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这些消息一键删除,然后专心致志地在“交流根系”里搜索“两个男仙在一起到底用不用遭天雷”。
可他换了几个关键词,一颗“聊天树”没找到,只找到了一个几十年前的匿名老树《发现暧昧的镜上交流对象是同性怎么办?好恶心,恨不得杀了他》。可阮秋平把这棵聊天树从头翻到尾,也没看到有人说两个男仙在一起,到底要不要受天雷。
阮秋平想了想还是准备自己种个聊天树。
但想起七十多年前被人追着骂的经历,以防万一,阮秋平还是重新换了个昵称。
他原来起昵称时十分慎重,想了整整两天才选择了叫“荡秋千”,现在则是随便换了个“有事想问”的昵称,紧接着,他便立刻种了一棵聊天树:《同性仙在一起要受天雷吗?在线等,挺急的》。
没一会儿,他便得到了回复:不用。几十年前是用的,但这几年改革了,就不用了。
阮秋平拍拍胸脯,终于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他不用在结婚那天被雷劈得死去活来了。
阮秋平向回答问题的人道完谢就准备立刻退出镜上交流。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林场忽然弹出一条新消息。
阮秋平回到林场,只见发消息的人竟然是七十多年前骂了他几个月的“朋友”——旗满天!
阮秋平心中一跳,胆战心惊地打开消息。
只见旗满天竟然把他刚刚发的那条帖子《同性仙在一起要受天雷吗?在线等,挺急的》发给了他,并附言:是你吗?
阮秋平:“?!!!”
好快,他都改名了,这人怎么还能找到他?!
七十年都过去了,还有完没完啊?!!
阮秋平本来想说自己已经成长了,不怕被人骂了,可又想,万一这人过了70年,嘴巴更**了,怎么办?
就在这时,阮秋平忽然发现镜中的左上角有一个小红点,他点进去之后,上面出现了一个新功能“砍伐”,旁边还捎带着解释:使用砍伐功能之后,对方不能再给你发送消息,并不能进入您的林园。
生怕这人骂人的言论就在下一秒发过来,阮秋平火急火燎地点击了这个新功能,把这个旗满天砍伐了。
舒适!
阮秋平伸了个懒腰,把交流镜关掉扔回抽屉里。
他轻轻地哼着歌,拿出书架上的好事记录本。
他给钢笔吸满了墨汁,因为他觉得今天有好多好多好事可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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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神的东西上虽有好运,可这些东西上沾染的气运都是有期限的,时间久了,上面的吉运也自然就消磨掉了。
所以阮秋平准备以后每天下凡前都给郁桓拿一个新的“护身符”,所幸吉神垃圾桶里的水杯碎片还有些许,再加上其他的一些东西,应该能支撑一段时间。
拿完碎片,阮秋平飞速移动到了观尘门,他来得太早了,司命还没来,观尘门前只有祈月和阮秋平两个人。
“今天没有领导检查,你可以不必下去。”祈月说。
阮秋平踢了踢台阶,说:“我自己想去。”
“为什么?”祈月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不怕你的霉运再给郁桓带来意外吗?”
阮秋平脚下的动作顿了一下,说:“……我自有解决办法,不会让郁桓再发生什么意外了。”
“其实发生意外也好。”祈月似乎轻笑了一声,“凡人郁桓要是发生意外死了,岂不是能早早回到天上和你结婚?”
阮秋平皱了皱眉,觉得祈月今天说话阴阳怪气的。
“阮秋平!”不远处传来景阳的声音,他正拖着辰海走过来,眼睛亮晶晶的。
看见其他人来了,祈月便默默走开了。
阮秋平看了眼地上死猪一样被拖着的辰海,问道:“他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景阳说,“他只是每个月都会有这么几天特别饿。”
“我们今天也一起行动吧!”景阳问道。
阮秋平点了点头:“当然好。”
“不会打扰到你们吧?”景阳眨了眨眼,小声说。
“……不会,你们来了才好呢。”
“为什么?”
