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说了。”凌羽恼怒：“那是我雌父。”
雌父？
玄暨当上第五军团的元帅三十馀年了，凌羽还没三十，年龄差是对上了，但是，这剧本不对啊，他记得，他当初明明看的是凌羽是平民雌虫！第五军团元帅的孩子，怎么会是平民？虫族元帅有爵位的。
“你不是平民出身？”
话一说完，旁边厉眠看他的眼神已经不是看傻子了，而是关爱智障。“虫族的血统，都是跟著雄父啊。”
“。”夏川与凌羽乌亮的眼睛对上，暗自流了一把汗。他穿到虫族没几天，就被人拍到垃圾星上了，主星上那几天碰到的都是高阶贵族，垃圾星上这几年则一直在底层挣扎，两边遇上的都是同个水平阶层，竟不懂这基础常识。凌羽脸上没有半点诧异，但夏川感觉自己被X光机上下扫了一百遍。
片刻后，凌羽哼了声，一把拎起夏川，扔出了穿梭艇。
“床铺打扫干净。我讨厌脏。”
夏川跌落在一片泥泞土地上，眼前是遮蔽了阳光破旧土楼，空气中传来熟悉的砖瓦苔藓味与木头陈腐潮湿的味道。
不知道何时，穿梭艇已经隐身在筒子楼后方的树林里了。
夏川看不见穿梭艇，他从泥地上爬起，拍拍屁股的灰，对著空气眨眨眼：“元帅要跟我同睡？一张床板上？”
“怎么，板栗有意见？”
“没有，就是有点儿，”他忽然脸红，眼里疑似带著一点不可置信的小羞涩，期期艾艾道：“害臊，我这么多年，都没有那个，跟雌性亲近过。”
“住脑。”
一块废土矿凭空砸上他脑门。
穿梭艇上，凌羽与厉眠正在易容乔装。
凌羽戴上特制的生物面具，扮成了D级的亚雌，厉眠则伪装成D级的雄虫。
“元帅，”厉眠快速扫过青鸟显示的数据。“心跳、呼吸所有生物反应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异常波动。”
凌羽的眉头皱了起来，确认道：“正常？看见我伪装成兽族男子的那一瞬间、看见兽族旗子出现那一瞬间、听见兽族将踏平垃圾星那一瞬间全都正常？”
“是。”厉眠说：“只有两种可能了，皇子是无辜的，完全不知情；或者，他已经习惯了刑讯与反侦，能把情绪反应控制得如此细微了。”
“你怎么看？”
“两种都有可能，五五参半，还得细查。”
凌羽点头。
“元帅怎么看？”
“九一。”凌羽说：“后者九。他能把情绪控制得相当细微。”
“不过，”厉眠迟疑了下，“我倾向于相信皇子。”
“那些穷凶恶极的罪犯，哪个在家里不是慈父孝子？”凌羽一哼，“笑什么？”
厉眠摇头。他家上司有个习惯，对内心真正的期望不敢抱持乐观的评估，害怕期望越高失望越大，所以他不看好的那一方，才是内心真正的想法。反推就是，凌羽其实也倾向于相信皇子。
“这是我第一时间用伴侣权限调出来的夏侯川的细一步信息。”凌羽共享了信息给厉眠，“夏侯川性格谨慎，他与兽族及叛党接触活动的痕迹应该都抹除干净了，但今天我与他登记得突然，他在我们监视下没动过个人光脑，可能还残存一些来不及遮掩完全的细节。”
厉眠点头，他在正事上一向正经严肃，但一看光脑表情就变得极为诡异。
凌羽扫了一眼人。
“元帅，”厉眠忍不住道：“军团内部讨论板。”
凌羽突然冒出了个伴侣的事已经在第一军团内部传开了。
他的伴侣状态改变，恰好被副军团长白夜注意到了，现在第一军团的内部讨论板上炸成了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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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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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楼主因为非常崇拜元帅，每天都会瞻仰好几遍元帅的英姿，刚刚又心血来潮上内网去查元帅的信息，查看的时候，竟眼睁睁看著元帅的婚姻状态从未婚跳成了已婚！
已婚！！！
那个对成千上万的雄虫追求者不屑一顾！传闻表里如一性冷淡的元帅！
去个垃圾星的路上突然已婚，他是跟太空陨石结婚了吗？
№0 ☆☆☆白小夜也想上一次热门QQ 留言☆☆☆
哦豁！已存档！替忘记匿名的副军团长点蜡
№1 ☆☆☆匿名啦啦 留言☆☆☆
瞻仰元帅英姿。。。(推眼镜)白副军团长抱怨一早上元帅跟厉少将把我们这些麻烦甩给他，自己开溜去玩了。。。然后我看见他拿了两个稻草小人，鬼鬼祟祟摸进指挥室。。。(摸下巴)该不会是上内网查元帅跟厉少将的生辰八字吧
№2 ☆☆☆记得改名啊笨蛋 留言☆☆☆
元帅被哪只可恶的雄虫拐跑了呜呜呜呜我不相信，副军团长借我一个稻草小人
№5 ☆☆☆元帅是我的！ 留言☆☆☆
青鸟现在能负荷连续三次跃迁啦，按脚程，垃圾星上结的婚吧
№12 ☆☆☆匿名留言☆☆☆
我怀疑白夜在忽悠，你看他ID，一定又在骗热门
元帅怎么可能一到垃圾星就结婚？他哪儿来的对象......不是，垃圾星上有级以上的雄虫吗？
№35 ☆☆☆匿名留言☆☆☆
35L，可能是真的，毕竟元帅家结婚都很随便
听说他雌父也是拖成大龄剩虫，被催婚催烦了就在路上随便抓了只捡垃圾的小雄虫登记去了
现在元帅到了垃圾星......嗯......
