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江笑白询问。
　　清秀的脸颊上眼泪簇簇流下，林夕望着校花，悔不当初：“我当初受到恶鬼的引诱，骗他们陪我请笔仙……”
　　林夕回忆着当时的情况。
　　为了请到的笔仙更准确，他们违背了最好十二点之后不要玩游戏的忌讳，特意在午夜时分躲了起来。
　　十二点一过，四人嘟囔完请笔仙的话以后，无人的楼道里忽然穿过了一道风，将已经有了困意的校花吹得清醒。
　　她没被占着的那只手撇开凌乱的刘海，奇怪问道：“哪来的风啊？”
　　学委笑着说道：“你太困了吧？等会我们送走了以后赶紧去睡觉。”
　　好友有些担忧：“你们说不会真的请来了吧？”
　　校花瞪了她一眼：“呸呸呸，可别乱说，这可不兴说的。林夕，你要不要问啊，问完我们赶紧走。”
　　林夕就坐在她的对面，此时怔愣地望着她的背后。校花的话语提醒了她，林夕木讷地点点头，连忙扶着笔问道：“笔仙，笔仙，请问我期末学习成绩可以提升吗？”
　　四人手中的笔开始移动，不容置疑走向“是”的方向。
　　学委推了一下眼镜，略微好奇地看着这一幕。他目光在四人手上打转，想要看看是不是谁偷偷移动了手中的笔。
　　林夕眼睛却是亮了起来。
　　校花说道：“既然找到了答案，那我们就把它送走吧。”
　　林夕点头，正要行动，耳边传来了一声询问：“你不问问办法是什么吗？”
　　林夕身体一僵。她背后明明没有人，那说话的是谁？想到刚才在校花背后看到的身影，她咬紧牙关，小声问道：“什么办法？”
　　好友好奇地问道：“林夕你在和谁说话啊？”
　　林夕苍白着脸颊摇头。
　　耳边那个声音依旧在继续引诱着他：“看看你对面那个男生，天生就比你有个聪明的头脑，学习能力也是比你快上十倍百倍，平日里人家听问题一点就通，不像你，榆木脑袋，上课一道题都要花好久才能弄明白，你就不嫉妒吗？”
　　林夕微微摇头。平日里学委教了她很多，还会帮她讲题，她怎么好意思嫉妒。
　　那声音就像是能听到她的想法，了悟笑道：“是不好意思嫉妒，而不是不嫉妒，对吧？”
　　林夕被说中了心事，整个人如同煮熟的螃蟹，满脸通红。
　　“再比如你对面那个女生，学习也不比你好多少，但是长得好看，处得开，就更加受欢迎，遇到困难也有的是人帮她出头。”
　　“还有那个张远，天天缠着你，你都说了不喜欢他，他还跟着你。”
　　“还有英语老师……”
　　“还有……”
　　一字一句，它慢慢挖掘着林夕心里最深处的阴影，如同一把利刃，将她的心剖开。林夕本就不善言辞，此时更是崩溃不已，以至于忘记了自己手中正拿着那支笔。
　　“别说了！”她激动地站起来，扔掉那支笔撒腿跑开，留下其他三人待在原地，不明白她人怎么就跑了。
　　好友摸了一下胳膊，哆嗦着说道：“我们也回去吧，我有些害怕。”
　　校花和学委也同样点头。学委拿起那只被扔掉的笔说道：“你们先回吧，我看到你们回去了也会过去的。”
　　两人点点头，校花冲他挥挥手，小跑着离开了。
　　学委皱眉看着手中那支被林夕扔掉的笔，压下心中略微的忐忑：“应该都是假的吧？”
　　之后几天，林夕一直处于极度心虚以及忐忑的状态。等到发现周围人都平安无事以后，她才松了口气。直到学委那边开始出现意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学习能力越来越强，原本很难听懂的知识也开始变得容易。到了最后，成绩甚至可以说是突飞猛进的地步。最开始林夕还很开心，直到后来，学委记忆缺失的症状越来越明显。
　　“他开始记忆力越来越差，成绩一退千里，学习到的知识也完全记不下来，我知道这和我有关系。”林夕捂着眼睛，白净的脸上流下血泪，“就在我惊疑不定的时候，她又来了，说会帮我得到一个好模样。我肯定不可能同意，甚至严词拒绝了它……然后去找了大师，那段时间我终于安稳了一段时间。可是学委……我不知道该如何和他说出真相，只能可耻地逃避。”
　　“那后面又是怎么回事？”江笑白问道。
　　林夕摇头，哭着说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张远太烦人了，他一直缠着我，而且还说拿到了我的隐私照片，没办法，我求助根本没人相信我，我甚至和史老师说了，史老师却搪塞了过去，我只能找它了。”
