门,轻声道:
“小少爷,晚饭做好了,您待会儿收拾好就可以下来吃饭了。”
.
给小郁桓吹完头发,挑好衣服,阮秋平满意得不得了,他觉得那个厨娘女儿只要不是个瞎子,都会忽然发现她家小少爷今天帅得惊天地泣鬼神。
于是,小郁桓头顶着阮秋平给他做的“直冲上天”的时髦发型,身穿亮橙色的帅气小西装,缓缓走下了楼。
“哈哈哈哈哈……郁桓你好像一只橙色的大公鸡!”厨娘女儿指着小郁桓放肆大笑。
阮秋平:“……”
郁桓:“……”
“青青!怎么说话呢?快向小少爷道歉。”厨娘赶紧压着自己的女儿给小郁桓鞠了个躬,然后说,“小少爷,青青有些不知礼数,实在是对不起……”
“略略略……”青青朝小郁桓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
阮秋平:怎么就大公鸡了?这明明是天界流行了近20年的发型,怎么就像大公鸡了?!!而且!这青梅的属性也不太对呀,这小姑娘怎么就这么跋扈呢?!
哎,小郁桓的恋爱路,好难!好难!
“饭菜再留一小份,楼上还有一个睡觉的小女孩。”小郁桓对厨娘说。
“那我再做一份小女孩儿喜欢的营养粥。”
小郁桓点了点头,从始至终都没看青青一眼。
吃饭的时候,阮秋平才发现,整个餐厅一共有两张桌子。
一张大一些,一张小一些。
小郁桓和阮秋平坐在那张大桌子上吃饭,家中的女佣,保镖,厨娘以及厨娘的女儿,全都挤在那张小桌子上。
一边热热闹闹,一边冷冷清清。
“你们原来也是这样吃饭的吗?”阮秋平小声问。
“这样很好。”小郁桓说,“我喜欢一个人吃饭。”
阮秋平眨了眨眼,故意使坏说:“原来你喜欢一个人吃饭啊,那我也和他……”
“啪。”
小郁桓一把抓住阮秋平的手腕,表情有些紧张。
“逗你的。”阮秋平笑了笑,“以后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可以说出来,如果你不想一个人吃饭的话,也可以邀请其他人坐到这张桌子上。”
“可我确实不喜欢和他们一起吃饭。”小郁桓停顿了一下,然后皱了皱眉,说,“赵青青很吵。”
他话音刚落,赵青青就抱着自己的饭碗跑了过来,她自顾自地坐到郁桓对面,一脸好奇地问:“郁桓,你刚刚说有个小女孩在睡觉,那个小女孩是谁呀?”
“赵……”
郁桓张开嘴正准备喊厨娘过来把赵青青带走,就被阮秋平一把捂住了嘴:“一起吃饭也没什么嘛,多热闹。”
怎么能让小郁桓把赵青青赶走啊,这可是培养情感的绝佳机会。
“你怎么不回答我啊郁桓,那个女孩是谁呀?我从来都不知道你还有除了我以外的其他朋友。”
“你也不是我朋友。”郁桓说。
“我是。”
“你不是。”
“我就是就是就是!除了我,你还认识别的小朋友吗?”
“是我妹妹。”阮秋平赶紧回答,打断了这场争论。
“那她在哪里睡觉啊?不会是在郁桓的床上睡觉吧?”赵青青睁圆了眼睛。
阮秋平饶有兴趣地问道:“为什么不能在郁桓的床上睡觉啊?”
“当然不能了!”赵青青皱起眉头,气呼呼地说:“郁桓的床……是让郁桓睡的,不是让别的女孩睡的。”
“郁桓!”赵青青用自己的脚踢了踢郁桓的脚,“郁桓,你记住了吗?你不能让别人睡你的床……嗯……我可以,别人都不可以。”
阮秋平挑了挑眉。
呦!看来有戏啊!这小姑娘,跋扈是跋扈了点儿,但分明就是对小郁桓有意思!
现在就看郁桓这边了。
阮秋平放下筷子,兴致勃勃地观看大型儿童偶像剧现场。
“你更不可以。”小郁桓冷漠回答道。
嗯……女方比较热情,但男方还属于防守阶段。
但没关系嘛。
女追男隔层纱,烈男也怕女郎缠。
阮秋平认真点评。
赵青青撇了撇嘴,似乎早就习惯了郁桓的冷漠,丝毫没有受伤。她跳下椅子,拿了一个本子回来:“郁桓,这是家教老师布置的作业,你已经做完了吧,但是我不太会做,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我和你的作业不一样。”郁桓说。
赵青青:“我知道,但你也肯定会做我的题啊,就是……从这里到这里的减法,我太笨了,一个都算不出来,你教教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