№130 ☆☆☆哼我一定是输在没有捡垃圾留言☆☆☆
所以元帅到底跟哪只雄虫结婚了！垃圾星土著？
帅吗高吗富吗好生蛋吗好想知道啊啊啊！！！！
№277 ☆☆☆到底是哪个幸运蛋啊啊啊 留言☆☆☆
厉眠一目十行扫完，心里已经替白夜点了一百根蜡。作为第一军团的二把手，白夜的手段与实力不逊色凌羽，就是成天作死，上窜下跳不靠谱印象深植人心，与凌羽竞争元帅之位的时候一面倒惨输。
凌羽眯眼。
“让白夜去发谴责垃圾星军部的声明稿，表示第一军团非常愤怒，奎九竟让兽族入侵主城公然示威，第一军团已取得军盟与长老团同意，将强制接管垃圾星军事管辖权，明天就会抵达垃圾星。”他微笑：“然后拦截并屏蔽所有垃圾星官方向主星发出的消息，让白夜立刻、马上、现在就带第一军团过来，放他两天假不要，那就过来义务劳动。”
说完凌羽顺手留了个言。
他虽然单身多年，但对手下一群已婚雌虫的心思还是很了解的，知道怎么整治他们。
军团第一大龄单身剩虫？厉眠还比我大。
№555 ☆☆☆凌留言☆☆☆
高，富，帅，灵魂伴侣，主星相识，异地重逢。
温软生猛，十项全能。包办家务，不娶雌侍。共享名下负债，不分一毛财产。
№556 ☆☆☆凌留言☆☆☆
他一发出去，底下瞬间刷新了几百条出来。
凌羽看著一排整齐的梦幻雄主的尖叫与羡慕声勾起嘴角，与厉眠一起出了穿梭艇。
穿梭艇外，夏川正无聊地蹲在地上用树枝戳蚂蚁，凌羽与厉眠一现身，他立刻扔了树枝拍拍屁股站起来。
凌羽装成了亚雌，他用了特制的生物面具，模样竟还挺清秀，是个白白净净的稚气小青年，五官柔和，眉眼清亮，温驯无害的邻家弟弟一般。
而厉眠则扮成了雄虫，扮像颓废到有点儿眼熟，一件灰扑扑修补得都破口脱线的披肩斗篷裹著全身，眼眶深陷，一大块一大块深褐浅褐的晒斑像地图上的群岛似的覆盖了左下边整个脸颊，聋拉著脑袋无精打采的模样，肩膀还微微驼著，一副丧里丧气的，要不是长相不同，夏川简直怀疑这是他失散多年的双生兄弟。
厉眠问：“您没进筒子楼？”
“进不去。”夏川叹气，一副倒楣样：“那群贪财鬼全部跑去捡毒树叶了，去之前还把楼给封起来了，我被锁在门外。”
“他们能有安全意识，很不错。”厉眠笑笑，心知夏川是不敢让他跟元帅离开眼皮子底下，他顺了夏川的意说：“那正好了，元帅初来乍到垃圾星，要在这儿待上一段时间，想四处转转，熟悉适应一下环境，您带我们绕两圈吧。”
夏川想了下，“那就在南城郊这儿晃晃吧，主城那儿刚出事，现在应该警备森严，容易被找麻烦。”
“可以。”凌羽点头，他一直刷著光脑，忽然抬头道：“南城郊有生育健检所？”
“有。”生育健检所是准备生育的伴侣去做检测，或怀了蛋去做检查的地方，夏川疑道：“你要做检查？”
“我一个S级雌虫，需要做生育检查？是你做。”
“？？？”
“怎么，板栗又有意见？”
“没有。”
他一只E级雄虫，好像也不需要做生育检查啊......
