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奴用蓍草茎在上面都做了个标志,将小土丘从头到尾数了一遍,发现小丘共有206个。
相奴以前虽然有眼疾,但是受教育的程度却不低,在意识到共有206个小丘后,立刻意识到了一些事情。
趁着舒健和那个梆硬的土丘作斗争时,他爬到了北边的山头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的丘原。
如果没错,北山山脚下的这个丘原其实是个‘人’。
最那边快要没入到河里的是人体中的头部,29个小丘分别代表着十五块面颅骨、八块脑颅骨和两侧中耳内的各三块听小骨。
往下是由胸骨、椎骨和肋骨组成的躯干骨,共五十一块。
还有躯干两侧的上肢骨和下肢骨,共一百二十六块。
代入具体的数据后,相奴总算能把丘原辨别出形象了。
想到之前他和舒健挖出来的指骨,相奴脑中飞快地划过一道闪电,恍惚间明白了什么。
相奴小心翼翼地从身上滑下来,舒健被那个硬梆梆地小丘折腾的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才敲开来一点,相奴在旁边等待着他的成果,不知不觉间,时间就过去了半个时辰。
舒健总算把这个小丘给挖开了,相奴小心翼翼地扒开上面的碎石头,在小丘底部摸索了一番,什么都没有。
舒健紧张地看着他,问道:“小师弟,里面有什么东西没?”
相奴摇摇头,淡淡道:“没有。不出意外,里面的骨头已经被师父挖走了。”
舒健面上顿时露出黯然的模样,相奴摆摆手道:“不要着急,我已经有了新的发现。”
相奴转悠了一圈,发现丘原中,只有头部的位置没有被刨过,可能是因为头部离山脚太小,则太靠近海的原因。
这样想到,相奴不由看向了舒健,露出思索的神色。
舒健很有当工具人的自觉,一看到相奴的表情顿了顿后,十分自觉的便说道:“小师弟,有什么事情你直接吩咐,不必客气。”
相奴指着丘原的尽头,掩着唇轻咳一声:“三师兄,我想划一个区域就是靠近海的那边,然后你把里面的蚯魂都引走,将下面的骨头都挖出来。”
舒健闻言,不由咽了咽口水,有点害怕道:“师弟,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相奴点了点头,舒健眼中的情绪不断地在犹豫和惊惶中转变,许久以后才重重点头说道:“小师弟你也不会害我,我就不问原因了,你把位置划给我吧,我挖!”
相奴垂下眉眼,轻叹道:“对了三师兄,我一会儿还要去二师兄他们一点事情,可能没法在这里陪你,你挖蚯魂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千万别受伤了。”
舒健果然有点慌了,相奴重重拍他的肩:“别怕,应该不会有危险的,我只是以防万一提醒你而已,虽然要干活忙碌的却也不能掉以轻心。”
相奴宽慰道:“三师兄别怕,假如真的受伤了的话,也不要紧。我的生命点值非常的多。只要你保住一条命。等出了副本以后你可以找我,我会为你把伤势治好的。”
舒健苦笑一声,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相奴说道:“小师弟,你把区域划给我吧,时间不早了,我们早点完工,也好早点找到线索离开副本。”
相奴给舒健指路,带着他一直走到丘原的尽头,延着线画了一块区域给舒健,然后告诉他道:“这块区域里的骨头一定要全挖出来,挖出来以后,如果时间还很充足的话,可以把左边这里也挖一下。”
相奴又划了一片区域,这片区域在相奴划分出来人体中属于左上肢部分,是除头骨外被破坏的最少的一片区域。
舒健自己比划了一下位置,寻找到一个安全的点后就开始忙活起来。
好在这些小土丘里都有蚯魂,土质非常松软,舒健挖起来很轻松,一时半会儿挖不完,主要也是因为量大。
相奴站在舒健旁看了一会儿,等舒健挖出两块骨头后告诉舒健:“三师兄,骨头挖出来以后,你尽量按照顺序拼好,弄乱了的话,到时候拼不起来可就麻烦了。”
舒健点点头,问道:“小师弟,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相奴摇摇头:“我要离开一下,去找六师兄他们问问情况,尽量早点回来,如果没回来也不要怕,遇到危险就直接跑。”
舒健紧张的咽了下唾沫,然后重重点头,表示自己都记得了。
然后相奴才离开,爬上山时,又经过那丛布满刺刺球的草地里,相奴忽然想起来,撩着裤摆看了一眼随后发现自己这一次皮肤既未红也未肿,那黑色图案寻寻常常地附在他雪白的肌肤上,像个普普通通的装饰,深藏了功与名。
相奴走到北山的山顶上,往下寻找着苗东他们的身影,当看到他们时,相奴发现除了蒋超不在,其他三人正围在一起站在一家挂着红旗的门前,也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