阮秋平耳朵有些泛红,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昨天只是下去了一天,就已经彻底领略到了郁桓的热情和活力。
他是真想象不到,如果今天再和郁桓单独在一起待着,他能抵抗到什么程度。
说实话,他也不是特别讨厌和郁桓亲密接触,只是……只是他从未与人这般亲近过,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看着长大的小郁桓。虽然对郁桓来说,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十年,可在阮秋平的记忆里,他们上上次相见,郁桓还只是一个17岁的少年,时间再推久些,大半个月前他见到的郁桓还只是个刚长到他腰际的小孩儿。
所以郁桓每次……每次亲吻他亲吻到过火的时候,他都感觉有些怪怪的,有一种难言的羞耻和诡异。
阮秋平觉得他似乎还需要些时间适应一下和郁桓关系的转变,可因为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郁桓又根本等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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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观尘门,他们被运往凡间。
睁开眼的那一瞬,大片大片的蓝色映入眼帘。
“啊!大海!”刚刚还死气沉沉,饿的走不动路,需得人搀扶着的辰海忽然就又活了过来,撒欢儿朝着大海奔去,“我来了,大螃蟹!我来了,大龙虾!我来啦,海底盛宴!!!”
景阳跟着辰海跑了过去,阮秋平则四下张望着寻找百米内的郁桓。
没一会儿,阮秋平就在身后八十米左右的玻璃海景房里发现了郁桓的踪迹。
一整面的玻璃墙硕大明净,纤尘不染,阮秋平能透过这层玻璃清晰地看见郁桓的眉眼。
郁桓正侧对着阮秋平,坐在不远处的书桌前打电话。
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他扯开领带,表情虽然还算是镇定,可紧皱的眉眼依旧暴露了他现在的心情不甚乐观。
阮秋平听不清他说的什么,但能看清他放电话的姿势隐含怒气。
紧接着,郁桓的屋门被打开,一连串身穿西服的高管人员走了进来。
他们进来之后,喊了声郁总,就低垂着头,微弯着腰,面色煞白,一派紧张不已的模样。
郁桓扫了他们一眼,他拿起手边的拐杖,站起身子,一步一步地走近其中一个不停擦汗的男人。
他止住步子,低头看着这个男人。
他明明什么话也没说,什么事也没做,可他挺拔高大的身材和深暗难测的眼眸全都给人一种难言的压迫感。
他静了许久,才淡淡说了一句什么,可这个男人忽然就被吓得浑身发抖了起来。
郁桓转过身子,似乎准备去拿旁边玻璃柜上的一份文件。
可他刚摸住文件,整个人就又顿住了。
看见玻璃柜里倒出来的阴影,他猛地转过身来,看向玻璃墙外的阮秋平。
阮秋平挥了挥手,朝他打了个招呼。
郁桓脸上忽然就绽放出笑容来,目光波光粼粼,神色明媚灿烂。
紧接着,他就一把拿起旁边的拄杖,飞快地朝着阮秋平走了过去。
——然后一头撞上了玻璃墙。
阮秋平:“……”
身后的高管:“……”
郁桓揉了揉脑袋,脸上却依旧挂着澈透明净的笑容,毫不在意似的。
他一边看着阮秋平一边脚下换了个方向,往门口的位置飞快走去。
阮秋平也随着他往前走,可他还没走到海景房的正门,郁桓就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他脸上的喜悦像是怎么也抑制不住似的。
郁桓步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与阮秋平接近五米的时候,他一把松开手中的拐杖,朝着阮秋平就扑了过去。
还是记忆中熟悉的重逢。
阮秋平笑着张开双臂,熟门熟路地迎接他的拥抱。
可预想中的拥抱并没有到来,郁桓右手紧紧锁住他的腰,然后逼着他步步后退。
阮秋平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打得措手不及,急促的后退让他都有些趔趄,幸好郁桓正紧紧揽着他的腰,几乎要将他腾空抱起,他才没能摔倒。
阮秋平直接被逼退到身后的棕榈树前,整张后背都紧紧贴着那凹凸不平的粗粝树干,他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下巴就被人抬起,一个迫不及待的吻落了上去,几乎要抢夺走他所有的空气。
