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随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孟效便也弯起唇角,笑着说:“你很棒,满满的正能量。”
陆随说:“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孟效听话地睁开眼,近在咫尺的笑脸蓦地闯入眼帘,心脏不受控制地、重重地跳了几下,孟效下意识屏住呼吸,眼睛都不自觉睁大了,活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陆随被他的表情逗乐,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着说:“孟效,你真可爱。”
孟效眨眨眼睛,身体往后退了退,不自在地咳了两声,说:“我送你回家吧。”
驱车上路,孟效感觉自己的心就像眼前的雨刮器一样左摇右摆。
明明一个小时前还想着吸取钟国仁的教训,主动向陆随袒露心迹的,可现在人就在眼前,他却可耻地怂了。
他虽然谈过三次恋爱,但他每次都是被动的那个,让他主动发起进攻实在太难了,他需要一股冲动,或者一杯酒——那天在酒吧,他就是在微醺的状态下主动勾搭的陆随。
但孟效隐隐的又有种自信,他应该不会重蹈钟国仁的覆辙。
虽然陆随没有说过,但他的行为举止都在向孟效传达一个信息:我喜欢你。
所以陆随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该不会是在等他主动吧?
那……那他就主动一次吧。
不过要再等等,至少等忙完二十周年慈善庆典再说。
半个小时的路程,孟效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进行着复杂的心理活动。
当车停在单元楼下时,雨差不多已经停了,只飘着零星的小雨点。
陆随推开车门,一条长腿还没落地,突然“嘶”了一声。
孟效动作一顿,“怎么了?”
陆随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等下了车,见陆随用手捂着侧腰,孟效怀疑地问:“你是不是受伤了?”
陆随依旧笑着说:“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孟效立刻说:“让我看看。”
陆随捂着伤口的手却没动,“真没事。”
孟效不由分说,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把手挪开,撩起衬衫一看,登时吓了一跳。
陆随的侧腰上有一道一指长的伤口,伤口下面流得全是血。但他穿的黑衬衫,衬衫也没刮破,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他一直在流血。
“就往船上爬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割了一下,不是很疼。”陆随小心解释,“我就是不想让你担心才没告诉你,别生气啊。”
孟效问:“宽叔叔在家吗?”
“不在,”陆随说,“他总是很忙。”
孟效走过去打开后备箱,拿上陆随的箱子和他的捧花,说:“走吧,回家。”
进了电梯,孟效伸手按了6和7,说:“我先回家换身衣服,然后上去找你。”
陆随点点头,“好。”
到了6楼,孟效把箱子递给陆随,先出了电梯。
林雪诺见他回来,有点惊讶,“不是说明天回来吗?怎么还淋雨了?”
孟效换上拖鞋,把花递过去,“妈,帮我把花插花瓶里,我先去冲个澡。”
林雪诺接过花束,低头闻了闻,“新娘的捧花?”
孟效“嗯”了一声。
林雪诺笑着说:“这可不能随便扔,我帮你做成干花,可以保存得久一点。”
孟效只用五分钟就冲完澡、换好了衣服,边往外走边说:“妈,我去宽叔叔家待会儿。”
林雪诺问:“去找陆随吗?”
孟效愣了愣,突然想起来,陆随已经在宽叔叔家住了一周,和他爸妈肯定已经认识了,爸妈应该也知道他和陆随是同事关系。
他“嗯”了一声,林雪诺又说:“记得叫陆随下来一起吃晚饭。”
“好。”
孟效心想,爸妈和陆随已经亲近到来家里吃饭的程度了吗?这也太快了吧?可是之前打电话的时候爸妈都没跟他提起过陆随。
上了楼,702的门虚掩着,孟效直接推门进去。
六一发出“哇呜哇呜”的叫声,颠颠地朝他跑过来,孟效弯腰把它抱起来,听见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坐在沙发上撸了会儿猫,陆随出来了。
他赤着上身,只穿了一条及膝运动短褲,冷白的皮肤、修长的双蹆和精雕细琢般的肌/肉线条完全戳中孟效的审美。
但现在不是花痴的时候,陆随腰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呢。孟效放下六一,拍拍身旁的位置,“坐这儿。”
陆随走过来坐下,两个人只隔着一点距离,可以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的氣息。
为了方便操作,孟效屈膝跪坐在了沙发和茶几之间的地毯上。但空间有限,陆随的两条长蹆就有点碍事,于是他抬起一条蹆搭在沙发边缘,另一条蹆往外岔開。
这样一来,孟效便被圈进了他的两蹆之间。
这个姿势实在有点……不太雅观,且引人遐想。
孟效命令自己不许胡思乱想,打开提前准备好的药箱,先用棉签蘸着碘酒清洁伤口边缘和消毒。
他倾着上身,微低着头,专注而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陆随。
而陆随则垂着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孟效因为专注而有些紧绷的侧脸,他猜孟效一定在咬着牙,因为孟效的脸颊微微有点鼓,让他很想伸手戳一戳。
“疼吗?”孟效问。
伤口皮开肉绽,他只是看着都头皮发麻。
陆随却说:“不疼。”
孟效不太信,“疼的话要告诉我,别忍着。”
“……好。”
陆随确实在忍,但不是忍疼。
他们靠得实在太近了,孟效微熱的鼻息不停地轻拂在陆随的皮-肤上,皮-肤之下的肌肉不由自主地一寸寸绷劲,就连呼吸时腹部的起伏都微不可见了。
更要命的是,孟效竟然还往他的伤口上吹气!