相奴观察了一下路线,不想从老头那走,准备绕一圈去找苗东他们,刚巧想到了老头,就往老头家那儿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了老头侧边那儿一个贴着墙走的鬼鬼祟祟的身影。
相奴微微一怔,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要不是他被生命点值治疗过后的眼睛视力极好,他险些都没看到那个穿着灰扑扑褂子、快喝墙融为了一体的人。
相奴小心翼翼地看了老头那屋一眼,见没什么动静后悬着的心放下来一点,随后默默地走下山,走向那个从老头后屋里跑出来的人影,在靠近他后,轻轻从背后拍了一下那人的肩。
那人,也就是蒋超根本没注意到背后有脚步声,当肩膀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时,蒋超吓得心脏都要停了,几近木然地转过头,在看到相奴那眉眼弯弯的绝色面孔时都没什么反应,呆愣愣了半晌都没回神。
相奴以前也看不见,习惯了听声辨位和各种突如其来的恶作剧和危险,心脏大条的很,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这样的举动差点把蒋超下个半死,见蒋超神情木然一副被摧残狠了的模样,差点以为蒋超被老头下咒给魇着了,脸上顿时带了些警惕,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一步。
蒋超慢慢闭上眼,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嘶哑着声音说道:“你,干嘛,吓我?我,差点,被你,吓死!”
蒋超痛苦着脸庞不停地拍着胸膛,好好一张酷哥脸形象也被毁的差不多了。
相奴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在老头屋子后面说话很不安全,拉了拉蒋超的袖子往旁边一指,然后悄悄地走过去。
蒋超看了他一眼,默默地跟在了相奴后面。
相奴带着他绕了一圈,走到了前面,蒋超跟着他后面,一开始还纳闷他在干嘛,等看到前方苗东、钟丽云和丁泽明后,他才意会过来,快步几下走到了相奴身旁和三人汇合。
苗东几人正在商量着事情,看到相奴和蒋超一起出现时全都一愣,钟丽云问道:“小师弟,三师兄呢?”
相奴答道:“我在丘原发现了一点东西,三师兄正在挖小丘,我帮不上多少忙,想了想,就来找找你们了,你们这边进展怎么样?”
苗东尴尬地挠了挠脑袋,嘿嘿傻笑着不说话,丁泽明无奈摇头,叹息道:“很抱歉,我们并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只是在那些村民从师父家回来后,我们发现,当时靠左边的那拨村民,也就是不理我们的那一拨,就是家里挂着红旗的那些村民。他们的情况挺奇怪的,我们敲响了他们的门后,他们也开门了,但是和他们说话,他们却并不理会。”
“对了,他们的门上还都贴着符纸,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钟丽云期待地看着相奴,问道:“小师弟,你们发现了什么线索?”
相奴答道:“我猜测,丘原可能封印着一个人。”
几人面面相觑,相奴耐心的将丘原中的206块骨头和分布的区域告诉了几人,解释着自己这样猜测的原因。
相奴说道:“只是我并不清楚丘原中那人的身份,目前也没有收集到相关的信息,但我猜测,那人可能和师父不对头,否则第一天师父不会借我们的手去挖坟引出蚯魂,而大师兄也不会露出那副害怕的模样。”
丁泽明皱眉想了想,问道:“你是……你让三师兄在干什么?”
相奴唇角轻挑,眉眼中的笑意深了一点:“我观察了一下,丘原中那人只有头颅部分的骨头还是完整的,所以我让三师兄把他的全部头骨都挖出来。”
“头骨封藏着人生前的灵光和智慧,副本中本就充满了灵异因素,在这样的条件下,头骨里甚至可能有那人的鬼魂也说不定。所以我让三师兄把头骨全挖出来,等所有头骨都齐聚后,我们或许有机会见到那个化成丘原的人,从中得到副本的部分真相。”
“那万一有危险怎么办?”钟丽云有些担忧。
相奴随口道:“我提醒过三师兄了,有危险就别犹豫,直接跑。”
钟丽云还想说什么,嘴巴张张后又闭了起来,然后看着蒋超,疑惑道:“四师兄,你不是单独一路的吗?怎么也和小师弟一起走过来了。”
蒋超勉强笑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答道:“半路,撞上的。我。进了,大师兄,房间,里面,有个,电话!”