身后是蓝天白云与大海,身边硕大无比的棕榈树和芭蕉树,他们站在棕榈树下,身旁芭蕉树宽大的叶子垂落了下来,将他们的身形遮挡了大半。
郁桓将阮秋平抵在树干上,仿佛沙漠行者见甘露,将死之人遇神明,吻得难舍难分,情难自禁。
第29章第29章
推开郁桓的那一刻,阮秋平几乎像是一个快窒息的人终遇空气一般大口地呼吸起来。
只是一想到郁桓吻他时没有任何防范措施,他心中立刻就又警铃大作,赶紧去拿乾坤袋里的水杯碎片。
他动作实在太慌张,手从乾坤袋里出来的时候,除了吉神的水杯碎片,还连带着拿出来了一个崭新的红包。
这红包就是昨日里吉神母亲递给他的那个。只是他收到这个红包就放到乾坤袋里了,还没打开看过。
因为天界并不像人间那般流通纸币,所以红包并不常见,即便是有,也大多是暗藏玄机的乾坤包,里面多会放一些灵力石灵力丹之类。
可他手里这个,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红包,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放了什么。
阮秋平忽然就对这红包里的东西有些好奇,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把红包先塞进乾坤袋里,然后用法术稍微打磨了一下陶瓷碎片过于锋利的边缘,直到这碎片看起来不会划伤手了,他才把碎片递给郁桓,郑重地嘱咐道:“这两天一定要好好带着,一刻也不能落下。”
“这陶瓷片和去年阮阮给我的那片是同一个杯子上面的吗?”
阮秋平点了点头:“对,都是吉神的东西,你带着,能冲散些我传给你的坏运气。”
给完碎片,阮秋平又从乾坤袋里拿了个抽签筒,递到郁桓面前:“抽一下。”
郁桓失笑:“阮阮随身带着这些东西吗?”
“当然!”阮秋平认真地说,“我要随时检测你的气运!”
阮秋平让郁桓在牵着他手的情况下,接连抽了三次。
可不知是不是两人刚接过吻的缘故,郁桓这次抽签的成绩显然不如上次。
三次抽到的签,分别有一个中下签和两个下签。
阮秋平看到签子的结果,撒开了郁桓的手,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郁桓看着阮秋平后退的动作,眉头轻皱:“没有下下签,已经很不错了。”
可阮秋平觉得一点儿都不好。
他开始考虑下次过来要不要多带几个碎片,可是这样的话……垃圾桶里的东西肯定没办法支撑到郁桓寿终正寝。
难道他要去拿吉神家里垃圾桶之外的东西吗?毕竟这些东西都是给他自己用的。可主人不在,贸然拿人家的东西……怎么想都有些不太好。万一他不小心拿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了?
阮秋平越想越纠结,眉毛都要紧紧地拧在一起。
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了刚刚拿出来的那个红包。
那既然是吉神母亲给的东西,说不定也沾染着吉神的气运。
阮秋平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赶紧又把红包拿出来。
红包看起来薄薄的,打开之后,里面似乎也只有一张像纸一样的东西。
可当阮秋平把这张“纸”抽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激动地快要落泪。
这并不是一张纸,而是一个布面的符咒。
金黄底,朱红字。
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鬼画符一样的古文字,阮秋平却只认出叠在古文字上的五个大字:无上好运符。
阮秋平见过吉神曾经写给他人的霉运消退符,可那些符和他手中这张完全不一样,且不说这张符光布面的质地都比其他纸质的符要高级许多,光下面那层古文字和古文字周围的黑金工笔画都看起来极为细致,比如一个被画得极为完美的祥兽白虎仅仅只占了指甲盖大小的地方,阮秋平眼睛都快瞅瞎了,才看清白虎的纹路,真不知道吉神是怎么画出来的。
这么高级的布面,这么精致的工笔画,这么密密麻麻端正严肃的古文字,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好运符,真真对得起上面的五个大字——无上好运符!!!
这正是阮秋平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阮秋平越看越激动,甚至激动地手都有些抖,他慌忙把这个符递给郁桓:“快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