想归想，夏川还是把他们带往生育检查所。
垃圾星的南郊比主城区更落后一些，街道楼房古色古香，都是实砖实瓦泥石抹起来的，看不见现代科技与金属建材，唯一与现代化沾边的轨道车车轨还是百年前的旧科技，主星上清一色都是悬浮车了，路上完全不见车轨与电缆。
眼前的市容朴实复古，斑驳的树影照在泛黄的旧楼板上随风摇曳，青苔与爬路虎铺满了街道两旁，凌羽与厉眠走入其中，时光彷佛停滞了数百年。
“生活区与商业区分离，棋盘状的楼房规划看似无序其实错落有致，街道交叉处无用的废弃土楼看得出前身是岗哨巡防点。”厉眠颇感新鲜，“虽然这儿与主星的生活面貌完全不同，但楼盘规划的思维是一样的。”
凌羽说：“被抹灭的历史上，五百年前，这儿才是虫族的主星。”
夏川诧异万分，但他的虫族史很多都是在垃圾星上道听涂说的，不敢多开口，幸好有人跟他一样讶异。
“这儿？”厉眠惊讶，“旧主星难道不是萦惑星吗？”
五百年前，虫族一度覆灭，当时的主星系被兽族炸毁，恒星自爆的恐怖能量焚灭一切宇宙活物与能量，残馀星体全数偏移，这片宇宙废墟成了现在的边缘星系，虫族大迁徙到现在的主星系上，休养生息数百年才逐渐恢复了繁盛。
“不是。萦惑星是旧主星系中的第二大生活行星。”凌羽说：“这里才是虫族真正的起源地。”
主星系毁灭后，虫族过了三四百馀年才又重新探勘这一片星域。
厉眠恍然。
垃圾星的星体非常大，主城区却非常小，99%都是遭受污染的废土，一旦离开屏障保护的区域，荒野的辐射雨毒污染与高温焚风让人很难生存下去。
“旧主星现在居然被叫成了垃圾星啊，”厉眠感慨。“一点儿都不像祖星该有的名字。”
“垃圾星是后来命名的。历史上它被叫做－－川海星。”
夏川一怔。他看的那本书，就叫做川海异闻录。
他一直不解川海二字与虫族有什么关连，没想到是垃圾星的名字。
“川海星，”夏川低喃，虫族的祖星，这儿应该也曾盛极一时吧，现在没落残败成这个样子。“跟我一样啊......”
南郊的生育检查所到了。
凌羽把夏川给拎了进去。
检查所小小一间，里头挤满了人，这儿的生育所比较特殊，南郊主要是贫民窟，居民大多是C级以下的虫子，生育艰难，怀了蛋来检查的少，绝大部分是来求子的，墙壁上贴的也全都是人工生蛋以及拯救先天病弱蛋的成功案例广告。
夏川在筒子楼住了五年，南郊这儿十里八方都知道附近有一只相貌丑陋的废物雄虫，他一进生育所，虫子们就认出了这张黑脸，纷纷左右避开，彷佛靠近他会沾上病毒一样。
夏川避开凌羽，不著痕迹地往旁挪了两步。
“你去哪？”
凌羽一把逮住他。
“在外头别跟我说话。”夏川无奈，“会连带被嫌弃的。”他低声道：“一旦被打上我的标签，你这张特制的昂贵脸在垃圾星就废了。”
凌羽哼了声，给夏川打上标签，宣告这只雄虫有主了正是他的主要目的，他提拎著夏川的领子把人带到柜台前，高声道：“给他做个新婚生育检查，我们刚才登记完啦。”
他话喊得很大声，生育所里的虫子都听见了，一个两个好奇地朝夏川与凌羽看了过来。
“这小亚雌生得还不错啊，不会被骗了吧？”
“E级雄虫需要做生育检查？”
“那么丑也拐得到这么可爱的伴侣，比我雌君都好看唉，羡慕啊。”
“他们做生育检查干哈？讹保险？”
“还能干啥，”凌羽叉腰，转头对著一群虫子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当然是准备生蛋啊！”
噗！
忽然，椅子上等候叫号的虫子中，一只雄虫突然弯腰捧腹大笑。“哈哈哈蛤蛤蛤，这只E级的雄虫也准备生蛋哈哈哈好好笑哦，亲爱的，这比我们早上听到的捡垃圾跟板栗好笑－－”
凌羽：......
夏川：......
大哥，怎么又是你？
他的雌君尴尬地按住伴侣，赔笑道：“抱歉抱歉，他上周被人打到脑震荡，现在脑子还是坏的，你们别理他。”
“哈哈哈蛤蛤蛤－－”


第9章
幸好护理师适时出现解救了场面。
“谁要做生育检查，来这儿登记等叫号－－”
凌羽把夏川带过去。
“你们－－咦？是你？”
护理师是个和蔼的中年亚雌，他看见夏川先是讶异了下，然后看见凌羽，讶异的表情更甚。
“你们是一对儿？”护理师看看夏川，又看看凌羽，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最后目光定格在凌羽身上。“你哥哥还好吗？”
他问的显然是凌羽使用的这张脸，亚雌原主的哥哥。
凌羽与厉眠对视了一眼。
凌羽现在使用的生物面具是军团特制的，经过军部严格把关筛选、费尽心思打造出来的。而第一个筛选要件，就是面具原主死亡超过三年以上，并且世界上再无一个认识的亲友存在，所以选择极其稀少，除非一脉死绝的极端情况，可以说，每一个面具背后一定都藏著一段悲伤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