苗东摸着下巴沉思:“还真的有电话啊,那除了电视和地方以外,还有别的电器吗?”
蒋超甚至都不用回忆就直接摇了摇头,可见他也想到了这一点,特意检查了一番。
相奴很感兴趣地问道:“四师兄你是怎么进去大师兄房间的,你也不怕被师父发现吗?”
“独门,手段。”
相奴若有所思,钟丽云皱着眉头苦思,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四师兄、六师弟,你们都看到了电视,那有没有看到电视上放的是什么内容?一般来说,副本中如果出现了一个特别奇怪的东西的话,本身一定存在着非常的线索和价值,那极有可能是系统给我们的提示!”
蒋超看向丁泽明:“电视,关着,怕吵,没开。”
众人能理解,蒋超偷偷潜进去找线索的,但就算知道电视的存在有问题,他也不可能把电视打开来看的啊,否则那不就是明晃晃地在告诉别人屋里进贼了吗。
蒋超那里没线索,大家只能寄望于光明正大进去的蒋超,他还知道那是黑白电视了,那肯定是看了里面的内容才知道的吧。
丁泽明轻叹道:“我当时刚进去的时候看到电视在放,连忙多看了几眼,不过我只看清里面有一个穿着道服的道士,还没来的及看清脸电视就被师父给直接啪的一下关掉了。”
听丁泽明这么说,大家瞬间失望,唉声叹气起来。
相奴看了眼他们背后紧闭的大门,说道:“电视的事情先放一放,我们先把这些村民的事情给解决再说。我可是和三师兄说了要早早回去的,不能耽搁太久。”
几人打起精神,跟着相奴后面走到了大门前。
相奴从裤口袋出取出那张先前捡来的符纸,把符纸展平以后按在门上的符纸旁对比了一下,做出结论:“很多东西都看不懂,但两张符纸上的内容大概相似,只除了中间这里。”
相奴手指点了点中间被红框框起来的小字,门上是两个字,他手里那种符纸上框子里却是三个字。
丁泽明看了看,不确定道:“这里面写的,好像是名字。”
“名字。”相奴怔怔:“符纸一般都是用来干什么用的?”
“通常来说,都是辟邪吧。”苗东点了点门上黄纸上的朱砂:“这玩意可以驱鬼,还有黑狗血什么的。”
相奴看着手里的符纸发呆,钟丽云道:“符纸贴在门上,目的是为了镇压宅内的凶灵吗?这符纸是谁贴的?”
相奴望过来,弯着眉眼好笑道:“我们师父会道术,名望有那么高,假如村里闹鬼,你们觉得村民会找谁呢?”
当然是找老头了。
苗东轻啧:“怪不得那群村民一直用看仇人一样的眼神看着师父,可能真的有大仇。”
相奴抖了抖手里那张从西山挖来的符纸,淡淡道:“这些先不说,我们还是先找找看西山符纸和这门上符纸关系吧……你们谁去转一圈,看看有没有哪家升红旗的,门上贴的符纸和我手里一样的?”
苗东立刻道:“我去我去,跑腿的事情都交给我吧。”
苗东凑过来看相奴手里那张陈旧的符纸,实在看不懂上面那鬼画符的字,勉勉强强记住那三个字是什么形状后,就去各家升红旗的门上比对去了。
相奴想起来一开始丁泽明说的话,问道:“六师兄,你们之前敲了村民的门,他们有要动手的症状没?”
丁泽明摇摇头:“他们对我们并不感兴趣。”
相奴点着头,手指抓着门环轻叩起来。
红棕色的木门‘吱呀’一声响,开出一道细细的门缝。
相奴与他对视了几秒后,问道:“你好,我们可以问你些事情吗?”
那个村民与他对视几秒,不回话,两颗眼珠子向左挪动,直勾勾地左边的方向。
相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目光落在了符纸上,他捏着符纸耐心问道:“你要是想要我撕开这个东西吗?”
村民还是不说话,也没有动作,但视线却瞬间灼热期待起来。
村民的意思很明显了,相奴轻瞥其他三人,咨询着几人的意见:“撕,还是不撕。投票决定,少数服从多数。”
丁泽明和钟丽云神色更凝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