陆随撑在沙发上的拳头攥紧了,有一个地方不受控制地、肉眼可见地发生了变化。
孟效更换棉签的时候,一垂眼,视线不经意地便落在了那处无法忽视的隆起上。
孟效:“……!”
……也太容易那个了吧?
第27章 缠蛇27 做女婿
缠蛇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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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随抓来一只抱枕挡住他的“帐篷”, 低声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孟效:“……”
他掀起眼帘,状似不经意地扫了陆随一眼。
陆随竟然, 脸红了!
明明是无比尴尬的时刻,孟效却垂着头,无声轻笑。
他被陆少女可爱到了。
“没事。”他顿了顿,半是好奇半是逗弄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啊?疼痛会让你兴奋吗?”
“不是,我没有。”陆随有些艰难地说, “就是,你别往我伤口上吹气。”
孟效“喔”了一声,话音里的笑意快要藏不住。
消毒、涂药、包扎, 弄好之后,孟效看了看,对自己的操作还算满意。
他说:“我觉得你应该去医院打一针破伤风。”
“好,”陆随说, “我明天去。”
“我妈说让你去我家吃晚饭,”孟效边收拾药箱边说,“我先下楼, 等晚饭做好我再给你打电话。”
陆随说:“我和你一起下去吧。”
他麻溜地回房间找了件T恤套上, 生怕孟效不带他似的, 就像一只急着跟主人出门遛弯的大狗。
下到6楼,刚好遇见买菜回来的孟训庭。
陆随三步并作两步上前, 伸手去接孟训庭提在左手的购物袋,“叔叔,我帮你拿。”
“不用不用,”孟训庭推拒,“都到家门口了。”
陆随却不由分说, 直接接了过来。
孟训庭看向落后两步的孟效,“不是说明天回来吗?”
孟效上前开门,用问句回答问句:“怎么,不欢迎我啊?”
孟训庭莞尔一笑,没再多问,三个人一起进了门。
陆随直接拎着购物袋进了厨房,熟练地把东西归置进冰箱,然后非要留在厨房帮林雪诺准备晚饭,撵都撵不出去。
客厅里,孟训庭压低声音问孟效:“你和陆随关系怎么样?”
孟效和陆随存在不可告人的关系,难免心虚,他含糊地说:“不熟。”
孟训庭纳罕:“在一个部门上班,怎么会不熟?”
孟效半真半假地说:“他是总监,我只是个小组长,中间隔着主管和经理,在公司基本说不上话。”
他分神去听厨房的动静,陆随正在和林雪诺交流水煮鱼的做法。听了一耳朵,他伸手勾住孟训庭的胳膊,做贼似的说:“爸,跟我来,我问你点事。”
“不会又要说什么外星人之类的吧?”
“不是。”
孟效到底压不住好奇心。
他爸和宽叔叔是发小,宽叔叔的过去他爸肯定一清二楚,他不好去问宽叔叔,问他爸也是一样。
走进房间,关上门,孟效恢复正常的音量:“爸,你知道陆碧城吗?”
“只要稍微关注财经新闻,就不可能不知道碧城集团和陆碧城吧?”孟训庭略显无语,感觉自己被儿子当成了闭目塞听的傻瓜,“而且你在隶属碧城集团的自然保护基金会工作,我平时看到碧城集团的新闻都会多看两眼。”
“那你见过她吗?”孟效接着问,“不是报纸电视上那种‘见’,是亲眼见过她本人吗?”