　　“所以张远被你杀死在了浴室里？”江笑白掏出装着浴室鬼的小镜子，送到了他的面前。
　　张远死得不明不白，如今跟着江笑白当了一个明白鬼，再见到林夕那张苍白的脸颊，立即吓得躲起来：“我再也不敢缠着你了，你放过我吧！”
　　林夕愤恨地注视着他：“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也不可能一念之差，之后再也拒绝不了那个鬼。”
　　“等到杀死张远之后，它的戾气越来越重，能力也越来越强，甚至可以直接控制着我行动。”林夕脑海中，那痛苦的记忆一遍又一遍回放，“之后我的身体也被它占据了，我只能藏起来，看着它换了一张脸，又将寻找大师救人的念念砌到墙里。更甚至，它的能力越来越强，胃口也越来越大，整个校园都成了它的猎食场，在它一把火烧掉了整个学校之后，我，还有学校的所有人都被它控制住。”
　　林夕释然一笑：“要不是刚才道长你一刀让它虚弱下来，那么我也不能出来，现在它已经很虚弱了，请你过来杀了它吧。”
　　“你就不怕你也受到了牵连？”江笑白握着桃木剑靠近两步。
　　林夕浅笑摇头，看起来心情很好：“当然不会，就当是我为自己犯的错误赎罪吧。”
　　校花在她述说的时候就悄悄跑了出来，这会忍不住说道：“你……你别以为这么简单就可以偿还你犯的错误了，我给你说林夕，你最好别死了，到时候好去赎罪！”
　　林夕低头呢喃，黑发随着动作滑下，遮住她的眼睛：“我还能有以后吗？”
　　江笑白没有动作，林夕忍不住说道：“道长，您快动手吧，再等一会我就阻止不了它了。”
　　江笑白靠近林夕，在距离她三步的位置停了下来：“我后悔了，你先压制住它，我找人联系阴差过来接你们。”
　　“为什么！”林夕忍不住质问。
　　江笑白挑眉：“你好像有一些激动啊。”
　　“当……当然了……”林夕神色不自然地后退一步，“我害怕要是错过现在这个机会，就再也不能镇压它了啊。”
　　“说这话的时候你把对我的恶意收敛一下可能更有说服力一些。”江笑白上下打量她，“杀过人的恶鬼，就算是装作清白，也是掩盖不了身上的气息。林夕，学委之后你害死的那些人，真的只是因为那鬼引诱你你才被迫伤人的吗？可我怎么觉得，你比那鬼还要强势一些呢？”


第24章 完山中学
　　林夕低着头没有说话。
　　“大意了，还以为能骗过你呢。”林夕撤去脸上的挣扎，冰冷的双眸注视着江笑白，“我怎么知道呢，反正我吞了那家伙以后，杀的人早就已经多到记不起了呢。”
　　“看起来我没有猜错。”江笑白耐心解释道，“记不起没关系，等到捉了你，将你送去那城隍庙，上了拷鬼棒，断清楚你平生究竟干了多少坏事，自有那阴司断定你的罪行。”
　　林夕哪能忍住他这种挑衅，发丝化作利刃，就要绞杀江笑白。
　　江笑白早就防着她，掌心朝上掐出雷诀，口中默念五雷咒，指尖黄符引燃，江笑白掌心传出一声巨响，电光在指尖闪烁，隐约似有天雷降下。
　　整个完山中学上空出现了难以名状的变化。乌云盘旋的地方惊现几道紫蛇，四射的电光对准着完山中学宿舍的方向。即便如此，完山中学其他被雷光覆盖的地方，众鬼依旧避如蛇蝎，躲屋子的躲屋子，钻水池的钻水池。
　　而这其中，林夕作为承受者是最为直观面对这一切的，狠厉的雷光似乎要将她淹没。林夕神色大变，转身就要逃跑。江笑白手中雷电化为蛇一样的锁链，蜿蜒着将她捆住。
　　邪物最怕这雷电，一触碰上，林夕便惨叫一声，周身黑气弥漫，看起来像是受了极大的刑罚。
　　齐问两个旁听的人都觉得痛苦，看着面无表情仿佛完全没有恻隐之心的江笑白，他们心里一抖，终于认识到江笑白之前提醒他们让他们一会好好解释的话不是开玩笑的。
　　不到五分钟，林夕便从趾高气昂的模样变得奄奄一息。整个上空的阴霾似乎都出现了数道裂缝，龟裂开来。
　　林夕望着天空，拿出手机打了通电话。
　　“您好，这里是道教协会……”
　　“麻烦帮我转接一下司学，就说我有要事找他。”
　　“好的，请您稍等片刻。”
　　等了半晌，那边传来一个气急败坏的男声：“江笑白！我告诉你要是没什么要事就赶紧给我滚，现在是凌晨三点，你知道不知道这是什么时间，老子刚睡着！我忙了一天了！”