孟训庭被问得一头雾水,但仍旧认真地回想了片刻,才摇了摇头,笃定地说:“没见过。”
孟效心想,不应该啊。
如果陆碧城和宽叔叔曾经做过朋友——不管是普通朋友还是男女朋友,那以宽叔叔和他爸的亲密程度,他爸不可能一次都没见过陆碧城。
反过来想,如果他爸知道陆碧城和宽叔叔的关系,那三年前他入职BNCF的时候,他爸也不会绝口不提。
还有一种不太可能的可能,就是他爸认识陆碧城,但是在帮宽叔叔保守秘密。
但孟效还是倾向于他爸是真的不认识陆碧城,因为他不认为爸爸和宽叔叔会联合起来蒙骗他。
沉思片刻,孟效换个问题:“爸,宽叔叔有没有谈过恋爱啊?”
前后两个话题可谓毫不相干,孟训庭被这种跳跃式提问弄懵了几秒,不过他一直是个慈祥的爸爸,极有耐心地回答:“当然谈过,不过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估计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孟效脑海里确实没有相关记忆,从他记事起宽叔叔就是单身,一单就是二十几年。
在他看来,宽叔叔颜值和才华兼备,性格温润亲善,不管他是哪种性取向都会极受青睐。这样优秀的宽叔叔却一直保持单身,绝对有隐情。
孟效问:“那你还记得他最后一个女朋友叫什么名字吗?”
“你宽叔叔这大半辈子也就交过那一个女朋友,所以我印象很深刻。”孟训庭边回忆边说,“那个女孩姓白,叫白雾,就是云雾的雾。”
只听名字就知道是个美人,而且因为过去和现在的两个白浮,孟效对“白”姓有种天然的好感。
他问:“宽叔叔为什么会和女朋友分手?”
“不知道,未解之谜。”孟训庭说,“突然就分手了,我问了八百遍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从那以后宽叔叔就一直单身了?”问完孟效才意识到这是一句废话。
“嗯,变成了铜墙铁壁一块,断情绝爱了。”
孟效怔怔的。
显而易见,宽叔叔是因为忘不了白雾,才不恋爱不结婚,独自生活了这么多年。
他还以为宽叔叔和陆碧城有过情感纠葛,没想到宽叔叔说的是真的,他和陆碧城只是普通朋友。
可是,既然宽叔叔和陆碧城做过朋友,他爸为什么会毫不知情?而且他爸明显并不知道陆随是陆碧城的儿子,宽叔叔为什么要隐瞒和陆碧城相关的一切呢?
原本的疑惑没有得到解答,反而增添了新的疑问,孟效惆怅地叹了口气。
“突然问这些干什么?”孟训庭伸手覆上孟效的额头,“你最近怪怪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孟效把他爸的手拿下来,顺势把他往外推,“爸,我想静静,你出去吧。”
关上门,孟效往床上一趴,把脸埋进了枕头里,鼻端全是洗衣液的清香,薰衣草味的。
他忍不住想,宽叔叔、陆碧城、陆随,这三个人的关系绝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他们之间一定有个不可告人的大秘密。
虽然很想知道他们到底在隐藏什么,但他也知道,他不应该继续窥探下去了,要尊重别人的隐私,所以到此为止吧。
整理好了思绪,孟效突然想起来,他原计划今天下午要去给白浮送喜糖的,现在回了家他就不想再出去,只能等明天回永安花园的时候拐去凤凰城一趟了。
他摸出手机看了看,没有来自白浮的微信。
白浮极度热衷吃瓜,按说应该早就按捺不住问他和钟国仁见面发生了什么,今天却静悄悄的,实在有些反常。
孟效刚要给白浮发微信,突然响起敲门声,他只好放下手机,说:“进来。”
门打开,是陆随,“叔叔阿姨让我来陪你聊天。”
“喔。”空气中瞬间就滋生出淡淡的尴尬,孟效下意识站起来,“进来吧。”
陆随这才走进来,随手关上了门。
自从孟效搬去外面住以后,房间里的家具就精简了很多,床和衣柜之间原本摆着一套桌椅的,被林雪诺替换成了一个床头柜,房间虽然宽敞了许多,但除了床就没别的地方可以坐了。