　　江笑白理都不理他：“来完山中学，这里有个厉鬼，需要你联系一下下面，把他们送过去。”
　　“知道了，烦死了。”司学迷迷糊糊的声音散去，传来敲打键盘的声音，“具体地址，我帮你输入，到时候会有人自己过去的。”
　　江笑白给他说了完山中学的具体情况以及地址：“那先挂了，我会把厉鬼放在比较明显的地方，你们肯定可以找到的。”
　　说罢就挂了电话。看着躺在地上已经完全没有反抗之力的林夕，江笑白撤走雷蛇。之前给浴室鬼看过的收鬼物还剩下葫芦。他将林夕装在葫芦里，取朱砂，上刻镇妖符。
　　期间林夕完全没有反抗能力，只能怨恨地看着他，然后被江笑白毫不犹豫盖住了葫芦盖。
　　校花全程观察完他的收鬼全程，哪还有反抗心思，江笑白目光刚看过去，就哭着说道：“我认罪，我们之前都被林夕控制了，现在摆脱她控制我们再也不敢犯错了。”
　　江笑白随手将林夕摆在刚才请笔仙的桌子上，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串镇妖符，驱鬼符，绕着葫芦摆了个花圈，确定肯定非常显眼之后，大大方方说道：“没事。你要是有兴趣可以摸摸。”
　　校花：……有病吧你，臭道士。
　　校花麻溜躲了起来，等待阴司那边过来拿人。她现在宁愿面对阴差那张鬼面，也不愿意面对江笑白这个臭道士了。
　　刚才还热闹的房间一下子就空荡起来。江笑白开始解决手边这两个人。
　　齐问见识了他的手段，坐在地上往后退缩了两步。女老师也警惕地望着他，询问道：“你究竟想问我们什么？”
　　江笑白蹲在他们面前，没有了之前的嬉皮笑脸：“世界树是什么东西？”
　　肉眼可见的，齐问和女老师的脸刷一下白了下来，就像是江笑白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们看着江笑白的模样如同再看一个可怕的怪物。
　　“这怎么可能！”女老师呢喃。
　　齐问更像是被侮辱了一样，疯狂质问道：“你怎么可以，你不过是个NPC！”
　　“有谁承认吗？”江笑白反问，“与其在这里不敢置信，还不如早点告诉我你们究竟是哪里来的，那个世界树APP又是什么东西。”
　　齐问依旧还没有从被自己看不起的土著发现秘密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江笑白目标也不是他，而是女老师，很明显她的心理防线更脆弱一些，此时江笑白在她眼里就是大魔王。
　　眼见得江笑白的目光转过来，她连忙说道：“我说，我说，我们是……啊——”
　　血液从面前两人的身体上喷洒出来，甚至有些许溅射在了江笑白的脸上。不知何时，地面忽然钻出两根尖利的藤蔓，当着江笑白的面径直穿透面前两人的身体，就这么夺走了两个人的生命。
　　齐问和女老师如同娃娃悬空挂在藤蔓之上，脸上还残留着生前的表情，却已经彻底失去了生机。藤蔓源源不断吸取着他们的血液，片刻，两个活生生的人类就已经变成了干尸一样的存在。
　　江笑白擦掉脸上的血液，后撤两步，警惕注视着面前的东西。那藤蔓不知道是从什么东西上延伸出来的，颜色呈深紫色，两根粗壮的藤蔓上甚至长着极为恶心的瘤子，一颗又一颗，如同变异了的心脏。
　　江笑白在它身上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恶意。仅仅是两根藤蔓罢了，却已经比林夕还要危险。江笑白神情不由得严肃起来。
　　他催动□□，用力打向疯狂舞动的藤蔓，藤蔓抽动了两下，表面浮出一层浓浓的黑水。原本看起来膨胀的身躯也跟着脆弱了几分。像是风干了一样，看起来脆脆的。
　　江笑白拿出桃木剑斩断其中一截，藤蔓应声而裂。
　　没有反击？这是被解决了？
　　江笑白谨慎靠近那段藤蔓，将其中被斩断的一截送到了葫芦里，继而观察那株藤蔓的切口。
　　光滑的片段上层理分明，然而要是仔细观察，那藤蔓就好像是活物一样，透着不同于常物的生机，即便他刚刚才因为江笑白的攻击枯萎。
　　“不对！”江笑白一怔，转身回头看去。
　　一段藤蔓不知何时已经复活，竟然从背后正在向他发动攻击。若是他再晚一步，那么那藤蔓刺穿的就是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